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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三途莫延(第一人称视角)

 

「终归你是过不了今晚」我喃喃着,那截断刃被我重重地抵按在他心窝,「你们赤方来的人都是怎么说的?啊--容我想想相逢即是有缘?啊!--对对对对对」

我听见自己再次扬起渗人的笑声。

「何老四啊!」我撑起上身,偏着头,重新审视着他,「相逢即是有缘,小子这便送你一程,--可好?」

我抛给他一个需要慎重思考的问题,却不会给他任何答覆的机会。

但我想何老四是能理解的,毕竟他也无法如实回答我。

血沫从他口鼻中渗出,他无论如何发声却只能发出呵呵呵的声响。

我在那些无法表达任何意义的抽气声中,诚挚地为他献上第一刀。

何老四轻甩着头,止不住闷哼。而他那冒着细小汗珠的黏腻肌肤,上头扬起一片片小小的疙瘩。

第一刀下去,力气小了,只有汨汨血珠从切痕处冒出头来。看来何老四这最后一段路,注定走得不会太痛快啊!

「唉--你一定得谅解我!」我皱着眉,满怀歉意,「毕竟这样的身体,距离精准控刀还是欠了些火候。」我摇摇头,为自己的不足感到懊恼。

但我想何老四应该还是开心的。

因为他那丑陋的行货居然抬头了,一如日日夜夜,那些个他压制在我身上的时刻。

何老四总爱说我的一切都是他所给予,合该用一身皮肉报答。

当他把我按在土炕上时,他会夸耀在他新起的夯土屋后曾埋下很多像我这般的羊羔,威吓我,若是不从便做下一个。

但是他之后要做的事也与我无关,每当这个时候,我会先去何老四去不到的地方,在那里与他们一起说着悄悄话。

何老四通常不会太久,但我们会说很久很久,有时兴致起来或许还在那里哼着歌。

但是现在,他们沉默了。

那些总是喋喋不休,令人生厌,却又让我无法舍弃的他们--他们不再说话,而我也无须哼唱。

我与他们的意见此刻难得达成一致,脑中只剩一片清明,取而代之的是叫嚣的欲望从下腹升腾,督促着我们继续继续继续继续--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第五刀第六刀第七刀

继续继续继续继续继续继续继续继续!

直到数字丧失了被赋予的意义,我们只是不知足地一再一再一再一再比画着

我的身躯止不住颤栗,满心是难言的快慰。

果然只有亲手写下他的苦难,才能予我无上的慰藉。此刻我很惊喜,我与何老四竟也有悲喜互通的一日。

何老四无疑是愉悦的,而我--亦是!

「咯咯咯咯咯--」

啊!我真该感谢赵通先打断何老四的手脚与肋骨,叫他只能任凭我支配。

更多更多我还想见证更多再多一些再多一些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血浆从何老四残破的躯体泉涌而上,甚至喷溅至我脸面。

我舔着被打湿的双唇,咯咯乱笑,顺着那些划开的切口,一层一层地,扒拉开何老四那身令人生厌的皮肉。

浓郁的油脂香很快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儘管何老四那具干瘪丑陋的身躯看似并无多少油水在。

我不自禁又舔了舔唇,闭上双眼在何老四体内一阵摸索,心潮澎湃。

手边可以感受到来自血肉臟器与油脂的柔软包覆,那绵软滑腻的触感让我迷醉其间;若要说有甚么不足,大约是那些碎骨硌手罢。

我恋恋不舍地搅弄了一阵,直到两手都是黏糊糊的软烂触感,才心满意足地取下何老四的肝臟,献宝似的递到他嘴边。

「肝最嫩滑,鲜甜喜人。尝尝!」

其实我骗他的--他的肝黑乎乎的,又有些柴,品相并不好。

但是何老四只是偏着脑袋;与我的亢奋截然不同,他豆大的眼中并无任何神采。

何老四张着嘴,舌头瘫软地垂在口中,已没了气息。他那耸着的行货不知几时萎了,股间大约是被他自己的排遗浸湿,正散发阵阵恼人恶臭。

我内心一阵唏嘘--

啊他死了

竟然一声不吭地死了

真是比我预期地要快上许多啊

我从极致的喜悦中冷淡下来,立时失了兴致。

何老四的早死叫我甚感遗憾,我百无聊赖地割开他的嘴角,将那块半柴的肝臟硬塞进他口中,又赌气似地随意切割着他那早已残破不堪的躯体,最后刨下他那双永远看似只有豆点大的眼。

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

何老四因为我彻夜不懈的供奉,两颊撑得鼓鼓囊囊的,裂开的大嘴,下颚歪斜至一旁,似是扯出一个开怀大笑。

我悠然地喟嘆一口气,感受着那些难耐的欲念被以另种形式轻柔抚慰过后的餍足,然后筋疲力竭地倚坐在门前。

朝阳渲染天色成一片温暖而绮丽的霞红。

我慢悠悠地吸吮着卡在指缝间的血肉残渣,那滋味又咸又酸,在嘴里黏糊成一团。

晨间,清爽的微风抚过我满是血污与汗水的脸面,按耐下那些鼓譟难平的欲念后,竟令我有种解脱后的轻鬆。

然后,我的意识又开始消融。

我听见,他们又开始说话。

依旧是那样你来我往,絮絮叨叨,彷佛永远也争不出个结论。

别去绥夷罢,去了也没好事

那上喀塱原去?

呵呵,你这说得像你过得去安罗似的

羊!不要羊!

他们似乎是在讨论之后的去处,我想我应该加入他们;然而我实在是太累了,昏沉的脑袋只想简单思考下一餐。

我回身看向皮开肉绽的何老四,此时的他就像只切开的羊隻。

我听见我又咯咯咯地笑了。

既然他总说我的一切都是他所给予,--还有很多血肉,不能浪费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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