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节
如果原主在场,看到这样的叶杏阳,不知道会不会白月光破灭,但如果现在的贺涵元在场,听到这番话,恐怕会恍然大悟前世诸般,然后感慨无论在哪都会有叶杏阳这样突破世俗的逆骨之人。
不过不知道叶杏阳本性这事并不妨碍贺涵元的生活。她继承了原主的才华和洒脱的本性,对官场恋慕不多,喜欢看书、喜欢游山玩水,日子过得自在逍遥。
尤其尚皇子以后,皇帝看贺涵元,就仿佛一个长辈看一个十分有出息的小辈,每次有什么御前讲书论经的活儿,皇帝都钦点这位儿媳。
帝王的青眼让贺涵元这位才女地位越发突出,恭维奉承她的人越来越多,她的才名更加声名远播。
贺涵元清晰认识到,皇妃的身份皇帝的青眼给她的才女头衔加了坚固的保障。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然而如今,皇家加持、官方光环下,她几乎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第一。
这就像现代作坛,三四个头部作家在民间名声很大,有一天,国家颁了一个国家级的奖给某一人,这人便跃然而出成为家喻户晓的优秀作家,远远超过其他人。
贺涵元意识到这一点,对于前世原主的行径有了新的看法。
前世的原主名声大,天下皆知,这其中必然有三皇子妃这个身份的加持,然而,这个身份造就了原主的名声,也造就了三皇子一辈子的笑话。
原主后来有个狂生之名,颇为传奇的有两点,一是对叶杏阳的恋慕赞赏,狂在公然赞美一个已婚男子;二是对皇家子的弃如敝履,狂在面对皇权也不为所动。
贺涵元想着这些,又编了一个草编,这次是个猴子,放进了手掌大的木盒里。
下回皇帝宣召,她就再给皇帝“送个礼”。
截至目前,她已经给皇帝送了三回礼了,除了兔子之外,还有羊和虎,兔子是随性编的,羊是他们共同的生肖,虎则因为今年是虎年――没错,她打算集齐十二生肖。
哄男子这活,她做得很不熟练,想不出怎么隔着深宫大院联络感情,索性就接着兔子送一套生肖草编……
有时候编着编着,也会畅想,三皇子长什么模样?印象里是个总低着头,说话唯唯诺诺仿佛木偶一般的人,这样的木头,收到草编后会不会觉得她太轻浮不庄重,怒而将她的草编都扔出去了?
白月光15
大婚前一个月,贺涵元把最难编的龙生肖编了出来,照例放进小木盒,“送”给了皇帝。
皇帝做了十二回信使,婚事近在眼前,终于挑破了调侃:“你就不怕朕把这些小东西都扣下了?”
贺涵元对着皇帝笑,就像自家孩子对着长辈:“本就是臣给皇上的孝敬呀!虽然不值钱,却是臣亲手编出来的,是臣的一番心意。”
皇帝哈哈大笑,食指指着她摇头:“你这丫头,从前再看不出是这么个滑头。”
贺涵元不好意思状:“臣……不是觉得如今陛下是臣的长辈么?长辈面前……便自在了一些,不讲规矩了些,嘿嘿。”
她和皇帝相处一年,已经摸清了皇帝的性格,这么亲昵小辈状说话,皇帝不仅不会觉得被冒犯,反而会十分高兴。
果然,皇帝听到这话再次笑得爽朗:“说得好,你马上就是朕的儿媳,自家人,私下里不必太过客气。”
贺涵元躬身作揖:“臣遵旨。”
皇帝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如意儿媳,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这份喜爱甚至隐隐超过19年没在意过的儿子。
贺涵元不知道自己可能超过了三皇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但是她知道自己目前颇受皇帝喜爱,这是她一年来努力的结果,需要再接再厉。
笼络皇帝是个长期任务,当下之际,她最重要的事是迎娶三皇子。
三皇子大婚的日子定在九月初十,重阳节刚过便是婚礼。
婚礼那天,贺涵元骑着高头大马去皇宫迎接三皇子,将亲手题了催妆诗的折扇交给喜公,喜公托着折扇进了内殿,许久后,三皇子手执展开的折扇半遮面,被两位内侍扶着,从内殿缓缓走出来,登上喜轿。
婧国的催妆折扇一面是催妆诗,一面是应景画。一般人家,诗和画都事先请人作好了走个过场,读书人则亲手写画展现真心诚意。
贺涵元才情名扬婧国,今日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催妆诗,想要一睹为快,然而诗只有内殿的三皇子等娘家人听到,倒是另一面的画,三皇子执扇出门时,所有人都一眼看见了,不止出门,到了侯府下了轿,看到的人更多。
贺涵元画的是一年四季举案齐眉、红袖添香、携手共游、儿女成行图,四季一生携手相伴,所有承诺尽在不言中。
这画,精细、繁复,颇费功夫。
不知道三皇子看到这画什么心情,其他人看到的第一反应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贺涵元用心了。
婚礼地址定在侯府,这是皇帝亲口定下的,俪夫郎也满口同意,觉得儿子虽是皇子,但不该压妻主一头,日后夫妻不和。
三皇子没有任何异议。
这个安排,让满朝看贺涵元、看贺府的目光都郑重了几分。
贺涵元和三皇子一人牵着红绸的一头,跨进侯府大门,三皇子谨记礼仪官的教导,牢牢握着折扇半遮着脸,拜天地,进洞房。
夫妻对拜时,贺涵元看到他握着折扇的手指用力得发白,折腾了一天如同提线木偶心中空荡荡四肢任人摆布的她,突然仿佛回到了人间,嘴角微勾。
成婚了,对象是个一面都没见过,评价还不太好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一生幸福都会挂在她的身上。
皇子的洞房,只有皇亲敢闹。但三皇子是俪夫郎所出,皇夫名下的子女们都与他不算交好,其他宗亲与三皇子的交集更少,不熟悉便闹不出花儿来。
贺涵元看到这走流程一般的闹洞房,得出三皇子在宫中的确如同透明人一般人缘不佳的结论。
这也不是大问题。
她在前院应酬到半夜,一身酒气,站在门外吹了吹风,散味之后才进去。
一路走到内室,就看到那人一如她走时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窗边,折扇还在他手心,半展开着,他垂着脸似乎在看上面的画。
“这画如何?”她走过去,笑问。
那人一惊,刷地合上了扇子挺直背,却依旧用头顶对着她。
贺涵元的声音里依旧带着笑:“刚才入洞房行礼你便一直低着头,我至今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