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节
满朝文武惶恐跪下。
李汾更是直接认错:“是那太监胡言乱语,臣模仿他的说辞,然此事仅凭他一人所言不能断案,是真是假刑部已发回当地细查。因陛下问起后续臣又只知这些,故只能如实禀告,请陛下息怒。”
皇帝听了,内伤:细查什么细查!不把他砍了还查个屁!没眼色的东西。
虽然李汾说没查实,但太监那些话却在每个人心中画下了一道影子。
当年的事情,其实谁不心里嘀咕好奇呢?
那样一个励精图治又勤政自律的青年帝王,怎么就会这么快急病去了?
如果他还在……
这天,所有人都内心活动十分丰富地下了朝,刚走出宫门,却看到萧国公急急冲向李汾,拉着他的衣襟大声询问:“你说那数百白骨地在哪里?陪都郊外宋家村石头岭,那边上不就是去往燕国边境的官道吗!”
李汾虽然被萧国公扯着衣襟但面色镇定,答:“萧国公所言不错,那里的确是去北燕的官道,而且白骨坑里有些未腐烂的物件,可以证实,这些人很可能是我朝军士。”
萧国公的脸色更加不对劲了,他死死扯着李汾,咬着牙问:“是不是有魏赵二字?他的军队每人一块身份牌,正面刻‘魏赵’,背面刻姓名,当年边境有一支队伍进京送燕国贡品,回去却不见了踪影,都说是他藏了这支精锐图谋不轨!村民听见动静是十三年前的哪一天?”
李汾拉住他的手:“萧国公,你冷静一点。”
萧国公声如洪钟:“哪一天!”
锦绣堆52
李汾叹了一口气,准确地说了一个日期。
“那天正好是十五,所以村民记得很清楚,还传言是月圆夜有山鬼出来。”
周围全都哗然。
十五?十五那天,这只队伍已经去了数百里外,那说明赵建炎当时所说俱是真的,他没有私藏队伍,也不可能借这支队伍打进宫去。
李汾拉下萧国公突然无力的手整了整衣襟,摇着头离去:“连夜刨坑,坑洞能有多大,活埋数百人,那些白骨死死压在一起,临终那刻实在是凄惨呐――”
萧国公猛地握紧了拳头,眼睛赤红。
听众立在当场,也呆住了。
数百人的精锐,谁能让这些人无力抵抗又一夜将他们活埋呢……
青天白日,众人寒得一哆嗦。
萧国公猛地回头喊李汾:“那赵灵牌呢!哪个赵!”
礼部尚书叹了一声气,过来劝说:“国公爷莫要追问李大人了,你看跪拜灵牌的是谁,还不知晓吗?李大人也难啊。”
跪拜灵牌的是谁?孙子钊。
赵建炎当年平反一桩科考舞弊案,孙子钊一身才学被人诬告作弊,本已经被判了夺取功名永不得科举,是赵建炎批阅奏折时抽丝剥茧发现蹊跷,还了孙子钊清白和功名。
十年前,孙子钊却站出来揭发赵建炎威逼他加入赵家阵营反司徒皇家,因为他曾经受恩赵家,是众人眼里赵家的人,所以他的反水让赵建炎谋逆的真实性大大提高。
这就像寄娘反水晔王,她说的话,大家先信了分。
可是这么个人,如今夜夜失眠跪拜赵灵牌,这里头的意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
皇帝自然也知道,并且这一件件一桩桩,他越来越觉得慌张,就好像,一些事捂了十几年,最近突然无法捂住了……
“陛下,您怎么了?”
“头疼,一个个都不省心!”
“陛下,之前慧妃送来的安眠香您要再试试吗?虽然……但是这香,奴才记得您之前说很好用。”
皇帝实在头疼得很,犹豫了一下点了头。
内侍找出安眠香点上,皇帝闻着舒适的香味果然渐渐平静,他叹了一口气:“晔王从前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我记得这香还是他孝敬慧妃的吧?”
“是……听说是他府上巧手姬妾做的,他用得好就想到了陛下和娘娘。”
皇帝嗯了一声,闭着眼安然睡去,将朝会上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左、右丞相亲眼看到宫门口发生的事情,怕悠悠众口难以堵住,急急忙忙跑来找皇帝商量,却被告知皇帝龙体不适刚刚睡下,两人等了又等,怎么都没等到皇帝醒来,只能无奈回去办公再说。
然而,舆论的发酵是极其快的,宫门口的一幕又本是有心人有心安排,等到皇帝酣睡醒来时,宫外的流言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上一位皇帝可能是被毒死的;
赵建炎当年的谋逆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揭发赵建炎的人如今心虚跪拜赵灵位;
当年作恶的人现在都有了报应;
这一切,现在的皇帝会不会就是主谋呢?
清园。
“仿造的信件、检举揭发的孙子钊、消失的边防精锐、侵占良田的袁家……”寄娘说一项,在桌上放一枚白子,“还有去年查出来的被我爹“贪污”的赈灾银,当年控告我爹的罪状中,真正有实据的七个罪证,已有五个了。”
施牧拿起两颗黑子,一边说一边放:“还剩下――虚揽军功、贪污军饷。”
寄娘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为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