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像是拯救自己的祈求,又像是打碎了自己之后无望的呐喊。
南衣月回的脆弱。真实的喜怒哀乐在他脸上掠过。
他才是台上的戏子,浓墨重彩抹了满脸,不知道在走着谁的路,唱着谁的人生。他喜欢浮夸,喜欢极端,这样才显得热闹,才能掩饰他的不安。他是一个矛盾极了的人,非得到曲终人散的时候,他才能做回寥落的他自己。
那是个在家破人亡之时,茫茫不知去处的可怜蛋。他被困在那一年,再也没出来过。
他无比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可真的有人伸出手时,他觉得那不可能长久,在尝试之前便自己先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才明白,那个可怜蛋依然想要被她拉一把。
拉回到真实的人间来,有个归属,有个去处。
南衣慌了,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都失控了。她心里已经装了另一个人,她没法面对章月回朝她伸出的手。她匆匆起身要走,走到廊下,被院里的暖风拂过面,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章月回很奇怪。按照他的性格,他就算觉得找谢却山麻烦,也会为了哄她,先应下这件事。可他甚至不惜与她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也不肯答应。
他一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但他不想骗她,只能回避。
南衣回头望去,目光茫然地越过窗棂,忽然注意到博古架上放着一只年画娃娃的面具,旧得跟周围那些金石古董格格不入。她想了一会,才从角落里翻出那段尘封的记忆。那是有一年的上元节,他们身无分文地穷逛着灯会,她觉得过节不能过得太寒酸,于是自己画了两只蹩脚的面具,一人一只。她的那只,早在颠沛流离中不知丢到了哪里,可她没想到,他竟视若珍宝地收藏着。在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里,她终于意识到章月回对她付出了认真的情感,并不仅仅是她以为的不甘心或是愧疚。
过去的岁月,不止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她很难过,因为她不能放掉最后一丝找到谢却山的可能性,哪怕是卑劣地利用章月回的脆弱。
她折身回去。
“章月回,你真的不知道谢却山在哪吗?”
她问得极其认真,认真到章月回对着那张脸,说不出谎话来。
南衣心里有了答案,她笃定地道:“我明天还来,直到你告诉我为止。”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伤害别人的人,可她这一刻好残忍。
她没有办法,每个人都是遍体鳞伤,刀尖向着别人,也向着自己,搏一份生机,搏一份大义,也搏一点私心。
山水间
南衣说到做到,月回。她要带着她的问题时时刻刻出现在他面前,把他的答案逼出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