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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世界第六天

 

可能还得再加上一条——被我救过一次的老虎也救了我一命,现在激情面对面怎么破?顺便一提我也是只老虎,而且都是公虎。

结果还是闵昂给出了解决办法。可能是我观看他战斗过程除了别虎看不见的鸡皮疙瘩,我特别闪亮仰慕注视他的眼神成功取悦到了闵昂,更何况我之前也帮过他的忙。

他舔了舔我腹部染上的血迹,还是忍不住说:“你是怎么做到被扑倒之后除了哭鼻子就是露肚子呢,简直就……”——他是形容不了这种气质的——我猜想后面:像没有用和有大病的结合体。

我没出声。成年公虎都是独来独往,很难出现这种非战斗时或者非交配前的交流场景。我原来是成年人类还好,他一只刚刚成年的老虎可能还会想到他的同胞兄弟姐妹,或许有点怀念?可能不是,忙着打架抢奶呢,还会放出壮语:“以后离我远点,不然就……咬死你。”所以确实难得。

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然后打算想些其他的话题。我其实还好,本来就不是纯正的老虎。还有,只要不杀我,低音炮虎先生,我很难不迁就他。

闵昂这是第一次友善打量起来这只帮助过自己的非血缘关系的老虎,之前只需要记住气味将之杀死或者驱逐就好了,现在变成可以交流谈话的对象。

可能是刚成年的关系,可能是闵昂确实有同胞兄弟,他对现在这种情况接受还算良好。不然换只老虎,现在应该是正是你死我活的场面。

他认真扫视了一圈这只幸运虎,的确够幸运。扑倒两脚兽第一次出现气势,虽然姿势是奇怪的,但是结果是成功的。那个长条状的刺鼻疙瘩对自己的威胁不亚于迎战最强大同类的尖爪和利齿,他多少会受伤甚至死亡。但现在一切都是幸运的不是吗?

闵昂猜想,泰格可能也是遇上了这样的局面,可是泰格可没有这样的幸运。老虎不会出现惺惺相惜这种情绪,他虽然觉得泰格这样死去很憋屈,但也只会现在感叹一下自己的好运和确实成为了东部地带森林领主的事实。可能寻常老虎也不会想法这么多,但闵昂确实这样想了,反正这里的两只公虎没在打架,还会在意这些吗?

闵昂忍不住又看了一遍这只突然降临的老虎,脑子里得出一个最新稳定版本的称号——安静漂亮的幸运虎,足够幸运,皮毛完健,反正比起他那些兄弟来说相处起来舒服多了。

差不多这样吧,原谅老虎匮乏的知识,这些都是单纯感觉而已,这很能说明闵昂也不算一般的老虎了。人类最初也没对于漂亮分化出那么多形容词,只是漂亮而已。

我其实还是很惶恐,闵昂打量了我一圈,时间不短,从虎头到虎尾的那种,我还以为是检查食物呢。他看完过后,突然又舔起了我的肚皮,是在寻找最佳下嘴地点吗?我虎躯一颤。差点又落下泪来感叹这艰辛的世道:世态炎凉,虎德沦丧。

他舔舐干净为皮毛上的血迹之后,突然出声:“向洛你要知道,这种两脚兽很危险,以后离远一点,泰格可能就是这么死的。”

我只好问:“泰格是谁?我没见到过第三只老虎。”我没好意思加上——今天才看清你,还有不能暴露我之前对局势的零分“理解”。但我多少还是放心了,老虎在人类的观察中不算阴狠的代名词,闵昂这样的态度,我应该还能继续活着。

闵昂叹气——老虎也有这样的表情吗?我都要忍不住发挥脑洞:他是不是封闭记忆的魂穿人类啊?反正他说话了:“泰格是这里原来的领主,我没遇到他然后拿下了这里。泰格实力很强,其他早已成年的老虎大多有了领地,这样才能解释泰格悄无声息的死去。”

我想原来还有偷猎者,他们应该携带的是组装消音器的枪支,加上定位机器,确实能比较安静地杀虎夺皮。我感叹的同时升起莫大的危机意识。

我用爪尖指过土枪,难得严肃:“这是枪支,人类——你说的两脚兽——的武器。这是最劣质的类型,杀死泰格的可能要先进很多。”我思考出这里应该是保护区,老虎们实在难见今天这样的局面,“闵昂,你也一定小心,总之正面对抗是最末选择。但是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多。”

我们交流之间很多意思都需要细想一会儿,还好两只都是聪明虎,差不多都能理解,翻译的速度也流畅起来。

闵昂很疑惑:“你突然的出现和脑子里的东西,与那些人类有关吗?”

我也不能解释我这样离奇的来历,这种事情可能得翻译一天。我只好说:“差不多吧。”我差点咬了舌头,“但我肯定是只老虎,人类应该没有这种装扮武器。”

闵昂被逗笑了:“这我肯定闻得出来,就是觉得难怪有突然出现的陌生虎。”他自己给自己解释通了,同时也觉得我不是一只呆虎,也很聪明。

不管过程,反正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老虎终究还是动物,对于人类这样的行动也只能遇之则战了,不可能做到未雨绸缪。事实也是如此,闵昂明显打算走了,还招呼我一起。

对于后者我很是欣喜,自然界的老虎不会因为这场互助的战斗就人性化起来——除了我。这样的表示,如果不是闵昂的眼神确实清澈,我可能以为是什么坏家伙要来一出瓮中捉鳖呢。

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完成一件事,一件能帮助到我、关系到刚与我建立羁绊的另一只好虎、保护到这一片生灵的延续和自然的安宁的事。我想让这片保护区更加成为一片安全区,人类政府对此地隔离也好,监控也好。最好能杜绝这种偷猎的事件。

我亲昵地蹭了蹭闵昂的颈部,干脆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他除了对最开始的接触有点不自在外,很是高兴。毕竟现在他成了这片领地的主人,两起事件都发生于此,他同样很担心之后的生活。

甚至他也反过来蹭了蹭我。我当时还没注意,我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件事情上。如果不是我有发呆的习惯,很难回忆起来这种短暂的注意之外的惊喜。

我整理措辞:“这里离人类最近、视线最开阔且存在冰雪的地方在哪里?带我去吧。”

我急切得用出了请求的语气,这只刚成年的老虎,最熟悉的交流也是没分开前兄弟们欠打的蠢话,哪能受的的了这样软绵的虎语,还与自己有关。反正闵昂是受不了,他甚至想猎一头野牛给只会奇怪方式抓狍子的幸运虎加餐。

闵昂意气风发,昂首挺胸,阔步向前:“我带你去。”

我叼起缠着土枪挎带的人类尸体快步跟上他。他反而转头看见这一幕,还贴心帮我接下了这份运尸工作。好吧,我乐得轻松。同时我也真的很开心,比我还是人类时被其他人帮助了还要开心——野兽的世界非黑即白,大部分他们的帮助不会算计回报索取,更何况不善交流的老虎呢。

我看向闵昂的视线很是热烈。猫科动物的特性差不多有许多共存,老虎一般的视线都是睥睨天下类似的凶狠,而空有老虎皮囊的我奇怪的利用了老虎眼睛的另一种用法——明亮张大的闪着星星碎钻的眼睛啊,温情脉脉?好吧,只是全心全意仰慕注视着。闵昂最有发言权,反正他还是受不了,所以他撇开视线,成年后第一次不像一只百兽之王,独自逃跑到前边去了。

闵昂想着这么一只聪明安静漂亮……的幸运虎,——虽然不知道标签什么时候越来越好、越来越多,反正向洛值得,就算他只会骗狍子吃也值得。——好吧,他不能想了,虎生难遇啊。我那些歪瓜裂枣的兄弟是些什么妖怪,姐妹们也比不上向洛的尾巴尖毛。他想:“此刻,就算虎妈回来打烂我的屁股,我也得把向洛带回山洞去,起码当个弟弟?”

什么叫起码?除了弟弟还能做什么,年纪小,长得小,只能当弟弟了吧。哦对,还有以后,不能打包票,或许不喜欢了再踢出家门,反正不能打骂。以及后面这件事是向洛不再……起码是看另外的臭虎,——比如我那些同胞兄弟们。

再说吧,今天遇到很多妈妈没说过的情况,暂时当个缩头老虎,拐虎进洞,然后祈祷虎妈不要发现。

我也不知道闵昂一只纯种野生虎也能有这么多内心戏,值当一个虎界奥斯卡了。但是他表面上还是高大威猛的,以至于我的虎眼睁大的时间,不自觉长了一些,累了才收回目光。然后发现,这之后闵昂才靠了过来。这让我一个反应很快且脑子“有病”的虎皮里的人类有些羞得遭不住。

我是人类的时候,除了老爸打死一窝银环蛇之后,我应该再没出现这种直白清澈的目光了。

是成了动物的原因吗?是这种帮助少见吗?是被信任和陪伴的触动吗?是因为闵昂吗?——一只老虎?哦,我也只是一只老虎。

我也发现我很少发呆了,至少进入状态前,那种眼神迷离达到剖心的空虚过程,在成为老虎第一次捕猎进食触动发作之后,那种破碎感被直接削去了。

发呆对我而言是一种习惯的完全的定义,缺失了这一部分,已经不能称之为发呆了。这种感觉有些不习惯,但好像,很舒服啊。

我把原因归给过——到现在还没分清的不科学的世界?成为了一只老虎?为了生存与食物而缺少时间?……我明明才仅仅有了新虎生两天,总是下意识的思考这个问题。人类对于钟爱的事物很是很在意,更别说是我习惯的频繁的发呆。

我也不是抛弃了赎罪的初衷,我依然会回忆过去,就像我以后仍然会想起来我与闵昂的第一次蹭颈亲昵。我会记得这一切,所有的。

对我而言,如果我猝死在床上,现在只是被封印了超脱人类能接受的神的力量,进入了新轮回,到了这个世界。这不是发呆,这不是梦境,这不是普通穿越。如果我喝了孟婆汤,忘却前尘的美好和罪孽,我会成为“我”,可能一样可能不一样,可能再次犯下错误或少或多。如果我没喝孟婆汤,记下每一笔欢乐和错误,我只成了“我”,一定是我,回忆都在,过去都只锁在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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