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猎杀
视觉被全部遮住,四周暗了下去,但触感却更加敏锐。
他清晰地感觉到,西尔弗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轻划过,接着又向下按住喉结。
丹尼尔想伸手抱住西尔弗,却被对方握住双手反扭到身后,戴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圈,这个圈的尺寸有些小,箍得丹尼尔手上起了一圈红痕。
应该是手铐……丹尼尔思考着,愈发期待起来。
其实这种程度的手铐并不能限制住丹尼尔,虫化后的躯体很是坚硬,可以轻易破坏金属制的手铐。
肩膀上被用力一推,丹尼尔坐在地上,如愿地感受到西尔弗跨坐在自己身上。
鼻尖充斥着虫母身上的甜香,丹尼尔身上愈发火热。
身上的人并不安分,他有意用大腿根磨蹭着丹尼尔的下体,很快,丹尼尔有了反应。
西尔弗却没有继续下去,他从丹尼尔身上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感受到怀中人的离开,丹尼尔正要开口询问,却感到胯间被重重地踩上一脚。
“母呃啊——”丹尼尔不由得痛呼出声。
胀痛混杂着疼痛,这一下中和,竟形成诡异的快感。
西尔弗看着他胸膛起伏,额角几颗汗珠落下,脸上却涌现出一抹红色。
“你很喜欢这样?”西尔弗看着他,面带笑意,脚下又碾了碾。
脚底踩着的阴茎被这么一刺激,却是又胀大了一些。
丹尼尔喘气的声音变粗,他背部弓起,用侧脸贴近西尔弗的膝盖,语气里满是恋慕,“母亲”
西尔弗将一个黑色的皮质项圈带在了丹尼尔的脖子上,丹尼尔并未理会脖子上的异样感,只是将半张脸埋在西尔弗的膝盖上。
这件长裙的布料有些薄,丹尼尔靠上来,西尔弗膝上传来一股温热,从大腿蔓延至小腹,身下的洞穴渴求起来。
感受着丹尼尔身上的温度,西尔弗重重地踩下。
“呃啊”丹尼尔呻吟着,将身体更贴近西尔弗的腿,同时夹紧双腿,蹭着西尔弗的脚。
很疼,但丹尼尔并不感觉痛,反而渴望更多的刺激,快感层层堆叠,他急需一个发泄口。
西尔弗看着他,那双绿色的眼被遮住,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染贴在脸上,嘴唇微张,发出几声破碎的音节,带着些许乞求的意味。
他将西尔弗的腿夹得更紧,摩擦着,希望母亲可以给予自己更多。
西尔弗并没有满足他,反而将腿抽出。
怀中骤然一空,丹尼尔有些惊愕,身体前倾,本能地寻找起西尔弗,但他眼睛被蒙住,手上又被束缚,没等靠近,就感到身前一阵风刮过,接着就被一脚踹在肩膀上,身体摔出好一段距离。
他闻到了另一只雄虫的气味,那与西尔弗身上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愤怒和不解涌上心头,丹尼尔在地上扭动着身体,试图摆脱束缚。
西尔弗被慕皎从身后搂着倒在床上,侧头与他接吻,瞥见丹尼尔在地上挣扎,并未理会。
“你踢他干什么。”一吻结束,西尔弗拍着慕皎的脸,语气平淡,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只是觉得,这样也许更好‘惩罚’他。”慕皎伸手搂上西尔弗的腰。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西尔弗轻笑一声,“正好,看你表现。”
西尔弗原本只想用这些东西在丹尼尔身上试试,但既然慕皎出现在这里,他想到了一个更刺激的玩法。
慕皎摩挲着西尔弗的手,很快将他松开,接着跪在床前,掀开西尔弗的长裙。
西尔弗顺势抬脚踩在他肩膀上,双手抓着他的头发。
温热的鼻息喷在西尔弗腿根,引得阴穴又一阵瘙痒,淫水流出,粘腻又湿热。
慕皎低头,吻着西尔弗大腿内侧。
温热的嘴唇贴着肌肤,有些痒,但更多的是酥麻感,小腹一紧,阴穴出涌出一大股热流。
西尔弗手腕用力,揪紧慕皎的头发,示意他快些动作。
慕皎抓住西尔弗大腿根部,将西尔弗的腿分得更开。
他却只是舔吻着会阴,牙齿在上面留下道道红痕。
“进去嗯啊——”他夸张的叫着,半闭着眼,脸上一片潮红,显然享受至极。
叫床并不是西尔弗的爱好,但动静越大,越能刺激某只被锁在角落的雄虫。
丹尼尔被反绑住双手,靠坐在角落,他脸上的眼罩已经在刚才的挣扎中掉落。
恢复光明的那一刻,他看到的就是慕皎跪在床前,肩上盘着西尔弗的腿。
丹尼尔眼睛发红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明白了,这是来自虫母的对不听话孩子的惩罚。
慕皎自然知道西尔弗的用意,也乐于被西尔弗利用。
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原因,因为昨晚离开时他就发现西尔弗对那些小道具有了兴趣,今天来着试探,果然又找到一个机会。
他牙齿轻磨着穴口的肉,舌头往里钻,手揉搓着西尔弗的阴茎,它已经挺立起来,龟头处沁出透明的液体。
西尔弗虽然已经是虫母,但他还保留着人类男性的身体,也拥有人类男性的器官,会因为刺激勃起,却不会射出精液,射出来的是混杂这信息素的体液,这对雄虫来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也是强效的催情剂。
慕皎站起,身下的裤子已经褪去,将西尔弗往外拉了拉。
阴茎整根没入,进入的一瞬,西尔弗发出一声惊叫。
慕皎拉住西尔弗的手,缓慢而有力地顶弄。
他用手拨弄开西尔弗的领口,露出整个胸膛,接着低头,咬住西尔弗的乳房。
舌尖划过乳尖,又轻轻咬住,慢慢磨着。
被慕皎压着肏了一会,西尔弗也沉溺在情欲之中,顺势释放更浓厚的信息素。
慕皎的身体颤抖着,他不受控制地露出虫形,性器从西尔弗身体里退了出来。
短而细的黑色触角从头顶长出,眼周的皮肤开裂,瞳孔的黑色变黑,逐渐扩散至整个眼球。
嘴角向上开裂,嘴唇形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口器。
这幅在人类看来可怖的模样西尔弗却很是喜欢,他手撑起身体,在慕皎口器边缘吻了吻。
慕皎的双手已经消失,他的身躯扩大几倍,肩胛骨裂开,两对半透明膜翅伸了出来。
翅膀拍动着,慕皎腹部最短的那对足勾起西尔弗,将他带到半空中。
“嗡——”
慕皎发出虫类的尖啸,虫茎重新扎进西尔弗的身体。
虫化后的阴茎粗大了一倍,上面布满虬结和黑色鳞片,但西尔弗的甬道刚被开拓过,足够柔软,一下就包容了大半根阴茎。
丹尼尔扭动着身躯试图靠近,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可以闻见虫母的信息素,却不能虫化挣脱束缚,项圈抑制了他。
他懊悔自己昨天的行为,冲动之下忽略了母亲的感受。
交缠在一起的虫母和雄虫并没有理会这只在地上挣扎的雄虫,他们紧紧抱在一次,身体交融。
夜还很长,虫母的惩罚也只是刚开始。
“制造弱点?你们人类还真是谨慎。”西尔弗努力站起,试图离雄虫远一点,但他浑身酸软,很快又跌在地上。
明明刚刚才发泄过一次,现在身上又开始躁动起来,但经过慕皎这么一提醒,他完全没有继续的兴致。
那雄虫察觉到西尔弗身上的气息,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他的触角颤动着,翅膀拍打起地面。
西尔弗眼神扫过,他又重新安静下来,但晃动的触角昭示着他内心的不解:为什么眼前雌虫的表现如此矛盾?明明他身上的气味告诉自己,他是想要的,但又一再阻止自己靠近?
西尔弗向来讨厌被操控被摆弄,从前在人类的实验室,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时,他无数次想要一口咬断那操刀者的手腕。
但那时,西尔弗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他知道这样的攻击只是徒劳,对于人类来说,他们有无数种办法对付自己。
他忍耐着,忍受着,终于找到机会从那里逃出来,却发现自己依然受限于人类的桎梏。
心中升起一股夹杂着愤恨,恼怒,烦闷的情绪,这让他的头脑变得更乱。
而身体的欲望由于没有得到满足,焦灼感愈演愈烈。
西尔弗用意志对抗着体内的异样,腹部的酥麻感转换为一种可怕的刺痛,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在戳刺着西尔弗的肚子。
脑海中有什么轰然炸开,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被引爆,西尔弗的理智在这一刻被完全吞噬,他的身体膨胀起来,皮肤的颜色变得青灰,嘴角向两边裂开,露出狰狞的口器。
趴在地上的巴蒂察觉到西尔弗此时状态的不对劲,但他还未脱离那种懵懂的状态,只是继续趴着瑟瑟发抖。
“嗡——”西尔弗趴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的头已经失去了人形,一对漆黑的复眼和狰狞的口器占满了整张脸。肩胛骨处,两对半透明膜翅割破衣服,缓慢长出。
他的身体还在继续膨胀,但前肢,胸口,后背的皮肤已经开裂,缓慢地渗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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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虫生理生态研究所审讯室
“戒严前,你最后一次见到裴洛行是什么时候?”
看着眼前面容严肃的女子,林清仪内心不免生出几分忐忑,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了眼前人的问题:
“我整理了3-219的观察报告,正要去交给裴老师,这是常规任务。”
说着,林清仪不免有些疑惑,“海伦女士,是裴老师出事了吗?”
对林清仪来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扑朔迷离,先是她一直照顾的西尔弗被莫名征用去解决4-11发情问题,她还没来得及悲伤,研究所就宣布戒严,所有人都被勒令呆在自己的公寓内禁止外出;戒严接触后,又被要求接受纠察队的搜查和问话,这么折腾一通下来,计划内的许多工作都被搁置了。
更诡异的是,在戒严接触后,林清仪一直没有见到自己的上司——主管雌虫生理研究中心的裴洛行。
一般来说,这种中断正常工作的戒严结束后,裴洛行会联系他们这些研究员商讨工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消失了一样,通讯仪联系不上,实验室也见不到人。
“以后你会知道的。”海伦·温莱特的声音柔和了一点,“先回去吧,你的闻讯结束了。”
“嗯好。”林清仪站起,简单地回答,还是难掩好奇地问了一句:“海伦,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清仪,这不是你现在应该了解的。”海伦又换上那副严肃的面孔,语气里带上几分严厉。
林清仪看着她,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她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一路上很安静,基本上没遇见几个人,林清仪没太拖沓,加快脚步,几分钟便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一进门,她踢掉脚上的鞋,扑倒在沙发上,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这时,她的通讯仪传来消息提示音,林清仪点开新消息,发现是好友琳恩的信息:
琳恩: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林清仪想了想,回复道:没有,海伦姐人挺好的,就是一直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现在也联系不上裴老师,不知道我的辞职报告怎么办
那边隔了一会,似乎在思考,接着又有新消息发送进来:
琳恩:你直接跟把东西交到人事部吧,那边会帮你处理好的。
这句话让林清仪觉得有些奇怪,按照研究所的规定,研究员离职是要找就职部门的主任签字并交接工作的,这也是林清仪一直寻找裴洛行的原因,但琳恩竟然让她直接绕过裴洛行去找人事部,这实在很不寻常。
很快,对面似乎林清仪的疑惑,很快又发了一条消息:
琳恩:裴老师他他这段时间都不会过来了,你听我的,想要离开这里就趁着这段时间快去人事部,别的什么都别管!
琳恩放下通讯仪,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的面前赫然是一块高清显示屏,显示屏的内容则是一个人正躺在手术台上接受机械臂的解剖。
那人表情扭曲,似乎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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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弗清醒后,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套衣服,正躺在一个草垫子上,旁边是趴着睡觉的巴蒂。
西尔弗坐起身,试图站起,双腿一软,又坐了下去。
但这一下的动静惊醒了睡着的巴蒂,他连忙扶起西尔弗,嘴里多了些埋怨:“你流了那么多血,还能醒来就不错了,别逞强。”
虽然虫化后的身躯比巴蒂以前的身体大了一圈,但现在看来他适应的还不错,没有笨重感。
“你?你刚刚不是一直想逃吗?”西尔弗看着他带着关切的脸,疑惑于他前后态度的不同,便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巴蒂的动作一僵,但他很快恢复如常,解释道:“我我是看你可怜”
其实他恢复神志的第一反应也是逃跑,但不知怎么的,自己又不受控制地回到这里,一回来就看到西尔弗已经恢复了人形倒在血泊里。
那一刻,他的心里竟涌上一股诡异的怜惜之情,当抱起对方时,巴蒂自己都觉得荒唐。
明明对方控制着自己做了那么多奇怪的事,还让自己的身体异变成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巴蒂内心竟然毫不抗拒与他接触,甚至还有些渴望
“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我就带着你到了这里一个水塘里洗了洗,还给你找了一身衣服。”巴蒂继续解释道,语速有些快,“你流了那么多血,我还以为你死了”
西尔弗的思绪发散开,他回想起刚才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似乎是慕皎提起,自己的身体似乎出现了问题,然后,自己就直接失控了?
从前在研究所,接受各种实验,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时,西尔弗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暴露实力,并伪装成一副柔弱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逃出研究所后,西尔弗反而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异虫依靠进食获得力量,在吃掉那两个人类后,西尔弗就获得了足以进化的能量。
但问题在于,虽然已经能够进化,但当时的时机是很不妙的,西尔弗最终选择在离那架飞行器不远的地方完成进化,这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会给人类留下足以追踪自己的线索。
但实际上,以异虫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西尔弗完全可以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完成进化。
这几天一直被情欲支配,与身边这只雄虫纠缠,竟然没察觉到这其中有问题。
所以,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还是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西尔弗无声自语,盯着身下的草垫出神。
察觉到对方并没有认真听自己说话,巴蒂感到有些尴尬,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这一下,气氛又变得沉凝,但巴蒂很快又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你叫什么?呃你有名字吗?”
巴蒂其实纯粹是在没话找话,这两天的经历,几次尝试都无法让自己脱离这个奇怪的家伙,索性他放弃逃离,先弄明白对方的身份再说。
不仅仅是这个理由,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对这个奇怪的家伙有一种亲近感,即使自己的理智觉得对方危险神秘,即使自己被对方操控了好几次,他的身体还是想要亲近对方,靠近对方。
“西尔弗。”西尔弗应了一句,声音显得有些低落。
梳理了一遍思绪后,西尔弗心中难以抑制的涌现出悲伤感。
身体的异常对自己的逃亡和躲避人类十分不利,这异常是否还有其他表现西尔弗不清楚,但毫无疑问,这与人类有关。
他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是人类制造的。
精心筹划,拼命逃离,但还是逃不开人类的阴影。
巴蒂察觉了西尔弗的情绪,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是从哪里出来的?你知道‘花房’吗?”
“花房?”这个词对西尔弗来说很是耳熟,但他想不起这个词的含义了。
看着自己的话语让对方有反应,巴蒂眼睛亮了起来,他终于找到一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于是顺着刚才话语继续说下去:“我出生在那里,一年前才从那儿出来。”
“出生……”西尔弗喃喃念着这个词,他一下联想到自己。
从现存的记忆看,他不是在研究所出生的,那会不会自己的出生地,也在这个叫“花房”的地方?
想到记忆,西尔弗又一阵愤懑,自己忘了那么多事情,脑子里还多了一个意识,肯定是人类对自己的大脑动了手脚。
“是的!我记得以前在那儿的时候,是徐维徐哥照顾我长大!西…西尔弗,你还记得一直照顾你的研究员是谁吗?”巴蒂似乎很喜欢这个话题,他的语气格外轻快。
“她叫林——”西尔弗下意识就想回答林清仪的名字,但他很快又止住声,巴蒂问的是照顾自己长大的人,但是他确定,自己来到研究所之前的研究员大概率不是她。
那么,是谁呢?
就在这时,久违的饥饿感从胃部升起,西尔弗从醒来开始一直脑海里一直被各种情绪占据,所以忽略了这种感觉,而现在,它终于强烈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如果是以前在研究所的时候,这种饥饿感倒也能忍耐,但西尔弗刚刚受了伤,肚子里还怀着幼虫,种种原因作用下,胃部的灼烧感变得更为强烈。
但是这里没有食物…不,面前正好有现成的食物!
西尔弗看着对方,眼神流露出对食物渴望。
本能难以抵抗,他几乎是瞬间就进入捕食状态,将面前的雄虫视为自己的猎物。
巴蒂没来得及思考西尔弗的神情转变代表着什么,眼神就从清明变得茫然,半晌后,他主动抱住西尔弗,将自己的侧颈送到对方嘴前。
西尔弗回抱住他,将脸靠近他的颈窝,寻找起对方的动脉。
这个过程中,巴蒂微微仰起头配合着西尔弗,眼神空洞,俨然一副被完全控制的样子。
当舌尖触碰到那跳动着的血管时,西尔弗用牙齿轻轻割开那处的皮肤,霎时间,温热的,带着些甜腥味的血液如一股小小的泉水喷涌了出来。
西尔弗吮吸着,像渴了许多天的行人终于遇见一条河流。
生命随着脖子上的伤口流逝,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轻,但巴蒂好似感受不到,只自顾自的将对方搂紧。
血液缓解了西尔弗的饥饿,他很快咬开巴蒂的喉管,咀嚼着这只雄虫的肉。
比起纯粹的人类,巴蒂的肉还是比较韧比较硬,需要更充分的咀嚼才能送进肚子里。
他吞吃着对方,生命的活力通过血液和肉块进入西尔弗的身体,烦躁的心情也得到了抚慰。这种能量似乎化为了实质的温暖,从胃袋传遍全身。
随着胃袋被填满,身体上别的地方似乎也在渴望,那温暖变得灼热,从尾椎处往上爬,变为一种酥麻感,又像是一只只小虫,蚕食着西尔弗的理智。
比起纯粹的情欲的生理反应,这种由食欲满足后催生的性欲更让人不知不觉的沉醉其中,那种温热的感觉让西尔弗放下了最开始对性交的抗拒,他开始主动脱下自己的上衣,岔开双腿坐在巴蒂腰上,对准那根隐藏在鳞片下的阴茎摩擦着。
很快,阴穴变得湿润,西尔弗的阴茎也挺立起来,慢慢沁出让雄虫发情的液体。
半个脖子被咬开的巴蒂很配合的将双手下移,握住西尔弗的臀部,略微抬起他的身体,让那个淫靡的洞穴对准自己已经勃起的阴茎。
透出的淫液足够湿润,没有多余的的爱抚,巴蒂手腕用力,就将自己送入了西尔弗的身体。
突然的刺激让西尔弗瞬间夹紧了巴蒂的腰,但很快他适应过来,开始缓慢地动了起来。
西尔弗加快了进食的动作,开始撕咬起巴蒂,他希望获得更多的血液和肉块。
雄虫没有抗拒,他像个尽职尽责的情人一样紧紧抱着对方,将自己的精液送入对方身体。
咀嚼声混杂着些许水声里,西尔弗的理智被难以言喻的快感冲刷着,他的眼前一片白光。
随着一块块肉下肚,西尔弗眼前的场景开始转换。
他看见一个眉眼带笑的黑发人类正对自己说着什么。他说:巴蒂,你能看懂这些书了,我很高兴!
黑发人类穿着一件人类研究员常见的白大褂,胸前的工牌上赫然写着“徐维”,高级研究员这几个字。
四周变得模糊,西尔弗耳边出现了隆隆的爆炸声。
那个叫徐维的人类又出现了,但此时他对自己说,脸上的表情纠结中带着如释重负:巴蒂,这是个好机会,快逃!
画面一转,西尔弗感受到自己在狂奔,四周景物在快速倒退。
身后传来徐维的声音,越来越小:
巴蒂,逃的越远越好!
忽然间,有个身影吸引了西尔弗的目光。
那是一个人,他有着金色的长发,正跪着,身体匍匐在地。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正注视着自己,那个跪在地上的人猛地回头。
他有着一双月光石一般的银色双眼,额头上有个弹孔,正往外留着鲜红的血液。
西尔弗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人活脱脱就是自己!
这是梦吗?还是……谁的记忆?这应该是巴蒂的记忆,他以前见过自己?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段记忆?
不对,西尔弗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记忆其实是有一大段空缺的,他没有在蔷薇之家的记忆。
西尔弗又联想到刚才巴蒂说过的话,以及这只雄虫表现出来的特征……他有着人类的外表,心智更接近人类而非虫族,他在一个叫“花房”的地方出生,毫无疑问是人类制造的实验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野外,最重要的是,他见过自己!
答案呼之欲出,他们很有可能在蔷薇之家见过面,就是西尔弗见到的这个场景。
西尔弗看着那个“自己”跪在地上,正啃食着什么。
西尔弗正准备仔细看,眼前的场景很快破碎,接着,他的意识回归现实。
他停下了啃食的动作,用手背抹了一下沾满碎肉和鲜血的嘴。
眼前是整个胸膛完全被剖开的巴蒂,他流了很多血,浸透了草垫;肋骨被掰开,露出鲜红的还在跳动的心脏,雄虫的脸色一片灰暗,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看起来就像已经死了。
他已经恢复成人类的身躯,连身后那对翅膀也收了回去,显然,大量失血让他维持不住虫化的身体。
西尔弗见状,咬开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随后他将自己的血滴在巴蒂的伤口上。
对人类来说,异虫的血是强效污染物,尤其是血脉接近原始种的个体,只要沾染上一滴,他们就会被同化,不但会从认知上觉得自己属于虫族,身体也会慢慢变异;但对于异虫来说,这种血液是性能优越的治疗剂,还能够促使身体进化。
有着原始虫母血脉的西尔弗的血自然可以治愈巴蒂的伤,虽然这伤是西尔弗自己造成的。
不过,这只雄虫身上藏着不少事,他可不想让对方就这么死了。
这时,周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西尔弗敏锐地察觉了这不寻常的动静,但那股气息却让他觉得很是熟悉。
忽然间,房间内暗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遮挡住了窗外的光线。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西尔弗侧耳听了一会,却是放下了警惕心。
这是虫类拍动翅膀的声音。
很快,一只体型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长,全身覆盖黑色麟甲巨大虫类从窗户爬了进来。
它转动着触角,似乎是在侦查。
很快,它那对黑色复眼定格在西尔弗身上。
它的触角停止了颤动,似乎是被某样事物惊到,很快,它转身朝着外面叫了两声。
但西尔弗听懂了虫鸣中蕴含的意思:
“母亲!是他!是他!”
窗外一阵骚动,很快,另一只体型大一圈,腹部隆起的虫族从窗外飞了进来。
很明显,这是一只血脉接近原始种的雌虫。
在见到西尔弗的一刹那,她直奔到西尔弗的面前,三四米高的大虫子恭敬地趴着,连腹部那对镰刀状前肢都收了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妈妈,我…我终于找到您了……”
略显低哑的虫鸣声音充满着压抑的雀跃和狂喜,像分别许久的孩子终于见到了母亲。
西尔弗看着她,莫名感到一阵暖流从心头涌起,他走进这只虫族,将手放在她头顶两对触角间。
被刚毛覆盖的头部既毛糙又硬,但西尔弗很明显感觉到手掌下的这种虫族的身体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的气味让西尔弗感到很是亲切,就像已经共同生活好几年的亲人一样,信息素这种东西真是奇妙,明明西尔弗记得自己并不认识这只雌虫。
他从出生就呆在人类的实验室,偶尔用通感能力链接到的同类也都是混杂了人类基因的试验品,像眼前这只完全是虫族形态的虫类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没见过你,但很奇怪,我似乎认识你。”
西尔弗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妈妈…我是厄沃诺斯,是您的孩子。”说到这句,这只雌虫激动起来,“我离开您的时候还是没孵化的虫卵,妈妈,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
离开…但是西尔弗清楚的记得,除了肚子里这个,他没生育过别的幼虫!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这具身体还很稚嫩,刚成熟没多久,不像孕育过幼虫。
“等等,你叫我,妈妈?”西尔弗皱起眉,“我不记得自己生育过其他幼虫。”说着,他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微微隆起。
正常来说,虫族的妊娠期只有几天,但西尔弗肚子里这个是人类的胚胎,发育速度比寻常幼虫慢了不少。
不仅如此,眼前的雌虫身上没有人类的特征,但西尔弗这具身体却有着人类的基因。
他生下了对方?怎么想都不可能!
厄沃诺斯却很是坚定:“妈妈……我确定是您,信息素不会认错。”
这……实际上西尔弗对自己的疑问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他真切地觉得对方很是亲切,他不自觉的就想要信任对方。
看来自己的身世还有很多谜团……但是不管怎样,他想要寻找的虫群现在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西尔弗沉吟片刻,很快作出了决定:
“带我去你的巢穴,然后把所有事都告诉我。”
厄沃诺斯听罢,高兴的晃动起触角,“我很荣幸,妈妈!”
……
研究所隔离室2
手术台上的裴洛行,疼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身体变异后,寻常的麻醉药对他已经不起作用,事实上,研究员们也不会在他身上浪费这些药品,这会影响到样品的状态。
再加上感知力的提升,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割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刀。
裴洛行无力思考其他,蚀骨的疼痛侵袭着他的身体,他挣扎着,但却被牢牢束缚住手脚,在自己正上方的机械臂毫不留情地从自己体内探查着,割下一块块内脏。
曾经在观察室冷漠操刀的自己,终于也成为了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的试验品,不得不说命运实在是奇妙。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结束,裴洛行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已经被运送到隔离室了。
腹腔内依然是一股剧痛,手术刀似乎还在割着他的内脏。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余裴洛行微弱的哀嚎。
“你还好吗?还能站起来吗?”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裴洛行脑海里响起。
裴洛行此时如惊弓之鸟,他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从地上坐起,又因为身体的不适很快躺下,侧躺着捂着肚子。
“别怕,我感受到你身上有母亲的味道,我也是,我是你的同类。”那声音带上些安抚的口吻。
母亲……同类
裴洛行冷静下来,他记得异虫拥有通感的能力,彼此之间就算隔着一定距离也能够交流,但第一次体验的感觉还是很奇妙,就像脑子里住了另一个人,他开始猜测起对方的身份。
这其实不难,研究所里跟西尔弗有接触的除了他之外,就剩下一个4-11。
至于杜安和迈尔,他们两个大概已经成为母亲的食物了。
“你…”裴洛行试探着开口,“你是4-11?”
“嗯,他们确实这么叫我。”对面回答道。“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丹尼尔·拜伦。”
果然是他裴洛行思考着,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他们只是关着我,还没对我做什么,但我估计快了。”丹尼尔回应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我看到他们把你带去手术室,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你现在还好吗?”
身上还隐隐作痛的裴洛行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他们开始在我身上改造了。”
身为曾经的研究所重要成员,裴洛行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异虫感染人类不是太稀奇的事,但也不算常见,在几十年前的开拓时期,虫母x带领虫族与人类进行战争时,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但自从虫母x陨落后,高等虫族越来越少,人类被异虫基因污染转换成虫族的事情近些年几乎绝迹。
早年间被异虫同化的人类要么被全部清除,要么在各种实验中被消耗殆尽,现存的两个“珍贵”样本正是丹尼尔和裴洛行。
对于那群科学狂人来说,裴洛行的出现正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研究的绝佳范例——丹尼尔身份特殊,他们可不敢在丹尼尔身上做实验,但裴洛行不同,他们可以在他身上尽情改造,因为裴洛行只是个普普通通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更何况,他早已被放弃。
所以自己将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裴洛行脑海里闪过一个个装着各种肢体的标本瓶,感到身上的疼痛又加剧了。
眼前是必死的结局,但他不愿意就这样走向灭亡,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以裴洛行对异虫研究所的了解,他知道那群人必不会放过自己,而西尔弗成功逃离后,研究所的安保肯定会更加严密,所以逃跑这条路变得更加艰难。
至于蔷薇之家,也不用考虑,他们埋在研究所的眼线肯定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上报,自己很可能已经被放弃或者是更坏的情况,那边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很感兴趣。
想到这里,裴洛行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深知,落到研究所手上,最多是受尽折磨后被做成标本,但其实死了也算解脱,而蔷薇之家那群人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说来可笑,当初自己选择进入蔷薇之家,是因为那边对异虫科研的限制较少,氛围很是自由,但现在,这种“自由”却成为裴洛行最害怕的东西。
蔷薇之家致力于利用异虫制造最完美的奴隶,但这项研究制造的失控实验体曾制造出不少事故,因此相关研究在明面上被禁止。
但蔷薇之家没有停止过相关研发,毕竟,这项研究的“成果”很受珀洛尼斯城的那些大人物青睐,而这些大人物也一直在为蔷薇之家保驾护航。
但如果自己会成为蔷薇之家改造的对象,这是比死还痛苦百倍的事情。
作为比较少见的样本,为了物尽其用,他们很可能会把自己分割成好几份,再分别培育成完整的个体;也许会让自己成为培育新种群的苗床……
裴洛行无法遏制自己的思绪发散,这些可怕的想法接连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的浑身都冷了下来整个人如坠冰窟。
“喂喂,你还好吗?我感受到你现在很恐惧。”丹尼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通感可以让异虫感受到同伴的情绪,在裴洛行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丹尼尔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情起伏。
“我还好。”裴洛行敷衍地答了一句,思绪又不可遏制地发散开。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自救!生存的本能还是驱使裴洛行挣扎着为自己寻找出路。
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摆脱必死的结局呢?
他思考着,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办法。
作为研究异虫的专门机构,异虫研究所对如何对付实验体有着丰富的经验,之前西尔弗能够成功逃跑是借了自己和蔷薇之家的力量,但现在,那边可不会帮助自己,相反,自己得十分小心那边的人,说不定现在,他们正在想尽办法把自己偷出来,就像当初他们派出自己来偷西尔弗一样。
想到这里,裴洛行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似是被抽空了一样,“首领”只是个好听的名头,一旦出事,自己只会被抛弃。
西尔弗没想到的是,这些虫群返回的道路,居然是在地底——对此厄沃诺斯的解释是,人类在地面布置了许多检测器,虽然这边远离人类活动区,但虫群太显眼了,走地底比较安全。
在厄沃诺斯的请求下,她用第二对足抱着西尔弗,前肢则挡在身体两侧。
这是一只小型队伍,由二十只雄虫组成,他们簇拥着厄沃诺斯和西尔弗,几只雄虫在前面为他们开路,还有一只雄虫抓着巴蒂——他已经昏迷,但性命无忧,余下的虫族跟在队伍最后面警戒。
厄沃诺斯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语气很是激动。
“妈妈…我没想到还能见到您,阿途告诉我,当年您陨落时,很多虫卫们都绝望自尽了,他记得您的吩咐,所以将我带了出来。”
我?陨落?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西尔弗有些疑惑。
“听起来,她是把你当成虫母x了。”慕皎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这也正常,记得裴洛行说过吗?你是用虫母的基因培育出来的。”
异虫和人类战争的转折点发生在五年十前,虫母死亡,余下虫族陷入混乱,他们中有一部分四处逃跑,有一部分绝望自杀,更多的试图攻击人类的军队,但失去虫母的他们只是一群困兽,大都被消灭了。
这么看来,厄沃诺斯应当是那次灾难中幸存的雌虫,她也许对虫母还有着一定感应,因此将西尔弗当成了虫母x。
“不对,我感觉没那么简单。”西尔弗反驳了一句。
这是结合西尔弗以前的经历考虑的,从前在研究所时,西尔弗时常做一些梦。
奇怪的是梦里的内容,西尔弗时常梦见自己作为实验体在手术台上被分割身体,或是被强迫与雄虫交配,或是自己的头颅被放在标本瓶里,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听到旁边同族的呜咽
他总是反复地做类似的噩梦,在噩梦里,自己似乎变成了别的同族,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类杀死。
西尔弗曾经猜测,这是否是自己无意中连接到哪位同族的记忆,感受了这位同族的痛苦,所以才会在梦里反复地见到这些事情。
但慕皎否定了西尔弗的这个猜测,他根据西尔弗在梦里见到的那些实验体的状态推测,这都是研究所早期的成果,现在很少见了。
自己见到的,究竟是什么?西尔弗不知道,那时他也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追求这件事的真相。
忽然间,西尔弗脑海中浮现几个想法,但它们很是模糊,没等西尔弗细想就消散了。
“阿途也是虫卫,但那个时候他也是刚出生,他和另一些雄虫带着雌虫卵以及雌虫们,在其他虫卫的掩护下逃了出来。”
“我们逃出来后,一直遭到人类的追杀,很多兄弟姐妹都被抓走了,阿途也是……”
讲到这里,她的语气变得低落。
西尔弗有所触动,他伸出手,摸了摸厄沃诺斯的触角。
虽然对厄沃诺斯的称呼有些陌生,但这股熟悉感和亲切感很是真切,西尔弗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觉得自己可以信任对方。
而现在,厄沃诺斯的情绪自然而然地感染了西尔弗,他也跟着悲伤起来。
“我没事,妈妈,现在都好起来了,您也回来了。”厄沃诺斯的触角动了动,轻轻地碰了下西尔弗的手背,“更以前的事,我知道的不是很详细,我了解的那些都来源于阿途。”
“没关系,告诉我你知道的那些。”西尔弗回答道。
“好的,妈妈。”厄沃诺斯回答道,他们在地底穿行着,但她将西尔弗抱得很平稳,“很多年前,人类害死了妈妈,但还好,现在您回来了。”
不,并不是妈妈回来了,也许我跟你一样,只是虫母的孩子西尔弗在心底默默地想着,但他没有说出口,厄沃诺斯的语气里充满着恋慕之情,他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
“或许更糟,你是在虫母的尸体中诞生。”慕皎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西尔弗没有理他,继续听厄沃诺斯讲述。
“人类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猎杀我们的兄弟姐妹,所以妈妈带领族人们对抗他们,但是人类用了卑鄙的手段,妈妈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后来妈妈就”厄沃诺斯的声音逐渐变小,但很快,她话锋一转,“阿途带着我逃出来后不久,我就孵化了,是他将我带大,我和他生下了第一批虫卵,但人类一直在追踪我们,我和阿途换了好几次巢穴,但幸好,第一批虫卵没有损失多少,他们最终也长大了。”
“虫群逐渐壮大,后来我和阿途带着虫群迁移,寻找更安全的巢穴的时候遇到了兰妮,她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如果没有她,第二批虫卵有一大半都活不下来,那个冬天很冷。”
“我很喜欢兰妮,她的翅膀很好看,但,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人类抓走了她的孩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知道了虫巢的位置,然后带着那些机器人杀死了她。”
“杀死兰妮后,他们很快盯上了我,是阿途和孩子们拖住了他们,让我逃了出来。”
“我逃了很久,最后摆脱了追兵,最后自己生下了孩子,也幸好有这些孩子,我又能重新培育起虫群。”
厄沃诺斯的语气淡淡的,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西尔弗默默地听着,他没有接话,他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人类向来如此,自从他们来到这里,虫族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人类带来的。
将虫族当作实验品,当作玩物,杀死他们的孩子,毁灭他们的巢穴。
说些什么呢?安慰?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立场说,而他也不会说这种话。
西尔弗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也许正如慕皎所说,他不是虫母,他是人类用虫母的尸体,混杂了人类的基因培育出来的一个仿制品。
他又想起在研究所的时候,那时他可以连接到同族的意识,西尔弗曾经试着与他们交流,但大多数时候得不到回应。
他们木木的,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西尔弗最后放弃了联合这些同族一起出逃的想法,慕皎也因此嘲笑他太过天真。
他还记得慕皎当时的话。
“这些都是人类挑选过的,绝对安全的实验品,你带着他们只是累赘。”
他们都是受害者,而凶手是人类。
这与厄沃诺斯讲述的阿途和兰妮何其相似,阿途和兰妮是奋力反抗后死在人类和那些机器的手上,而研究所的同胞却从出生起就饱受折磨。
“妈妈,我们到了。”厄沃诺斯的声音打断西尔弗的思绪,她将西尔弗放在地上,动作轻柔。
眼前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岩壁上长者许多散发着幽光的植物,因此没有昏暗的感觉。
数根巨型柱子矗立着,每根柱子的中间都有一两个鼓起的大土包,十几只体格偏小的虫族在其间进进出出。
这些虫族听到动静,纷纷簇拥过来,他们翅膀轻颤,显得很是高兴。
但西尔弗发现这些虫子的气味不太对劲,他们似乎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
厄沃诺斯适时解释道:“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但我的基因不算好,所以他们都有些缺陷。”
“阿途死后,我和我的孩子们繁育了新的虫群,但因为逃出来的时候我受了伤,再加上一直没有遇到新的雄虫,所以幼虫的基因一直不太好,他们没有性别分化,智力不高,身体也不够强壮。”
西尔弗看着围过来的那几只虫子,发现正如厄沃诺斯所说,看起来有些呆傻。
“只有妈妈才能生出基因等级高的雄虫和雌虫,当年妈妈不在了,虽然逃走了很多雄虫雌虫,但高级种越来越少,人类一直追杀我们,还用各种手段污染我们的基因,后代的幼虫就变得越来越弱小。”
……
又一次接受过手术的裴洛行完全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这个过程就像把他全身的骨头打碎再重组,直到被送回隔离室很久以后,他才缓过来。
他不再想逃跑,只希望人类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但很快,他明白死去也是一种奢望。
裴洛行的想法改变仅仅用了三天,这三天内他经历了四场改造手术,一次比一次痛苦。
在第一场手术结束,丹尼尔跟他搭话时,他的心底还残存一丝希望,自己终有一天可以逃出去。
但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的天真。
在第二次手术结束后,他只想着尽快死去。
但研究员们早有预料,他们给裴洛行戴上了抑制项圈,止咬器和手铐,防止他攻击别人,也避免他自杀。
在第四次手术结束后,裴洛行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
另一边的丹尼尔倒是很关心他的伤势,或许他只是因为被关太久,骤然遇到同类想要多交流,又害怕对方死去。
“你的情况越来越糟了,我能帮你什么?”丹尼尔询问道。
裴洛行勉强睁眼,发现眼前出现的不是熟悉房间的墙角地面,而是一对覆盖着白色鳞片的翅膀。
这是丹尼尔的视角,在这几天,他已见过无数次。
那自称是雄虫的变异人类将自己挂在墙角,用翅膀覆盖着自己的身体,并攻击靠近自己的任何生物。
这是通感能力的一种运用,可以看到与自己链接了精神的同族看见的一切,但这对裴洛行并没有用。
他没有精力去回应,手术台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
多么可笑,自己也成为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实验体。
这就是母亲经历过的一切吗,或许自己现在的遭遇,某种意义上是在给自己以前的行为赎罪吧
“赎罪?”丹尼尔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为什么要赎罪?”
为了自己以前对西尔弗和异虫实验体做过的那些事情赎罪,你不知道,我以前杀死过多少同族。裴洛行下意识回了一句,最后那个词虽然奇怪,但他还是说了出来,自己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人类。
裴洛行的回答让丹尼尔恍然大悟:
“怪不得母亲丢下我了,以前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杀死过许多同族,也许母亲正是因此生气。”
呵裴洛行在心底嗤笑一声,身上的疼痛稍微缓解,他恢复了一点精力。
“我记得你曾经在军队服役,参与过多次围剿原始种异虫的行动。那些你杀死的,可都是你的同族。”
“我不想加入军队的!”丹尼尔反驳道,“是父亲的要求。”
说到父亲两个字时,丹尼尔的语气变得古怪起来。
裴洛行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人类父亲乔纳森·拜伦,珀洛尼斯城的现任总督。
“他找了各种方法给我‘治病’,我成年后被他强制送到军队,那是个必须绝对服从命令的地方。”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听着他的话,裴洛行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苦笑着的脸。
提到以前,丹尼尔的话匣子被打开,他继续道:“他把我当怪物,逼着我参加各种改造。”
“我感觉自己被那些药物撕成两半,一半是人类,另一半是异虫。那些改造确实让我保留了大部分人类的意识,但我必须定期服药,否则就会失控,成年后每年我会经历发情期,那更是一场噩梦。”
“我无法控制自己,浑身像被火焰灼烧,他们给我送来了雌虫,前几年还好,但是效果越来越差,我开始杀死靠近我的雌虫”说到这里,丹尼尔的声音染上些许狂热。“他释放了我,我不再纠结自己是不是人类,我就是异虫。属于他的雄虫!”
裴洛行其实对丹尼尔并不熟悉,在他还是人类时,只远远见过对方几次,那个时候,裴洛行还不知道对方是实验体4-11。
这两天的相处,让裴洛行对丹尼尔的了解增进了不少,不得不说,对方跟他想象的很不一样。
蔷薇之家的资料显示,丹尼尔在服役期间曾参与过多次围剿原始种的行动,表现优异,还立下了不少功劳,如果不是被异虫感染,他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名职位不低的军官。
这样的人应该是很稳重成熟的,但裴洛行却发现,事实恰好相反。
丹尼尔狂热的崇拜着雌虫西尔弗,言行上却显得有些幼稚。
最让裴洛行印象深刻的是,他实在太多话了。
丹尼尔可以从任何事物中挑起话题,然后自顾自地说上很久,刚开始裴洛行还会有所回应,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于是只能选择默默聆听。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至少有一个人在耳边碎碎念让裴洛行感觉自己还活着。
在尽力过改造手术后,他的身心都处于极度麻木的状态。
他感到自己正在一点点死亡,却无力挣扎。
虫巢
巴蒂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完好无损。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噩梦是梦就好我就说,怎么可能会脖子都被咬开了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高兴早了。
那个让他恐惧的奇怪家伙正坐在自己身旁,专注地盯着自己。
见巴蒂醒来,西尔弗露出一个笑容,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善意。
重新找到虫群让西尔弗的心情很是愉快,借助虫群的力量,西尔弗可以逐步修复自己的身体,并弄明白自己身上那些谜团。
这让他多了许多耐心,于是决定好好询问这只雄虫。
但巴蒂的表情一下变得惊恐,他用手撑住身体,连连后退。
西尔弗耳边传来慕皎毫不掩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究竟是什么人?”巴蒂的声音带上些许颤抖。
好胆小
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西尔弗抓住这个灵感,当即换上副惶恐不安的表情:
“对不起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我不想伤害你的”
他的眼圈发红,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泪珠。
西尔弗对控制自己的表情这件事得心应手,以前在研究所的时候他时常这样伪装自己。
虽然直接控制住对方再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是更有效率的方式,但现在西尔弗不缺时间,因此,他决定逗逗对方,反正这只雄虫看起来就不太聪明。
果然,巴蒂的表情变得不知所措,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在他看来,这名叫西尔弗的家伙过于强大,可以轻松操控自己的身体,对方肯定是充满恶意的。
在被西尔弗控制时,他深切体会到那种欲望和欢愉交织的感觉,让他沉醉,却又透着诡异。
失控的感觉让巴蒂害怕,他已经下定决心,等自己恢复行动能力后,一定要第一时间逃跑。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勇气,在睁开眼看见西尔弗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对方满嘴尖牙的画面,巴蒂最终没能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
在开口的瞬间,他几乎想好自己的结局:又一次被对方控制,成为对方的奴隶,也许不再有清醒的机会。
但现在的情况却显示,对方似乎跟自己想的很不一样。
他的语气不自觉就软了下来,“你也是从人类的实验室跑出来的?”
这是显而易见的结论,从西尔弗的外表就可以知道,情况的变化让巴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随便扯了一句。
“嗯。”西尔弗点点头,声音带上一丝哭腔,“他们改造了我的身体,让我忍不住想要亲近雄虫。”
讲到这里,西尔弗蜷缩起了身体,仿佛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感到害怕。
比起初见时的怪异和冷漠,现在的西尔弗看上去毫无攻击性,反而很是可怜。
见到向自己示弱的同伴,让巴蒂心里升起一阵保护欲,他们曾经有过非常亲密的举动,巴蒂对西尔弗的好感有一部分是他亲近人形生物,还有一部分源于雌虫对雄虫的吸引,但他对此毫无察觉,只把这份好感归于对同伴的同情。
“这就过了,看起来有点做作。”慕皎评价道。
西尔弗满不在意地在心底回答道:“没事,反正他笨。”
果然,巴蒂变得局促起来,“对不起我并不是要责怪你等等,你这?”
看见西尔弗的反应,巴蒂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的态度,眼前的同伴显然是一位受害者,但自己却那样质问他……很快,他的目光落到对方隆起的小腹上。
巴蒂的脑海中还残存着他与西尔弗亲近的记忆,他清楚地记得,前几天对方的腹部还是平坦的。
西尔弗控制住自己上翘的嘴角,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表情变得柔和,“这是我的孩子。”
巴蒂的身体一下变得僵硬,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他的头脑中浮现出一个荒诞的想法,“这这不会是”
“哈哈哈哈哈哈”慕皎大笑起来,“你看他脸色都发白了!”
西尔弗面不改色地点头道,“是的,你应该知道,我们和人类不一样,在交配过后很快就”说到一般,西尔弗低下头,脸颊染上一抹红色,“这是你的孩子。”
这几天,丹尼尔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个会跟自己说话的同伴身体状况正在逐渐恶化。
最开始,他还会回自己,后来,虽然他只是聆听,但丹尼尔也能感应到对方微弱的生命力。
而现在,裴洛行躺在隔离室那张床上,脸色灰白,气息微弱。
明明才过去了不到一周,裴洛行的身体就像跨越几十年时光的老人,近乎枯竭。
虽说丹尼尔提出要帮助裴洛行,但他没有付诸行动的能力,他本质上跟裴洛行一样,都是人类的囚徒,毫无反抗能力。
他比对方要幸运,顾虑丹尼尔的身份,没人敢将他当作实验品。
这也是人类肆无忌惮改造裴洛行的原因,也许是正处于转换期,裴洛行的身体不像异虫那样有着顽强的恢复能力。
一周的时间让裴洛行迅速衰弱下去,多次手术磨灭了他的心气,他不再想着逃跑,取而代之的是渴望死亡带来的解脱。
裴洛行感受到丹尼尔失落的心情,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大致摸清了对方的脾性。
丹尼尔很渴望与人交流,裴洛行猜测,也许是从小感染异虫基因,丹尼尔一直被周围的人当做异类,虽然他的父亲乔纳森用尽自己全部人脉资源,试图帮助他恢复正常,但归根到底,还是把他看做半个怪物。
也许这就是他迅速臣服于母亲的原因……在西尔弗的引导下,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裴洛行在心底想道,很快,他感到一阵好笑,因为他想起,母亲驯服自己可用了好一段时间。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裴洛行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缓慢流逝。
此刻,他心底一阵窃喜——终于可以解脱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就这样死去,大概见不到母亲了。
对面的丹尼尔少见的沉默着,他知道自己脑内的属于裴洛行的精神链接正逐渐消散。
他的手下意识往前伸,试图抓住这微弱的联系,但徒劳无用。
裴洛行的呼吸越来越小,很快,他的身体一阵抽搐,便归于宁静。
死亡来临的这一刻,他的内心很是宁静。
身体越来轻,裴洛行整个人飘了起来,他游荡着,像随风而动的一片羽毛。
裴洛行的头脑放空,他就这样飘着,过了不知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一个光点。
那道光柔软而明亮,裴洛行自然而然被吸引,逐渐靠近着。
光点越来越大,逐渐占满他的整个视野。
一片寂静中,那道白光猛然强烈起来,化为实质,将裴洛行包裹。
听觉逐渐恢复,身边有些嘈杂,似乎有许多人正围在自己声旁。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裴洛行身边响起,
“裴洛行,欢迎回到‘花房’。”
“斯特林!”裴洛行脱口而出一个名字,无法遏制的感到恐惧,此刻,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装在一个狭小的长条箱子里,无法动弹,只有上半身这部分的箱壁是透明的,视线十分有限,但可以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穿着白色隔离服,面带微笑的蓝眼男子。
这是一张让裴洛行十分熟悉的脸,斯特林·金,蔷薇之家议事会成员,裴洛行作为曾经的蔷薇之家首领,曾和这人共事多年。
这正是他感到恐惧的原因——在异虫研究上,斯特林比他更狂热。
“理智保持的不错嘛,竟然还记得我。”斯特林脸上的笑容扩大,“虽然你没带回3-219,但你自己变成了宝贵的样本,也算将功补过。”
说完,他没等待裴洛行回答,白色的箱子自行闭合,将一切呐喊都隔绝在内。
这是一款生物实验室常用的医疗仓,可以检测生物的各项身体数据。
看着裴洛行的脸消失在医疗仓里,斯特林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
他一边换下隔离服,一边吩咐助手给自己整理好待会面对议事会问询的材料。
匆匆上任后,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但好在,一切总算有了突破。
斯特林翻看着助手递过来的资料,在脑海中梳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构思待会自己的发言稿。
蔷薇之家原本的计划是,由裴洛行这个首领出面,潜伏在研究所,伺机取回实验体3-219。
但行动开始当天,裴洛行就失联了。
在确定裴洛行出事后,蔷薇之家议事会迅速反应,选出斯特林作为新任首领。
而斯特林作为首领的第一件任务就是,调查清楚裴洛行的状况。
他第一反应是裴洛行带着3-219逃跑了,毕竟3-219是有着原始虫母血脉的实验体,无论在哪都能卖出足够高的价钱。
之后的调查似乎证实了这一点,原定的接头人研究员杜安和机械师迈尔不见踪影,只在他们回蔷薇之家的必经之路上发现了飞行器的残骸,就连飞船上的安保机器人也被烧得干干净净。
幸运的是,蔷薇之家埋在研究所的眼线不止裴洛行掌握的那些,议事会也各自发展了自己的下线。
随后几天,这些人传来了新的消息:裴洛行被秘密关押,原因是基因受到污染,来自3-219的污染。
最初的结论被推翻,随着更多的消息传来,事情的真相逐渐明晰:在运送实验体3-219过程中,由于未知原因,裴洛行遭遇污染,沦为被3-219操控的傀儡,原本计划接走3-219的飞行器成为这只雌虫逃跑的工具,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飞行器上的报警装置和杜安,迈尔的生命监控装置没有任何反应——裴洛行身为他们的上司,自然很方便做各种手脚,至于证据,大概随着那架飞行器被一起烧毁了。
异虫的基因污染可以改变人类的认知,他们不会遗忘任何记忆,但会从心底里认同自己是异虫的一员,经过最初的检查,已确定裴洛行被重度污染——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变异越来越靠近异虫。
所以斯特林决定不相信裴洛行的任何话语,这种情况下,对方说的任何话都不可信。
这带来一个新的问题:3-219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污染性?而研究所的人居然毫无察觉,一点特殊隔离措施都没有做。
斯特林知道研究所那群人古板又严肃,但并不蠢,在收容3-219时他们一定做了详尽的检测。
相信异虫研究所对这点也充满疑问,所以他们才会一遍又一遍的在裴洛行身体里寻找答案。
像3-219这样的人形实验体应当是剔除了所有危险的基因,才能作为优秀的实验耗材广泛运用,但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乎意料,也许只有找到关于3-219的原始资料,或者抓住这只雌虫才能了解真相。
也是由于裴洛行已经被基因污染,审问他已经没有意义,所以蔷薇之家当初为了运送3-219开辟出来的密道并没有被发现,最终,这条由裴洛行主导开辟出来的通道成为了将他自己送回蔷薇之家,送回“花房”的重要部分。
将所有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斯特林脑海里的那个目标越发清晰——抓住3-219!
想到这里,他难以遏制地露出笑容,毫无疑问,关键点在那只雌虫身上,他身上一定有着某种变化,也许是由于长期接受实验,基因发生了变异;也许是他体内那稀薄的虫母血脉觉醒,但无论是哪一种,3-219都体现出了比以往更高的价值。
最重要的是,派出去的侦察队在飞行器损毁地点的附近采集到了少量信息素残留物,经过测定,这些物质对异虫有着极大的吸引力,结合蔷薇之家遗留的关于3-219的基因数据,基本可以断定,这是那只雌虫的遗留。
综合这些调查资料,他有信心说服议事会其他人,将后续的调查重心转到3-219身上,他相信,抓住那只雌虫只是时间问题!
往日回荡着各种悉悉索索声音的地下洞穴此时却异常安静,这些平时四散忙碌的黑色甲虫现在却全部聚集了起来。
在它们的中间,是一个胸口及以上部位保持着人类形态,下半身已经变成虫形的金发少年。
他仰面躺着,黑色而锋利的后退深深扎进地面,覆盖着细小鳞片的腹部时不时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肿块,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从里面出来。
西尔弗的嘴唇发白,额头上是一颗颗汗珠。
他的孩子将要出生了,这个过程异常痛苦。
西尔弗猜测,这也许跟自己最近身体出现问题有关。
难以控制自身的情欲,超出正常水平的交配欲望,以及现在极度痛苦的分娩,都印证着慕皎之前的猜测:人类改造了他的身体,让他在野外独立生存的能力大大降低。
作为经过了安全处理的实验体,即使从人类手上逃了出来,还是难以在野外生存下去,西尔弗能坚持到生下这个幼虫,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厄沃诺斯静静蹲守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情景,她感到很困惑,她和她的孩子们都经历过生育的过程,但从来没有像妈妈这样痛苦。
他肚子里的幼虫似乎要破腹而出。
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厄沃诺斯很着急,但她不知道如何帮助西尔弗。
也许是被厄沃诺斯的担忧感染,西尔弗也感到不安。
其实这种体验并不会要了西尔弗的命,他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只要有充足的食物身体就能恢复如初。
其实这种不安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一个同类。
不久前,他还呆在异虫研究所的时候,他链接了那名同类的精神。
那个叫欧若拉的同类跟自己一样是人造雌虫实验体,她被绑在手术台上,在注射了催产的药剂后,肚子里的白蛾幼虫一个接一个的划开她的肚子爬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她不停的祈求着,祈求那死去已久的虫母可以拯救自己。
但最后,她还是被推进了焚化炉。
对于他们这样被人类制造出的耗材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很常见的结局。
由于经常接受各种改造和药物实验,西尔弗早已习惯了身体上的痛苦,但那天,听着仿佛近在耳边的惨叫,西尔弗却害怕的浑身发抖。
他忘不了那种绝望,如果没有逃出来,或者又被人类抓回去,或许这就是他的未来。
嘶拉一声,西尔弗的腹部终于破开,一只覆盖着粘液和血液,明显属于人类的手探了出来。
小小的爪子挥舞着,他将西尔弗肚子上的裂口扯得更大,直到能让自己探出头。
待到这只幼虫完全爬出,西尔弗这才看清它的全貌:
这只幼虫完全是人类婴儿的模样,但手上的指甲却异常锋利,皮肤上还覆盖着一层细小的黑色鳞片。
在爬出自己母亲的身体,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后,他停止了扭动自己身体的动作,嘴唇蠕动,发出尖厉的哭声。
身体里的所有力气被抽空,西尔弗瘫倒在地上,胸口的起伏也变弱,眼前开始发黑。
生育幼虫会极大的消耗雌虫的精力,因此,他们需要补充更多的能量,但每一次生育都会让雌虫更加靠近虫母,这也会让他们变得更强大。
厄沃诺斯用自己的镰刀状前足划开腹部,割下自己的一块肉递到西尔弗嘴边。
对于每一位虫族成员来说,能将自己的身躯化作虫母的一部分,是无上的荣耀。
与此同时,围在一旁的另一只雌虫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光滑的前肢,将还在啼哭的婴儿抱了起来,跟在它身后的一只雄虫立刻递上从自己身上切下来的带着墨绿色血液的肉。
婴儿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他张开嘴,里面是一层又一层的尖利牙齿。他双手抓着这块肉,开始撕咬起来。
就在这时,安静的洞穴内突然传出喧闹,上方传来咚咚得几声闷响,接着一只身体被削掉半边的雄虫从顶部的通道里掉了下来。
他发出嘶哑的叫声,厄沃诺斯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敌袭!
对于这种情况,厄沃诺斯早有心理准备。
就在几天前,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召唤,而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在多年前她刚离开虫母的时候。
因此,她当即断定,是母亲回来了。
虫族成员在出生时都会被自己的母亲赋予一些知识,这能让幼虫在很短的时间就能够自己独立生存。而厄沃诺斯获得的知识则告诉她,这是还处在弱小期的虫母在进化的信号,此时的虫母会召唤自己的族群,以保证自己在这个时期不会被攻击。
当时的厄沃诺斯留了个心眼,没有亲自前往,而是派了自己的孩子察看情况——这是有血泪教训的,人类曾经就用过模仿虫母气息的方式诱杀他们。
在得知发出信号的确实是虫母,而不是人类的陷阱后,厄沃诺斯第一时间赶到西尔弗的藏身地将他接回了巢穴。
但厄沃诺斯一直担心着人类会找到他们,因为她能察觉到母亲的存在,那些人类一定也能,他们总有着各种古怪的工具,果然,现在他们找到了这个地方。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找到巢穴的应该不是人类的正式部队,不然守卫的雄虫不会有机会逃回来报信。
厄沃诺斯镇定地开始指挥起虫群,她自己则抱起还躺在地上,因为力气耗尽已经神志不清的西尔弗。
“你们带着妈妈的孩子从另一个方向跑,跑得越远越好。”
对于人类的小部队来说,他们往往没有足够的人手,当虫群四散逃跑时,人类只能追赶上其中的一部分。
“妈妈,那您怎么办?”抱着婴儿的雌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头顶细长的刚毛状触角不安的抖动着。
“琳娜,不要害怕,尽全力活下去。”厄沃诺斯安慰道,声音充满希望,猩红的眼睛也变得更亮,“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