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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失控?

 

“制造弱点?你们人类还真是谨慎。”西尔弗努力站起,试图离雄虫远一点,但他浑身酸软,很快又跌在地上。

明明刚刚才发泄过一次,现在身上又开始躁动起来,但经过慕皎这么一提醒,他完全没有继续的兴致。

那雄虫察觉到西尔弗身上的气息,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他的触角颤动着,翅膀拍打起地面。

西尔弗眼神扫过,他又重新安静下来,但晃动的触角昭示着他内心的不解:为什么眼前雌虫的表现如此矛盾?明明他身上的气味告诉自己,他是想要的,但又一再阻止自己靠近?

西尔弗向来讨厌被操控被摆弄,从前在人类的实验室,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时,他无数次想要一口咬断那操刀者的手腕。

但那时,西尔弗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他知道这样的攻击只是徒劳,对于人类来说,他们有无数种办法对付自己。

他忍耐着,忍受着,终于找到机会从那里逃出来,却发现自己依然受限于人类的桎梏。

心中升起一股夹杂着愤恨,恼怒,烦闷的情绪,这让他的头脑变得更乱。

而身体的欲望由于没有得到满足,焦灼感愈演愈烈。

西尔弗用意志对抗着体内的异样,腹部的酥麻感转换为一种可怕的刺痛,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在戳刺着西尔弗的肚子。

脑海中有什么轰然炸开,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被引爆,西尔弗的理智在这一刻被完全吞噬,他的身体膨胀起来,皮肤的颜色变得青灰,嘴角向两边裂开,露出狰狞的口器。

趴在地上的巴蒂察觉到西尔弗此时状态的不对劲,但他还未脱离那种懵懂的状态,只是继续趴着瑟瑟发抖。

“嗡——”西尔弗趴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的头已经失去了人形,一对漆黑的复眼和狰狞的口器占满了整张脸。肩胛骨处,两对半透明膜翅割破衣服,缓慢长出。

他的身体还在继续膨胀,但前肢,胸口,后背的皮肤已经开裂,缓慢地渗出鲜血

————

异虫生理生态研究所审讯室

“戒严前,你最后一次见到裴洛行是什么时候?”

看着眼前面容严肃的女子,林清仪内心不免生出几分忐忑,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了眼前人的问题:

“我整理了3-219的观察报告,正要去交给裴老师,这是常规任务。”

说着,林清仪不免有些疑惑,“海伦女士,是裴老师出事了吗?”

对林清仪来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扑朔迷离,先是她一直照顾的西尔弗被莫名征用去解决4-11发情问题,她还没来得及悲伤,研究所就宣布戒严,所有人都被勒令呆在自己的公寓内禁止外出;戒严接触后,又被要求接受纠察队的搜查和问话,这么折腾一通下来,计划内的许多工作都被搁置了。

更诡异的是,在戒严接触后,林清仪一直没有见到自己的上司——主管雌虫生理研究中心的裴洛行。

一般来说,这种中断正常工作的戒严结束后,裴洛行会联系他们这些研究员商讨工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消失了一样,通讯仪联系不上,实验室也见不到人。

“以后你会知道的。”海伦·温莱特的声音柔和了一点,“先回去吧,你的闻讯结束了。”

“嗯好。”林清仪站起,简单地回答,还是难掩好奇地问了一句:“海伦,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清仪,这不是你现在应该了解的。”海伦又换上那副严肃的面孔,语气里带上几分严厉。

林清仪看着她,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她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一路上很安静,基本上没遇见几个人,林清仪没太拖沓,加快脚步,几分钟便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一进门,她踢掉脚上的鞋,扑倒在沙发上,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这时,她的通讯仪传来消息提示音,林清仪点开新消息,发现是好友琳恩的信息:

琳恩: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林清仪想了想,回复道:没有,海伦姐人挺好的,就是一直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现在也联系不上裴老师,不知道我的辞职报告怎么办

那边隔了一会,似乎在思考,接着又有新消息发送进来:

琳恩:你直接跟把东西交到人事部吧,那边会帮你处理好的。

这句话让林清仪觉得有些奇怪,按照研究所的规定,研究员离职是要找就职部门的主任签字并交接工作的,这也是林清仪一直寻找裴洛行的原因,但琳恩竟然让她直接绕过裴洛行去找人事部,这实在很不寻常。

很快,对面似乎林清仪的疑惑,很快又发了一条消息:

琳恩:裴老师他他这段时间都不会过来了,你听我的,想要离开这里就趁着这段时间快去人事部,别的什么都别管!

琳恩放下通讯仪,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的面前赫然是一块高清显示屏,显示屏的内容则是一个人正躺在手术台上接受机械臂的解剖。

那人表情扭曲,似乎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

————

西尔弗清醒后,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套衣服,正躺在一个草垫子上,旁边是趴着睡觉的巴蒂。

西尔弗坐起身,试图站起,双腿一软,又坐了下去。

但这一下的动静惊醒了睡着的巴蒂,他连忙扶起西尔弗,嘴里多了些埋怨:“你流了那么多血,还能醒来就不错了,别逞强。”

虽然虫化后的身躯比巴蒂以前的身体大了一圈,但现在看来他适应的还不错,没有笨重感。

“你?你刚刚不是一直想逃吗?”西尔弗看着他带着关切的脸,疑惑于他前后态度的不同,便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巴蒂的动作一僵,但他很快恢复如常,解释道:“我我是看你可怜”

其实他恢复神志的第一反应也是逃跑,但不知怎么的,自己又不受控制地回到这里,一回来就看到西尔弗已经恢复了人形倒在血泊里。

那一刻,他的心里竟涌上一股诡异的怜惜之情,当抱起对方时,巴蒂自己都觉得荒唐。

明明对方控制着自己做了那么多奇怪的事,还让自己的身体异变成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巴蒂内心竟然毫不抗拒与他接触,甚至还有些渴望

“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我就带着你到了这里一个水塘里洗了洗,还给你找了一身衣服。”巴蒂继续解释道,语速有些快,“你流了那么多血,我还以为你死了”

西尔弗的思绪发散开,他回想起刚才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似乎是慕皎提起,自己的身体似乎出现了问题,然后,自己就直接失控了?

从前在研究所,接受各种实验,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时,西尔弗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暴露实力,并伪装成一副柔弱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逃出研究所后,西尔弗反而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异虫依靠进食获得力量,在吃掉那两个人类后,西尔弗就获得了足以进化的能量。

但问题在于,虽然已经能够进化,但当时的时机是很不妙的,西尔弗最终选择在离那架飞行器不远的地方完成进化,这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会给人类留下足以追踪自己的线索。

但实际上,以异虫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西尔弗完全可以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完成进化。

这几天一直被情欲支配,与身边这只雄虫纠缠,竟然没察觉到这其中有问题。

所以,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还是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西尔弗无声自语,盯着身下的草垫出神。

察觉到对方并没有认真听自己说话,巴蒂感到有些尴尬,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这一下,气氛又变得沉凝,但巴蒂很快又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你叫什么?呃你有名字吗?”

巴蒂其实纯粹是在没话找话,这两天的经历,几次尝试都无法让自己脱离这个奇怪的家伙,索性他放弃逃离,先弄明白对方的身份再说。

不仅仅是这个理由,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对这个奇怪的家伙有一种亲近感,即使自己的理智觉得对方危险神秘,即使自己被对方操控了好几次,他的身体还是想要亲近对方,靠近对方。

“西尔弗。”西尔弗应了一句,声音显得有些低落。

梳理了一遍思绪后,西尔弗心中难以抑制的涌现出悲伤感。

身体的异常对自己的逃亡和躲避人类十分不利,这异常是否还有其他表现西尔弗不清楚,但毫无疑问,这与人类有关。

他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是人类制造的。

精心筹划,拼命逃离,但还是逃不开人类的阴影。

巴蒂察觉了西尔弗的情绪,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是从哪里出来的?你知道‘花房’吗?”

“花房?”这个词对西尔弗来说很是耳熟,但他想不起这个词的含义了。

看着自己的话语让对方有反应,巴蒂眼睛亮了起来,他终于找到一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于是顺着刚才话语继续说下去:“我出生在那里,一年前才从那儿出来。”

“出生……”西尔弗喃喃念着这个词,他一下联想到自己。

从现存的记忆看,他不是在研究所出生的,那会不会自己的出生地,也在这个叫“花房”的地方?

想到记忆,西尔弗又一阵愤懑,自己忘了那么多事情,脑子里还多了一个意识,肯定是人类对自己的大脑动了手脚。

“是的!我记得以前在那儿的时候,是徐维徐哥照顾我长大!西…西尔弗,你还记得一直照顾你的研究员是谁吗?”巴蒂似乎很喜欢这个话题,他的语气格外轻快。

“她叫林——”西尔弗下意识就想回答林清仪的名字,但他很快又止住声,巴蒂问的是照顾自己长大的人,但是他确定,自己来到研究所之前的研究员大概率不是她。

那么,是谁呢?

就在这时,久违的饥饿感从胃部升起,西尔弗从醒来开始一直脑海里一直被各种情绪占据,所以忽略了这种感觉,而现在,它终于强烈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如果是以前在研究所的时候,这种饥饿感倒也能忍耐,但西尔弗刚刚受了伤,肚子里还怀着幼虫,种种原因作用下,胃部的灼烧感变得更为强烈。

但是这里没有食物…不,面前正好有现成的食物!

西尔弗看着对方,眼神流露出对食物渴望。

本能难以抵抗,他几乎是瞬间就进入捕食状态,将面前的雄虫视为自己的猎物。

巴蒂没来得及思考西尔弗的神情转变代表着什么,眼神就从清明变得茫然,半晌后,他主动抱住西尔弗,将自己的侧颈送到对方嘴前。

西尔弗回抱住他,将脸靠近他的颈窝,寻找起对方的动脉。

这个过程中,巴蒂微微仰起头配合着西尔弗,眼神空洞,俨然一副被完全控制的样子。

当舌尖触碰到那跳动着的血管时,西尔弗用牙齿轻轻割开那处的皮肤,霎时间,温热的,带着些甜腥味的血液如一股小小的泉水喷涌了出来。

西尔弗吮吸着,像渴了许多天的行人终于遇见一条河流。

生命随着脖子上的伤口流逝,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轻,但巴蒂好似感受不到,只自顾自的将对方搂紧。

血液缓解了西尔弗的饥饿,他很快咬开巴蒂的喉管,咀嚼着这只雄虫的肉。

比起纯粹的人类,巴蒂的肉还是比较韧比较硬,需要更充分的咀嚼才能送进肚子里。

他吞吃着对方,生命的活力通过血液和肉块进入西尔弗的身体,烦躁的心情也得到了抚慰。这种能量似乎化为了实质的温暖,从胃袋传遍全身。

随着胃袋被填满,身体上别的地方似乎也在渴望,那温暖变得灼热,从尾椎处往上爬,变为一种酥麻感,又像是一只只小虫,蚕食着西尔弗的理智。

比起纯粹的情欲的生理反应,这种由食欲满足后催生的性欲更让人不知不觉的沉醉其中,那种温热的感觉让西尔弗放下了最开始对性交的抗拒,他开始主动脱下自己的上衣,岔开双腿坐在巴蒂腰上,对准那根隐藏在鳞片下的阴茎摩擦着。

很快,阴穴变得湿润,西尔弗的阴茎也挺立起来,慢慢沁出让雄虫发情的液体。

半个脖子被咬开的巴蒂很配合的将双手下移,握住西尔弗的臀部,略微抬起他的身体,让那个淫靡的洞穴对准自己已经勃起的阴茎。

透出的淫液足够湿润,没有多余的的爱抚,巴蒂手腕用力,就将自己送入了西尔弗的身体。

突然的刺激让西尔弗瞬间夹紧了巴蒂的腰,但很快他适应过来,开始缓慢地动了起来。

西尔弗加快了进食的动作,开始撕咬起巴蒂,他希望获得更多的血液和肉块。

雄虫没有抗拒,他像个尽职尽责的情人一样紧紧抱着对方,将自己的精液送入对方身体。

咀嚼声混杂着些许水声里,西尔弗的理智被难以言喻的快感冲刷着,他的眼前一片白光。

随着一块块肉下肚,西尔弗眼前的场景开始转换。

他看见一个眉眼带笑的黑发人类正对自己说着什么。他说:巴蒂,你能看懂这些书了,我很高兴!

黑发人类穿着一件人类研究员常见的白大褂,胸前的工牌上赫然写着“徐维”,高级研究员这几个字。

四周变得模糊,西尔弗耳边出现了隆隆的爆炸声。

那个叫徐维的人类又出现了,但此时他对自己说,脸上的表情纠结中带着如释重负:巴蒂,这是个好机会,快逃!

画面一转,西尔弗感受到自己在狂奔,四周景物在快速倒退。

身后传来徐维的声音,越来越小:

巴蒂,逃的越远越好!

忽然间,有个身影吸引了西尔弗的目光。

那是一个人,他有着金色的长发,正跪着,身体匍匐在地。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正注视着自己,那个跪在地上的人猛地回头。

他有着一双月光石一般的银色双眼,额头上有个弹孔,正往外留着鲜红的血液。

西尔弗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人活脱脱就是自己!

这是梦吗?还是……谁的记忆?这应该是巴蒂的记忆,他以前见过自己?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段记忆?

不对,西尔弗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记忆其实是有一大段空缺的,他没有在蔷薇之家的记忆。

西尔弗又联想到刚才巴蒂说过的话,以及这只雄虫表现出来的特征……他有着人类的外表,心智更接近人类而非虫族,他在一个叫“花房”的地方出生,毫无疑问是人类制造的实验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野外,最重要的是,他见过自己!

答案呼之欲出,他们很有可能在蔷薇之家见过面,就是西尔弗见到的这个场景。

西尔弗看着那个“自己”跪在地上,正啃食着什么。

西尔弗正准备仔细看,眼前的场景很快破碎,接着,他的意识回归现实。

他停下了啃食的动作,用手背抹了一下沾满碎肉和鲜血的嘴。

眼前是整个胸膛完全被剖开的巴蒂,他流了很多血,浸透了草垫;肋骨被掰开,露出鲜红的还在跳动的心脏,雄虫的脸色一片灰暗,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看起来就像已经死了。

他已经恢复成人类的身躯,连身后那对翅膀也收了回去,显然,大量失血让他维持不住虫化的身体。

西尔弗见状,咬开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随后他将自己的血滴在巴蒂的伤口上。

对人类来说,异虫的血是强效污染物,尤其是血脉接近原始种的个体,只要沾染上一滴,他们就会被同化,不但会从认知上觉得自己属于虫族,身体也会慢慢变异;但对于异虫来说,这种血液是性能优越的治疗剂,还能够促使身体进化。

有着原始虫母血脉的西尔弗的血自然可以治愈巴蒂的伤,虽然这伤是西尔弗自己造成的。

不过,这只雄虫身上藏着不少事,他可不想让对方就这么死了。

这时,周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西尔弗敏锐地察觉了这不寻常的动静,但那股气息却让他觉得很是熟悉。

忽然间,房间内暗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遮挡住了窗外的光线。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西尔弗侧耳听了一会,却是放下了警惕心。

这是虫类拍动翅膀的声音。

很快,一只体型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长,全身覆盖黑色麟甲巨大虫类从窗户爬了进来。

它转动着触角,似乎是在侦查。

很快,它那对黑色复眼定格在西尔弗身上。

它的触角停止了颤动,似乎是被某样事物惊到,很快,它转身朝着外面叫了两声。

但西尔弗听懂了虫鸣中蕴含的意思:

“母亲!是他!是他!”

窗外一阵骚动,很快,另一只体型大一圈,腹部隆起的虫族从窗外飞了进来。

很明显,这是一只血脉接近原始种的雌虫。

在见到西尔弗的一刹那,她直奔到西尔弗的面前,三四米高的大虫子恭敬地趴着,连腹部那对镰刀状前肢都收了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妈妈,我…我终于找到您了……”

略显低哑的虫鸣声音充满着压抑的雀跃和狂喜,像分别许久的孩子终于见到了母亲。

西尔弗看着她,莫名感到一阵暖流从心头涌起,他走进这只虫族,将手放在她头顶两对触角间。

被刚毛覆盖的头部既毛糙又硬,但西尔弗很明显感觉到手掌下的这种虫族的身体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的气味让西尔弗感到很是亲切,就像已经共同生活好几年的亲人一样,信息素这种东西真是奇妙,明明西尔弗记得自己并不认识这只雌虫。

他从出生就呆在人类的实验室,偶尔用通感能力链接到的同类也都是混杂了人类基因的试验品,像眼前这只完全是虫族形态的虫类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没见过你,但很奇怪,我似乎认识你。”

西尔弗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妈妈…我是厄沃诺斯,是您的孩子。”说到这句,这只雌虫激动起来,“我离开您的时候还是没孵化的虫卵,妈妈,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

离开…但是西尔弗清楚的记得,除了肚子里这个,他没生育过别的幼虫!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这具身体还很稚嫩,刚成熟没多久,不像孕育过幼虫。

“等等,你叫我,妈妈?”西尔弗皱起眉,“我不记得自己生育过其他幼虫。”说着,他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微微隆起。

正常来说,虫族的妊娠期只有几天,但西尔弗肚子里这个是人类的胚胎,发育速度比寻常幼虫慢了不少。

不仅如此,眼前的雌虫身上没有人类的特征,但西尔弗这具身体却有着人类的基因。

他生下了对方?怎么想都不可能!

厄沃诺斯却很是坚定:“妈妈……我确定是您,信息素不会认错。”

这……实际上西尔弗对自己的疑问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他真切地觉得对方很是亲切,他不自觉的就想要信任对方。

看来自己的身世还有很多谜团……但是不管怎样,他想要寻找的虫群现在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西尔弗沉吟片刻,很快作出了决定:

“带我去你的巢穴,然后把所有事都告诉我。”

厄沃诺斯听罢,高兴的晃动起触角,“我很荣幸,妈妈!”

……

研究所隔离室2

手术台上的裴洛行,疼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身体变异后,寻常的麻醉药对他已经不起作用,事实上,研究员们也不会在他身上浪费这些药品,这会影响到样品的状态。

再加上感知力的提升,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割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刀。

裴洛行无力思考其他,蚀骨的疼痛侵袭着他的身体,他挣扎着,但却被牢牢束缚住手脚,在自己正上方的机械臂毫不留情地从自己体内探查着,割下一块块内脏。

曾经在观察室冷漠操刀的自己,终于也成为了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的试验品,不得不说命运实在是奇妙。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结束,裴洛行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已经被运送到隔离室了。

腹腔内依然是一股剧痛,手术刀似乎还在割着他的内脏。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余裴洛行微弱的哀嚎。

“你还好吗?还能站起来吗?”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裴洛行脑海里响起。

裴洛行此时如惊弓之鸟,他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从地上坐起,又因为身体的不适很快躺下,侧躺着捂着肚子。

“别怕,我感受到你身上有母亲的味道,我也是,我是你的同类。”那声音带上些安抚的口吻。

母亲……同类

裴洛行冷静下来,他记得异虫拥有通感的能力,彼此之间就算隔着一定距离也能够交流,但第一次体验的感觉还是很奇妙,就像脑子里住了另一个人,他开始猜测起对方的身份。

这其实不难,研究所里跟西尔弗有接触的除了他之外,就剩下一个4-11。

至于杜安和迈尔,他们两个大概已经成为母亲的食物了。

“你…”裴洛行试探着开口,“你是4-11?”

“嗯,他们确实这么叫我。”对面回答道。“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丹尼尔·拜伦。”

果然是他裴洛行思考着,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他们只是关着我,还没对我做什么,但我估计快了。”丹尼尔回应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我看到他们把你带去手术室,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你现在还好吗?”

身上还隐隐作痛的裴洛行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他们开始在我身上改造了。”

身为曾经的研究所重要成员,裴洛行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异虫感染人类不是太稀奇的事,但也不算常见,在几十年前的开拓时期,虫母x带领虫族与人类进行战争时,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但自从虫母x陨落后,高等虫族越来越少,人类被异虫基因污染转换成虫族的事情近些年几乎绝迹。

早年间被异虫同化的人类要么被全部清除,要么在各种实验中被消耗殆尽,现存的两个“珍贵”样本正是丹尼尔和裴洛行。

对于那群科学狂人来说,裴洛行的出现正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研究的绝佳范例——丹尼尔身份特殊,他们可不敢在丹尼尔身上做实验,但裴洛行不同,他们可以在他身上尽情改造,因为裴洛行只是个普普通通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更何况,他早已被放弃。

所以自己将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裴洛行脑海里闪过一个个装着各种肢体的标本瓶,感到身上的疼痛又加剧了。

眼前是必死的结局,但他不愿意就这样走向灭亡,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以裴洛行对异虫研究所的了解,他知道那群人必不会放过自己,而西尔弗成功逃离后,研究所的安保肯定会更加严密,所以逃跑这条路变得更加艰难。

至于蔷薇之家,也不用考虑,他们埋在研究所的眼线肯定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上报,自己很可能已经被放弃或者是更坏的情况,那边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很感兴趣。

想到这里,裴洛行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深知,落到研究所手上,最多是受尽折磨后被做成标本,但其实死了也算解脱,而蔷薇之家那群人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说来可笑,当初自己选择进入蔷薇之家,是因为那边对异虫科研的限制较少,氛围很是自由,但现在,这种“自由”却成为裴洛行最害怕的东西。

蔷薇之家致力于利用异虫制造最完美的奴隶,但这项研究制造的失控实验体曾制造出不少事故,因此相关研究在明面上被禁止。

但蔷薇之家没有停止过相关研发,毕竟,这项研究的“成果”很受珀洛尼斯城的那些大人物青睐,而这些大人物也一直在为蔷薇之家保驾护航。

但如果自己会成为蔷薇之家改造的对象,这是比死还痛苦百倍的事情。

作为比较少见的样本,为了物尽其用,他们很可能会把自己分割成好几份,再分别培育成完整的个体;也许会让自己成为培育新种群的苗床……

裴洛行无法遏制自己的思绪发散,这些可怕的想法接连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的浑身都冷了下来整个人如坠冰窟。

“喂喂,你还好吗?我感受到你现在很恐惧。”丹尼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通感可以让异虫感受到同伴的情绪,在裴洛行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丹尼尔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情起伏。

“我还好。”裴洛行敷衍地答了一句,思绪又不可遏制地发散开。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自救!生存的本能还是驱使裴洛行挣扎着为自己寻找出路。

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摆脱必死的结局呢?

他思考着,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办法。

作为研究异虫的专门机构,异虫研究所对如何对付实验体有着丰富的经验,之前西尔弗能够成功逃跑是借了自己和蔷薇之家的力量,但现在,那边可不会帮助自己,相反,自己得十分小心那边的人,说不定现在,他们正在想尽办法把自己偷出来,就像当初他们派出自己来偷西尔弗一样。

想到这里,裴洛行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似是被抽空了一样,“首领”只是个好听的名头,一旦出事,自己只会被抛弃。

西尔弗没想到的是,这些虫群返回的道路,居然是在地底——对此厄沃诺斯的解释是,人类在地面布置了许多检测器,虽然这边远离人类活动区,但虫群太显眼了,走地底比较安全。

在厄沃诺斯的请求下,她用第二对足抱着西尔弗,前肢则挡在身体两侧。

这是一只小型队伍,由二十只雄虫组成,他们簇拥着厄沃诺斯和西尔弗,几只雄虫在前面为他们开路,还有一只雄虫抓着巴蒂——他已经昏迷,但性命无忧,余下的虫族跟在队伍最后面警戒。

厄沃诺斯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语气很是激动。

“妈妈…我没想到还能见到您,阿途告诉我,当年您陨落时,很多虫卫们都绝望自尽了,他记得您的吩咐,所以将我带了出来。”

我?陨落?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西尔弗有些疑惑。

“听起来,她是把你当成虫母x了。”慕皎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这也正常,记得裴洛行说过吗?你是用虫母的基因培育出来的。”

异虫和人类战争的转折点发生在五年十前,虫母死亡,余下虫族陷入混乱,他们中有一部分四处逃跑,有一部分绝望自杀,更多的试图攻击人类的军队,但失去虫母的他们只是一群困兽,大都被消灭了。

这么看来,厄沃诺斯应当是那次灾难中幸存的雌虫,她也许对虫母还有着一定感应,因此将西尔弗当成了虫母x。

“不对,我感觉没那么简单。”西尔弗反驳了一句。

这是结合西尔弗以前的经历考虑的,从前在研究所时,西尔弗时常做一些梦。

奇怪的是梦里的内容,西尔弗时常梦见自己作为实验体在手术台上被分割身体,或是被强迫与雄虫交配,或是自己的头颅被放在标本瓶里,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听到旁边同族的呜咽

他总是反复地做类似的噩梦,在噩梦里,自己似乎变成了别的同族,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类杀死。

西尔弗曾经猜测,这是否是自己无意中连接到哪位同族的记忆,感受了这位同族的痛苦,所以才会在梦里反复地见到这些事情。

但慕皎否定了西尔弗的这个猜测,他根据西尔弗在梦里见到的那些实验体的状态推测,这都是研究所早期的成果,现在很少见了。

自己见到的,究竟是什么?西尔弗不知道,那时他也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追求这件事的真相。

忽然间,西尔弗脑海中浮现几个想法,但它们很是模糊,没等西尔弗细想就消散了。

“阿途也是虫卫,但那个时候他也是刚出生,他和另一些雄虫带着雌虫卵以及雌虫们,在其他虫卫的掩护下逃了出来。”

“我们逃出来后,一直遭到人类的追杀,很多兄弟姐妹都被抓走了,阿途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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