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养的狗才会这么没规矩/他没想过林屿会成长为温柔的孩子
晚上睡觉,林屿把兜兜的房子搬到自己房间里放着。他腾出一大块地方来,把兜兜安置好了,这才上床合上眼睛准备入睡。
一般他睡觉的时候房间里是不留灯的,但今天不一样。因为宝贝小狗受了伤,他特地留了两盏壁灯,想着晚上如果兜兜有响动,他就不会因为沉浸在睡梦中而无法反应,或者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踩到兜兜。
于是凌晨的时候,林桉进到房间里,就能够光明正大借着壁灯的光亮去看弟弟的漂亮脸蛋。
他在床沿坐下,转头看见雪白的小狗趴在房子里眼巴巴盯着他瞧,像极了小时候的林屿。他指头压着双唇示意小狗噤声别闹,然后转头,直勾勾盯着沉睡的人,根本挪不开眼。
说实话,林桉其实不太明白,他怎么能在林家这种糟糕环境把林屿养成这样一个善良心软的孩子。他看着林屿的时候眼里有很明显的困惑,虽然脑子能够清楚意识到林屿就是他和林程养大的,可仍旧有着严重的不切实际的感觉。
毕竟同样是在林家长大的,他和林程就是真的畜生。白日里披着人皮对着宝贝弟弟笑眯了眼,晚上就趁着夜色钻进弟弟房间里做尽腌臜事。
那种事情,他是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开始的。他记得自己被林程发现的时候,面对兄长的质问,他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他这种人,就活该要日日隐忍受尽煎熬,披着人皮做个体面的贵族家的次子。哪怕是看着喜欢的人住在身边,也要装出个人样,用那副模样安静地等待弟弟长大然后离开,将他送到另一个人身边,把重要的人的未来交在一个他完全不知晓的人的手中。
“我就活该这样?你跟我都活该?”
现在想想,林桉觉得自己那时候说的是真没错,他是真活该。
明知道林家就不是个适合人生存的环境,他非得让林屿在这里长大。要知道林正清这辈子唯一的人生宗旨那就是吃他一口饭,就得做他一辈子的狗。
这种一辈子只会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商人做不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被这种人带大的他和林程难道能做个好哥哥?
林桉坐在床边,多少有些自我厌弃。虽然自己现在依旧不是个人,可他十分不喜欢年少时候的自己。
不负责任,做事情全靠一时兴起。
他回忆起自己最初决定把林屿留在家里养大的时候,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应该很简单,也很有意思吧,就像现在的林屿想养大一只小狗?
想到这里,林桉的思绪断掉了。他回头看向兜兜,觉得应该更正一下。
林屿养兜兜都比他养弟弟负责任多了,至少林屿一开始就认认真真的,努力想把一切都做好。
接下来两天,林屿带着兜兜避开了宋元的活动路线。
他躲了两天,突然发现宋元不仅不会故意出现在院子里和他偶遇了,甚至连餐桌上,他都没再见过宋元。
意识到这一点,林屿才发现宋家的佣人看他的眼神比之前要更为厌恶了。
虽然见不到宋元很让人高兴,但林屿还是觉得不安。他上课的时候都静不下心来,操心兜兜白日里在医院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又担心宋元这么久不出现,是不是在憋坏招。
课间,他给林程发消息,旁敲侧击地问宋元这两天怎么都不出现了。
林程回复很直接,说宋元已经住进了医院。
林屿睁了睁眼睛,顾不得上课铃已经响了,顺着楼梯躲到了顶楼。他蹲在露台边沿给林程打电话,掐着手指头不安地问:“大哥!他住院是因为被兜兜咬了吗?”
林屿确实担心,毕竟宋元是宋家这一辈的独子,听说是小时候出了事故,加之身体不好,在宋家一直受尽宠爱。现在在林家被狗咬伤住进了医院,他毫不怀疑大人们会拿兜兜开刀的。
“不是。”林程将手里的报表推到一旁,认真回答弟弟的问题,“他本来就有病。”
“……”
林屿静默了一瞬,总觉得兄长是在骂人。可他很快揉揉自己的脸蛋,自我安抚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他庆幸地呼出一口长气,埋着脑袋拔露台角落生出的小草,低声念叨,“幸好,我还以为是因为兜兜咬了他呢。”
林程先是安抚弟弟不要担心,末了瞥了眼显示屏角落的时间,适时提醒,“你是不是应该去上课了?”
林屿惊呼一声,蹭得从地上起身,顺着楼梯又往下跑。林程在那头提醒他小心,他匆匆应付过去,挂了电话出现在教室后门口,已经是涨红了脸,“抱歉老师,我去了趟卫生间,迟到了。”
下午林程和林桉回家,就收到了林正清已经先行回来的消息。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多少是有些庆幸林屿去医院接兜兜了。两人跟着父亲的特助往书房走,刚进门不过五分钟,林桉就和林正清吵了起来。
起因是林正清叫林屿“小杂种”。
林桉平日里很会装相,尤其是对着林屿的时候。可面对林正清,那就又不一样了。父子间面皮撕得很开,一点情面不留。
一听林正清骂林屿,林桉立马就拍桌子起身,“不准骂他!”
“我说的有错?他不就是个小杂种。”林正清阴沉着脸,再次重复了那句话,“小杂种养的狗,才会这么没规矩,不知道自己吃的谁家的饭,竟然敢冲着人龇牙咧嘴。”
林桉拳头握紧了,咬肌都跟着变得突出。在漫长的时间里,他已经失去了和林正清辩论争执的力气,于是被林正清气到极点,也只是转头想走。他已经是有足够的能力的成年人了,不像小时候那样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他可以带着林屿离开,无论是林家还是首城,他完全可以带着林屿去足够远的地方。
可等到他一手摸到门把手,背后突然又传来林正清毫无波澜的声音。
“要走吗?要带着你的小杂种离开你真正的家?你知道他应该回哪里去吧?”
“林桉,你要让他知道他是从哪里出来的人吗。”
看着怒气冲冲起身却站在门口再没有下一步动作的人,林正清无比庆幸自己那时候让林屿留下来了。他好整以暇,甚至还格外有余裕的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
“还是要我提醒你,作为我留他到现在的交换,你答应了要做林家忠诚的人。”
林桉浑身僵硬,控制着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垂眼紧紧盯着自己青筋毕露的手,近乎要觉得眩晕了。
那时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明知道林家不是一个好的环境,可他依旧执意让林屿留下来?
眼眶变得滚烫了,林桉终于回忆起当时的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只有他和林程呢?他们就活该吗?被病重的母亲送走的弟弟为什么可以那么好运?只有弟弟是被爱的吗?
干脆带回来吧,带回来养一养,鲜活的漂亮的生命,在他眼前生长的模样,他至少可以看一看不是吗。
他从来没想过,没想过林屿会成长为善良的温柔的孩子。
就像他没想过他会爱林屿。
林正清回来的那天晚上,林屿和两个哥哥吵得格外严重。
房门被摔得砰一声响,他强压下颤抖,脊背紧紧靠着门板,肩胛都被硌得生疼了,也依旧一步不退。
“不准带他走!”
林程站在桌边,手里拎着水蓝色的笼子,仍旧在恢复中的小狗恹恹地趴在软垫上,抬起眼皮瞧见浑身都透着防备的小主人,这才哼哼唧唧着前肢撑住身体站起来,试图突破桎梏奔向自己喜欢的人。
林屿看一眼,就难过得受不住。他想让林程把兜兜放下,可林桉先一步走过来掰开了他的手。他被林桉一手按在怀里,睁大眼睛看着林程带着兜兜离开,登时就哭出了声,“你明明说你什么都知道的!”
林程身高腿长走得快,转眼就不见人影了。林屿哭着转向林桉,忍不住低吼,“你什么都知道!还是要让他带兜兜走!我恨你!我真的要恨死你们两个了!”
一听那个字,林桉手一抖,差点就让弟弟真的跑掉了。他眼睑垂着,眸色晦暗不明,但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可以说是了无生气。
“阿屿,乖一点。你要因为一只狗跟哥哥们置气吗?”
“你觉得你们比他好在哪里吗!他好歹会保护我!我都说了他是因为想保护我才咬宋元的!”
后腰被扣着松动不得,林屿紧紧抓着林桉背后的衣裳,指节都绷出白痕来。他哭得停不住,趴在林桉肩头浑身发抖,眼泪把漂亮脸蛋打湿了,说话时声音也颤抖得厉害,“但是你们只会欺负我!你们跟宋元站在一边!你们要因为他咬了宋元就打他!”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林桉眸子一颤,眼泪毫无阻碍就落在了林屿的衣服上。可怀里人毫无知觉,他也不说多余的话,只搂着林屿颤抖的身体将人往自己怀里揉,用困惑又痛苦的声音低声的叫,“阿屿……”
“你别叫我!”
林屿哭得头晕目眩,根本就喘不过气来,只是听着林桉叫自己,仍旧本能似的低吼着抗拒。他伸手抹了眼里的泪,滚烫的眼眶传来肿胀的感觉,让他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在车里解释的时候,林桉还说知道。
但是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越想越是难过,被兄长背叛的痛苦和看着兜兜被带走的恐慌一并涌上来,林屿想都不想,抓着林桉的胳膊就一口咬上去。他铁了心要让林桉松开自己,于是哪怕隔着衣裳也还是用尽了全力。
抱着他的人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着,却是将他箍得更紧了。他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可很快被那个怀抱勒得快要窒息,抓着林桉胳膊的手逐渐没了力气,只松嘴的时候拖长了调子用无力的声音叫,“林桉……唔、我疼……”
听着弟弟的声音,林桉才像是突然惊醒了。他终于松开手,扶着弟弟的肩膀想要看看有没有被自己勒出问题来。
可他刚刚把人扶着坐直了,原本还有气无力的少年立马推开他朝着外面跑去。他动作慢了一步,又被林屿反手摔上的门给拦下一瞬,于是出门,就看见林屿已经跑到了楼梯口。
片刻都不敢犹豫,林桉拔腿朝着弟弟跑过去。他知道林正清是什么样的人,这时候林屿出现也不会对事情的结果有任何的影响,只能是林屿也被以管教不好小狗为由毒打一顿。
他和林程小时候挨得多的,实木的棍子接连抽在小腿或者脊背,严重的时候能让他几天走不动道,甚至连床都下不来。
就林屿那个小身板,两棍子下去能被抽得呕血。
不知道身后的人还在担心自己,林屿快步朝着父亲的书房跑去。他顺着楼梯往下,双脚完全是凭着身体记忆在挪动,恐惧和担忧让他呼吸急促,下了两层楼,已经是气喘吁吁,脸颊都像是在冒热气。
可他根本不敢耽搁,原本要鼓足勇气才敢叩响的书房门,现在被一股力量催促着,他站在门口就一把将门推开了。
林正清是这个家绝对的掌权者,因为总是有十足的自信,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有足够的威严和权力,他从来不会刻意去锁门。
因为不听他的话,无视他的规矩指令的人,多是被打一顿扔出了首城,严重些的,已经是难以找到踪影了。
所以这一次书房门径直被推开,林正清都觉得惊奇。他手里攥着根漆黑的棍子,雪白的漂亮小狗被他用绳子拴在矮几桌腿下。被开门的动静扰得不耐烦了,他转头朝着门口看过去,还没来得及训话,先听见林屿难掩惊恐的声音。
“兜兜!”
站在旁侧的林程拧眉,“阿屿?”
听见兄长叫自己的声音了,可林屿根本不应。他快步进了书房,蹲在矮几前想要把兜兜脖子上的绳子给解开。
但那是个死结,他又急得满头大汗,怀里哼哼唧唧呜咽的小狗让他双手颤抖,他愈发着急难以保持冷静,指腹被粗粝的结磨得发红,都没能把绳结给解开。
林正清站在原处,饶有兴致的看着急得脸蛋通红的林屿,越看越觉得自己当初那笔生意做得像是有点亏了。他一手揉按着下颌的皮肤,那是他思考问题时习惯性的动作。
林程看一眼,就被恶心的想吐。
他快步朝着林屿走过去,俯身将单薄的颤抖的少年罩在自己的阴影里,不给林正清继续窥视的机会了。
“阿屿,不要进来这种地方。”
林屿不应声,努力冷静下来想要带兜兜走。可站在身侧的男人见他那副模样,很快伸出手来想要拉他,“阿屿……”
“滚开!”
一把打开林程的手,林屿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血丝。泪意涌上来了,他不想表现得太窝囊,可又完全没有办法,只能任由滚烫的泪灼伤了眼睛,看林程的时候委屈又愤怒,“是你先带他进来的!”
好不容易把绳子解开了,林屿抱起兜兜想走。可就是这时候,林桉出现在书房门口,背后又传来林正清手里的木棍杵地的声音,他埋着脑袋看不见林桉满是怨恨的眼睛,误以为自己是被拦住了,于是只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不准打他,我说了很多遍,他是为了保护我。”
“你要给宋家的人赔不是,打我就好了。”
“你说什么胡话!”
眼尖的看见林正清确实是紧了紧手里的棍子,林桉立马低吼出声,快步进了书房里。他擒着林屿的腕子就把人往外拽,犯倔的人还身体后仰不愿意听他的话,可他面无表情执意单手拖着人出去,末了推了把林屿的肩让人踉跄着离得书房门远了些,还一手扶着门框堵在门口。
最后他低头对上那双倔强的通红的眼睛,“滚回房间去,不准出来。”
林屿不服气,“我……!”
“你恨我,这种话你要说多少遍?我听腻了。”故意截断了林屿的话头,林桉面色淡漠的关上门,“但怎么办呢,我是你哥,你就是得听我的。”
“不听话,你就别想在这个家养他了。”
书房门被合上了,林桉没有带着林屿离开。
“宋元在救济院的时候……身体还好吗?”
从林知云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林程按了按额角,愈发确定了不能让林屿知道宋元身上发生的事情。
不然以林屿的性子,一定会主张把宋元接回家的。
“宋家原本那个孩子,是个病秧子。”
林程记得,那个孩子和林屿一般大,周岁的时候宋家宴客,林正清带着贺礼过去,还说那孩子看着就身体不好。
病秧子少爷好不容易长大了点,仍旧是受了凉就得卧床休息的身体。六岁那年秋天意外落水,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对外消息是病得起不来了,但林程现在终于知道,是就没挺过来。
宋家大概是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去救济院领养一个小孩在家里粉饰太平,而就是那时候,林屿离开了救济院,把机会留给了宋元。
当时的林屿只想着那家人看着就很有钱,条件很好,他想把好的留给宋元,于是趁夜离开了,想促成宋元被领养的局面。
也就是那天,他被林桉带回了家,宋元被宋家人接了回去。
“应该是他的父亲或者母亲……其中一个人有问题。”
宋元在救济院的时候还是很健康的身体,但到林家的时候,确实是病弱的体质,好几次,还用了家里的医疗室抢救。
而宋元对宋家佣人的态度也很莫名,林程偶然听宋元跟佣人发脾气,问对方是不是来监视自己。
“你是说有人为了让他更像死掉的那个人,所以故意把他的身体弄坏了?”林知云脑袋一偏,感叹,“你们有钱人都挺有病的。”
林程拧眉,刚想提醒林知云,林屿现在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可他没来得及开口,手边电话先响了起来。
他原是不想接的,可按断之后不过两秒,电话便再度响起。
这次是林桉打来的。
不好的预感已经涌现出来了,林程冲林知云说了声抱歉,侧身接起电话,“怎么了?”
余光瞟见林程面色愈发难看了,林知云转头喝水,已经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趁着现在离开。他没怎么掩饰,于是等到林程挂了电话,毫不避讳便朝着他看过来,“你故意的。”
林程伸手,把林知云手边的电话也翻开了。屏幕上显示着通话中,是他熟悉但厌恶的号码,看时间,从他落座之前便开始了。
“现在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林程攥着手机,骨节绷得发白,“你为什么选择帮盛耀。”
“我不是说了吗,我对那个笨蛋有一点愧疚在的。”拿过手机挂了电话,林知云起身掏出纸币结账,“所以这种选择题,我要遵循他的意见。”
有那么一瞬间,林知云以为对方会揍自己。他眼看着冷脸的男人身体紧绷了,双手放在桌上交握着,身体前倾,是一副明显的要进攻的姿态。
但万幸是对方收住了。
“你是说在我们和盛耀之间……他选择了盛耀。”
“这应该很好理解吧?”林知云拧眉,因为在感情方面他很是迟钝,以至于他现在是很真切的觉得林程的问题非常莫名其妙。
“盛耀喜欢他,他们以后会结婚,那当然要……”
话还没说完,面前突然就砰一声巨响。林知云一时不察被吓得打了个寒战,等到看清了在林程手底下被锤烂的咖啡杯,提醒,“就算你手受伤了,可该赔的钱还是得赔。”
和盛耀一起离开家,这是林屿很艰难才做出的决定。他知道只凭着自己,肯定是很难从家里离开了。
林桉说他再走的话,就要打断他的腿,虽然后来林桉也解释了是开玩笑,但他根本不信,他总觉得林桉被逼急了是做得出那种事情的。
而林程也根本不让他自由行动,现在他想出门买点东西,都得林程首肯,还得要警卫跟着才行。
家里院墙一周都有警报装置,手上的戒指也怎么都摘不下来,林屿几次三番对林程发牢骚,“你是把我当小狗了!”
每次林程都只是将他抱在怀里亲他,垂着眼睑,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他瞧。
像是也觉得抱歉了,但就是绝不松口,不提要给他摘下来的事情。
在家里吃穿不愁,也再不用冒着日头出去工作奔波,所有的烦恼都来自两个哥哥,但林屿还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林桉明显是生病了,林程每天也表现得很疲惫。每次被拥抱的时候,林屿都觉得那全是因为自己。他知道那两个人有事情瞒着自己,或许那就是让他们疲惫甚至生病的原因……
但是他发现比起知道事实,他可能还是觉得让两个哥哥好起来更重要一点。
林屿把最后一句话说给林知云听的时候,受到了林知云毫不留情地嘲讽。
“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笨。”
“怎么会!”林屿不服气,大声,“你根本不知道,我小时候是很聪明的!”
说到小时候,林屿就更坚定了要离开的心。他一直记得在自己小时候,是受了两个哥哥很多照顾的。他在林家是不讨喜的那种孩子,父亲嫌弃他性情软弱温吞,根本不像一个林家人。
他说不出辩驳的话,只能躲在哥哥身后小声啜泣,最后是林程实在听不下去了,硬抱着他从父亲面前离开。
那之后几天,林程的走路姿势都很怪异。
以前林屿不明白,还缠着林程要让林程背他。现在林屿就知道了,林程多半是因为他,被父亲教训了。
林屿忧愁,但很坚定,“我走了的话,他们肯定会好起来的。”
他拜托林知云传话给盛耀,请盛耀帮忙带自己离开。在家里待了半个月,他已经很清楚两个哥哥的动向,最近林程因为公司的事情有些焦头烂额了,而林桉,白日里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很少出来。
他乖了几天,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带兜兜散步,那是最适合逃跑的时间。唯一的问题是手上的戒指,一旦靠进院墙,就会惊动警报装置。
但在盛耀看来,那些也根本不是问题。只要林屿愿意离开,那他无论如何也是要想办法的。
于是林程和林知云约了见面这天,盛耀派手下的人混进了给林家厨房送材料的队伍里。那些人进去之后成功截断了林家安保系统的单独线路,趁着警卫反应的时间,盛耀已经从花园侧边的栅栏翻了进去。
看着盛耀一跃而下稳稳落地,林屿还下意识倒退了半步。他愣怔了,看着盛耀走到自己面前来,有些不放心地跟盛耀示意自己手上的戒指,“这个还有定位……”
拉着林屿的手仔细翻看了一遍,盛耀拧眉,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但他很快舒展了眉眼,信心十足的对林屿保证不会有问题。
“他愿意的话,去查好了,反正我们也不会躲着。”
林屿不明白什么叫不会躲着,毕竟他离开,可就不想再被找到了。但现在时间紧迫,他只能先跟着盛耀出去。家里的警卫被盛家的人拦住了,他抱着兜兜上车,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林桉的声音。
是在叫他。
他回头,视线透过贴了防窥膜的车窗,远远地看见林桉朝着自己离开的方向跑了几步,而后踉跄着跌倒在地。
“……”
林屿皱着脸蛋,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他有些担心,下意识顺了顺兜兜的毛,很小声地为自己刚刚的反应辩解,“他在生病……”
“是么。”盛耀不甚走心的应了声,“那希望他晚上提前叫好医生。”
林屿扭头看过去,“什么意思?”
盛耀沉默不语,一直到司机将车停在他私人的院子里。他带着林屿进屋,这才开口邀请,“跟我回家吧,林屿。”
“今晚我们家有个很重要的宴会,我想请你一起出席,借着这个场合跟大家介绍你。”
林屿眼皮子一跳,“有什么介绍的?”
“你要想完全的摆脱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我结婚。”
林屿沉默,尤为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这是才出虎穴就又如狼窝。他尴尬,又莫名有些羞耻了,收手把兜兜抱得更紧了点,这才嗫嚅着提醒,“我、我哥他们已经……”
“我知道。”
出声把林屿耻于宣之于口的话截住了,盛耀也有些懊恼。他垂眼看着林屿,心说他完全能够想到的。
如果那天是他把林屿从林程和林桉手里接走了,那他回家,也肯定是要把人吃得透透的。
“那时候是我太鲁莽了……我被林程气昏了头。”
他是吃不得亏的性子,从林程那里受了气,第一时间就想着要讨回来。他没想到林程和林桉会那么莽撞,竟然敢直接闯进他家里。
应该也就是吃准了他一个人住,盛家的主事人不在这里,那双方量级其实就不一样了。
但这一次,盛耀有十足的把把握。他已经先跟家里说好了,晚上会邀请林屿过去的事情。这样一来盛家的大家长在,料想林程和林桉过去了,也不敢太放肆。
毕竟这个地界还是讲辈分规矩的,虽然林程现在是林家的掌事人,但他到底年轻,上位不久根基不深,正是需要这些叔伯长辈关照的时候。
“你跟我回去,不用明天,今晚首城的人就会知道,你是要和我结婚的。”
眼看着盛耀像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林屿还是有些犹豫。他抱着兜兜不松手,后退几步坐在了沙发上,身体蜷缩着,“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呢……我觉得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还是慎重……”
“因为我喜欢你。”
盛耀的话对于林屿来说,已经是和平地惊雷无异了。他惊讶地抬头朝着盛耀看过去,发现盛耀面上竟然还是有些懊恼在的。
“本来之前带你回来就想跟你说的……更早一点,我还没回来的时候,我也想告诉你的……”
盛耀在组织语言,像是这件事确实重要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可林屿却放空了,没怎么听进去。
因为听着盛耀跟他告白的时候,他突然就回忆起林程跟他说的。那天他被林程抱在怀里拥吻,他恼怒于林程的做法的时候,林程也说喜欢他。
而林桉,真要说起来,大概也是有点喜欢他的,否则今天也不会那么狼狈。
事情像是说得通了,可林屿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都说喜欢他,可他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值得喜欢的。就如父亲对他的看法,他确实是软弱温吞的孩子,以前还很粘人,给两个哥哥和盛耀都找了不少麻烦。
林屿埋着脑袋,讷讷道:“你们眼光都挺烂的……”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你不会是为了和我哥哥他们置气,所以骗我吧?”
“……”
盛耀往前走了两步,在林屿面前站定了。他很想问问自己在林屿心目中到底是多幼稚不可理喻的人,居然会用婚姻这种事情作为筹码和别人置气。
但他看出来林屿是有点纠结的,于是索性省下了那些不必要的话,挑着直白干脆的说。
“你记得我找你说要合作订婚的时候吗?那时候我是骗你的……”话音一顿,盛耀开始琢磨要怎么让林屿相信自己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又不至于让林屿为了林家的事情而烦心。
他想了想,像是下定决心不得不坦白一样,缓慢地低声道:“我家里没有催我定下来……是我自己担心。我担心我不在的时间你会和别人有感情,所以我利用林家的事情做筹码了。”
林屿睁了睁眼睛,愣了足有半分钟,终于涨红了脸从唇瓣间挤出来三个字。
“你变态。”
盛耀说的很认真,但林屿确实是有点羞耻了。他回忆了一下,自己那时候才十六岁,盛耀就暗恋他打他的主意。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两个哥哥更变态一点。以前他还在家的时候,就迷晕他对他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林屿放开了兜兜,让兜兜可以出去玩儿。他仔细斟酌了,觉得跟盛耀结婚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始终认为自己离开了,两个哥哥就会恢复正常的。不管怎么说,只要看着他和盛耀结婚,至少哥哥们应该能放下那些糟糕心思。
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像是寻常兄弟一样打照面呢。
莫名其妙的真走到了要和盛耀结婚这一步,林屿都还有些没实感。
他乖乖巧巧和盛耀回去参加了家宴,因为林家和宋家都没有人出席,所以过程格外顺利。盛耀借着宴会致辞的时间宣布了要和他结婚的消息,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足勇气受盛耀的邀请走过去,然后和盛耀跳了开场舞。
因为他不熟悉女步,最后是高他一个头的盛耀顶着周围人善意的笑接下了。
两个人回家,路上林屿还给林知云发消息,说盛耀晚上跳舞的时候差点踩到他。抱怨完了,他扭头神气十足的叮嘱盛耀,“你还是再练一练吧。”
“……?”
盛耀脑门儿上顶着问号,原是想要打趣两句的,可看林屿难得的放松下来,便也忍住了,点头说有机会的话,还请林屿帮帮他。
林屿满意了,下车进门,远远地就看见兜兜窜了过来。他蹲下让兜兜可以扑进自己怀里,被兴奋至极的小狗哧溜哧溜舔了脸蛋,咯咯直笑,“别舔了,哎呀……你在这里住得也很好嘛……”
和兜兜在楼下玩了一会儿,林屿才上楼准备休息。他先一步进了房间门,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回头跟盛耀确认,“我们住一个房间吗?”
“当然了。”盛耀点头,“还是要继续培养感情的。”
林屿勉强认可了这个说法,结果晚上睡觉,就梦到盛耀抱着他一顿欺负,他哭着说不要了吃不下了,盛耀还自顾自的往他穴里打桩,操得他的小屄红肿喷水,尤一本正经说是在培养感情,正规行径。
因为晚上做了糟糕的梦,第二天林屿都没有什么精神。他简单吃了早餐,便想回去睡个回笼觉,结果刚在床上躺下,就看见盛耀在房间里换衣服。
虽然是背对着他的,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和强健的背肌都让他一览无遗了。他小心翼翼的扯高了被子遮住半张脸蛋,然后瓮声瓮气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盛耀回头,满眼困惑,“什么?”
“你故意在我面前换衣服。”说着,林屿还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他再度想起来盛耀说喜欢他要跟他结婚的事情了,于是更加肯定,“就是想给我看,对不对?”
“……”
饶是盛耀自认为是绝对的毫无疑问的聪明人,可还是被林屿的逻辑搞得无语了。他舌尖抵着唇缘舔了口,试图和林屿捋一下这个逻辑,“你是觉得……我在用男色引诱你?”
林屿不说话,但红扑扑的脸蛋和格外亮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他就是如盛耀说的那么想的。
没能从盛耀眯起的眸子意识到危险,林屿还更为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毕竟这栋房子很大,而衣帽间就在隔壁,盛耀明明可以去衣帽间换衣服,一定更为方便的,可他偏偏就得在卧室里。
这种想法一旦生成,就彻底撇不开了。林屿拧眉想要感叹一句世风日下,结果唇瓣张开还没来得及出声,先看着盛耀大步朝着自己走近了。
他睁了睁眼睛,总算是意识到不对劲,遂抓紧了被子冲着盛耀低吼,“你想干嘛、啊……!”
脚腕被擒着,整个人都被拉到了床边去,林屿张牙舞爪的想要挣扎,只看见盛耀又一把把刚刚才穿上的t恤脱掉了。
这次是正面了,沟壑分明的腹肌和两块结实的轮廓漂亮的胸肌就杵在眼跟前。林屿一脸“要死了”的表情,被盛耀抓着手往腹肌上按,怎么都抽不回来。
“我要引诱你,还用偷偷摸摸的?嗯?”
盛耀眯起眼睛,看着林屿的脸蛋变得更红了。他脑袋一偏,语调莫名的感叹一声,“你是真喜欢啊?”
此话一出,好不容易老实下来被他按着手的人又开始闹了。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年急红了脸,唇瓣张张合合像是想要好好冲他输出一顿,结果最后也只挤出一个“我没有”。
这样一来,盛耀直接就放弃出门了。他原本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想今天回本家找老管家问一下高尔夫球场的事情,现在看来,球场根本不重要。
还得是怀里闹腾着又忍不住脸红的人,更让他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