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SP/试图逃跑被抓回来狠狠惩罚/书店打X】
“起来了?”何曼低头看着在被窝里蜷缩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姜乾。
“……”姜乾刚要起身,就发现身下丝丝条条地作痛。
他抽口气,却转而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软弱——以前受点伤都不会动一下表情,怎么如今还在这女人面前暴露出软弱来了。
“粥是热的,里面有肉,吃吗?我给你拿。”
何曼显然看出他在忍着疼痛,站起来就要去厨房。
“……吃。”
姜乾沉默了几秒,最终回答道。
可能是因为这副身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被打一顿了。也可能是因为他见识了这女人的执着和惊人的力气,自己被折磨得足够,下午到现在都没吃饭,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饥饿。
何曼心里发笑,扭头就给他端来了粥。
等到晚上他休息好些了,何曼才拿来他的书包。她不顾姜乾恶狠狠的目光直接打开了书包,却发现里面几乎是什么书本都没有。空空的,笔袋里都没什么文具。
倒是显得小隔袋里那包崭新的,显然是今天刚买的烟,闪着镭射的包装,尤为显眼。
女警轻飘飘的眼神让少年不自觉缩了缩头。她非常自然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把那包烟放到自己口袋里,然后继续翻找包里剩余的东西。
“还打算学习吗?”她把那包里的东西全部抖到地上,“用你这只圆珠笔,还是用……二元一次方程都算不明白的笔记?”
姜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是那个她听过的回答,“随便。”
何曼从没觉得一个小孩这么难管。即使是她以前那不听话的表妹她都管得住,怎么这个姜乾就这么不听劝阻?
“课本我会帮你买。”她说,“最近在学什么。十六岁对吧,高一还是高二了?”
“高一。”姜乾舔舔嘴边热粥的遗留,
“我说,警官,你要不就放我走吧,我本来也不会有什么前途的。”
何曼看着他突然发觉,有时候,观察比自己小很多的家伙装酷装无所谓的样子,是件很好笑的事情。
“放你走?……”
她起身,
“你要是走得掉,随时可以走。”
死女人,拽什么?
姜乾愤愤想着,可她的下一句却让他心凉了半截。
“跑得掉,那是你的本事。顺便告诉你,警局里可以调动全市的监控。”
女警似乎在等他表态。
他真讨厌她这个样子。
不就是个破警察吗?利用职位的便利,理直气壮成什么了……
见他还是倔强地不出声,女警便继续说下去,“课本、练习册都会买,你从高中每一个不及格的单元考试我都会问老师要。”
何曼回想了一下几个月前刚送走的表妹,她似乎也是高一的年纪,于是便依稀回想起她当时的学业内容。
“我可以教你。一点。”
这已经是女警察最大限度的耐心了。
姜乾仍然不发一言。事实上,他已经看着她有点出了神。
如果,自己的母亲还……
我在想什么?
他甩甩头。自己早就没有妈妈了。眼前这位,是强迫自己的变态警察,和他的妈妈没半分关系。
她是人渣,不是好人。
“喂。”
姜乾一副呆滞的样子让何曼有些不满,“你的回答呢?”
姜乾回过神。他想反驳,但又突然懒得。
他不喜欢那种疼痛。不喜欢失去控制自己身体权利的感觉。
这才不耐烦地回答,“行了行了。”
这次,竟是自己主动起身,走向门口。何曼皱眉,“干什么?”
“不是说买什么破玩意吗?”他在地垫上蹲下,弯腰系鞋带。
那运动鞋虽然已经老破得连logo边缘都糊掉了,但仍然能依稀看出耐克那流畅的一勾。
原来小狼也曾经有过美好的生活……吗?
少年系好鞋带的时候,何曼也已经走到门口。
他站起来的时候,眼睛毫无准备地她的鼻梁。她的呼吸让他不禁退后靠到门上。
“你……”
他承认他对她有一定程度的惧怕,“干什么?”
因为惧怕,所以心跳不由加快了些许。这样的距离太近,不安全感急剧上升,他有些想逃离。
然而女警的鞋不像他的,很好穿,两只脚一蹬,抄起钥匙,便要推门,刚好把靠在门上的他环绕在臂膀里。
“给你开门。”她下巴抬抬,对着门锁示意,
“我推,你扭锁。”
姜乾闻言便去扭,结果方向反了,一着急又扭得不对,看得何曼轻叹口气。
“停。我来。”
耳畔热度又莫名其妙上升。门开了,他迫不及待和她回到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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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书店?”
“嗯。”
“书店里能有课本?”何曼跨过门槛,“柜台怎么也没人。”
“不是全部都有,比如副课……可能就得去找老师要。”姜乾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不在。”
“她?谁?”何曼很快找到了写着“学习”牌子的书柜,翻找着。
他指指台阶,“我是说店主,她就比我大一岁,可能在楼上自习。”
说着,他打量起周围。果然没记错,这里没有监控,人也很少。
这是他小时候常来的书店,但由于新建的商区和公寓楼都离这个地段太远,渐渐人迹罕至。老板原本是个总是笑呵呵的大娘,没心没肺的样子,谁成想在他搬到爷爷奶奶家之前,突然心脏病走了。后来她家大女儿就是一边读书一边管着店,直到现在。
他后来上初中也还和朋友来过。那姑娘比他大一岁,总是坐在门口或柜台边读书,后来学业忙起来,经常晚饭之后忘记下楼。不过这一带总归人少,周围几家店铺也都是熟人,没什么风险。
话语间,女警已经抽出几本书。姜乾装作一起翻找,却不停用余光看着门口。
就在安静时,台阶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出现一个眼睛少女的脸。
“哎呀!我总是吃饭的时候读着读着书,就忘记下楼了。”
她走到柜台前面,“您二位,来找什么的?诶,这位男同学,好像有点眼熟呢。”
何曼瞥他一眼,“我来给他找课本的。”
姜乾不情愿地接茬,“嗯,你帮她看看课本,哪些是我们区公里高中通用的。”
“……啊,好。”少女镜片下的双眼很圆,微笑起来弯弯的,“这位女士,这些书都是二手的,不过呢,做的批注也不多,还可以再用。一般,绿色皮就是高一,紫色是高二……”
见两人开始交谈,姜乾便在书店里游游逛逛。
警察似乎没有要关注他的意思。
他开始悄悄往门口靠。
直到距离门口还剩两三米的时候,他屏住呼吸,一个箭步开始往外飞奔。
“姜乾!”
何曼几乎同时也追了出去,反应速度就好像早有准备一般。
事实上,她确实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那决不是发呆,她看得出来。
只留书店里的少女用手指往上推了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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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曼一路追着他奔出去。
少年跑出近百米,眼看何曼已经快要逼近,他慌不择路地拐弯,却被突然冲出来的轿车拦住。
偏僻的路径没有红绿灯,谁又知道会突然闯出来一个少年?车主一个急刹,接着便是不断的喇叭声,吵得耳朵生疼。
姜乾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脚就差稍几厘米,就要被车碾过。
他的反应很快,立刻换了方向要跑,何曼却早已借着时间差追上来,掏出便服里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手铐。
接着,他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抓住。脸狠狠被摁在车的前盖,女警的腿有力地顶住他腿中间的空隙。
“痛……”少年出声,但她脸上没有表情。
“警察!不许动!”
她一声厉喝,掏出警察证,周围零星几个路人根本不敢靠近。
咔嚓一声,手腕间金属冰冷的质感给他短暂的自由时光划上句号。
“我给过你机会。”
他听到她附在他耳边说。
何曼压得声音太低,让他浑身发麻。
他挣扎起来,“救命!她不是好警察,她囚禁……唔……”
该死的,嘴巴又被塞住了。姜乾试图踢她,撞她,但她似乎对逮捕犯人很有经验。于是他一路挣扎,她一直稳稳地控制住。只百米的距离,两人走了将近七八分钟,直到她在书店门口停下。
“书店,还是回车上?”
她说。
“唔!”他用腿踹她,但要么被躲开,要么因为角度不对使不上劲。手腕背在身后被牢牢钳制,姜乾忽然觉得有点绝望。
“那就书店。”她说。
她关上书店的门,拿出警察证,“小姑娘,别怕。你先上楼,把门关上,警察姐姐有点事要办。”
少女显然被吓到了,眼镜因为汗水顺着鼻梁往下滑。
“咚咚咚。”老旧的台阶声音。她离开了。
“唔!唔唔、唔!!”姜乾试图说什么,做什么,但似乎都是徒劳。最后一个可能的目击证人已经被女警谴走。
从现在开始,这里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警察办公的天经地义。
人们只信任那张警察证。
裤子又被扒下来了,他又被摁住了。姜乾绝望地盯着地面——他很清楚地知道,这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逃跑了。
女警的话确认了这一点,
“…没有下次了,姜乾。好好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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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呃唔!唔!”
好痛,好痛。二十还是三十下了?他记不清。
老旧的书本被当成工具,在她的使用过程中即将散架。她并不介意,打了最后几下之后随手抽出一根戒尺。
她这次没有废话多说什么,也不打算要求他数数。过于安静的环境只有他因疼痛而抑制不住的喘息,和清脆的啪啪声。
似乎只是要打,用力地、不停地打到他求饶,打到他真正服从。
姜乾被摁在她腿上,脚趾随着拍打蜷缩又松开。他的手背在后面,手铐泛着银光。
“呃!”戒尺比书本更痛,他忍不住用手去遮挡,却被她死死摁住。
“你再动一下,就不止屁股了。”
她的声音少见地冷淡生漠,又让姜乾想起在审讯室里屈辱疼痛的节,心里松一口气。还好,他们还没学到她不会的内容。?
她记性好,只要她花些时间自己看一遍,就能大致想起以前学过的知识。她当时学习还不算太糟糕。
“嗯,我应该可以。”
姜乾合上书,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明天可不可以再给我请个假?”
“请假没问题。”
何曼坐到他旁边,很自然地打开电视,看到里面那些政客气宇轩昂的样子有些恶心,抽抽嘴角又关上了。
她的视线回到少年身上,“但我不能一直给你请假。”
女警已经换上常服,看上去比平时要温和一些,“你是不想去上学了?”
姜乾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撇开视线回答道,“……嗯。”
她皱眉,看来姜乾的事情处理起来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叹气,有些无奈,“为什么?”
“……我讨厌。”姜乾捏着书的手指明显有些颤抖,他低着头,“我讨厌……班上大部分的人…还有,其他人,所有嘲笑我的,我都讨厌。”
何曼心下了然。少年已经比一开始认识时要听话地多,可他心里的刺还在。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也能看出来,其实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厌恶学习。
或许他厌恶的,只是那个学校,和里面的人。
“不打算去学校讲清楚?”
姜乾苦笑着,
“警官,我以为班主任都告诉你了。”
何曼知道他说的是对方家长找上学校的事情。她闭上眼。
这种棘手的情况,她也明白以后姜乾在学校是很难再洗清了。只是她不太甘心,或许是因为身为学生家长,还残存挽回事态的希望。
两人安静了一会,房屋里几乎只有呼吸。姜乾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在想什么。他以为她会教训他,或者皱着眉露出烦躁的姿态给他讲那些要好好上学的道理,可是过了足足五分钟女人也没有那样做。
安静过后,她习惯性想去摸一根烟,但是她克制住了。理清思绪之后,才开口道,“你想转学?”
姜乾愕然,抬头看向她,却又立刻恢复成正常的表情,然后几乎不可察觉地笑笑。
“……有点。”
“我可以帮你办理转学手续。”
何曼站起来,抓抓头发,透露出她隐忍的焦躁,“小屁孩,想去哪里的学校?如果远了我可没时间接送你。”
他眨眨眼,还没太反应过来,“只要不在郊区,又不离四中太近,都行。”
姜乾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女警表面上看起来没有耐心还爱教训人,但有些时候令人意外的温柔且敏锐。
或许只有我会这样蠢地去想她。
他加上一句,“我可以坐公交,骑车也可以。”
“那我去查查怎么转吧。”
何曼转身便要回她办公的地方,衣角却被姜乾伸手抓住。
她扭头看仍然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怎么了?”
“你……”姜乾心里一时复杂地很。他想不明白她的很多举动,和其背后从未告诉过他的动机。
从一开始那令他至今仍感到难堪的教训,到后来昨天模糊的亲吻,和每一次刻进心里刻在身上的惩罚。
他不知道该如何感受她。讨厌?或许开始时是的,但在她家住了这么久,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激还是讨厌了。
毕竟,那条巷子里同情他遭遇的人一直都有,但从没有人提出过要收养他,即使是爷爷奶奶过世之后。
但她真的一直这么做着,虽然方式霸道得有时候让他受不了。
他仍觉得矛盾。
这样恰到好处的帮助—他得到了,温馨的住处,类似于长辈的管教,但却也被她折磨过,狠狠惩罚过。
少年很困惑,但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口。
他松开她的衣服,终于抬头望向女警深邃的眉眼,“我有个问题。”
何曼看他的神态发现他似乎很认真,遂站直了听他讲。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是指转学?”何曼反问。
“是……”他垂眼,“但不完全是。”
“没什么为什么。”她觉得好笑,“可能,因为看你还不是个完全坏了的孩子。”
“……”?
姜乾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明亮,何曼看得晃了神,神使鬼差地添上一句,“别的,大概是你长得不错。”
他愣了愣,再次低下头,小声嘀咕一句,“变态。”
女警笑了,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上许多,“是吗?”
少年有些戒备地看着她,“你怎么听到了?”
?他明明说得那么轻。很显然警察的职业能力再次被低估了,她有着对于环境极高的敏感度。
何曼施施然俯身,嘴唇凑在少年耳边,
“你嘴里说出的话,或者是声音,我都很乐意听。”
这句话中布满了足以让任何人误解的歧义。
姜乾耳朵烧起来,几乎是在何曼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就避开了她和那因散下而让他脸侧发痒的发丝。
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该怎样得到问题的答案,而问题的源头,她,也只会好整以暇地直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次,她不仅没有烦恼得抓头发,还愉悦地哼起了小调。
“姜乾……”
他听见了,那是女警独特的,有些低沉的女性声音。不知为何,明明他没有看到何曼的脸,却浑身都燥热起来。
少年抬头,却只看到路灯和平地。周围暗暗的,就像那天二人在走廊里纠缠一样。他什么都看不清,周围是迷雾。
他吸一口气,却敏锐地嗅到空气里让他安慰的气味—那是烟草,洗衣液,女人独特的味道。他闭上眼。
“姜乾……”
姜乾眨眨眼。他周围没有人,更没有何曼。但是每一次低声的呼唤,都让他战栗,他感受到血液里似乎有一部分细胞在听从她的声音。
他想去找她,想去找到她,那个让他发热,让他觉得渴望的人。
但是他没有找到。少年不管走到哪里,都只有更多的路灯、更多的迷雾,渐渐的,就连包围他的气味都消散了。
他很着急。他想叫她,却发现自己好像从未唤过她的名字。于是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他仿佛能感受到发出这声音的主人,胸腔的震动。
“我找不到你……”?
他失魂落魄,蹲下来抱住自己,“我找不到。”
“我找到你了。”
女人的声音这次真实得多。
姜乾猛然睁眼,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女警臂弯里。
反应过来刚刚是一个梦,他立刻挣扎着想要起身,不知不觉已经红了耳根,“什么……找到不找到的。”
何曼装作诧异的表情,但仍霸道地把他圈在怀里,
“是有人自己说找不到我,我才想安慰你两句。”?
她很看着他,对于他的挣扎不为所动。
“……”?
姜乾知道自己只会越描越黑。
“不过,我确实找到你了。”
她微眯着眼。少年之前染的头发有些褪色,但和他原本的黑色交杂在一起竟然有几分好看。刘海很薄,遮不住他亮晶晶的眼睛。女人没有让自己失神太久,很快就更用力地把少年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前两天,有人可是花了我好多精力。”?
姜乾一听她提起那次就觉得又羞又恼,根本不愿理会。他挣脱开女人的手臂,“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嗯,请了假。”
何曼没有再纠缠着。她心情很好地起身,“不过下午还是要去的。”
见少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我去做早饭,你快些起床,小屁孩。”
“我不是小屁孩啊……”?
姜乾不太开心地努努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已经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他爱穿宽松的衣服睡觉,因此衣服领子有些低,露出少年大片皮肤,和他漂亮的锁骨线条。
女人眸色很深,如一池望不穿的黑谭,勾唇又靠他近了点,“那你是什么?”
少年并不适应如此近的距离。他往后退一点,谁知女人又紧压上来。姜乾皱眉,“你干什么。”
何曼不紧不慢地跟着他退后的距离欺上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心跳有点快。姜乾不自在地扭过头。警察都是喜欢用审讯口吻和别人说话的吗?他用手推她,“别叫我小屁孩,叫我名字。”
何曼觉得逗弄他这件事比自己想象得要有趣多了,伸手把他的刘海往旁边撩撩,露出他的额头和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好,叫你名字,姜乾。”??
该死。
姜乾骂着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心跳又快了,他以前从不会这样。
何曼关门之前,余光撇到少年略带气恼的模样。她忍住没有笑,关门,然后低头嗅了嗅刚刚碰过少年发间的手指。
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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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明天我可以送你上学。”
何曼冷不丁一句打断正在做题的少年的思绪。
她在洗她的警服,说话的神色有几分心不在焉。
“怎么了,明天没事?”
姜乾没抬眼,问道。他已经转到新的学校,还好离这里不算太远,他在家的那一周时间女警也给他狠狠恶补过了学业。虽然说成绩还半点算不上“好”,也比当时那般不学无术好得多了。
“……有事,最近附近的县里有个变态的家伙,我们认为他有奸杀未成年的嫌疑。”
姜乾这次抬了脑袋,“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据他所了解的,何曼虽在同龄警官中算优秀,却也没到可以管辖周边城县的地步。
“他上次开的车,号码牌最后一次被看到是我们城郊的高速。”
何曼拿出一根烟,“所以现在,嫌疑人很可能在我们城里。”
“……”?
姜乾看着女警用打火机把烟点上,“会很危险吗?”
何曼慢慢扭过头看他,抽了一口然后呼出烟雾。两根手指明明纤细漂亮,却没有和其他女人一样涂五颜六色的指甲。
“反正不太安全。”
少年垂下头,“市里警察都去?”
何曼眯眼享受眼前迷蒙的烟雾,“怎么,你担心我?”
“我没有。”
否定的速度有些过快,姜乾自己都意识到刚刚语气里的不自然。
女警似乎对他的回答不甚在意。她用手指夹着烟管,再次呼出一口烟,
“你等我回来就行,估计用不了几天。”
“就是吃饭得你自己解决了。”?
“我可以自己解决。”
少年似乎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拖累,很快地答道。
“嗯,我知道。”
何曼弹弹烟灰,“明天送你去学校之后,我可能几天内都不会联系你。你也不用找我。”
“这是家门钥匙,还有你吃饭的钱……嗯,还有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休息了。”
姜乾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真信任我。”
“嗯。”
她有些散漫地伸个懒腰,脸边还有未散去的烟雾,“毕竟,要是出了差错,就要受罚了。”
她缓缓眨眼,看着少年低头,不太自在的模样。有些可爱。
她没有忍住逗他的心思,
“听见了吗?”
话语的尾音上扬,就像她的发间卷曲的弧度。
少年心漏跳一拍,脑海中略过女警寥寥几次令他难忘的惩罚,“我……知道的。”?
开着警车到学校太过显眼,因此何曼把车停在了离学校一条街的地方。
时间还早,何曼似乎也不着急,熄火后对着车后视镜整理自己的警服衣领和头发。她今天是姜乾看过最干练的一次,头发梳得整齐利落,眉峰的线条很好看。
姜乾低头,是啊,和周围的女生相比,何曼显得很英气。他怔怔地盯着自己脚下的书包,坐在副驾上没有动身。直到时针移动,他快迟到的时候,何曼才提醒他,“姜乾,你别迟了。”
“啊?哦。”
姜乾似乎刚从思绪里抽身,起身正要打开车门。
“姜乾,临走之前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何曼故作失落,“这次任务,要是不小心,可能会被歹徒伤到。”
在姜乾的印象里,何曼很少拿警务开玩笑。所以,他没怎么思考就当了真,思考几秒后说,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多加小心。”
“就这个?”
何曼似乎不太满意。她把车的发动机打开提前预热,然后靠向他。
少年一脸茫然,“你拉我干嘛?”
穿着校服的少年还带着睡眼惺忪的倦意,脸上薄红,锋锐的五官和婴儿肥的脸蛋看上去莫名适配。何曼拉着他校服领子,过了两秒才开口。
“新的班级里,没人说过你长得好?”
这段时间少年已经被她养得看上去比之前温和得多,脸上也多了点肉,如今的模样更像一条奶乎乎的小狼了。
“同学之间,谁会说那种话。”
姜乾被她看得又不自在起来。
穿着挺括警服的何曼看上去比平时更英气,眉目间明明是女人的柔和线条,配上高挺的鼻梁却显得飒爽。她的瞳眸颜色很深,眉峰和嘴唇也是配套的风格。
车内封闭的环境,和被拉扯的衣领,让他本能地想打开车门走。
他的手覆盖上车门把手,正要拉开,却被女警拉回。
“没人说,很好。”
何曼另一只手不知何时绕到他后脑勺后面,扣着他,让他没法逃脱。
她的额头抵上他的,鼻尖互相触碰,“我来说就够。”?
“喂,你……唔……”?
少年躲避不及她的骤然靠近,还没反应过来,女警已经趁虚而入。
她的舌尖抵着他唇间的罅隙挤进去,喷薄在他颊侧的呼吸带了些少见的温情。显然,她掌握着绝对的主导权,切身实地检阅少年高热的口腔,舔过平整的上颚,勾着他不知所措的舌,细致而深入地亲吻。
姜乾被亲得眼神迷糊,呼吸也在一刹那间乱了。女警似乎为几天不回家做好了准备,头发洗得干净,气味是好闻的薄荷清香。
他猛地推开她,语气不善,
“你又干什么……我要上学去了!”
他的手指再次勾上车门把手,正打开一点缝隙,女警却大手一揽立刻把他整个人都拽回来了。车门顺带着观赏,“砰!”的一声,随后一切又再次安静。
不管少年的话语有多厉害或是强硬,事实是他的嘴唇被亲得湿润,红红的泛着光泽;他的眼睛起了雾,耳朵又红了些许。
何曼不理会他的问句和阻挠,再次亲上去。这一次,她不再温吞轻柔,而是颇待急切地直奔主题。喘息间牙齿碰撞,她毫不在意地含住他下唇,而后灵巧的舌长驱直入,把对方未说出口的话语尽数吞没。
为什么?
姜乾彻底被亲得身体发软,朦朦胧胧地想,
为什么,我推不开她?
何曼离开的时候,还开着车窗,戴着墨镜,一只手放在窗外夹着烟。一想起刚刚少年稚嫩的反应和有点甜味儿的嘴唇,她就觉得心情舒畅极了;可惜,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警局里的气氛不怎么好。昨夜,另一个男学生被劫持了,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只差一口气。他的脸上都是被掐出的痕迹,肿得何曼差点就没有认出来他就是曾经跟在姜乾身后的小罗喽。
何曼眉头皱得就没有松弛过。
她无法想象仍然逍遥法外的这个人渣,这个人渣……如果姜乾遇到他。如果姜乾……
显然从几个被害者身上来看,嫌疑人根本不“挑食”,只要有机会就会对少男少女下手。
何曼披上警服外套,问完受害者关于嫌疑人的信息之后,一刻都没有迟疑,直冲城内监控所暗示的方向。
与此同时,姜乾正走在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因为刚到新学校不久,他曾经的名声又不太好,所以暂时还没有能一起上下学的好友同行。
少年从他熟悉公交车站下车,路过曾经的住处——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区。路灯闪烁着,风刮得大了些。
空气里不知为何暗流涌动。姜乾低下头,走路的脚步更加快速。
他察觉了。他的身后,有一个影子。
尾随他的影子。
听脚步声,像是一个高个的成年男人。
这是他曾经在街上混出来的,对四周环境非比寻常的敏感度。姜乾自知背着书包,手无寸铁的他不可能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又不敢跑,只能尽量快步走到何曼的小区,那里有保安,可以……
“唔!!”
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骤然加快。他正准备把书包放到胸口保护自己,在黑暗中的人影就已经出手。他的口鼻被捂住,白色的布上是湿的,显然浸过液体。
姜乾的心跳此时已经快到要爆发。他突然想起何曼一笔带过的那个罪犯—奸杀未成年,这几天在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