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张魂牵梦萦的脸
江鳞认定那晚的那个梦是一个好的征兆,预示着他和他想见的人很快就能再见了,心情大好,因此,即便遭受什么打击挫折都并不在意了。
身上的伤好像不疼了,发烧带来的后遗症也好像一瞬间无影无踪了,干起活来都更卖力了。
商陆却很看不惯,但他也说不出自己究竟看不惯什么。
于是只能归结为:“江鳞贱人贱命,天生下等人。”
江鳞不知道,也不在意,显得十分乐在其中,就是他一边要被商陆折腾,一边又要去时意那儿干活儿,有时候身体会有一点点吃不消。
杨花骂骂咧咧:“资本家都不兴这么压榨人的呀!”
江鳞打趣她:“呀,我们杨花还知道资本家,这可是时兴词汇呢。”
杨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我从说书里学的。”顿了顿,她又气鼓鼓骂道:“真不像话!江先生你也是主子,身子也是金贵得很,怎么现在就要受这些苦?…——都怪那小狐狸精!我看就是他在商先生耳朵边乱吹枕边风这才…”
“嘘嘘嘘!”江鳞看她口无遮拦的样子,恨不能亲自伸手捂住她的嘴,“小丫头,我看你是真不怕死啊。”
杨花怕怕地捂了捂嘴,觉得后脖子有点发凉,却还是十分不平:“…我这说得是实话嘛!哼!”
“好了,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江鳞真的担心杨花这个小丫头,年轻莽撞,风风火火,不知轻重,他惶恐她何时会因此葬送了性命,“这种话我听了就算了,再让别人听了去,你的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杨花也知道江鳞是真心为了她着想,她跟的这位江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软太淡了,也太认命了,什么都不争也不抢,好东西全让别人占了去,亏全自己吃了,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看不得他吃亏受委屈。
见杨花不说话,江鳞瞪了她一眼:“我说的你都记住了。那些话可不能再说了啊。”
“哦…”杨花嘟嘟嘴,耷拉着个小脑袋,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杨花知道了。”
江鳞其实也知道杨花的心思,但杨花还是太年轻,经历得太少,她哪里知道,很多事情,不是第一眼看上去那么简单,也有很多事情,并不是靠一个人的主观就可以改变的。
下午时分,日头微斜,江鳞穿着一身寻常男装出现在旧京大学府门口,同在商公馆里的男佣打扮一样,他同样是挽起了长发,戴着帽子的。
他是来接时意放学的。
照理来说,是轮不到他来接时意的,但今天照顾侍奉时意的小侍童病了,商陆不在馆里,其他佣人又都不合适,这才有了他自告奋勇。
江鳞没念过几本书,只是勉强识得几个大字,学是没怎么上过的,上大学对他而言更是闻所未闻,之前也从没有来过,今天是属于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看着眼前的大学府,江鳞的第一个念头是好气派,第二个念头是好厉害,能在这里头念书工作的,不说家室不会差,起码命不烂,而且肯定还特别聪明,肯定都是厉害的文化人,不然怎么念的起大学的书?
开车的是公馆里的一个叫阿伦的司机,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也是江鳞从前没见过的生面孔,平日都是他负责开车接送时意,今天也是同样的,只是同他一路的人从时意的侍童换成了江鳞。
两个人在大门口等了许久,陆续走出好多学生老师模样的人,但就都没看见时意的身影。
两个人又等了等,还是没有等来人,他便提议道:“我去门卫室问问情况。”
阿伦留在车里。
江鳞交代告别了司机阿伦,便往学校门里的门卫室走。
江鳞刚刚跟门口的保卫大叔搭上话,然而一抬眼就瞥见了从自己眼前走过的时意,于是冲大叔笑着摆摆手:“谢谢叔啊我看到我要等的人了,就不麻烦您了…”
谢别保卫大叔,江鳞快步冲着时意走去。
时意已经走出了校门,站在离他不远的花池边,看样子是在找来接他的车。江鳞加快了脚步,在快靠近时意的时候,压着声音喊了一声:“小时先生!…”
声音引起了时意的注意,他转过头,显然是看到江鳞了,却显得有些意外,“是你啊…”
江鳞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不等他开口问,便率先开口解释:“小书病了。商先生…有事,所以今天就由我来接小时先生。”
小书就是一直侍奉照顾时意的那个小侍童。
“嗯…哦。我知道了,”时意点点头,温柔地笑了笑,“谢谢你,麻烦你了。”
江鳞摇摇头:“小时先生你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的份内工作。”顿了顿,他注意到时意手上还抱着好几本书,于是伸出手,“这些就让我来抱吧。”
见江鳞已经伸了手,时意也不好拒绝,于是笑着道了声谢谢,便将手上抱着的这好几本书一并都换给江鳞。
但江鳞没有预估到这些书的重量,手上一时没有掌握好力度,被书压得两臂一弯,那几本书就噼里啪啦一下全掉到了地上。
江鳞眼瞳缩了缩,吓了一跳,一边忙低下头去捡散落一地的书,一边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时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江鳞有点不安,因为他并不清楚这些书的价值,但预感不会不会是普通东西。
时意也很意外,但他没有丝毫怪罪江鳞的意思,见江鳞已经道着歉蹲下身去捡了,他也一边说着“没事没事”,一边打算蹲下身去跟江鳞一起捡。
可他才刚刚打算弯腰,就听到旁边有人喊他:“时意?”
声音有些耳熟,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发现竟然是,“陆老师?”
陆锦夏笑笑:“刚刚在那边就看到你,我还不敢肯定是不是你,没想到还真是你啊。”
“陆老师好!”
陆锦夏点点头,笑得很温柔:“嗯嗯,时意同学你也好。…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儿?还不回家吗?”
“还是说家里没人来接?要不坐老师的车吧,刚好老师的未婚夫来接老师,我让他送你回家。”
“谢谢陆老师,不过不用了,我就是跟同学商量了一下题目,所以出来得晚了一点。家里、家里已经派车过来接我了。”时意忙笑着摆了摆手,说着怕陆锦夏不信,便要指江鳞给她看,一低头才发现江鳞已经不在跟前,便又马上指了指阿伦停在路边的车,“看,陆老师,车子在那儿呢!”
“好。老师知道了,”陆锦夏点点头,视线一抬注意到不远处已经从车上下来的未婚夫,露出个笑容冲对方笑了笑,然后又看向时意,“那老师先走了。你也快一点回家哦。”
“嗯好,陆老师拜拜~”
时意笑着同陆锦夏挥手道别,视线跟随陆锦夏的脚步落到不远处汽车旁,那个看起来温和儒雅,又英俊高大的年轻男人身上。
对方与他视线相接了,于是也冲他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这就是陆老师的未婚夫吧…果然,是不管第几次见都会觉得好帅好温柔的程度。
和陆老师简直绝配!
见两个人都上了车,时意这才转过头来,而一回头,就又看到了江鳞。
江鳞满脸抱歉的抱着他的那好几本书,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对不起小时先生,都怪我没接好…刚刚书里有好几页纸被风刮走了,我追着过去捡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遗漏的…——你看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时意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说着便低头,伸手检查了一番,然后冲江鳞宽慰的笑笑:“没有丢,全部都在的。没关系的,你也不是故意的嘛…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啦!…倒是我,自己的东西反而要麻烦你帮忙…”
江鳞摇摇头:“小时先生你太客气了。”
处理完这个意外,两个人便一起往阿伦的方向去。
伸手为时意拉开了车门,江鳞站在车门边等待时意坐好。
时意刚才坐好,江鳞在他旁边放下书,刚刚将身子伸出车门,就见时意笑着冲他背后挥手:“陆老师拜拜~”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驱使着江鳞扭头去看。
他一扭头,身后刚刚驶过一辆黑色的小汽车。
透过副驾驶座上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子的笑脸,他好像在旁边的驾驶座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一张他魂牵梦萦的、在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的脸!
江鳞发疯似的冲出去,想要追上那辆车,结果只是徒劳。
车子驰骋而去,扬下一片尘埃。
江鳞弯下身子,突如其来的奔跑引发了大病初愈的后遗症,他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直身子,摇摇晃晃蹲下身。
“你…你没事吧?”身后响起时意担心的声音。
江鳞勉强缓了过来,虽然眼前仍有阵阵轻微的发黑,他撑起身,摇摇头:“我没事…谢谢小时先生…———”话音刚落,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忽然一睁眼睛,“——你认识刚刚车里的人?”
时意虽然不懂为什么江鳞如此情绪激动,却还是点点头,如实道:“嗯,认识的。车里的那位女士是我的音乐老师。”
“那…那位先生呢!你认识那位开车的先生吗!?他叫什么?”
时意微微怔了下,“那位先生吗?…”他眨眨眼,笑道,“…他是我们音乐老师的未婚夫。至于名字嘛…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姓何。”
姓何…
江鳞眼瞳猛缩。
是,是了,虽然那么多年没有再见,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何淼!
他的三水哥哥!
就是他!
见江鳞不知为何又是哭又是笑,明明嘴角咧着,笑着,眼泪却滚过脸颊,时意有些不解:“你…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我没事…”时意不懂,他这是喜极而泣。
笑着笑着,江鳞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可是…未婚夫?
何淼要结婚了?
艳阳高照,阳光明媚。
阵仗浩大的车队从院后的路上浩浩汤汤的开过,“圣玛利亚”福利院里的三四个小孩儿趴在墙头围观。
长相秀气的小孩儿看着远处的一切,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露出不解,歪过头问身边的伙伴:“三水哥哥,他们在做什么呀?”
“三水哥哥”闻言温柔地解释:“他们在结婚呀。”
“结婚?”小孩儿乌黑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仍是不解,“什么是结婚?为什么要结婚呀?”
男孩儿温柔地笑笑:“结婚…结婚就是两个人约定在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永远都不分开。”
“永远…在一起?”小孩儿大眼睛转了一圈,忽然喊道,“…——三水哥哥,那我们也结婚吧!然后就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男儿忍俊不禁,却也应了下来:“好呀。”
“那…那就这样说好了,三水哥哥跟我结婚,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笨蛋,小孩儿是不能结婚的。”旁边有人叫道。
“啊!”小孩儿张大了嘴,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重拾希望,眼睛亮亮的道,“那三水哥哥,那等我们长大了,长大了就结婚了!”
“好。”
“拉勾…拉勾!”小孩儿忽然伸出右手的小拇指,“三水哥哥,我们拉勾勾。”
“好,好,”男孩儿宠溺地笑着摸了摸小孩儿的小脑袋,也伸出来右手的小拇指,“拉勾。”
小孩儿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声音清脆高兴:
“拉勾——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半夜,江鳞做梦想起了那个午间。
那天天气特别好,他们做完了手里的活跑出来,听到外面的热闹声响爬上墙头,看到了结婚的车队。
他到现在都记得,新娘子很漂亮,穿着的西洋的婚纱裙,也很漂亮,薄薄的头纱盖下来,却盖不住新娘子幸福的笑容。
那时候不懂,叫着嚷着也要结婚,要跟三水哥哥结婚,长大了回头看,知道了那是玩笑。
却也不是玩笑。
他喜欢何淼。
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小时候不懂,只知道想跟三水哥哥永远在一起,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长大了才明白,那是喜欢。
他喜欢何淼。
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懂爱,分开以后才明白、才懂得,可是…现在,何淼要结婚了。
知道何淼在哪里以后,江鳞几乎没花什么功夫和时间就知道了关于何淼的一切。
因为,何淼实在是太出名了。
留学归来的警校高材生,屡破奇案的警界大侦探,旧京新上任的警察队长…即将订婚,未婚妻是留学归来的督军千金,千金之躯,音乐天才。
“郎才女貌。”
“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是所有人对两人的评价。
他早应该知道的,只是他一直活在商陆的阴影下,耳目闭塞,对这旧京发生的一切都无从知晓。
不过真好,因为起码这样江鳞就知道了,这些年何淼过得很好,不像他。
他…
江鳞摊出双手。
这双手修长,白净,看上去洁白无瑕,但仔细看,那些烧痕、刀痕,累累的伤痕还有迹可循,昭示着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就像他自己清楚得记得,他这双手,以及他这个人,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脏事。
他记得,从前的何淼就非常的正义、善良以及热心肠,发誓长大了要做一个警察,惩恶扬善。
这么多年过去,何淼还是那个何淼,正直、善良,也成为了一名警察,惩恶扬善。
——可是,他呢?
他杀过人。亲自动手的,没有亲自动手的,直接的,间接的,他杀了多少人,害得多少人送了性命…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从前那个单纯,善良的江鳞早就死了。
他现在是一条狗,一把刀,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恶毒,肮脏。
这么龌蹉、肮脏不堪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认回他的三水哥哥呢?
在阴暗、肮脏的下水道待久了的鬼,再回到阳光底下,是会魂飞魄散的呀。
他们,早已经是两路人了。
“追上去了?”
商陆手里的钢笔猛地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黑色的墨痕。
“是的,老大,”阿郑将司机阿伦的所见所闻如实禀报,“江鳞很失态。据阿伦说,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不要命似的去追车,车没追上,自己蹲在地上哈哈大喘气…”
“…大喘气,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跑狠了。”阿郑看了看商陆,对方把钢笔横在两指之间,已经停下了写字的动作,两个人只隔了一张桌子,脸上的神色却讳莫如深,叫人难以捉摸。
“弄清楚他追的上什么人了吗?”
“属下已经差清楚了,是…陆锦夏的那个未婚夫。”
“那个警察?”
“是。”
“那个警察什么来头?”商陆眯了眯眼,似乎若有所思。
“何淼,x城何家的六公子。…”后面都是一堆夸何淼的话,阿郑没说,但如实将调查得到的其他内容都禀予商陆,“…据传,他年纪小的时候走失过,后面才找回来的。”
“属下斗胆猜测,他就是江鳞在找的那个哥哥。”
商陆忽然哼笑一声:“我想也是。”
阿郑有些不明所以,却见商陆继续似笑非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阿郑更不明白了,商陆笑笑,道:“他不是要找人,要认人吗?行啊,我们帮他。”
笑容逐渐凝固,商陆眼神愈深。
但江鳞有没有这个勇气去认人,那就难说了。
盛夏时分,择良辰吉日,一场声势浩大,无比隆重的订婚宴即将拉开序幕。
旧京督军千金与旧京新任警长、x城名门之子的订婚宴,惊动全城,整个旧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无一例外都收到了邀约。
作为旧京商业协会副会长的商陆,当然没有例外。
商陆邀请时意共赴,时意欣然同意,虽然他自己也收到了一张烫金的喜帖。
作为陆锦夏最喜爱亲近的一名学生,时意全不可能缺席这场订婚宴。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商陆会带上江鳞。
江鳞是什么身份?虽然大家都不敢议论,但跟着商陆混的大家谁心里不是门儿清。
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早就让人玩脏玩烂了,脏的不行,贱得要命,平时玩玩也就算了,正经场合怎么拿得出手?
就算现在洗脱了最脏的那层婊子皮,摇身一变成了商公馆的“江先生”,但脱掉的衣服一件都捡不起来,婊子就是婊子。
这种重要场合怎么会带上江鳞呢?众人不明白。
江鳞也不明白。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去。
何淼的订婚宴。
要他看着何淼同另外一个人你侬我侬,亲密无间,宣誓缔结…他做不到。
尽管他知道,他和何淼已经是两路人了。
可是不行,之前仅仅是一个远远的侧脸,他就已经按耐不住那颗渴望的心,真的去了,看到近在咫尺的何淼,要他如何才能抑制住自己飞向他的心?
“你果真不想去吗?”谁曾想,听了他拒绝的话,商陆却露出一个很玩味的表情。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鳞,神色讳莫如深。
江鳞心里有事,这一看倒好像被商陆看穿了,心脏一下就狂跳起来,躲闪开目光,压制自己的不安,“…是。…我,我去了也不合适…我就不去了。”
“你当我在跟你商量吗,江鳞?”
商陆这一声喊,喊得江鳞鸡皮疙瘩一下就冒出来了,他浑身打了个寒战,偷偷攥紧手,小心摇摇头:“不…”他知道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是命令,商陆和他,向来如此,“…商先生…求你…我、我不想去…”
商陆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抬起来,接上他不安躲闪的目光,指腹亲昵暧昧的蹭了蹭他的下巴,“你在怕?怕什么?”
江鳞身体凉了一大半,只能拼命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
见他摇头,商陆反而笑了:“跟我去吧,江鳞。”说着这话,他另一只手钳紧江鳞的后腰,将胯下的阳具往江鳞身体里送得更深。
龟头粗鲁劈开湿热紧致的甬道,直击深处而去,江鳞禁不住哼了一声,仰起下巴伸着脖子,紧绷从尾骨一路传染到后颈,绷出一条利落的曲线。
商陆按住江鳞的后脑勺,嘴唇抵着江鳞尖尖的下巴亲了亲,然后贴到耳朵边,用无比亲昵暧昧的语气道:“去开开眼界,去看一看,看一看…有钱的、正派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江鳞的身体僵住了,商陆却跟没感受到似的,仍然说,甚至带上了点惬意的笑意:“怎么,忘记了?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了?”
“…你手上沾了血的啊江鳞,”商陆在他耳朵边笑开,“就是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转眼就到了订婚宴当天。
陆家设的是个晚宴,而夏天的天总是暗得很晚,七八点才看见天边刷上一点点灰黑色。
车子已经备好停在门前,时意收拾打扮完毕出门时,就在这样微微昏暗的天色里,看见车前背着他立了道漂亮的倩影。秀发浓密,身形高挑,腰肢纤细,气质如兰。
像是听到他的动静,佳人应声偏过头来,眼眸动人,唇红似卉,好看得时意一时都晃了神。
“…小时先生。”佳人见他抬了抬眉,随即迎了上来。
“…你、你是…——小江哥?”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意大为震惊,眼睛一下睁得好大,嘴巴也失态的张开。
江鳞点点头,“是我,小时先生。”
尽管很惊讶,但家教使然,时意很快收起就失态的样子,他看着江鳞,由衷地夸赞:“我不知道这是否礼貌,但我想说,小江哥,你真的,太漂亮了。”
江鳞愣了一下。他这样的长相,又是一个男子做女子打扮,一直以来,骂他妖精,狐狸精,娼妇,婊子,人妖…什么样的都有,说他漂亮、好看的也有,但这样用这样纯粹的眼神、语气说这样话的,时意是第一个。
眨眨眼,江鳞低下头躲开视线,“谢谢小时先生。”
时意笑了笑,然后努力地转移自己的视线。
过分长时间注视一个人,并不礼貌,但说实话,江鳞实在太夺目,漂亮得让人不注目都不行。
两个人随后又聊了两句,商陆便出来了,出了门,便径直走向时意,笑容温柔:“都准备好了?”
时意点点头,“嗯,都准备好了。”
“那出发吧。”商陆亲自打开了车门,照看着让时意上了车落了座,自己这才上车,挨着时意坐到他的旁边。
江鳞在商陆出现时便乖顺恭敬的问号,商陆没回应。
等商陆绕从他身边过时,江鳞也低声问了一声好,这时候,商陆才浅浅瞥了眼江鳞,却也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过去上了车。
江鳞低着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秀气的裙装,愁绪积在眉眼之间,浓得像大雨前天边散不开的乌云。
身上的这身裙子是商陆让人送来的,脸上的妆也是商陆叫人过来上的。这段时间跟着时意,他几乎全穿的男装,做男子打扮,时间不算长,他却已经忘了他是个“本就该是女子打扮”的男子。
从前被商陆送上那些人的床之前,商陆也是会让人给他精心装扮一番,以求他足够明艳动人,能够勾引男人。
他早就习惯了。
可今天不一样,他要去的地方,是何淼的订婚宴。
“干嘛呢?怎么还不上车?”见江鳞迟迟没有动静,司机阿伦看了后头商陆的眼色,探出头来喊人。
江鳞抬了抬头,透过升起的车窗看到车内商陆模糊的身影,看不清,但江鳞知道商陆在看他,警告他,不要违逆他。
手紧紧攥成拳头,江鳞抓得裙子出了皱,关节都泛白,最后却都化作一股很深很长的气从胸腔里泄出来,“来了。”
他乖顺地爬上副驾驶座,低声下气地向后座的商陆认错:“对不起商先生。”
“没关系,”商陆破天荒地接了话,还是笑着的,他看了看时意,转过头来,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只要没错过订婚就行。”
订婚现场,装潢奢华,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跟着商陆时意二人从大门进来时,在门边那张落地的大型展览板上,他看到了这场订婚宴的两个主人公———
何淼和陆锦夏。
他们两个人十指紧扣,四目相对,他们的名字,用一个“心形”放在一起。
江鳞只看了一眼,也只敢看一眼。
他飞快地移开目光,仿佛无事发生,商陆却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眼神微动。
进入场地以后,商陆突然开口问江鳞:“江鳞,你觉得他们俩相配吗?”
江鳞吓得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身体一下子凉了大半截,他抬起脸来,见时意也正看着他,似乎也在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地挤出一个乖顺讨巧的笑容:“…佳人…配才子,当然是、绝配。…怎么,怎么轮得上我来说三道四…”
商陆笑:“你真这么觉得?”
江鳞笑得嘴角发酸,眼睛也发酸,他仍然笑着,笑着用力地点点头:“…嗯!…配,…绝配!”
就在此时,司仪的声音响了起来:“来,有请我们的一对璧人——陆锦夏小姐和她的未婚夫何淼先生!有请!…”
“各位朋友来宾大家好…”
紧接着司仪声音和掌声响起的是,是一道男女异口同声的声音,而就在这样的双声线里,江鳞一下就捕捉到那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何淼!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江鳞蹭一下转过了头。
视线越过一层又一层的人影,一下就锁定在全场视线焦点的中央,在那儿有他爱了十几年,思念了十几年的人!
是,是何淼。
没有错,何淼还是江鳞记忆中的那个模样,温柔的眉眼,还有眼神中透出的那股正气和坚定,全都没有变。
那么多年过去了,岁月打磨了他的五官和长相,使他出落得更加俊朗,也沉淀了他的气质,让他比从前更稳重,更成熟,可那种最本质的东西,果然一直都没有变。
可一切又全都变了。
他也变了。
情绪几乎是一瞬间涌上头来的,江鳞忍不住却又不敢泄露,他头也不敢回,压着声音说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间”,就头也不回的奔出大厅,全顾不得商陆是否允诺。
时意有些诧异,神色有些担心:“你…他没事吧?”
商陆神色有些莫名的怡然,闻言,冲时意温柔地笑了笑:“没事。”
时意想了一下,确实没想到会有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将注意力放回到这场订婚仪式上。
视线回到订婚主角二人身上,两个人站在一出,哪怕没牵手,没做什么亲密的动作,说什么肉麻的话,也让人觉得这空气里黏着蜜似的甜。时意沉醉地看着对面的璧人,笑容温柔又明媚,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商陆,这笑容便染上了甜蜜。
商陆抬头和他视线接上了,见他笑得那么甜蜜温柔,也露出一个笑容,笑眼融融地问:“在想什么,笑得这么甜?”
时意笑着抿了抿嘴,乌黑明亮的大眼珠往旁边转了转,神色有些害羞:“没什么!…我不告诉你。”
商陆笑了笑,没追问,笑着看时意。
然而仔细看,会发现商陆的视线已经越过重重的人影,落到远处那对笑容明媚甜蜜的订婚璧人身上。
江鳞在洗手间待了很久,出来时眼圈泛红,眼角还隐有泪痕。
他擢水洗过,因为害怕被商陆看出他的情绪,然而却不完全遮掩得住,心中因此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江鳞刚从洗手间出来,还没走出两步,抬眼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商陆,心下一沉,忙低头问好:“商先生。”
商陆从他身边走过,一眼也没有看他,“进来。”
江鳞抬起头来时,商陆已经进了洗手间,犹豫了下,他还是转身跟了进去。
一只脚才跨进洗手间的大门,手腕就被商陆攥住,随后被商陆一下按到了墙上,商陆一只手兜住他故意勒住的胸口,用腿顶开他的膝盖另一只手迅速顺着裙摆摸了进去。
手指摸到那层薄薄的布料,商陆的语气很是不悦,贴着江鳞的耳朵恼道:“谁允许你穿这个了?”
江鳞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很乱,他在害怕,手指尖都发冷,不敢有一点违逆的动作,商陆却不满,“刺啦刺啦”撕烂了他的内裤,手指粗暴的剥开阴唇就横插进去,另一手也不留情,用力地乱揉他的乳房。
“谁许你勒的?”
江鳞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望着商陆,小心观察对方的反应。
商陆动作粗暴,上下都弄得江鳞很疼,身体却依旧有了反应,屄里淌出水来,被商陆用手指操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真贱真骚啊江鳞。”
江鳞不敢反驳,小心翼翼地提醒:“商先生…在这儿会被人发现的…”
“你怕什么?怕让人看到你放浪的模样?”商陆闻言笑了,笑着把江鳞的屄肏出更大的水声,讥讽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江鳞,可是这旧京最出名的婊子,整个旧京谁不知道你?”
此话一出,江鳞眼瞳一缩,脸色瞬间惨白了七分,整个人如堕冰窖,身体瞬间凉了个透。
商陆还在笑,笑得江鳞骨血发冷:“你猜猜,外面那么多男人里,有多少人做过你的恩客,嗯?你又猜猜,他们还认不认得出你,江鳞。”
江鳞摇摇头:“不…不…”
他的眼前瞬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男人的脸,交叠浮现出一具具缠绵的肉体…何其糜烂不堪的场景,里面的主角却全都是他。
他不能跟何淼见面,不能。
他宁愿何淼认识的那个他从前就死了。
商陆一口咬住江鳞的耳垂,疼痛瞬间将他的神识拽回身体,“想什么呢?”
江鳞卑微地哀求道:“商先生…我、我想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商陆明知故问,手下搅得江鳞浑身一阵阵发颤。
“回…回商公馆。”情欲熏红了江鳞的脸,他的眼睛有了些湿漉漉水意,朦胧胧的,配上不自知的微喘,其实勾人得很。
“不准。”商陆冷硬硬地抛下这句话,便将江鳞压进了厕所的隔间。
砰!隔间门在江鳞眼前砰然关上,他跌坐到马桶上,商陆在此刻显得异常高大,身影投下来笼罩着他,冷漠的黑眸在此刻多了些情绪,一种叫欲望的情绪。
江鳞知道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太熟悉不过了。
“自己掰开。”
命令,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江鳞不愿意,可是不敢违逆,甚至不敢有半点犹豫,熟练地挽起裙子,分开两腿,手指掰开自己早就被玩弄得湿淋淋一塌糊涂的屄,让其完完整整地暴露展示在商陆眼前。
商陆抬手重重扇了一巴掌,余震痛麻感刚刚扩散开时,商陆的阳具就插了进来。
江鳞痛得猛地一抽搐,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却不敢喊疼,手指无助地扣紧了马桶盖缘。
江鳞被商陆压在马桶上肏了一通,然后又被压到隔间门上从身后贯穿,淫水淅淅沥沥淋了门前地板一地,无声无息地往门外地板蔓延去。
商陆一边揉着江鳞的奶子,一边狠操着江鳞,又贴着耳朵在他耳边骂他“骚货”:“你这屄里怎么能淌出这么多水,嗯?”
江鳞被商陆干得意识都有些涣散,浑身软得不像样子,软绵绵晕乎乎地被商陆按在门板上肏,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说实话,商陆就喜欢看江鳞被他干得溃不成军的模样,被肏得越迷糊他越喜欢。
“淌这么多水,”商陆故意顶着江鳞体内最敏感的那个点磨,磨得江鳞受不住了哭着求他,“流出去让别人看到怎么办?”
江鳞迷迷糊糊的,一时半会儿没意识到商陆这话的意思,直到门外响起了渐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这真是没想到…”
江鳞浑身一震。
这是…何淼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
江鳞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夹杂着何淼跟另外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江鳞害怕极了,浑身紧绷,呼吸都不敢大口呼吸。
商陆一手捏着江鳞的乳房,一手兜住江鳞的腰,观察着江鳞恐惧的表情,眼神一沉,快速地抽出鸡巴又重重地插了进去。
“啪!”皮肉碰撞发出重重一声脆响,江鳞也被这剧烈的撞击撞得忍不住“唔啊”一声叫出了声音,前腰也“膨”一下撞到了房门。
“有人?”
意外的响动惊扰了隔间门外的二人。
江鳞浑身冰冷,一瞬间像掉到了冰窖里头,他顾不得撞疼的前腰,而是用手捂住嘴巴,满眼祈求地转过头望着商陆。
商陆对他的哀求视若无睹,兜着江鳞的腰一下接着一下在江鳞体内横冲直撞,江鳞被干得受不了,只能捂紧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再发出被干的声音。
然而,“啪啪啪”的皮肉撞击声却规律而清晰。
门外的二人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心照不宣,不再关注这个事情,只想尽管解决完生理需求离开该地。
商陆干得又狠又猛,江鳞禁不住跪倒在地,又被商陆强行从地上抓起来,扭住两腕,强压在门板上。
江鳞捂嘴不能,咬着唇拼命想压抑自己发出的声音,商陆却憋着坏,一下一下顶着肏,江鳞实在受不住了,嗯嗯啊啊的声音就从嘴角泄露出去,混合着暧昧的门板晃动声响彻整个洗手间。
江鳞的叫床声其实很好听,百转千回,软绵绵娇滴滴的,带着小猫儿被欺负捉弄了似的哭腔,听得人浑身发麻,嗓子发痒,心痒难耐,凌虐欲爆起,恨不得把人拆散了揉碎了塞进身体里去。
王德猛地一怔,这声音听起来是个男的没错,却叫得他面红耳赤,裤裆发硬,倒叫他有些难为情,忍不住在隔间里头自己摸了摸,走出来洗手时,却见何淼神色正常,裤裆处也无异样,更是有些挂不住脸。
隔间里的二人动静还是很大,挨操的那个仍然发出些让人面热的声音。
“这些人…还真是…”他洗着手,一边貌似无奈的开口笑笑,一边小心观察何淼的反应。
何淼神色平淡,似乎不打算关于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让王德也没了说下去的理由。
厕所隔间里,商陆却咬着江鳞的耳朵道:“不打算出去打声招呼吗?”
江鳞浑身一震,惊惧地看着商陆。
商陆似笑非笑:“你来这儿不就是想跟他见一面吗,怎么,我说错了?”
江鳞哑然,眼里挤满恐惧与哀求,无法压抑的喘息与呻吟从他嘴里逃脱出去,把他最后的一点点尊严抛在地上踩得粉碎。
“怎么,你的好哥哥不知道你是个婊子啊?”商陆在江鳞耳朵边低笑,声音低醇有磁性,夹带着热乎乎的呼吸一起吹进耳朵里,江鳞却觉得无比的尖锐和冰冷。
他浑身都发起抖来,眼里一点点蓄满泪水。
“来都来了,还是见一面吧。”
不要!
不要!
他不能让何淼看到这样的他!
太脏了!
也太贱了。
一个杀过人又被无男人数操过的婊子,怎么会是三水哥认识的那个他?
江鳞眼里挤满眼泪和哀求,拼命地摇头。
不要!
不要!
商陆射了,然后抽身出去。
江鳞看出他要开门出去,拼死扑在他的身上,握住他的手。
商陆只是轻轻一个侧头,一个眼神,江鳞就吓得浑身一下没了力气,身子滑下来,裸着湿漉漉、一塌糊涂的下半身,跪在商陆脚边,仰着脸流着眼泪小声哀求他:“不…不要…商先生我求求你…”
江鳞的屄被商陆肏得又红又肿,阴唇外翻,从商陆的角度看,淫水和精液咕咕往外汹涌而出,大腿根一片狼藉,不少还蹭在了他的裤腿上,乱糟糟的又有些淫乱的美感,跪在他面前哭得我见犹怜,嘴唇被他咬得发肿,还沾着他的口水,红艳艳水泽泽的很色情,衣裳凌乱,两只白皙秀气的奶子被他掐得青青红红,奶头胀大被他咬得全是口水。
奶子本是江鳞没有的,全因为怀过孩子才发育起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商陆眯了眯眼,笑着问:“见一面可不容易,真不想见了?”
江鳞以为商陆口风有松动,忙哭着摇头道:“不见了不见了…我不见了商先生…求求你我不见了…”
商陆弯下腰来,伸手替江鳞揩脸上的眼泪:“你都辛苦找那么久了,现在人就在外面,怎么能不出去见一面呢?”
江鳞听得浑身都凉了,他一直知道商陆知道他在找人,可商陆从不过问,他还以为…“我错了商先生!我不找了…我不见了…求求你…我以后会乖乖听您的话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我不见了…”
江鳞泪流满面,流泪不止,抱着商陆的腿拼命地摇着头哀求商陆。
“真不见了?”商陆盯着他,不动声色。
江鳞哭着拼命摇头:“不见了不见了…”
商陆捏着江鳞的下巴和他对视,“这是你说的江鳞,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江鳞咬着嘴唇,哭着忙不迭点头,“不见了…我不见了…”
门外水声停,脚步声起,关门声紧接着响起。
二人开门出去了。
“不见就不见,”商陆笑笑,“哭什么?”
江鳞忙不迭止住眼泪,不敢再哭下一滴眼泪,眼睛通红地望着商陆,“谢谢…商先生。”
商陆抽手转身出去,“收拾干净赶紧过来,我们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是。”江鳞连忙应下。
“弄干净点,”商陆离开洗手间前最后说了这样一句,“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刚刚挨了一顿肏的话。”
“是…”
直到商陆走后,江鳞这才敢擦干眼泪,狼狈地扶着墙站起身来给自己清理身体。
他下半身让商陆给干肿了,湿乎乎全是商陆射的精液,江鳞忍着疼全都抠出来,他不能再怀孕了。
商陆干他一向都不温柔,奶头肿破和下体受伤是经常的事,疼是疼但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衣裳一放下来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只是眼睛哭肿了很明显。
一边在盥洗盆前用清水洗脸,江鳞看着自己哭红哭肿的眼睛,一种莫大的悲伤在这时涌上心头,将他吞没。
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连和人发生关系弄到身体受伤这件事,他都已经习以为常…
他果然是个不知羞耻的婊子。
商陆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响起。
他江鳞,就是这旧京城最大的婊子,最不要脸的婊子,和他上过床的男人,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何淼,何淼也知道了吗?
知道他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妆已经哭花了,江鳞索性全部洗掉,素着一张脸从洗手间出来。
屄被商陆干肿了,尽管饶有经验,江鳞走路的姿势还是受了影响。
从洗手间回去的路上,江鳞低着头,走得很慢。
快到大厅的时候,江鳞听到了前面好像有争吵声,偷偷抬眼快速看了一眼,几个人围着一个人,熙熙攘攘的,好像起了什么纠纷。
江鳞本不想就这么过去,害怕不小心惹祸上身,故意在拐角等了一会儿,过一会儿,那边的嘈杂声小了很多,加上距离商陆离开洗手间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江鳞担心再不回去会惹怒商陆,所以压低了头打算忍着痛快速通过。
看准了那几个人都围在通道左侧,江鳞一咬牙忍着痛,靠着右边墙快步地走。
“膨!”
眼看马上走过那几个人,有一人突然撞了上来。
江鳞没设防,被撞得头猛磕了一下墙然后摔在地上,眼前一下子天旋地转,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江鳞缓过来,抬腕捂了捂嗑疼的额头,也不管对方撞到人是不是没道歉,反而是一站起来就说了句“对不起”,也不敢再多看这现场一眼,有些狼狈地跌跌撞撞赶忙离开了现场。
现场的熙攘突然一下子沉静下来,下人小四看着突然安静的主子有些迷茫,直到对方突然喊他:“小四!”
“小的在,二爷。”他连忙迎出一张笑脸。
被他叫做二爷的是一位四十出头,肌肉强壮,长相宽阔硬朗,留着一小撮胡子的高大男人,二爷喝了不少酒,一张棱角分明的方脸孔颜色通红,一张嘴就是熏人的酒气。
二爷平素就性子火爆,喝了酒脾气更算得上古怪,今天是小姐订婚的日子,老爷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特地吩咐他们服侍二爷上楼睡下。
二爷自不乐意,骂骂咧咧地不愿意走,他们几个连哄带骗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人劝到这里,又发了脾气,将他们几人一通打骂,适才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将他扇飞出去,似乎还撞到了一位女士。
按规矩他是该道歉赔不是的,可二爷还在发火他这边都顾不过来,实在顾不上给那位女士道歉赔不是。
这会儿脸上还火辣辣的,二爷突然停止了打骂,突然喊他一声,倒叫他浑身又唰唰出了一层冷汗。
二爷看也不看他,眼神有些怔怔地扭头望着通道尽头:“去打听打听刚刚那妞啥情况,然后把人带到我这里来。”
小四只是愣了不到一秒,就明白二爷说的是刚刚他撞到的那位女士,可是…他没看清,可他也不敢说。
“啪!”
小四才略一迟疑,就招来二爷的又一巴掌,扇得小四嘴角一下沁出血来,两颊火辣辣的,耳朵嗡嗡作响,“妈的!你他妈哑巴了!还不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