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节
许多官员心中庆幸,幸亏当日没有卷入其中。
这次遭受清洗的首先自然是当日直接参与叛乱的那些人,武卫军的将领大批落网,神策军以庄召阳为首的众多将领也都被逮捕入狱,当日跟着国相一起在城下摇旗呐喊的众多官员,自然没有一个能跑的了。
此外被清洗的重灾区自然是户部和兵部两大衙门。
这次为国相摇旗呐喊最多的便是出自这两大衙门的官员,刑部也在第一时间咬住了这两大衙门,大批的官员及其家属被逮捕入狱。
虽然朝中大部分官员没有直接参与其中,而且一开始也心存侥幸,但很快众人的心也沉了下去,特别是与刑部有些嫌隙的衙门,例如大理寺,衙门上下一片黯淡。
卢俊忠睚眦必报的性情,满朝皆知。
当年圣人登基之后,直接出面反对圣人继位的官员们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而没有直接参与的官员,也大批被刑部拉下水,对刑部来说,你有没有参与叛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刑部想不想要让你好看。
其他衙门倒也罢了,大理寺却是继户部和兵部之后,满衙门官员最惶惶不可终日之众。
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刑部衙门不分日夜,连续几天都是传出凄惨无比的声音,经过刑部衙门附近,那些宛若从地狱发出来的凄厉之声,只让人毛骨悚然。
卢俊忠却很享受这样的声音。
此刻的卢部堂,再一起意气风发。
他对自己之前的选择佩服的五体投地。
国相召集朝中官员前往议事的时候,卢俊忠权衡再三,并没有参与其中,在这种叛乱之中,刑部异常忍耐地保持了沉默,现在回过头去看,卢俊忠庆幸之余,后背也是直冒冷汗。
当时只要稍微软一点点,跑到国相府去,那么自己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现在被审讯的肯定是自己,而自己的位置肯定也会被其他人所取代。
这世上从来不缺酷吏,多少人内心深处想着取自己而代之,卢俊忠心知肚明,但是他却清晰地明白,要想在这个位置上坐稳,自己头上就只能有一片云彩,那片云彩在宫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死心塌地的效忠宫里,自己的地位就不可撼动。
“兵部左侍郎邓太初交待,太仆寺少卿梁泉虽然当日并未出现在城下,但却参与了谋反。”一名刑部黑衣官员手拿着文牍,向卢俊忠恭敬回禀道:“梁泉对邓太初承诺过,太仆寺在郊外的马场蓄养了五六百匹上等战马,只要夏侯元稹需要,他随时可以提供,也就是说,梁泉是准备向叛军提供战马。属下已经着人去传唤梁泉问话。”
卢俊忠抚着颌下鼠须,微微颔首,不无得意之色。
数年前,太仆寺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到了十几匹西域宝马,卢俊忠一眼相中其中的两匹,不好直接开口,令人请了梁泉一顿饭,暗示梁泉将那两匹西域宝马以调度给刑部的名义送给自己。
孰知梁泉声称那两匹马已经被人看中,最终没能落到卢俊忠手里。
卢俊忠虽然并没有怎样,但心中却已经记下了这笔仇。
这次有了机会,大肆清洗叛党之余,却也是取出自己的一分秘本,按照秘本中记载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拉进来。
“给叛党提供战马,罪无可赦。”卢俊忠端起茶杯,慢条斯理道:“此等凶恶之徒,必要彻查。子本,梁泉这案子,你亲自过手,不要让我失望。”
那官员自然明白部堂大人的意思,忙道:“部堂放心,这桩案子,属下定然办得滴水不漏。”随即凑近上前,低声道:“户部右侍郎白正信的堂弟昨晚过来探监,下官问询了几句,他想见一见部堂。”
“见我?”卢俊忠淡然一笑,悠然道:“他准备花多少银子买命?”
“他说只要能放过白家,白家愿意送上十万两茶水银。”官员低声道:“属下没有直接答应,不知部堂是否愿意见一见?”
“十万两?”卢俊忠抚须笑道:“不少了。在户部当差,这油水可真不少。如果我记得没错,白正信是四年前被夏侯元稹提拔为户部侍郎,短短几年时间,白家暗地里置办了多少产业,那是羡煞旁人啊。”
官员忙道:“部堂,您的意思是可以见一见?”
“若真见了他,咱们这身官服就不用穿了。”卢俊忠脸色一沉,冷笑道:“子本,跟了我多年,看来你还有许多东西没学到,平日里多学学东山。白正信若是其他衙门,那倒好说,他可是户部侍郎。当年成国公赵家被剪除之后,户部就一直在夏侯元稹的手里,整个户部衙门上下,每一个人都透着夏侯家的味道,那白正信几日前还随着夏侯元稹一起跑到城下摇旗呐喊,这样的人要是能放过,谁都知道是咱们做了手脚,到时候宫里追究下来,咱们还要不要活命?”
那官员身体一震,汗颜道:“是属下愚钝。”
“白家一个也不能放过。”卢俊忠道:“之前我已经和你们说过,户部和兵部卷入进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手下留情。”
“属下明白了。”官员眸中显出凶狠之色,“属下亲自查办白家,定让白家鸡犬不留。”
卢俊忠冲着门外看了看,这才向那官员招手,官员贴耳过来,卢俊忠道:“白家要拿银子救人,你以传讯为由,将白正信的堂弟传过来,告诉他先拿银子过来。十万两不成,我盘算过,白家倾尽全力,定然能挤出二十万两,收银子的时候,务必谨慎,不要留下任何痕迹。银子一到手,立刻将那人重刑伺候……!”眸中显出狠厉之色,悠然道:“刑部衙门里撑不过刑罚的人多了去,不多他一个。”
官员心领神会,还没说话,就见外面传来声音:“部堂,属下求见!”却正是刑部侍郎朱东山的声音。
“你先去吧。”卢俊忠挥挥手,示意那官员退下,这才叫进朱东山,开门见山问道:“那边情势如何?”
“已经让仵作细细检查了尸首。”朱东山上来拱手道:“他们说找遍了整个军营,都不见左玄机的首级,但那具尸首确实是左玄机的衣裳,除夕夜里,左玄机就是穿着那身衣饰参加酒宴。”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仵作也检查过那里,确实是净过身的,宦官无疑。”
退路
卢俊忠抚须道:“左玄机死于何人之手,可有确定?”
“除了左玄机,当日被杀的还有校尉赵河,另有几名相府的侍卫。”朱东山解释道:“以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当日庄召阳在军营策动了叛乱,赵河带人囚禁看守左玄机,等到神策军进京之后,有刺客出现在军营,谋刺了左玄机。”
“左玄机是神策大将军,据我所知,他与朝中官员极少往来,一心治军,并无什么生死仇家。”卢俊忠缓缓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左玄机的修为也不弱,一般刺客根本杀不了他。”
朱东山点头道:“确实如此。都说左玄机修为不浅,不过这人深藏不露,到底是什么境界,也无法肯定,不过应该是中天境。”
“一位中天境的大将军,朝廷重臣,军中猛将,谁敢轻易对这样的人物下手?”卢俊忠淡然一笑,道:“这桩案子其实很容易侦办,只要找准杀人动机就好。”
朱东山道:“若论杀人动机,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庄召阳。”
“哦?”
“庄召阳是神策军的副将,在神策军中,只有左玄机一人在他之上。”朱东山轻声道:“部堂,如果这次叛乱得逞,被国相……嘿嘿,被夏侯元稹掌控了朝政,庄召阳功劳卓著,自然会受到提拔。”
“那是自然。”
“国相叛乱成功之后,必然会将京城内外的兵马都控制在手里,要掌握神策军,将庄召阳提拔为神策大将军,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朱东山道:“不过左玄机这些年领兵有方,在神策军中威望极高,也并无有过错。”随即压低声音道:“圣人登基之后,神策大将军一直都是由宫里的人担任,只要左玄机还在,国相想直接将庄召阳提拔为神策大将军,只怕军心不服,甚至生出其他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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