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节
秦逍道:“等天黑之后吧。现在京都各门进出盘查都很严格,直接从城门离开,搞不好会惹麻烦。”
“这边帮你安排好。”红叶问道:“你住什么地方?”
秦逍说了客栈的位置,红叶道:“下午会有马车去接你,你可以信任他,他会带你出城。”
秦逍对书院的神通自然不会有怀疑,感激道:“谢谢红叶姐。”
“不用谢我。”红叶道:“你在京都没有立足之地了,唯一能站住脚的地方就只有东北了。”想了一下,才道:“顾秋娘和你府里的护院都已经被安排离京,他们正在赶往东北的途中,回到东北,你自然能见到他们。”
秦逍急忙起身,拱手再谢。
“澹台悬夜已经成了气候,如果你继续在京都活动,他必然会置你于死地。”红叶道:“你要保住性命,就只能先跑回东北了。”
秦逍叹道:“去了东北,他就能善罢甘休?”
“他要对付的人太多,你不过是其中之一。”红叶道:“你回到东北,对他的威胁就会大大减低,他就没有精力先去对付你。”美眸一转,道:“你要是真的在东北站稳脚跟,其实澹台悬夜也奈何不了你,反倒是关内如果大乱,你倒真有机会入关兴唐。”
秦逍却觉得这种话不像红叶的口吻,难道是夫子交待红叶这么说?
他知道红叶其实对朝堂事务和权力之争没什么兴趣,故意试探道:“红叶姐姐,我现在很担心,澹台悬夜为了除掉我,会不会以天子之名颁下假诏,污蔑我是乱党,下旨让辽东军对付我们?如果汪兴朝拿了假诏,那可就是出师有名了。”
“杞人忧天。”红叶很干脆道:“不会。”
秦逍一怔,红叶已经道:“比起你,澹台悬夜更忌惮汪兴朝和辽东军。他最乐意看到的局面,便是龙锐军和辽东军在东北互相拼杀,你们打得越久越好,如此他就不必去担心东北的威胁,可以将心思放到其他地方。所以你倒不用担心他会以假诏给予辽东军大义之名。”顿了顿,才道:“不过敌强你弱,你能不能在东北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反正现在你在朝中已经没了靠山,真要是被辽东军打的狼狈不堪,朝廷也肯定没有一兵一卒去支援你。”
秦逍心中有数,已经猜到这些话可能是红叶与夫子平时谈话所言,红叶的武功虽然不弱,而且聪慧过人,但是军国大事却非她所感兴趣。
“你要不要去东北透透气?”秦逍含笑问道:“顾大哥在那边,你们是老熟人,可以见见面。”
虽然红叶自己从未提及过顾白衣,但秦逍自然早就知道他们都是夫子门徒,渊源极深。
“去东北?”红叶立刻摇头:“不去不去,我跑东北去做什么。京都就算乱了,和书院也没关系,反倒是去了东北,肯定更麻烦。反正……反正只要沾上你,没有多少好事。”
秦逍略有些尴尬,却忍不住轻声问道:“红叶姐姐,有件事情我很想问你。书院既然知道澹台悬夜已经发动叛乱,而且野心勃勃,为什么书院这边却没有丝毫动静?夫子武功深不可测,难道不能出面帮助朝廷扳倒澹台悬夜?”
“书院为何要帮朝廷?”红叶反问道。
秦逍一怔,红叶冷笑道:“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之辈互相争斗,为的是争权夺势,书院干嘛要卷入进去?夫子要是插手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那天下也未免有太多事情要去过问,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读书垂钓?”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澹台悬夜虽然不是什么好人,难道被控制的那个所谓圣人就比澹台悬夜强?”红叶不屑道:“你若是看到路边有两条野狗在撕咬,难道会上前去帮一条野狗去咬另一条?”
秦逍心下感慨,暗想夫子门徒果然不一般,堂堂天子在红叶眼中,倒变成了一条野狗。
“姐姐,你们连天子都不在乎,为什么……为什么会帮我这样一个小角色?”秦逍忍不住问道:“书院待我恩惠不小,无论是夫子,还是二先生和你,对了,还有顾大哥,你们待我都是极好,这又是什么缘故?”
“别问我。”红叶立刻抬手止住,“可不是我自己要对你好,我是奉命行事而已。我和你无亲无故,要不是夫子吩咐,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要想知道书院为什么帮你,以后见到夫子,你问他就好。”又道:“我还有事,没空和你在这里啰嗦。你回客栈等着去,到时候会有人去找你。”抬起手,做了一个请势,那分明是要送客了。
秦逍有些无奈,只能辞别红叶,径自离去。
待得秦逍走远,从竹林深处,才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来,单手背负身后,手捻白须,正是夫子。
“走了?”夫子望向秦逍远去的方向。
红叶没好气道:“走了!夫子,你是怕他吗?都不敢见他。”
“不是怕他,是怕麻烦。”夫子叹道:“你也知道,为师我最害怕的就是麻烦。”说话间,却是缓缓向池塘边走过去。
红叶跟在身边,道:“夫子,我也想知道,您为何要对他这么好?我还从没有见过你如此关心一个人,就算是几位师兄,你也没有担心过什么。你让我在西陵待了好几年,想知道的也只是他的消息,可从没有关心过我是好是坏。”
“小丫头吃醋了?”夫子笑道:“你这丫头可真是没良心,要不是让你在西陵那边独处几年,你的修为进展会那么迅速?你可别忘了,你去西陵的时候,才刚刚进入五品,如无意外,以你的资质,晋升六品最快也要六七年的时间。但经过西陵的历练,你今年肯定可以晋升六品,省了几年的时间,这还不够?”说话间,已经走到池塘边坐下,顺手拿起了架在边上的钓竿。
红叶过去在夫子身边蹲下,撒娇般道:“夫子,你就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不惜心血要栽培他?”
“丫头,他是谁其实不重要。”夫子抚须道:“重要的是他应该做什么。老夫在他身上耗费精力,不是想让他明白自己是谁,而是想让他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抛竿钓鱼,意味深长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其实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可就麻烦大了。”
同行
京城以西近百里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夜色之中吱吱前行。
只等到来至一处小湖边,马车终于停下。
湖边一圈都是茂盛的芦苇,夜风吹动,芦苇摇晃,清幽异常。
车夫放开手中的马缰绳,起身走到车门前,掀开车帘子,恭敬道:“先生,到了!”
从车厢内走出来一名年过五旬的长者,一身长衫,站在车辕头,环顾四周,终是回头向车厢内道:“可以出来了。”
很快,秦逍率先从车厢内出来,而朱雀竟然也随在身后出了车厢。
那车夫却是吹了个口哨,马上从芦苇丛里回应了两声口哨,随即便一人从芦苇丛中出来,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松开马缰绳,上前来,冲着那长者一拱手,显得十分恭敬。
“后生,我们就送你到这里。”长者向秦逍道,指向从芦苇丛中出来的那匹马道:“不知你们是两人,只准备了一匹马。”
秦逍却是向长者深深一礼,道:“多谢先生相助,晚辈必当铭记在心,不敢忘却。”
“不必如此。”长者笑道:“老夫也是偿还人情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中,越早忘记越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以后也不会再相见。”
秦逍一怔,长者却是微一拱手,转身回到车厢内,那马夫也上了车辕头,坐在车夫边上,也不啰嗦,一抖马缰绳,迅速离去,片刻之间,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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