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节
众人立刻纷纷道:“大将军带领我们保家卫国,我们无愧于大唐!”
“可是秦逍仰仗着圣人的宠爱,来到东北,嚣张跋扈胡所非为。”汪兴朝冷冷道:“此人野心勃勃,扩充实力,切断商道,敛财蓄力,组建水军,甚至与草原诸部勾结,这一切都在表明此人想要割据自立。我们洞悉此人野心,想要为朝廷清剿叛军,但我指挥不当,连续战败,实在是有愧将士们,更有愧于朝廷。”指着将军椅道:“这把椅子,我已经没有资格继续坐下去,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想商议一位合适的人选,带领辽东军走出困境。”
诸将闻言,更是显出骇然之色,面面相觑。
汪兴朝坐镇东北二十多年,手腕了得,这把将军椅子可说是坐得稳如泰山。
辽东军六姓之中,皇甫云昭和唐开甲都是极有实力之人,但多年来却依然是被汪兴朝压得死死的,连这两人都不敢对汪兴朝的权威发出挑战,其他人更是老老实实追随这位大将军。
辽东军三大巨头,皇甫云昭已经投敌,唐开甲战死,没有了这两人,辽东军更是汪兴朝一言九鼎。
这时候汪兴朝声称要让出大将军的位置,可是在场诸将,谁又敢真的跑上去坐在那把椅子上。
“赵伏,你弓马娴熟,在军中素有威望。”汪兴朝看向诸将上首一名武将,声音平和:“你是中郎将的身份,不如由你来接替本将,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那赵伏闻言,吓了一跳,已经起身跪倒在地,颤声道:“大……大将军,属下……属下万死不敢!”
备战
赵家当然也是辽东军六姓之一。
不过赵伏虽然是名中郎将,但才干平平,如果皇甫云昭和唐开甲今日在场,也轮不到他坐在上首。
甚至窦雄和宋世相在场,他的座位也要往下移一移。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辽东军早就今不如昔,而且在汪兴朝的带领下,军中的腐败一年比一年严重,大多数将领只知道大肆敛财,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统兵练兵之上,所以军中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本就不多。
军中那些还有些实力的将领,从榆关守将淳于布开始,到这次战败的涂莫亭,一个个都被龙锐军消耗。
皇甫云昭、唐开甲、窦雄以及宋世相这些人,或战死或归附,这就导致辽东军现在这些将领竟然已经很难挑出独当一面的人物。
赵伏听得汪兴朝让自己坐上将军椅,那当真是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虽然厅内寒冷,但全身却已经是直冒汗。
“费将军,要不你来?”汪兴朝看向另一人。
那人在汪兴朝看向自己的时候,已经是变色,等汪兴朝话声落后,早已经是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颤声道:“大将军,属下……属下连自己都管不好,如何能够坐上将军椅?属下是绝不敢有此妄念。”
“胡朗将,周郎将,你们呢?”汪兴朝声音淡定,“目下局面困难,你们是否愿意挺身而出,带弟兄们走出一条路?”
“噗通,噗通!”
两名部将也都跪了下来。
“大将军,遍观全军上下,又有谁能够担起如此重任?”忽然有人起身来,正义凛然:“除了大将军,没有任何人能够稳住当下的局面。虽然战败,但与大将军全无干系,只是那些带兵将领无能,也是龙锐军太过狡诈而已。只求大将军运筹帷幄,带领大家渡过难关。”
其他人也都同时跪倒在地,齐声道:“求大将军运筹帷幄!”
汪兴朝沉吟片刻,才叹道:“你们当真就无人能够挺身而出?”
“求大将军运筹帷幄!”
众人齐声再道。
汪兴朝摇了摇头,道:“诸位都起来吧。既然大家坚持,我若是推辞,反倒矫情。”抬手道:“坐下说话。”
待众人坐下,汪兴朝也没急着落座,只是道:“不过若要我继续统领辽东军,我有几个条件,还请诸位商议,若是不能答应,还请诸位商议新的人选,我是万万不会继续坐在这把椅子上。”
“大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示下。”赵伏立刻道:“到了如今这个局面,辽东军上下必须要同心协力,在大将军的统领下,度过困境。”
汪兴朝背负双手,却是缓步走下来,道:“我军连战连败,虽然是因叛军太过狡猾,却也是自身存在极大的问题。到了今日,有些话就不藏着掖着。”顿了顿,才道:“这些年大家都是吃饱喝足,生活奢靡,所有人都只知跑马圈地聚敛家财,有几个人真正想到强军?不是我旧事重提,多年前本将就说过,辽东水军必须加强力量,多造几艘战船,多训练一些水兵,可是你们全都反对,没有一人支持扩充水军。如果早些扩充水军,又何至于败在叛军之手?海上的道路,又何至于被龙锐军彻底掌控?”
在座诸将都是低头,不敢言语。
“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是责怪你们。”汪兴朝叹道:“可是诸位如果继续抱着自扫门前雪的心思,那就等着秦逍领兵杀到辽阳城,一个个地将我们的首级悬挂于城头吧。”
“大将军言之有理。”那费将军急忙道:“大敌当前,若是一盘散沙,必然是后果不堪设想。大将军,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定会遵从。”
汪兴朝道:“这次漠东大疫,秦逍借此收买人心,龙锐军的精力都在用于应对疫病。而且现在是深冬,开春之前,他们应该是不会轻举妄动了。”顿了顿,才道:“不过现在辽东各部依然是兵无斗志,所以你们不要继续留在熏着檀香的温暖屋子里,回到你们的兵营去,整顿兵马,加紧训练,不可松懈。咱们的将士也都是骁勇善战之士,只要整肃军纪,与他们同甘共苦,再日夜操练,很快就能恢复他们的战斗力。”
众人都是点头。
“秦逍狼子野心,他打了几场胜仗,肯定和他麾下兵马都是士气正盛,不出意外的话,开春之后,必然会发兵来攻。”汪兴朝神色冷峻,冷冷道:“所以在开春之前的这几个月,我们必须好好利用。”目光落在两名将领身上,问道:“胡朗将,周郎将,半年前我就已经让你们招募兵勇,而且特地给你们拨了银子,甚至还让人修建了新兵训练营,现在新兵营招募了多少人?”
两名将领对视一眼,都是起身来。
“大将军,下面都是刁民。”胡朗将道:“我们摊派了下去,可是各县都是以各种理由拖延,甚至还有刁民闹事,目前征募了不到六千人……!”
汪兴朝淡淡道:“本将记得是让你们在春节之前至少征募一万五千人,距离除夕不过十来天,这十来天你们还能征募九千人?”
胡朗将跪倒在地,道:“是……是属下失职!”
“如果每条军令颁下去都要打折扣,这场仗就不用打了。”汪兴朝冷笑道:“征募兵勇,你为主,周郎将为副,再给你十几天,你肯定也是无法完成本将交待的任务了,所以失职之罪,由你主要承担。”沉声道:“来人!”
胡朗将赫然变色,却见到从外面已经走进四名甲士。
“你的家人不必挂念。”汪兴朝挥手道:“拖下去,砍了!”
“大将军……!”胡朗将显然没有想到汪兴朝竟然要杀自己,有些发懵,等到四名甲士押着他往厅外拖拽,胡朗将才回过神来,嘶声道:“大将军饶命啊,属下……属下罪不当死啊!”
那周郎将腿一软,已经跪倒在地,全身发抖。
在座其他诸将也都是后背出冷汗。
其实这些年来,汪兴朝对麾下的将领倒还算宽厚,即使犯了过错,也都是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