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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烂尾文(一)

 

大师兄这般爱护他,温念青说心中不感激是假,人非草木,总归心是活的,总会有软的时候。

乔明的脸颊上还沾着血迹怔怔看着青铜门里面的血海:“怎么这么痛呀……”

他努力回想什么,青铜门慢慢合闭,乔明身上的伤口也飞快自行愈合。

虚空传来一道颇为张扬的声音“不过只是下血海一趟,你便从合体后期掉落至合体前期,乔明你可真是无用!”

乔明和温念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一个穿淡金色道袍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嘴角含笑望着他们二人。

温念青惊讶的看着乔明:“什么大合体期?”

修道的境界从低到高依次为:练气、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

温念青拼死拼活努力了四年,眼看就要筑基,追上大师兄了,怎么一眨眼大师兄就已经是合体期的修为了?

乔明若有所思的看着温念青的脸好半响才试探性的缓缓道:“温……绝?”

温念青刚想开口否认自己,那位年轻男子却笑了,他明明是和乔明说话,一双漂亮温和的桃花眼却一直看着温念青:“丹尘子前来赴约,借给你的人可以还给我。”

自称丹尘子的年轻人说罢,脚步一迈就到了温念青和乔明跟前,袖子一振一双白玉的手探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弓起来想抓走眼前的人。

温念青以为丹尘子的话是对他讲的,想带走大师兄,感觉来者不善的温念青下意识把大师兄往后一带自己迎上丹尘子的手。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温念青还没有问出下半句,后背猛地被推了一下,一下子栽入丹尘子的怀抱里,丹尘子反倒有些高兴,双手接住温念青扶着他起来。

温念青鼻子里一下子吸进一股淡淡如梅的冷香,这是丹尘子身上的香气。

温念青栽在丹尘子怀里,懵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是乔明推的他,刚站起来又觉得腹部一凉,疼痛蔓延,但丹尘子的双手明明还扶着他的双臂,他有些不敢置信回头去看。

乔明持着他的佩剑寒星站在他身后,寒星半个剑身都没入温念青的身体贯穿而过,笼罩大地的阴云早已散去,万物都笼罩太阳温暖的光辉,乔明也是这般,如剑般挺拔傲然的身影在日光里,唯独他的眸色沉沉。

温念青缓慢的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日光不能直视。

乔明却笑了,神态凄凉道:“我想起了……”

温念青依旧定定地看着他,想要个解释,丹尘子的桃花眼却危险的眯起来,眼神有些凶狠的看着乔明。

乔明抽出寒星剑,温念青身体又一颤跪倒在地,他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疼得哆嗦,脸苍白得像是半透明的玉石。

眼见曾经衣冠整洁温润如玉的大师兄乔明如今披头散发,满身的血迹斑斑,脸颊沾着血,持着那把寒星近乎于癫狂的大笑:“你说我变了,可如今人非物也非!”

乔明把许些遮挡面容的头发都撩到一边逼问瘫坐在地上的温念青癫狂道:“温绝啊温绝!你仔细看看我,我有哪一丝像从前!”

温念青恍恍惚惚看着乔明狰狞的面目心里想:这的确不是大师兄该有的样子,可他也并非什么温绝呀……

乔明眼神嗜血而凶狠道:“这一切都因你而起,我曾经恨不得杀了你。”

丹尘子半蹲下来,取了丹药塞温念青嘴里不耐烦道:“你够了没?我过来不是看你发癫的。”

丹尘子的话让乔明清醒了,他一点一点收复所有决堤的情绪,眼神冰冷的看着温念青:“如今你我两清,往日再无相见。”

说完转身离去,温念青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而后极度疲倦的闭上眼昏了过去。

丹尘子倒是欢喜得很,心满意足的亲了亲温念青阖上的眼睛:“我听闻你失忆了,没关系,这次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在这世界,修仙门派如林隐于世外,凡间的普通人都是大杂居小聚居,小聚居都是星罗密布,大杂居则是由普通人搬进一些入世的门派或者修为强大的修者修筑的城池。

俗世有百业,但这里没有皇帝官员和国法制度的概念。

就像是周邦一样,零零散散的屹立着,它们之前有时也会发生大的摩擦,也会发生兼并分割甚至覆没的情况。

但现世还算安稳,城池们之间摩擦较少,普通人寻求强者的庇护,强者则索要普通人的上贡。

其中也有些各种各样的原因形成的城池,不过城池的现状都是如此。

凡间临安城,临安城最近又入驻一个金丹期的修者来保护城池安全,临安城的城主高兴的给修者与其夫人建了一庄别院,丹尘子起了个俗名,名为萧嘉墨。

三进三出的院子,萧嘉墨回绝了城主安排的仆人婢子,和温念青两个人住着空空荡荡的偌大院子。

暖香红帐里,温念青撩开帐子身着单衣走到梳妆台的铜镜前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头发,后背突然缠上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

萧嘉墨黏糊着温念青亲了亲他圆润小巧的耳垂语调缠绵道:“你怎么不再睡会?”

卧室的香炉还熏着暖香,奢贵的家具,大红的床帐帷幕以及地上铺着华丽精美的毛毯都隐在缭绕的烟雾中。

房间里还充斥着情事后的暧昧气息,婉转游丝逸,那种奢靡的气氛简直色气至极。

温念青因昨晚格外漫长的情事而神情困倦被萧嘉墨拥在怀里,慵懒闲散道:“我睡不下了,想出去看看。”

萧嘉墨接过温念青手中的玉梳握住温念青的长发挽了一个灵蛇髻,从妆匣里取了一支碧玉簪子固定住。

萧嘉墨的动作并不是熟练有些僵硬,花了很久才堪堪弄好,有些邀功意味的高兴道:“夫人,看为夫弄得好看不?”

看着还可以,就是有些松散,温念青用另一柄手持小镜子前后照看了一下心里想。

但他也不在意,他一个大男人梳个女子发髻本身就是一件很滑稽可笑的事情,管梳得好不好看,萧嘉墨高兴他也就愿意了。

于是毫无节操的温念青反而夸赞萧嘉墨,夸得萧嘉墨愈发高兴了,尾巴都快翘上天。

那日温念青被乔明刺伤昏迷后,萧嘉墨起了歪心思给他喂了情蛊,让他一睁眼便对他爱慕难舍,现在的温念青萧嘉墨完全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温念青身上又换了萧嘉墨给他弄来的一套淡青色的女式衣裙,宽袖的交领上衣,裙摆绣着细长竹叶。

这套衣服华美而繁复,飘飘欲仙,看不出针脚在何处,每一处都流转着细碎如星辰的光华,不似凡品。

听萧嘉墨说这是他母亲的遗物,除了避体、自动清洁、永不腐朽还有防护的功效,能抵御一定攻击,是不可多得的法宝。

这可真稀罕,在温念青碎片似的模糊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衣服能当做法宝。

不过即是萧嘉墨母亲的衣物,这份心意温念青还是收下了。

萧嘉墨本来还想给温念青化妆,但头发的事凑合过去了,这化妆反而为难了萧嘉墨,胭脂水粉眉笔鹅黄花钿没有一样他能行的,这化了还不如化呢。

反正温念青长得好看,身材又削瘦,男扮女装,不化妆也不会显得太过违和。

但要是这样出门见人,温念青心中微微别扭,萧嘉墨寻了顶女式的幕篱,戴在温念青的头上,幕篱上如帘的流苏半遮掩了温念青的脸。

温念青小心翼翼跟着在萧嘉墨身边,萧嘉墨与他十指相扣穿越重重人海。

也许是许久没见过烟火人间的场景,温念青怀念道:“这人间可比宗里好玩多了。”

萧嘉墨赞同道:“修道者苦矣,求道漫漫,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

“还不如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富贵一生,这多自在。”

萧嘉墨说话真的是玩世不恭,嘴上说着修道吃力不讨好,但近千年的苦修,修为已至洞虚期,却不为旁人道也。

他有两种极端的思想,但可贵于这两种思想的剧烈交集碰撞也丝毫不影响他为人处世的道路,因为他很明白自己要什么,懂得取舍。

温念青可没想那么多,听着萧嘉墨的抱怨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既然已经选择了,自然就不能放弃。”

在温念青眼中,成为修者求仙问道可比做普通凡人有用的多。

但令他难过的是,他不知为何入了魔,已经无法再修道。

而萧嘉墨又和温念青说过,其实在他失忆期间时间已经过了几百年,曾经的长青宗掌门和数十位长老一朝身陨,长青宗的弟子们都散了各自寻求出路。

而今连长青宗这个门派都不复存在,听到这个消息温念青恍惚了好几天。

萧嘉墨说错不在温念青,错在温绝。温念青也问过那个温绝是谁,更令温念青压抑的是萧嘉墨从来都没有好好和讲当年发生了什么。

萧嘉墨说怕温念青听了难过还不如不知道,他不知道的是温念青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很难过,但温念青也察觉萧嘉墨不愿意讲就没有再问。

温念青的灵根灵骨是如何被毁,他如何入的魔,长青宗为什么会被温绝所灭,温绝又是谁,如果他不是温绝,那为什么乔明口口声声说他是温绝,还是刺了他一剑。

所有的真相都被罩上一层迷雾。

他的记忆缺失,能记起来都是平淡温曦的琐碎事情,他依旧记得自己曾经还是个普通少年,家族居于南方的启星城,家境虽富裕但族里无一人修道,后来十三岁那年的记忆活生生被消除了一样,他来到长青宗做弟子。

温念青之前也和萧嘉墨说过这个事,萧嘉墨带着他来找那座名叫启星的城池,

温念青和萧嘉墨都也知道,时间过去几百年,凡人一生不过百年,温念青的亲人早已埋泉下泥销骨。

但温念青依旧固执的想试一试,只是没有惊喜,没有奇迹,那个地方的人都不记得温家,甚至连启星城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别的城市。

心中说不出来的那种无法形容的悲伤,温念青夜里睡觉时还哭喊着惊醒,萧嘉墨抱着哭得仿佛天塌下来的温念青突然意识到眼前脆弱的人不是当年绝情无情任何苦难都能承受的温绝。

他心智和记忆都停留在十七岁,他的修为被废,家人死亡,师门覆没,师兄弟反目成仇。

从此他一无所有,一败涂地。

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让他心中的大厦一点一点倾塌。

那一夜,萧嘉墨抱着温念青亲吻他的泪珠,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而复得的感觉,突然那一瞬间潸然泪下。

到底还是心疼他,哪怕之前心中再如何憎恨怨怼,一见他就心生欢喜,见他难过心就疼。

那一夜过后,温念青再也没有向萧嘉墨问过从前的事,他认了所有的不甘迷惘和悲恸,只想着陪在萧嘉墨身边。

情蛊真是个无往不胜的利器。

温念青陪着隐藏修为的萧嘉墨在这座不见经传的城池里过着普通夫妻的生活。

萧嘉墨虽然是修道者,但温念青从来不见他萧嘉墨修炼,萧嘉墨说他一打坐就要过去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他边说着,又从戒子里取了一粒药丸给温念青喂下,这粒药能让修为全失几乎是普通人的温念青再活三十年。

温念青这个样子不靠外物的话剩余的寿命估计都比普通人还要短。

萧嘉墨怕自己一修炼入定,一醒来没有他庇护的温念青却死了。

温念青低声笑着,偏头去亲萧嘉墨的脸颊。萧嘉墨抱起温念青往卧室走,半响荒唐后,萧嘉墨亲自下厨熬了些粥给温念青喝。

萧嘉墨几乎寸步不离温念青,连温念青出垂花门去前堂取一盏灯时他都跟在身边眼巴巴看着,问他要干什么。

温念青调笑似的道:“我在做事情,你又在干什么呢?”

本以为萧嘉墨会理直气壮的说:“我在做跟屁虫。”

谁料萧嘉墨一本正经道:“我呀,我在看你,因为我喜欢你,想一直看着你。”

一本正经的撩人,温念青的脸就一下子红了。

一年四季,日日如此,年复一年。

萧嘉墨所有的深情都在岁月里酿成甜蜜的酒,让温念青熏熏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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