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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周嬷嬷、徐嬷嬷都年过六旬,身子骨却还算结实,而她们对淮源各个角落、各个行当,却是比柳琼儿都要熟悉,将租房赁买之事都承接过去,不需要柳琼儿、徐怀再去跑腿。

徐怀与柳琼儿午时回到驿馆刚歇脚,她们就将牙人找了过来。

柳琼儿本意要将铁石巷那栋院子买下来,徐怀则想着先租。

要是王禀不幸死于刺客刀下,徐怀还想着远走天涯跑路呢,到时候不得备点银子以防路上被“一文钱”难死?

当然,这些银子是柳琼儿的,他纯粹是吃软饭,没好意思明说是要留着为以后的跑路作准备。

徐怀只说这院子无论是租是直接盘下来,都应该是他出银子,但他现在囊中实在羞涩,也没脸让柳琼儿垫两百多两银子一下子那栋院子盘下来,所以才主张用少量的银子先租下来。

再说了,将院子盘下来,还要到县里找县衙户房过手地契、房契,手续繁杂,天都办不好,还会被县里的书吏盘剥勒索受气。

最终决定租下那栋院子,牙人多跑了两趟脚,东家认可租价,黄昏时便将租契拿到手。

徐怀这又雇了一辆马车,与两个婆子帮着柳琼儿将细软以及琴棋诗书等物运过河,连夜搬到铁石巷新院子里去。

徐武江、徐心庵他们到夜还是没有回军寨,苏荻担忧得不行,也没有心思理会徐怀这边。

徐怀心里也一直惦记这事,找巡检司里的徐氏族人打听,军寨之中暂时还没有人知晓十七叔他们是去虎头岭探查匪情,确定邓珪这时候口风还是紧,暂时也不用太担忧什么。

要是邓珪这时候故意将消息放出来,他就得小心提防起来,说不定还要赶去虎头岭找到十七叔报信才放心。

……

……

两个婆子手脚甚是麻利,没花多久便将这栋三进院落收拾出来:

正院自然是柳琼儿的琴斋以及起居之所,也最为精致,正屋、厢房的地面都铺着打磨得光滑的青石,就冲这一点,就知道这栋不大的院子,盘下来主家开价两百两银子不能算狮子大开口。

而有三间倒座房的前院,要简陋些,但也是青砖铺地,自然是徐怀以及日后要雇佣的帮闲、小厮及护院的住处;前院子是客人要经过的地方,从正门进来,经铺石甬道到垂花门,两侧有一段时间疏于打理的小花园,角落里还有湖石假山。

后罩房除了厨房外,便是婆子、丫鬟的寝屋,出了院子里,在沟渠之间还有一小畦菜园子,用竹篱笆跟左右人家隔开来。

夜里就直接在铁石巷睡下,但徐怀还是担忧十七叔跟徐心庵他们,次日醒过来后,在铁石巷溜跶了两圈,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又跑去军寨打探。

这也是他没有可信任人手的难处,徐怀分身乏术:

徐武江与徐心庵没回来,他到底担心邓珪还是有可能故意放出风声害了他们,需要时不时回来查看动静,但柳琼儿那里又不敢离开太久。

到军寨,徐怀先去荻娘那里混了一顿早食,听荻娘既然担忧又关切的唠叨好一会儿,确认军寨里一切如常,便拿着刀又往铁石巷这边赶,行色匆匆,好像真是为一顿吃食,憨头憨脑赶回来似的。

好些军寨里的熟人,看到他都笑问昨天夜里有没有跟柳琼儿钻一个被窝,徐怀一脸困惑的说两人睡一个小被窝,那得多挤得慌啊,总能惹来猥琐的大笑。

……

……

“你怎么才回来?”柳琼儿看到徐怀从军寨赶回来,便急冲冲拉他进屋。

“什么事情,我刚回来,没看到铁石巷左右有什么可疑人等出没啊?”这时候日头还没有爬上树梢,徐怀好奇的问道,“我回来之前,你莫是有发现什么?”

“徐嬷嬷一早去瓷器店置办碗碟竹箸,回来却说唐家货栈专讨烂账的葛癞头,昨天夜里淹在前田巷的臭沟塘里死了,唐家不认为这是意外,报官不算,还贴了告示悬赏知情者——你昨天夜里,是不是趁我们睡着出去过?”柳琼儿从门缝里窥了一眼院子里的动静,她这几天亲眼见识过徐怀诸多作为,她不会再将他当十六岁的憨少年看待,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没有……”徐怀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柳琼儿不是怀疑他不吭一声跑去将葛癞子杀了,而是怀疑徐武良,问道,“你是说我们昨天看走眼了?”

“但是他杀葛癞头做什么?又不能将欠唐家的债消掉!唐家现在不认为葛癞头的死是意外,多半还要怀疑到他头上。”柳琼儿不解的问道。

“武良叔说今日要送妆刀过来,他来过没有?”

徐怀刚问出来,便听到徐武良在院子外喊:“柳姑娘搬过来住了吗?我是徐铁匠,给柳姑娘你送打好的银妆刀来!”

“你先不要露面,让婆子叫武良叔一人去后院里找你!”徐怀吩咐道。

徐怀带着刀先去后院,蹑手蹑足藏在耳房过道的后面,片刻过后待徐武良从过道露出半个身子,他蹬足而起,连刀带鞘朝徐武良当头劈斩而去。

徐怀气势也是做足,徐武良要是完全没防备,巨力斩劈之下,刀刃都有可能破鞘而出伤到人。

然而徐武良反应也极是迅捷,鞘刀近头尺许,他身子便是一矮,近乎下意识的避让刀锋,而右手张爪,便朝徐怀胸口抓来,像是一头饿虎张开巨口,而在这一瞬时,徐武良眼睛里再无半点昨日的胆怯、懦弱,而是精芒毕露,有如虎狼凶悍……

欲谋当藏身

徐怀见徐武良这般模样,便知道他没有猜错,当下将鞘刀弃去,右拳掼打徐武良左耳,身形似拔起般稍稍跃起,左脚前蹚,去踹徐武良矮蹲下来的面门。

徐武良这时候都认出徐怀来,哪里会再跟他斗?他伸手去格挡徐怀蹚踢过来的左脚,被这一脚生生踹后一步才站定。

“你这浑小子,拳脚功夫长进大了啊!今天怎么想到跟武良叔我玩这个来了,还躲这里吓唬我啊?”徐武良嘻笑起来,又恢复他在铁匠铺子里时的那副模样,但从内心替徐怀这时表现的身手感到欣喜。

“武良叔是担心葛癞子是记仇的人,会对我不利,才连夜将他杀了?”徐怀问道。

“你这浑小子说什么呢?”徐武良装傻问道。

“武良叔,你再接我鞭锤势!”

徐怀夺步上前,将徐武良逼入耳房走廊的角落里,侧肘便如铁鞭般将右臂横掼去,在徐武良举手格挡之际,以背脊椎骨为根,使身体微微甩摆起来,带动肘部如重锤,继续往徐武良喉下双手封挡形成的门户撞去,直接将徐武良逼得背抵住后面的墙壁退无可退,双手被巨力撞开,徐怀下一刻右拳化爪,如饿兽般朝他的咽喉噬去。

伏蟒拳是军阵之拳,吸纳诸家所长,将战场之上的对攻刀枪之法化入其中,最是凶猛刚勇。

而徐怀劲力强悍而气血极盛,伏蟒拳在他手里最能发挥出威力,一拳三式变化毫无间隙,势如陨石贯地,徐武良凭借老道的经验,才险险一线避开徐怀凶狠一抓。

习伏蟒拳有没有入门,鞭锤势最易看出来,之前卢雄点拨徐怀也是看这一势便看出徐怀以往习武到底偏在那里,徐武良这时候才确定徐怀并非简单的身手见涨,又欣喜又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使出这鞭锤势,威力不比徐武江那厮差多少,他怎么会说你脑子还是缺根筋?这不可能啊?你父亲那么好的底子,追随王帅,也是苦练了两三个月,才能间不容发使出这一拳势啊!”

“武良叔,你现在可以对我说实情了吧?”徐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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