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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

 

待城门关闭,诸将卒在城楼下的铺石长街列阵,景王赵湍站在垛墙前振声说道:“此值社稷危难,山河崩裂,诸将卒不畏强寇,敢出城临敌与战,实乃大越之幸、巩县之幸——诸将卒夜宴皆赏羔肉一勺、美酒一钟,杀敌者另赏钱十贯!凌坚、韩文德、刘师望、余珙、余整,你们随徐军侯上城楼来,本王另有赏赐!”

徐怀留朱桐在景王赵湍身边,张辛任监军,但景王赵湍身边的侍卫之事也归他统领——因此城楼之上所发生的一切,景王赵湍都随时保持关注。

往巩县驰来,景王赵湍最担心的,也是守军不堪用。

倘若守军不堪用,而援兵又无法及时赶来,仅徐怀身边五百甲卒,能与贼虏拼多长时间的消耗?

虎牢关道能否及时堵死,对虏兵的意义也非同小可,虏兵会在乎两三千人的伤亡,而不敢在巩县城下打一场硬仗吗?

事实上,巩县之得失,关系到虏兵能否成功封闭西军东进之路,遇到阻挠,一定会投入重兵进行攻坚,徐怀身边仅有五百精锐,是绝对不够消耗的。

巩县得失之关键,就在于守军堪不堪用。

而胡虏南寇,历河北、河东以及京东东路、京畿路百余县,虽然不能说绝无敢出城与虏兵作战者,但也是屈指可数。

进入巩县之后,肥头大耳的陈由贵等守将,第一感观就令景王赵湍不满意,他却没有想到,徐怀会有这种手段,直接在今日就将凌坚、韩文德、刘师望、余珙、余整等人遴选出来。

景王赵湍将凌坚、韩文德等人召上城楼,除了继续激励他们统兵作战,还想着在守军将卒前面加强他们的威势,以便他们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真正顶替朱勋、顾大钧这些个酒囊饭袋,承担起统领守军将卒的重任来。

乔继恩、陈由贵、高惠鸿等人心里清楚,大越严厉限制皇子干涉朝政,景王赵湍擅权接管巩县防务,对景王赵湍个人来说,是福是祸还未可定论。

所以,他们此时不会忤逆景王,但也不会与景王太过密切,对景王的奖赏之话,也只是表面敷衍。

不过,对于普通将卒及城中更多的平民,他们可不清楚这里面的蹊跷曲折。

在他们看来,景王赵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大越的堂堂王公,是他们仰望而不可及的莹莹明珠。

听景王赵湍的奖勉之言,城下军吏、士卒心气大涨,凌坚、韩文德、刘师望、余珙、余整等人跟随徐怀登上城楼,更是情绪激动。

凭他们平时个个自视清高、自诩英雄好汉,但待景王赵湍令身边侍卫退后,亲自走上前将他们搀扶起来、免行大礼,也个个激动得难以自抑。

景王赵湍也早就令乔继恩准备好数把好刀,这时候作为赏赐,亲手替凌坚等人系挂到腰间,然后令他们先率各部入驻专门的军营休整,待夜时再将他们召去参加夜宴。

这时候徐四虎等人也临时接管巩县四城防务,徐怀陪同景王赵湍等人往行宫走去。

虽说在城楼上,景王赵湍对凌坚等人表现得信心十足,但这几人之前仅是普通军吏、狱吏,能不能承担起统兵重任,他心里也实在打鼓。

回到行宫后,景王赵湍令乔继恩、高惠鸿、陈由贵等人先下去休息,仅留徐怀、王举、郭君判、张辛等人在身边说话,忍不住关切的问徐怀:

“凌坚、韩文德、刘师望、余珙、余整等人可堪用?”

“朱勋、顾大钧等人在我逼迫之下,所举荐之人,或许不能说是当世之选,但在巩县三千守军将卒之中,必是不二良选——事关朱勋等人的性命,他们是不敢心存私念的。凌坚等人以往或桀骜不驯,或出身贫寒,未能出人头地,但他们既然入得了朱勋、顾大钧等人的眼,在底层将卒之中实际上也早已有很高的声望。而刚刚出城凿冰,那些随行的军吏、士卒,对凌坚等人也确实信服,”徐怀说道,“由他们来接掌、重编守军,负责四城守御,除了张军侯监察军纪、军法,要给他们足够的支持外,殿下还可以从身边挑选一些人,安排到他们身边相助,使他们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禀呈殿下,这样定能叫其他军吏不敢相欺。其他的,则都是细枝末节,徐怀也会时刻关注……”

面对强势骑兵的进逼,一个指挥使级的将领率领四五百步卒出城野战,要兼顾到里许方圆战场的方方面面,凌坚、韩文德、刘师望、余珙、余整等人还严重缺乏相关的统兵作战的经验,现在当然不能称得上合格。

然而倚城而守,则要简单得多,狭长的城墙,也不可能需要去摆什么复杂的阵型;倚城而守,最为核心的,就是将敌军压制在城下,也没有多复杂的战术变化。

对于守将,一是要凌坚等人敢于身先士卒,二是要凌坚等人在底层将卒中有足够的声望。

在约五六百步长的城墙之上,主持一面之防御,徐怀相信凌坚等人还是能胜任的。

即便有所纰漏,五百桐柏山卒则可以顶上。

这样安排,要远比将五百桐柏山卒分拆出去作为骨干去支撑四城的防御,却将人数上绝对占优势的巩县守军纯粹当成辅助、补充要好得多,也将持久得多。

身边人

听徐怀如此分析,景王赵湍却是放心不少,但徐怀建议从身边抽些人手,去辅助凌坚、刘师望、韩文德、余珙、余整等人,他又有些犹豫的问道:

“这些家伙能成?”

景王赵湍这么问徐怀,坐一旁的张辛又难堪又惭愧,但他又能辩解什么?

王府百余侍卫平时个个趾高气昂,自视甚高,这次护送殿下却被不足己方三分之一的赤扈人杀得丢盔弃甲。

穿过赤扈人的封锁区潜来巩县,一切都还是徐怀身边的人确认外围并无虏兵斥候,他们才最终安然通过。

不要说跟徐怀身边的王举、郭君判以及袁垒、徐四虎等人相比较了,徐怀身边那一个个看上去有些木讷、沉默得像一块石头的军吏、兵卒,大多脸皮黄瘦、其貌不扬,但诸多侍卫里,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比这些士卒强的?

张辛心知挑选几名侍卫到凌坚等人身边,当个传令兵是没有问题,但他们心高气傲,会甘愿如此?

倘若他们在凌坚等人身边插手统兵及守城之事,会不会帮倒忙?

“徐怀初时在桐柏山也仅是整日浑浑噩噩的莽撞少年,郭君判他还满脑子惦念的,也只是哪个大户家的钱财丰盈,手里有数十顽寇,呼啸山林而已,哪里知道统兵作战之事?但此时叫郭君判来主持这巩县防务,他定然能安排得井井有条,何故?拿欧阳公的话说,‘无非手熟尔’。”

徐怀笑着说道,

“殿下身边这些人,论刀弓骑术,论见识言谈,已非普通军吏能及了,他们除了没有与敌接战的经验外,也缺乏跟底层将卒厮混在一起的经历。所以殿下希望身边人能用,就更要让他们下去,跟底层将卒厮混到一起。当然,他们要是不能帮上忙,甚至还拖后腿,徐怀收拾他们的时候,还请殿下忍住,千万不要急着给他们求情!”

“哈哈,这个我能忍住。”

景王赵湍哈哈笑道,吩咐张辛道,

“你选十人调给凌坚、韩文德他们听候调用。你要跟他们说清楚,是过去听候调用的,不是充大爷去的,但凡有谁敢恃宠骄纵,或者违背军纪,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韩愈曾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不要觉得比徐怀痴长几岁,就耻于开口求问统兵御敌之事,你看我现在不也是事事相询于徐怀?”

“是。”

张辛三十岁刚出头,就能在景王府任侍卫指挥使,当然也是名门出身。

换作往时,他绝对不会将草莽出身的徐怀等人放在眼里,但这短短数日的经历,真是将他以往曾引以为傲的一切都砸了一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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