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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节

 

十一月初六,南阳小雪——星星点点的雪花从阴霾的苍穹飘落而下,载着缨云公主的车驾,在小雪中进入泌阳城里。

虽说战事正烈,大婚之事一切从简,虽说今日才是缨云公主携齐王抵达泌阳城的日子,还不是大婚的正日子,但翘首以盼的民众早已经将南城门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

徐武良、卢雄等人虽然不像史轸、韩圭等人身居显位,但作为徐氏长辈,又对徐怀有教导之恩,这时作为接亲大使,与王举、苏老常二人一起早早等候在南城门,迎接缨云公主的车驾到来。

“刘公一路辛苦了啊!”

王举、苏老常看到车驾驶入城门后,朱桐、胡渝等人陪同颔下长须已斑白的齐王傅刘献先走下马车,都迎上前过来行礼。

刘献身为荆湖北路经略使时,虽然率领宣武军在焦陂遭到毁灭性的重创,但当时中原一片糜烂,南方诸路兵马都畏敌如虎,能挺身而出已经是难得珍贵。

因此,建继帝征询徐怀意见如何处置刘献,徐怀激赏刘献难得的抵抗精神,主张宽囿以待。

而在刘献出任荆湖北路经略使期间,也是难得对楚山怀有善意、并与楚山通力合作的高级将臣。而如今已经成为司空府大将的傅梁、程啸,也曾一度乃是刘献的部将属吏。

因此在大婚之事确定之后,徐怀力邀刘献负责齐王府的课业教导,出任齐王傅,司空府上下对刘献自然也有足够的尊敬。

为方便缨云公主婚后继续照看齐王,司空府将紧挨着郡公府的一座宅院改造成新的齐王府。

虽说新王府占地仅有十数亩地,上百间屋舍——除了年仅十一岁的齐王赵寅外,刘献作为齐王傅、胡渝作为齐王府詹事以及诸多王府官员,也都携家小统统住进齐王府里,却也是勉强够用了。

缨云公主在大婚之前,也要暂住新的齐王府里。

“王府还是狭窄了一些,只能先委屈大家了。徐怀原本要过来亲自迎接大家入住新王府,但他刚从衙堂动身,濮州又有紧急军情传来,一时没办法脱开身,只能先托付我们对刘公、对殿下以表歉意!”

周延、朱多金夫妇早就提前赶到泌阳,部署齐王府的一切,因此苏老常、王举将众人迎进王府,也无法额外张罗部署什么,除了齐王年纪尚小,一路颠簸,已经疲惫不堪,由内侍、宫女陪同着先到内宅休息,其他人都在厢殿里休息。

苏老常也略加解释徐怀没有前来相见的缘故。

“濮州有什么紧急军情?”刘献关切的问道。

徐怀并没有等大婚之后再启动北伐,此时对河东、郓济及沂州等地的战事正如火如荼的展开,也由不得刘献不关切。

“韩时良韩帅率徐州兵马收复沂州,虽说付出极大伤亡,但也在沂水之畔重创东路虏兵。特别是歼灭两万赤扈骑兵的捷报传到汴州——我家那混帐小子,以往看着比徐惮要稳重一些,这次却无请示,就纠集柳湖亭等将率两万步骑,径直渡河进入濮州境内,要往魏州南部杀去。此事不在军情参谋司的作战计划之内,徐怀得知此事,不得不紧急召集军情参谋司的将吏,研究对曹郓齐怀等地的作战部署是否需要进行相应的调整!”

苏老常无奈解释徐怀这时候被什么事情拖住脚无法脱身过来。

刘献知道苏老常之子苏蕈,与徐惮等人乃是司空府年轻一代的杰出将领代表,稍作沉吟,有些迟疑的问道:“苏蕈小将军这是以为有将平燕宗王府主力兵马都拦截于黄河以南予以围歼的可能?”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帐家伙,以为东路虏骑主力在沂州遭到重创,就没有往北突围的能力了!他们轻举妄动,现在也搞得司空府焦头烂额啊!”

虽说此仗要是能将平燕宗王府的主力兵马拦截于黄河以南予以围歼,绝对是旷世奇功,但作为父亲,苏老常更担心苏蕈此举本身所蕴含的巨大风险,担心其他诸路兵马衔接不上,苏蕈想要以两万步骑去拦截从青淄济郓等地北撤的东路虏兵主力,无异是螳臂当车……

魏州

苏蕈手握住腰间的佩刀,站在魏州大名府馆陶县的城楼之上,神色肃穆的朝城池之内看去,火势从县衙方向升腾而起,已经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苏蕈率前部兵马,绕开精锐敌卒坚守的大名城,强袭大名府东北侧的馆陶城,千余守军并没能在城头坚持多少时间就被纷纷打溃,或跳下城墙仓皇四逃,或就地扔下兵械投降,但馆陶城里还有百余赤扈本族精锐,却异常顽固,被围追堵截到县衙里也没有放弃抵抗,最后见突围无望,用县衙内囤积的火油及柴草纵火将整个县衙点燃。

入冬后天气干燥,馆陶城又几经战火的摧残,此时城内新建的民宅大多都是茅草窝棚。火势已经蔓延开来,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望扑灭,攻入城中的兵马也只能被迫先撤出来。

馆陶城里还有上万平民,看着火龙在城中蔓延开来,也都惊惶失措出城逃亡。

然而平民的撤退逃亡,远没有攻城兵马那么有序,他们既想逃命,又舍不得微薄的家产葬送在火海里,逃亡之际还想着将一切能带的都带上。

衣物细软、锅碗瓢盆,一袋袋粮食、饲养的家禽,小件的家具等物什还是其次,城里还有牛马等大型牲口以及成百上千辆马车,都争先恐后从狭窄的城门逃出,场面一度混乱之极。

为避免城门被堵死,苏蕈一度不得不下令强行冲散拥堵到城门口的民众,暂时封锁民众出城逃亡的通道,先确保攻入城中的兵马安全撤出。

这也是导致一部分民众丧生火海之中。

徐惮借着云梯,从外侧登上城楼。

馆陶城小,在这寒冬时节站上城楼之上,顿觉一股灼热扑面而来,徐惮啐骂道:“这该日的胡狗子,都他娘死到临头了,还不忘拖几个垫背的,”

见苏蕈眼睛盯着城门内侧的长街上躺着几十具平民尸体,神情似乎不好受,咧嘴笑着说道,

“这城里的人,绝大部分是汉军家小,死就死了,又不是有意纵兵屠之,你还怕司空府会问责下来?好吧,你都将我骗过来了,还是先说说接下来要怎么打吧?唐盘要盯着西边的孟、卫等地敌军,要是杨祁业那边不理会我们,我们两部加起来,只有两万步骑。再说两万人马人食马嚼的,地方上能提供的补给又太少,可没有能力玩太大啊!再者说,我觉得杨祁业也不大可能理会我们。司空府早就定好策略要先打下曹郓两州,以确保明年春后能按部就班的收复京东东路——京南行营这些天来都是照这个方案部署兵马,除了梁山水营外,京南行营也有多支兵马穿插到曹郓两州的腹地。现在突然间提出要京南行营主力放弃攻打曹郓二州,而从郓州北面渡河,杀入濮魏与我们会合,风险太大了。”

苏蕈率部从濮州往魏州大名府穿插时,就派人前往安阳县联络入冬后率部在漳水沿岸运动作战的徐惮赶来会合——毕竟徐惮掌握着司空府在黄河中游沿岸为数不多的精锐骑兵部队,大部队穿插作战,不可或缺机动性强的骑兵精锐配合。

平燕宗王府前期就想着将精锐兵力集中到南线,与徐州行营的主力兵马先进行决战,深知没有能力同时在黄河中游沿岸进行大规模的会战,也下令濮魏郓济等地的守军选择坚壁清野。

因此目前还没有哪支敌军敢出城拦截苏蕈、徐惮率部在黄河中游北岸迂回穿插。

虽说近十日来,苏蕈、徐惮率部在黄河以北如入无人之境,一路也攻破七八座防守不那么坚决的城寨,但这样的战果,还仅限于游击、袭扰的范畴之内,并没有什么显眼的。

而苏蕈的意图,主要还是想从黄河北岸,将平燕宗王府的占领区切断开,迫使在沂州会战受到重创的东路虏骑主力,要么抛弃黄河以南所有的汉军部队及家小,赶在冬季结束之前,从魏州以东的冰封区仓皇北逃,要么就都留在黄河以南坐以待毙。

大越立朝一百六七十年以来,有意不修黄河下游的堤坝以阻契丹铁骑南下。黄河从濮阳、大名等地往东,河道就四分五裂,再加上源出太行山的大小溪河从西往东在河北平原上纵横交错,在河北东部地区形成类似洪泛区的沼泽地带。

这种地形越靠近渤海,越是严重,而且涉及的地域极广,往北一直延伸到蓟州南部境内。

不要说步卒了,骑兵部队想在非冰封期通过这些地区也千难万难。

目前横跨河北平原的南北通道,主要集中在靠近太行山东麓的濮魏雄定等州境内。

理论上,只要能封锁住黄河中游北岸的濮魏二州,东路虏兵除了骑兵部队能在冰封期从东部近海地区北撤外,其他人马则插翅难飞。

然而要实现这一意图,单凭苏蕈、徐惮目前所率的人马,却有些不足了。

东路虏骑主力虽说在沂州会战中受到重创,却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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