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救
此刻,距离努加里三光年外,数以百计的超级战舰几乎形成遮天蔽日之势正快速向其逼近。
其中最为巨大的一艘战舰里,一个身形俊挺的金发男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中控台前,身后整齐划一地陈列着一排排身着重型机甲的虫族士兵。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在场的所有虫子都面色凝重,努力压制着在血液里疯狂叫嚣的暴戾杀意。
虫子们此时能感应到他们新生的虫母正低低哀泣,那位脆弱、娇嫩的母神的痛苦哀鸣,仿佛透过千里,如带血的利刺般,一下下扎进虫子的心底。
虫子天性里流淌的对虫母的保护欲在此时此刻达到了顶峰。
随之而起的还有几乎不能自抑的嗜血杀意。
但虫子的基因里与生俱来的服从却又使他们不得不等待,等待着那位最高上位者的命令。
而洛伦斯何尝不在等待。
洛伦斯神色阴鸷地垂着眼,屏幕的暗光打在他冷冽的眉眼间,映出一双暗红隐现的冰冷竖瞳。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其暴怒前的征兆。
作为虫族中血统最为高贵的一支氏族,洛伦斯对虫母的感应要比在场所有虫子都要更加强烈、清晰。
他感受到那只刚出生不久的娇弱虫母此时内心充斥着不安与恐惧,他们虫族无与伦比的美神,一出生本应受到世界上最温柔的呵护与宠爱,但现下,那朵本应该倾注他们虫族所有爱的娇嫩的花蕊却流落在外,受人凌|辱。
一想到那些异族可能会触碰甚至伤害他们的虫母,一股暴虐的戾气就从心底涌现,恨不能当场撕碎任何妄图染指虫母的异族。
——今天所有参加拍卖的人,所有目光曾流连于虫母的人,都别想活着从那里出来。
就在这时,中控台突然弹出一个投影,正是来自前方侦查舰讯息:
“报告上将,前方发现努里加守卫军的飞船向我方发出警告,请您进行下一步指示。”
洛伦斯微微抬眼,露出一双杀意渐浓的血腥眼瞳。
只见他眸光发寒,面无表情地顶了顶上颚,缓缓道,“全部击落。”
“是!”
与此同时,星际联盟信息部的一个私人聊天群炸了锅。
【叫我万事通】:嘿,我有一个惊天大消息,虫族们去努加里了!
【我不是社畜】:大惊小怪,他们不早就上报说丢失了一枚雌蛋,要请求星际批准他们出军去找回来吗。
【洛伦斯的小迷妹】:对啊,我也听说了。不过我想不明白,这是什么亡命之徒敢去偷他们的雌蛋?
【敷个面膜再睡觉】:可能活够了吧,他们虫族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我打赌这次大星际盗贼很快会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哦对了,我面膜用完了,你们有什么推荐吗?
【叫我万事通】:停!!!我当然知道他们出军了,但是他们这次出动的是他们的帝国第一舰队!!!
【我不是社畜】:你是说那个在星际号称“不死之翼”的魔鬼般的第一舰队??
【敷个面膜再睡觉】:我没记错的话,“不死之翼”上次出动是他们把阿普诺整个星球团灭收场。他们这架势真的只是去找一枚雌蛋吗,怎么更像是要把努加里给一锅端了啊!这也太夸张了吧!
【叫我万事通】:还有更劲爆的消息,这次是还是那个家伙亲自带队。
【坚持吃瓜第一线】:我没理解错吧,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带队???
【下班了叫我】:嘶,什么雌蛋能劳烦他亲自出动,我都怀疑这偷的不是雌蛋,是拐了他的宝贝媳妇吧!
【洛伦斯的小迷妹】:啊啊啊啊啊啊!是洛伦斯上将亲自带队吗!我太激动了!下班了叫我不要信口雌黄,我偶像是单身人士!
【我不是社畜】:啧,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这么恐怖的人当偶像。据说“不死之翼”出动,路边的阿比兽都得挨两个大比兜。为努里加的一切活物默哀。
【叫我万事通】:为努加里的一切活物默哀+1。
【敷个面膜再睡觉】:为努加里的一切活物默哀+2。
【坚持吃瓜第一线】:为努加里的一切活物默哀+3。
【洛伦斯的小迷妹】:我不是社畜不许诋毁我偶像,他那张帅脸全星际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许眠眉眼紧闭,兀自蜷缩在巨大的铁笼里,一动不动。
他身上又冷又疼,意识都有些许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约响来一阵走动的人声,似乎是有人来了。
恐惧和不安随着渐近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充斥着他的神经。
许眠的心在这一瞬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
而远处的交谈声也渐渐清晰:
“拍卖到了快到压轴环节了,马上该他上场了。赶紧把他挪到后台去。”
“我打包票,这家伙能值一艘宇宙飞船。”
“快动手吧。轻点,别给他折腾死了。”
许眠虚弱地动了动眼皮,心下一阵胆寒。
他这是要被当作物件一样卖掉了吗?
不等许眠多加思考,所在的笼子就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有什么人在抬着笼子移动。
他这一天什么也没吃,此时被这么一晃,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地他想吐。
过了几分钟,晃动消失了。
周遭的声音变得嘈杂热闹起来。
“这次拍卖的东西真不错,那副异能指环被拍了一千四百万星际币!”
“听说那个喜欢养禁脔的奥罗人也来了,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吉尔?他不是最喜欢买一些漂亮的美人么。”
“你是说比吉尔吧,要我说,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每次花大价钱买去的美人都被他折磨致死,啧啧。”
“诶,这次压轴不是拍卖一只特别漂亮的幼年雌虫么,你说他会不会把这只雌虫买走?”
“不知道呢,我倒是想看看那帮虫子知道他买走了他们的幼崽是什么反应。”
“这里是黑市,虫子们也没办法。”
许眠听着听着,脸色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煞白。
他有可能会被变态买走?
并且令他费解的是,为什么这帮人会一直叫他“雌虫”?他究竟是穿越到什么地方来了?
就在这时,笼子上的黑布被人掀开了一角,一道光毫无预兆地透了进来。
紧接着,沙哑低涩的声音贴着耳侧传来:
“这就是……雌虫吗……”
许眠猛地睁开眼,迎面就撞上了一对骇人的纯白色瞳仁。
面前的东西顶着一个黑色的硕大脑袋,称不上是五官的脸上蜿蜒着数条长而粗的舌头,正吧嗒吧嗒地往下落着口水。
见他睁眼,立即甩着沾满黏液的舌头要来舔他。
许眠被恶心的汗毛都乍了起来,惊恐地支着胳膊不断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铁笼,再也无处可躲。
眼见那东西就要缠上自己,旁边忽地响起一声低斥:
“谁把这死东西放进来了?赶紧把他弄走,这雌虫要上场了。”
黑布被放下,四周再次陷入到一片黑暗。
很快,许眠就感觉有人再次抬起了笼子,似乎是在转移他。
等到笼子被重重放下,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响起:
“接下来是我们本场压轴珍品——一只漂亮的雌虫!”
热烈的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下一秒,头顶的黑布被人掀开,耀眼刺目的亮光毫无预兆地打在他的身上,照得他眼睛刺痛,睁不开眼。
等他完全暴露在聚光灯下后,四周又传来几道激动的惊呼声。
许眠强忍着不适,转眼向外望去。
许眠这才发现,他此刻正处于一座巨大会场的正中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台下是一张张带着面具的脸,面具背后,是一道道赤|裸|裸的目光。
直白、兴奋,闪烁着不可名状的欲光。
而他就被这样当作一个供人玩乐的宠物一般,赤|身|裸|体地锁在笼子里,待人挑选。
巨大的羞耻压的他鼻头一酸,屈辱感铺天盖地袭来。
许眠只得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无助地闭上了眼。
“起拍价,五千万星际币!”主持人兴奋的声音再次响起。
几乎同时,台下就有人加价:
“五千一百万星际币!”
“五千两百万星际币!”
……
“九千六百万星际币!”
主持人显得异常激动,他嗓音拔高了好几度:“九千六百万星际币,还有人加价吗?没有的话……九千六百万星际币一次!九千六百万星际币两次!九千六百万星际币三次!成交!”
台下传来一阵欢呼,主持立刻喊道:“恭喜比吉尔先生,拍下这只雌虫!”
许眠在听见这个名字后浑身猛地一震。
这不是那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吗?
他惊恐地抬眼,就见看见台下一个顶着一对犄角的生物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向台上走来。
面具后的那双注视着他的目光毫无掩饰的透着露骨的欲望。
比吉尔走上前,轻笑道:“不用等一会了,现在就把他给我吧。”
说着便从主持人手中接过钥匙,一步步向笼子靠近。
许眠感觉自己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
谁来救救他——
就在对方的手要触到笼子的一瞬,整个地面忽然开始颤动起来,会场的大门被猛地踹开。
紧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掐上了比吉尔的脖子。
一个金发男人如鬼魅般出现在台上,比吉尔下意识转头,就撞一双布满血色的暴怒的竖瞳。
还未等他反应,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猝然响起——
大汩大汩的鲜血喷涌而出,对方的头颅猛地滚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肉泥砸地的闷响。
男人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眼神阴鸷地看向脚下。
下一秒,地上的头颅瞬间炸成一团血浆。
一旁的的主持人吓得连连后退,眼露惊恐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洛、洛伦斯……”
男人没有理会他,只是迅速向铁笼走去。
台下人群等时骚动起来,慌乱地四下逃散。
而就在此时,会场内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入无数身着重甲的机械巨虫,锋利的触手直接将人当场开膛破肚。
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原本热闹的会场血流成河,瞬间变成人间炼狱。
许眠在笼子里惊惧地看着这一幕幕血腥的场景,一个个人就这样被活生生撕碎,胃里啥时间一阵痉挛,恐惧得几乎要吐出来。
他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而更令他更加惊恐的是,刚刚那个徒手掐断人脖颈的男人,正一步步朝他走来。
坚硬的铁笼在他手中如同烂泥一般被猛地撕开。
许眠此刻被吓得几乎不能呼吸,绝望而惶恐地望着男人,一双漂亮的眸子此刻盈满泪光,他无助地摇着头,像是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呜咽地向后躲去。
但是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以为自己也要被残忍地杀|掉时,眼前的男人竟忽然对着他单膝下跪。
而那狠戾的眉眼在望向他的一瞬变得柔和,眼底骇人的赤色缓缓散去,化作一汪温柔的苍绿色。
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男人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他的脚,旋即在脚踝处轻轻落下一吻。
他听见一个低沉而虔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我来迟了。
让您受惊了,我尊贵的虫母。”
那一晚对于努加里来说注定是一个血雨腥风的不眠长夜。
这个有着全星际最大的“欲望摇篮”之称的地下暗市在一夜之间,被一个族群更加残暴的疯狂欲念屠戮地一干二净。
那夜之后,星际对于虫族的恐惧又上升到了一个不可言喻的层级。
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不要试图去触碰一群血腥暴戾族群的底线。
也是在那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星际倒卖人口的势力将“雌虫”归到了不可触碰的绝对禁忌名单里。
努加里作为星际心照不宣的“灰色地带”,甚至星际联邦也对其佯装不见,不曾想,竟直接被虫子们全部覆灭。
在这个力量至上的时代,绝对的力量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众人都深谙于此,因此没有任何人敢对虫族的行动提出异议。
而使得虫族这样大动干戈的“虫母”,此刻正蜷缩在一张休息室的座椅上,陷入昏睡。
那张漂亮到摄人心魄的脸蛋此时正因高烧而透着薄粉,即使在睡梦中,长睫也时不时轻颤,似乎睡的很不踏实。
这是战舰里的一间休息室,它的主人洛伦斯现下正后悔当初为何不在这里安置一张床,好让他们的虫母此刻能舒服地躺在床上,而不是窝在一张椅子上。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因为放眼整支舰队,也找不到一张床。
毕竟雄虫实在是一个个强悍到令人乍舌的存在。
虫子在执行任务时,可以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即使是休息,大多也只是变回虫体,进行短暂地休憩。
洛伦斯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批盖的军服,眉目微蹙。
这次出军太过紧急,以至于虫子们并没有来得及带上一件适合虫母娇嫩肌肤的柔软衣物。
他们的小虫母此时正在高烧。
其实在自我恢复能力几近变态的雄虫眼里,发烧这种小病根本不值一提,但如果发烧的是一只新生的虫母,就变成了虫子眼里天大的事了。
而偏偏战舰随行的军医大多是诊治皮糙肉厚的军虫,对于治疗娇弱的虫母没有任何经验。
此时某位上将大人看着小虫母额角沁出的薄汗,忍不住始生气:
怎么没有虫子提醒他,从帝国医院带一队诊治雌虫的医疗团队来?整支舰队的虫子脑子难道逗吃到阿比兽肚子里去了吗。
阿比兽,可以理解为星际的狗子
关心则乱的上将没注意的是,他一不小心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不怪他生气,因为眼前的这只虫母实在是太虚弱了——寻常虫母出生就是成年体,而这个小家伙很显然是一只亚成年。
不仅如此,这位小美人白嫩的皮肤上遍布着触目惊心的红痕与血珠,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一般。
红痕是被强行戴上的铁链所致,至于那渗血的皮肤……
那是因为虫母根本没到破壳期,就被人生生从蛋壳里撕扯了出来。
看着小虫母瘦小的身躯,男人眼底浮现出一抹阴郁。
他闭了闭眼,不禁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当他们赶到努加里时,所有虫子都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勾人心弦的暗香。
对于虫子来说,那仿佛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勾引,没有任何虫子能抵挡地住它的诱惑。
这是来自虫母的召唤,也是来自虫母的蛊惑。
所有虫子都亢奋起来,他们被这味道勾得血液都沸腾起来,本能驱引着他们去寻找他们的母神。
而随着他们越靠近拍卖会场,这香气也变得愈发浓郁,这是只有身为虫子才会闻到的香气,也是只有身为虫族才会被种下的蛊毒。
他也不例外,香气袭来的瞬间,呼吸都不自觉粗重起来。
虫子们迫不及待地向会场奔去。
那一刻,他们终于见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虫母。
所有虫子的目光在这一瞬都被这只美丽的虫母所吸引。
但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惊怒。
因为他们娇弱不堪的虫母,此时竟被人赤|身|裸|体锁在笼子里,害怕地蜷缩着身子,哀哀低泣。
虫子们狂怒不已,他们已经想好怎么把台下坐的那些混蛋撕烂,一口一口嚼碎他们的骨头,混着血液啃噬殆尽。
他亦是如此。
他在看见笼子里的那个人的瞬间,脑海里的弦忽地断了,眼睛几乎无法从那具美丽的酮体上离开。
太香了。
虫母太香了。
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几乎要被躺在那个笼子里的人尽数摧毁。
他真的很想拥有这只美丽的虫母,他想亲吻他,占有他,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但下一瞬,他的眼睛猛地一缩。
只见臭名昭着的变态正从主持人手中接过钥匙,试图去触碰他们的虫母。
他只觉血液里一股戾气从脚直冲头顶,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暴怒起来,徒手捏碎了那人的脖子。
紧接着来到小虫母身边,不假思索地摧毁了禁锢他的牢笼。
但眼前小人眼里却氤氲着一层水汽,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自己那样残暴的样子尽数落到了对方眼中。
看着不停颤抖的小人,他单膝跪地,以他有史以来最温柔的力度轻轻捧起了他脆弱而白皙的脚踝,他试图用虫族最诚挚的亲吻礼来告诉他们的虫母,不要害怕,他不会伤害他的。
可是眼前的人显然是被吓坏了,仍止不住地哭泣,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安抚着胆小的虫母,“请允许我帮您把锁链打开,好吗?不要怕,我永远都不会伤害您的,永远。”
他刻意将“永远”二字咬得极重,似乎这样就能让对方相信他的忠心。
但小虫母只依旧面露惧色地盯着他,还在不发抖。
无奈之下,只得轻轻将颤抖的小人揽进怀里,小心翼翼地用衣服裹好抱起。
怀里的小人因为他的动作吓得呼吸一滞,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虫母还是亚成年,抱起来真是和小猫儿一样,太轻了。
其他虫子们早已将会场团团包围,他凌厉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台下的众人,这些外族竟然胆敢用那样肮脏的眼神窥视他们的美神,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