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恶魔
珍珠掉地上的声音、光泽,在他身上浮现。
他的声音克制。
“先生。”
维洛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维洛带他上车。
他的庄园在林地里,是一幢黑色的房屋,两层的建筑,三层的高塔,他不知道那高塔是干什么的,维维安只叫他不要踏入那扇门,那扇黑色的门。他的声音很柔和,像是已经带他入了黑铁大门,就可以对他以亲人看待。他像是一个变态。他的声音里的礼貌与客气让恶魔对他很是忌惮,他无法做到对他同等的亲近,只能说“好”。
他向塔楼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发现阁楼上似乎有个玻璃水晶球在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想,那是否是个水晶球。
水晶球。他看了洛莲·维维安·维洛一眼。他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可能不是个神职人员。神职人员从不触碰这些“邪教”的东西,他们洁身自好,不喜欢与流浪的民族相处。
就像风与大地不接连一样,他们也与“邪教”划清界限。
他们不信神。
神职人员,不信神,这似乎是只有被杀的恶魔才信的事情。他们眼里没有慈悲,没有仁慈,没有一切爱人的“神”有的东西。他们杀恶魔,将银十字架插入恶魔的身体,从口至肛门,没有人会信他们是“神”的使徒。他们比恶魔还好杀。
就像恶魔对神父的气味敏感一样,恶魔咳了一声,他的声音压低,摸鼻子,像是已经被他的气味侵入身体里。
松树。尤加利。满屋子都是这东西的味道。
他像是一个行走的香精瓶。
恶魔:
“莉莉安。”
他说出自己的姓。
“好的。”
维洛给他答案。
莉莉安。他想。喜食羊肉的民族。他们的传说并不少见,却也不太多。处于“熟悉”、“不熟悉”的界限上,恰好的位置。他喜欢这个恰好的“位置”,就像有个开始就好做实验一样,他把他领回来,不是出于养宠物的欲望,是出于研究的欲望。就像所有的神父都有些秘密,他也有,他喜欢“罪恶”。
他想看清“罪恶”,他想看清楚地狱的底层是不是真有一条蛇,在诱惑夏娃吃掉苹果,亚当与她逃离伊甸园,来到人间,繁衍出了如此多的子嗣。他们是“神”的子民,他们要洗涤罪恶。他们永远手握十字架,永远在恶魔的面前,挡掉他们探寻子民的视线,让他们回到自己的梦乡,他们可以是人,恶魔可以是人,他们混乱他们的视线,让他们当一个普通人。
这样,神父永远有经读。
神爱世人。
他把一只恶魔牵回家。
莉莉安。
他叫仆人牵来一头羊,从市场上新鲜牵出,头上有角,体下有泥水。
他说:
“吃。”
莉莉安,不知名字的莉莉安走向那头羊,眼里开始放光。他抚摸羊角,羊角上的沟壑摩擦他的手心。他觉得他想看他同类相残。
“这需要煮。”
他支支吾吾。他的口气不确定。
维洛看着他。他的硬领子是歪的。他的口气不确定。仆人已经下去了。
他知道恶魔一般不太喜欢在人类面前进食。他们的癖好很奇怪,有的喜欢一个人在阴暗的木屋进食,有的喜欢在众人面前喝着肉汤,有的喜欢用牛排的方式吃生食,有的喜欢交换食物。他们的喜好差别太大了。莉莉安,莉莉安后面是什么呢,他很想知道。
莉莉安在他的注视下,知道自己的领子歪了。他的喜好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喜欢裸身进食,就像所有的莉莉安一样,他喜欢月亮,喜欢月亮下的光洁,喜欢自己的皮肤。
维洛猜测他不喜生食,是来源于他的家庭,还是?
他的口气有神父的客气,
“你可以说出你想要的菜式,我让厨娘给你做。”
莉莉安,不知名的恶魔答:
“我想要,红烹全羊。”
红烹,是用宝石西红柿、七里香与薄荷烹饪出的一道独特的菜式,他喜欢红烹,说明他是一个人类的时间很久。他可能没有血。
恶魔,没有血。
这对一个恶魔来说,发狂是迟早的事。
他们不用猪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