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
周述小时候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你怎么不去死”。
很难想象,当别的孩子的童年充斥着零食、玩具和笑声,他却要小心翼翼地用不太干净的袖子遮住青色的伤痕。
他也以为自己可能做了什么错事,也傻兮兮地,用一个孩子笨拙而纯粹的真心去讨好本该爱护他,照顾他的,他最亲近的家人。
可是有什么用呢?他手指烫出好几个水泡才做好的蛋炒饭,小心翼翼地端到妈妈面前。没有人教他,或者说……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他偷偷翻出压在抽屉最里面的菜谱,翻着翻着,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给妈妈做顿饭!妈妈吃了他做的饭,一定会笑出来吧。
他好久都没有见过妈妈笑了。
还冒着热气的碗端上茶几,他力气小,手短,够不到铲子,总是被锅沿烫到。他悄悄用袖子藏住那些伤口,仰起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褐色的眼珠透着纯净的水光,亮亮的,满怀着孩子的期待。
下一秒,穿透耳膜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屋子。
“啊!啊!滚!你滚!你想干什么!啊啊啊啊!”
周述呆愣在原地,看着溅得四处都是的饭粒,一时之间忘记了该从她的眼前消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子下藏着的,脏兮兮的手,还有手上烫出的水泡,眼前的视线突然就模糊了。
女人疯狂抓着自己干枯的头发,瞪大双眼。口水从她的嘴里一点点流出来,夹杂着野兽一样刺耳难听的嘶吼飞溅出来。她推翻着,破坏着眼前的一切,茶杯,相框,杂志,抱枕……所有她目光所及的东西都被她撕毁扔掉,连同眼前她的孩子,她也一把推倒!
“嘭”地一声,门开了。爸爸回来了,但妈妈的尖叫一直没有停。努力仰视也看不清的爸爸,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上……
爸爸妈妈,我好疼啊。
……
腐烂而泥泞的土地,能长出娇艳的花吗?
长出的,只能是恶臭枯干的藤蔓。
周述以为,自己会一直烂下去,直到他的身体也跟那滩泥难舍难分,他这一辈子才算灿烂辉煌。可是总有那么一点阳光,偷偷的,没有礼貌地不请自来。
他被人连拉带拽进了厕所,兜头灌下散发着一股腥臭味的拖布水。手按在腥臊的地砖上,浑身湿透。他颤抖着捏起拳,反锁的厕所门却被一脚踹开。
走廊的光透了进来,把少年干净的轮廓映得清晰。
“都堵在厕所里干嘛?别人上不上了。”冷淡的声音透着些许不耐。
霸凌的那几位都知道他家里有钱有势,也不敢多说什么,丢下句“算你走运”就溜出厕所。周述嗤笑一声,笑得门口那位低下头瞧他。
“还不走?看我上厕所?”程悉靠着门框,平静地看着他。
好像看不到他身上的脏污一样。
多俗套的剧情。
可是周述忍不住去抓紧这道光。这很正常,他想,生物都有趋光性。
但是当他一次次的跟踪他回家,一次次午夜梦回眼前都是程悉汗湿的绯红面庞,一次次忍不住带回程悉触碰过、使用过的物品,他终于惊恐地发现,基因还是很强大的。
他果然遗传了那个男人的阴鸷,变态和偏执。
“你……没事吧?”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程悉皱了眉,轻轻虚扶了他一把。
周述一惊,连忙道“没事没事”,把自己的胳膊从程悉怀里拉出来。
程悉环顾四周,把周述的帽檐又往下按了按,拉着他往入口走。旁边响起女生们的鬼叫和朋友“哎你干嘛去”的叫声,程悉没理。
旁边这人抖得跟筛子似的,还在冷气不要钱还黑漆漆的鬼屋等什么?等着拖一拖直接住院去?
周述被他拽了一路,终于拽到门口,迎面扑来的热浪让他脑子清醒了几分,这才发现原来是原路返回。
周述弯下腰干呕了几下,感觉舒服多了就戳戳程悉,问:“你……你不玩了吗?”
程悉解开衣领的扣子,说:“不去了,老有人抓我,挺烦的。”
周述“蹭”地红了脸,低头喏喏地说着对不起。
程悉刚明白过来:“啊,没说你。”说完又嗤笑了一下:“你那点力道,还没那几个鬼叫的女生有劲。”
周述拿余光偷瞄他,见他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总算松了口气,也没计较他嘲笑自己的事,拉着人往树荫下走。
两人一人买了个冰激凌,安安静静地吃着。不远处激流勇进的水声一阵一阵传来,惹得程悉忍不住老往那儿看。
“你……你还想玩什么吗?我可以陪你的。”周述鼓起勇气说。
程悉笑了一下,说:“行啊,那我想玩……海盗船,跳楼机,过山车。你喜欢哪个?挑一个吧。”
周述刚红润过来的脸色“唰”一下就白回去了,支支吾吾地说什么都行,听你的什么的。
程悉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了,看你难受,坐旋转木马去好了。”程悉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这么好欺负?都没脾气的吗?”
一阵风过来,拂过周述微微被打湿的后背,清凉而舒服的感觉蔓延开,传递到四肢。程悉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手指修长漂亮。周述没忍住,伸手在那只手后面比了一下。
如果能被这只手牵住……
如果能被这只手牵住,他永远都不会放开。
程悉回头看他:“怎么了?”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出神,想了想问:“还晕吗?可以借你牵一下。”
周述的胸腔震鼓一般。他低下头,犹豫着伸出自己瘦的仿佛只剩下骨架的丑陋手掌。他……配吗?
程悉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好像在埋怨他动作怎么这么慢。
“……好!”
他直接抓了上去。
掌心柔软而干燥,另一个人的体温顺着他的手掌,满满流进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
如果能被这只手牵住,他永远都不会放开。
程悉,程悉。
你给了我机会的。
身上的男人又泄了一次,黏腻的液体从程悉的穴口流出来,打湿股间和身下的暗红的床单。
程悉咬着牙抬头,对方舌头长时间的挑弄让他的两腮发酸,淫靡的口水从嘴角滑下,又被那人猩红的舌尖勾起,拉出暧昧的银丝。
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颈间,那一小片皮肤瞬间泛起红。斑驳的吻痕点在上面,艳丽至极。周述舔了舔唇,高强度又长时间的体力消耗让不爱出汗体质的他都满脸水光,汗珠从鬓角滑下来,滴到身下人不断起伏的胸膛。
“……呼。”周述深呼一口气,埋在程悉的怀里。程悉早就被操得双眼失神,这会儿只能仰起头,奋力喘息着平复自己。
良久的沉默。
压在精疲力尽的程悉身上的周述满足地叹了口气,想着等程悉恢复过来肯定会狠狠咬自己一口,于是失笑着起身,随手扯下一条浴巾裹住下半身,先出了房门。
留下皱眉的程悉躺在床上,一片附着着糟糕液体的杂乱的被褥把他围在中间,身上青青红红的痕迹,让人一眼看去就羞耻得心跳如雷。
今天先这样,他实在忍不住了。
周述进了浴室,简单冲掉身上的脏污,换上正装。他不打算为他可怜的玫瑰做什么清洁。现在的程悉还没有完全接受他,他得耐心等,等他醒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被一个男人狠狠地操了,他会崩溃,会痛苦,这是他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等到这时,周述会把他的处境——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现状解释给他,再稍微透露那么一点周述自己的可怜遭遇……以程悉那种耳根子软的性格,周述一来是他目前唯一的依靠,二来跟他又有同病相怜的境遇……
赢面很大。
周述穿好定制的高级皮鞋,边出了家门边给银行打电话。程悉目前还有一小笔死期存款,虽然被他软禁——或者说圈养起来的程悉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他的账户,但是周述还是打算做好万全的准备,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臭虫来坏他的事呢?
比如那个叫什么……禾律的?
……
程悉醒了。
他皱着眉睁开眼,头顶的吊灯并没有打开,只是反射着窗帘缝隙透出来的阳光,刺到了程悉的双眼。
他挣扎着爬起来,身上好像被卡车碾过一样,没有一处不酸痛。昨天周医生……那个男人做了太多次,每一次又特别久,久到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床上……
操,他被男人强上了。
程悉稍微动一下,后穴里灌得满满的的液体就会往外流……他紧皱着眉想下床清洗一下身上甚至有些干涸结块的恶心东西,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看清是一条金色的链子,程悉忍不住红了脸低头骂了句“死变态”。
他是想让自己就这么脏着?
程悉烦躁地扯了一下那条该死的狗链子,竟然没扯动,于是就自顾自地生起气来,在床上挑了块不那么脏的地方,把自己缩成一团靠在上面。
看着监视器里平静安定的程悉,周述不禁有些惊讶。他以为……程悉醒来会尖叫大喊,或者痛哭流涕?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这种坦然接受的反应。哪里出了问题?他摸着下巴想。
不过算了,他的玫瑰意外的很听话,这为他省了不少事。
他很满意。
……
在床上瘫了三个小时,程悉终于受不了了。他知道以周述变态的程度,肯定会在屋子里放什么监控之类的东西来观察他,他就干脆坐起身,对着空气冷哼两声:“你要是想饿死我就永远别回来。”
说完就躺了回去。
事实证明,效果立竿见影。屋外很快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宝贝想我了?”明明都是同样的声音,不再是平时公事公办的语气,夹杂一点笑意,居然听起来鲜活了很多:“别急,这就给我的宝贝洗干净。”
周述走过来凑近程悉,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发丝。
程悉死死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吧?”
周述闻言笑了起来,干脆贴着程悉的脸蹭了蹭:“嗯……怎么没有?你勾引我。”
“所以不想干什么,只想干你啊宝贝。”
周述解开程悉脚上的金链,一把把人抱起就往浴室走。程悉知道他要给自己清洁,也没挣扎。身上的,特别是腿间的黏腻实在是太难受了,他一分钟都不想再挂着这些精液在身上了。
周述把人放在浴缸里,抬手去调水温。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线条优美的小臂往下流,程悉看了一会儿就转过头,看着浴缸洁白的边缘发呆。
“试试水温,”周述语气无比温柔:“可以吗宝贝?”
“为什么……是我呢?我有什么好呢?”
周述的笑容僵在脸上。
花洒流出的细密水流打湿了程悉的额发,从脸畔流到他漂亮的胸膛,一路蜿蜒到下肢。周述贴近他的耳朵,痴迷一般嗅闻着程悉的味道,不住的喘息让程悉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低沉的,带着厚重的情欲的声音在程悉耳畔响起:“你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玫瑰,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周述微微睁开眼,眼里满是浓烈的渴望和烧灼的情欲。他把唇凑近程悉,在与他薄唇几乎贴上的地方喃喃:“我想要你……我只想要你,程悉,程悉,给我吧?嗯?”
他的样子实在……太欲了。程悉忍不住扭头避开他灼热的喘息,远离那个让他颜面尽失放荡不堪的人。可在敏感又欲火焚身的周述眼里,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周述笑出了声,拿起花洒直直冲在程悉脸上:“讨厌我吗?恶心我吗?哈哈哈,可是宝贝看,有什么用呢?你不可能从我的身边逃开啊……我要狠狠地操你,让你全身上下沾满我的精液,让你摇着屁股欲求不满地让我插进去,让你变成没有我的肉棒就活不下去的母狗……宝贝,宝贝,你是我的……你只能被我一个人操……”
程悉被水呛了两下,两口气没喘过来,憋的眼眶发红。他瞪着眼前发情公狗一样的男人,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发什么疯?”
周述显然还没从梦魇里挣脱,依然痴迷地靠近诱人而不自知的玫瑰。他通红的双眼,被水打湿的黑发,蜜色的胸膛,微微翘起的可爱的小阴茎……多么迷人!
他忍不住凑过去,轻轻亲吻那个颤抖着吐出露水的小东西,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好香……好香……
程悉被他闻得发慌,下身传来的丝丝凉意让他忍不住抓紧浴缸边缘,用力到指节处都泛了白。
“你……你闻什么?你是狗吗?”程悉眉头蹙起,想做出不情愿且厌恶的表情,眼尾的艳红却显得他格外娇嗔,错乱的呼吸配上被欲望支配的面庞。
好风景。
周述只觉得身下又硬了几分,他略带薄茧的手掌轻轻抚过程悉结实却诱人的身体,划过微微凸起的胸膛,摸上胸前那两点。他爱恋地看了一会儿,灼热的呼吸喷在上面,惹得那片肌肤羞得一片红,这才满意地低下头,衔住左边的乳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程悉被他啧啧作响的吮吸声弄得面红耳赤,偏偏敏感的乳头源源不断地传来痒酥酥的舒服感觉,周述那个变态还嫌不够似的裹着左边伸手去摸右边,边吸边抬头看他的表情。程悉只能强忍着想要喷薄出的欲望,撑出一副不情愿被强迫的模样,下身却悄悄挺立,小幅度地动作着,去蹭浴缸的边缘。
周述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极其缱绻地笑了一下,伸手去摸程悉的下面。浴缸里积了一层水,刚好没过程悉的小穴。周述抬起他的屁股,把他的双腿架在自己两侧,俯身去看那被水泡得亮亮软软的小水逼。
“你……别,别看了!”程悉羞耻得脚尖蜷缩。
“宝贝,你流了好多水……等不及了吗?它好像很想吃我的肉棒。”周述低头吻上程悉咬的发白的唇:“只有我的鸡巴才能堵住你的骚穴,明白吗?”
说着,右手直接猛的插进去一根手指!
程悉惊呼一声,在周述的背上抓了两下,低头急急地喘了两口气。周述沉迷地看着他情动的脸,右手却不容反抗地又塞进去两根手指。
虽然做过的次数不多,那小骚穴紧得像一张吮吸的小嘴,但是穴里满是他的精液,充当润滑倒也很顺利吞进去了好几根手指。
周述看着程悉不断颤抖着的细腰,突然坏心思地掐了一下他的乳头。程悉“啊”了一声,小穴瞬间狠狠夹了一下!周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低哑着嗓子说:“下面的小嘴这么贪吃?要夹死老公了……”
“闭嘴……嗯……啊!”
周述笑了一声:“可是你的腰,在自己动哦?”
程悉简直羞愤欲死。他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厌恶恶心这场强迫的性事。可是全身上下每一个敏感点都被好好地照顾到了,快感叫嚣着要从喉咙出来,他……他快要忍不住了!
他记得承欢周述身下是一种什么体验。周述对他的生理结构掌握的一清二楚,轻轻碰哪里能让他浑身颤抖,狠狠地对着哪里顶能让他舒服得控制不住呻吟声,以什么力度打他的屁股能刺激得他不用爱抚前段就能直接射出来,哪一个点是程悉的高潮点。
周述全都清楚。
周述掏出自己早就忍得发痛的下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宝贝情难自禁的美丽模样,把肿胀成鸡蛋状的前段对准一缩一合的淫荡骚穴,肉刃狠狠劈开程悉的身体,契合的身体让两人都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当然,程悉把那声没忍住的叹息硬生生憋了回去。
“周述……啊,你……”程悉的声音被周述一下比一下狠的动作撞得稀碎,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伴随着变了调的情欲声音蹦出来。
周述大开大合地猛撞,浴缸里攒着的那些水随着两个人的动作不断荡起波纹,一下一下拍打在浴缸壁上,就着交媾的啪啪声,在回音效果很好的浴室激荡开。
“啊,啊,程悉……你的小嘴在吃我的肉棒啊……好紧,好会吃,我要被你夹死了……”
污言秽语刺激得程悉面红耳赤,他叫嚷着“闭嘴”“不要”,却因包含情欲的声音和迷离的双眼而显得气势不足。
“别怕……别忍着,这里只有我们。叫给我听,嗯?”周述凑近程悉的耳侧,低声哄骗着。
“不要……哈啊……我才…不要,嗯,你滚……”
操……
周述哪里受得了程悉的刺激,他把程悉的一条长腿直接架在肩膀上,像个发情的公狗一样狠狠摆动他的腰,大力操干着身下熟成蜜桃正往下滴着香甜汁水的宝贝。啪啪声一声快过一声,穴口的液体被他搞得噗叽噗叽直响,听得人耳廓发红。
“啊!啊啊啊啊嗯啊!”
程悉被他干得失神,忍不住仰起头张开嘴,发出难以隐忍的喘息。周述看着他嫩红的舌尖,忍不住凑上去用唇含住,细细吸吮那软嫩的舌头。
程悉的呻吟被他堵在唇间。上下两张嘴都被这个恶劣的变态堵得死死的,从胸口,乳尖,阴茎,后穴,舌尖,持续不断传来的快感像海潮一般将他吞没,他在潮中起起伏伏,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
“啊……不行了,不,我要去了……”
“不能射,宝贝,”周述腾出一只手攥住程悉可怜得直滴水的阴茎,笑着说:“等我一起,和我一起高潮……好不好?”
程悉哪里听得清他在说什么,胡乱应着“好好”,意乱情迷地靠在他的颈窝。
“啊——”一股热流涌进程悉的肚子深处,他竟然失神地摸了摸肚子,自己的阴茎喷薄而出的精液直接射到了手上,浴缸里的水逐渐变得浑浊。程悉脱力地靠着周述,闭着眼喘息。
周述按下了阀门,把这些显然被他们玷污得不能再用来洗澡的水放下去,又拿起被冷落了不知多久的花洒,开始轻柔地帮程悉洗头。
程悉被他的手法按得简直要靠着浴缸边昏睡过去。
他强支撑着精神,嘴角动了动。周述靠近他,听他想说的话。
程悉说,你可以告诉我实情的。
周述楞住,手上洗发水打出的泡沫啪嗒一下掉在浴缸里。他像僵直了一样没了动作,浴室里就静得只剩下程悉平缓的呼吸。
周述牵了牵嘴角:“你不会想听的,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程悉睁开眼,没什么表情。周述的眼睛却从他的脸上移开——一种无声的询问和安抚在周述心上蔓延开,他抿了抿唇,接着按向程悉的头,一边按揉一边轻轻问:“你……你记得,一个……像鬼一样阴沉的人吗?”
程悉闭着眼的脸上露出疑问的表情。
周述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接下来的浴室,沉默得能听到水从未拧紧的花洒滴落的声音。
阴沉的人……阴沉的人……
从浴室围好浴巾出来,周述的话就一直在程悉脑海里反复播放。对于从小到大众星拱月的程悉来说,在记忆里翻找这么一个听起来存在感低下的形象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不过……周述这样的人,这样又高又帅,气质优雅的人,怎么看都像是娇生惯养家教良好的环境下培养出来的。难道他口中“阴沉的人”不是他?
“你还在想?”周述端着刚刚下厨做好的饭菜,摆上桌。
这人已经苦思冥想一小时了。周述心中暗自无奈。
饭菜热气腾腾的香味飘满整个客厅,饶是程悉不怎么觉得饿,这会儿闻到也是瞬间食欲大开。
这么一个长相身材上好、工作体面稳定、会做饭爱干净的人,想追谁不是分分钟的事儿?犯得上冒这么大的险绑架软禁人?程悉接过周述递给他的筷子,实在是难以理解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就成了变态?
此时此刻,变态却正拄着下巴兴味地看着他老老实实拿筷子夹菜老老实实吃饭的样子。
程悉莫名其妙:“看我干嘛?”
周述笑着转过头:“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意外。”
程悉:“?”
“你好像很平静的接受了?我以为你会非常激烈的反抗……你不是这种随遇而安的人。”
程悉冷笑一声:“你真有意思,绑了我还要怪我不反抗?反抗有用?你会放我走?”
周述笑眯眯的脸瞬间冷下来。漂亮的眉蹙起,他直接把筷子扣在碗上,一声“啪”的脆响,倒是把心安理得吃饭的程悉吓了一跳。
“对啊,我怎么可能放你走。”周述突然抓住程悉后脑的黑发,猛的把他拽过来贴近自己的脸:“你现在是我的狗,一辈子都要在我的身下摇尾乞怜……乖乖听话,不然,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外面的太阳了哦。”
程悉吃痛,凌厉的眉瞬间皱起,也有些愤怒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哪句话不顺他心了……太粗暴了。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周述松开了他,转而柔情蜜意地轻抚他的脸:“你知道吗,你瞪着人的样子……特别美。”说着好像中了什么蛊一样俯身细细啃咬着程悉的唇:“好甜……好甜……”
程悉扭过头避开,“呸”地吐出一口口水:“恶心死了。”
“你恶心我?”周述站起身,语气冷下来。他一步步靠近程悉,左手狠狠掐住他的下巴,硬生生把人拽回到眼前。看着程悉羞愤的脸,突然嗤笑一声:“恶心我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我操?这么快就忘了被我压在身下像只母狗一样浪叫的模样了?”
说着,轻轻摩挲着程悉光洁的下巴,昨天隐隐冒头的胡茬被他剃的一干二净。他突然有了个不错的想法。
被他拽离餐桌的程悉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变态又要干什么,却突然一片天旋地转……该死的,周述把他抱起来就要往阁楼走了!
“放开我!”程悉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身体上的斑驳痕迹还没消掉,他身上各个部位都隐隐作痛,他不想再被强迫做那档子事了!
怀里的人像脱水的鱼一样疯狂挣扎,周述忍不住吼了声“别动”。许是被吓到了,程悉居然真的稍稍安分下来。
阁楼里不再是刚做完之后的一片狼藉了。显然周述一个人里里外外都打扫过了,床头的灯被打开,散发着暖色的、暧昧的光线。周述把程悉放在床上,用他特意为程悉订制的金色链条锁好,转身去了洗手间。
他要送他的玫瑰一份大礼。
刮毛刀,脱毛膏,一次性塑料薄膜……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再看看正在戴医用橡胶手套的周述,程悉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
“你……不要,别……”
程悉有些惊恐地往后缩,可周述的两只大手有力地钳制住他的腿,不让他退缩。冰凉的膏体被他挖出了很多,他一只手不容拒绝地扒下程悉宽松的睡裤,另一只沾满脱毛膏的手则轻柔的触上那里的肌肤,开始温柔的涂抹。
冰凉的触感逐渐消失,被反复揉弄的双手渐渐生出了热量。程悉那里的毛发听话的要命,像他本人一样,看上去不肯软下来的样子,实际上一揉一摸就会化成水。
周述怎么可能只是简简单单地按部就班?他太清楚程悉的敏感点了。做这样私密的事情……也得让宝贝舒服舒服才不至于欺负狠了啊。
那片地带连程悉自己都很少触碰,更何况这样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别人的眼下。程悉全身肉眼可见的泛起红,尤其是耳朵和胸膛,羞耻的脸扭过去,似乎是不愿多看,却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
看得周述忍不住动起了坏心思。
他把刮毛刀凑近程悉的下体,不出意外地感受到身下的宝贝肌肉瞬间紧绷起来。任何一个人私处被暴露在这样的威胁下都会有些本能的担忧和恐惧,周述索性一只手攥住程悉微微有些抬头的阴茎,用指尖不停的勾挑,搔弄。
程悉被酥酥麻麻的快感包围着,忍不住想往后缩,却听周述冷静的警告:“别动!我可保不准……会不会不小心弄坏你。”
程悉艰难地昂起头,急急地喘息了两声,甚至带了一点点……委屈的哭腔。周述勾起唇,满意的看着程悉的宝贝在他手底下一点点变硬,胀起,变成诱人的形状。他低下头,含住了那个馋得偷偷流口水的小东西。
“唔!”程悉被湿热的口腔包围起,舒服得他猛的挺起上半身!
周述手上的刀可没停,把那些已经被脱毛膏软化的耻毛一点点,一点点刮下来。程悉感受着身下冰凉的金属划过自己的肌肤,感受着周述的舌头灵活地卷吮着他的阴茎,呼吸洒在他的腿间,那些毛发被刮下来的沙沙声同时传入他的耳朵……他忍不住地颤栗。
“够……够了,不要了……”
闻言,周述从他的腿间抬起头,露出像是懵懂无知般的表情,天真的问他:“不舒服吗?”
“不……”程悉从紧咬的牙缝中蹦出一个字。
“不诚实的孩子是要受惩罚的哦。”周述摸了摸程悉滑嫩的腿根,明明动作那么轻柔,却让程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啊!”
锋利的刀片划过程悉的腿根,留下了一小道浅浅的刀口,此时正往外微微渗血。
周述笑起来,浅浅的梨涡露了出来,高兴得好像收到了什么特别心仪的礼物。
他低下头,猩红的舌尖上还沾着一点程悉白色的精液,周述舔了舔唇,把那点他宝贝的精华都咽了下去,这才亲昵地吻上那道小小的伤口,像小狗一样一下一下津津有味地舔舐着。
只是本来有些可爱的动作却被他做得无比色情。
程悉这下彻底明白,周述就是个每天都欲求不满的变态,强迫他做各种奇怪的、恶心的事。
他尤其以玩弄自己为乐。
看着浴室镜子里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他又羞又恼,早就被多灾多难的生活磨合好的脾气成功被周述激了出来。他随手拽过来一瓶乳液,用力砸向镜子!
“咔啦!”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仅仅一墙之隔的周述,他赶紧趿拉着鞋冲进浴室,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地的玻璃碎片和程悉被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划伤、正往下滴血的胳膊。
“你疯了?!”周述急得眼眶发红,被苍白的皮肤衬托得格外明显,像哭过一样。
程悉没理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凭周述在他身上来回翻找伤口。他好像感觉不到胳膊上的痛一样,一脸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样子。周述也被他的无动于衷弄得有些气急,拉着他就近找了个沙发坐下,又去客厅叮叮当当翻找了一会儿,最后拿着一瓶生理盐水,一个医用镊子,一瓶碘伏和纱布进了屋。
程悉还是毫不在意地坐在床沿,周述索性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轻柔地拉起他的胳膊。见人没有剧烈抵抗,这才一点一点清洗伤口。
“假惺惺装关心?我被你强上的时候可比这痛多了。”
周述本来担忧又烦躁,一听这话,不气反笑:“骗人,你叫得那么好听。”
程悉厌恶地别过头:“被强奸的人从中获得了快感,难道就不是强奸了?”
“强奸吗……”周述细细品着这两个字,原本轻轻夹着酒精棉消毒的手用力往下一按,疼得程悉一下子皱起眉:“我这里倒是有些视频证据,除非你也想让警官们看看……你诱人的身体,宝贝。”
……变态!果然没办法跟不正常的人沟通!
程悉气得一脚踢开正给他贴纱布的周述,咬着牙狠声说:“滚!”
周述的腿本来就因为长时间跪得酸痛,被他这么一踢直接重心不稳摔在地板上,很大一声,惹得程悉反倒有点手足无措。
但是想到这个禽兽对他的所作所为,隐隐冒头的那点愧疚立马烟消云散。见周述还坐在地上,阴沉而危险地死盯着他,程悉心里也有一点犯怵……
不会……惹生气了吧?
!我在想什么?!
程悉心里慌了一下,只好把这种“担心强奸犯生气”的心理归为“害怕他恼羞成怒伤害自己”,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他可不是受虐狂!都怪周述那个变态给他洗脑,荒唐死了!
他避开周述好想随时能扑上来把他拆穿入腹的眼神,冷淡地补了句“让你滚,听不懂人话吗?”,声音里却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犹豫和小心。
周述这下真的有些生气。
按照平时的他,估计会凶狠地推倒嘴硬的程悉,尽情地挑逗诱惑他,直到程悉上面下面的小嘴一起馋得流水,脸颊上遍布绯红的羞涩,两只手绵软无骨,欲拒还迎地推搡着他的胸膛,最后却无力地抓着他的背,把自己承受不住的剧烈快感都转移到指尖,在周述的背上留下一道道暧昧无比的抓痕……
本来是应该这样的。
但是他们已经连续做了四天,每一次又都是漫长又激烈,床单被褥都被糟蹋得没法看。周述好歹是个医生,还是比较全能专业的那种,他不想不顾程悉的身体状况一味地索求。过度纵欲……小玫瑰会支撑不住。
反正日子长着呢。
况且,虽然计划微微有些出入,但确实在奏效。自己在程悉面前伪装的那几次脆弱,都被程悉记在心里了,他刚刚甚至在程悉的眼里看到一丝愧疚!
很好,那么就稍稍逼一下可爱的宝贝吧。他那么软的心……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
程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刚才发出响声的房门,居然有一瞬的失神。
他就这么走了?真的……生气了?
程悉有些摸不到头脑,他被周述关起来这么多天以来,对周述恶语相向,甚至破口大骂的次数比他吃饭的次数都多。每次周述听他说完那些话都是不说废话直接上他的,这次怎么就……?
喜怒无常的家伙。
为什么呢?和之前的几次有什么区别呢?
因为他这次伤害了自己……吗?
操!程悉感觉把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甩出脑海。这个地方不能多待了!他真的再被周述一点点洗脑,一点点变得奇怪!甚至……居然开始适应习惯了!
偶尔结束后,他在高潮的余韵中居然会冒出“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至少比以前奔波劳碌灰头土脸的生活强”的可怕念头!
周述不在,他也没被金链条锁起来——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他知道周述在家里安了很多监控,以此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趁着周述还在路上可能还没开始看监控,他得动作快点找到手机,然后赶紧出去!
手机,手机。这样比较重要的东西,他会藏在哪儿呢?阁楼不可能,那里他起夜好多次,翻得几乎差不多了。客厅……也没有什么看起来可疑的藏东西的地方。如果是他呢?如果他是周述的话,自己禁脔的能够与外界联系的危险品,他一定放在每天都能照顾到的地方!
那不就是……他从来没允许自己进去过的——他的卧室!
程悉心下大喜,赶紧跑去他的卧室,使劲一拉门,却发现门上了锁,根本拉不开。周述这个人平时小心谨慎的要死,今天估计是真生气了,气的脑子都不清醒了,门记得锁上,却不记得锁他。
程悉不敢耽搁,连下开始寻找周述卧室钥匙的去向。时间紧,但是钥匙这种小东西只要有心藏,基本都不会被别人发现。
实在来不及了!反正他再也不会回到这个鬼地方了!程悉一狠心,直接一脚狠狠踹了过去!门锁被他用尽全力的一脚踹得螺丝开始松动。程悉连忙补上三脚,还算结实的门总算被他踹开了。
打开门,程悉傻眼了。
满墙满屋,贴的全都是他。走路的他,工作的他,吃饭的他,洗澡的他……各种角度,基本都是偷拍,甚至还有……床上满脸欲色的他。
操……
程悉咬咬牙,强迫把自己的思绪从周围许许多多的他自己身上拉回来,开始翻箱倒柜找手机。床头柜子程悉一路拉到底,完全没有障碍,却在最底下的柜子遇到了阻碍。
又是锁。
这次有了经验,程悉直接一拳砸向柜门,柜子的锁还没有门锁结实,哪里抵得过程悉的攻击,“啪”的一声,柜门开了。
里面是他的手机,旁边放着一张不算很旧的高中毕业照。
眼下实在不是一个潜心思考的好时机。程悉干脆连手机带照片一起拿上,片刻不敢犹豫,火急火燎地冲出了周述的家门!
逃出来了!他逃出来了!
程悉在高档的小区花园里狂奔,大口呼吸着自由的新鲜空气。被圈禁之前的日子好像已经变成了很久远的记忆,他从来没有这么享受过外面的气息!
程悉不敢耽误,摸索着往小区正门跑过去。看到门口的石雕和喷泉,他才从自由的狂喜中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这里……分明是那件事发生之前,他住的地方——那个非富即贵才能住进来的小别墅群?
周述不是个医生吗?医生的工资已经高到可以住这么贵的房子了?
手机早就关机了,心下狐疑的程悉出了小区大门就拐进一家他高中时常路过却因为嫌弃从来没去过的的奶茶店,借了个充电宝。他把情急之下随意塞进兜里的照片掏了出来,趁着手机充电的功夫仔细端详。
怪不得他看着眼熟,这不就是他的高中毕业照?
周述果然是他的高中同学?可是他没道理对这么突出的人没有印象啊,而且,他怎么不记得他高中的时候有个叫周述的同学?再怎么没有存在感,他班长当了那么多年,名单都做了不下好几十份,不应该啊。
……等等,这照片好像哪里不太对……
程悉皱着眉看着毕业照里自己的周围,突兀的感觉挥之不去……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这一排好像比较特别,不是像现在这样整整齐齐一排男生?
对啊,夏玫那丫头不是吵着闹着要挤在他和禾律中间吗?她怎么不见了,照片上没有她?
“叮叮叮叮——”手机刚开机,无数的消息通知让它震动得快要掉到地上了。程悉被打断,刚把手机拿起来想查看一下信息,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是禾律,程悉按下接听。
“喂!程悉!你没事吧?我给你打了好几天电话怎么都没人接啊?”
“我……”程悉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头哽住了。
那头的禾律听出他的不对劲,叹了口气,焦急的语气缓和下来,轻柔地询问:“发生什么了?”
“出了点事,见面聊吧。”
“好,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程悉报上地址就挂了电话。现在的他,真的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唯一能依靠的也就禾律这一个朋友了。鼻头有些酸,事到如今,哪怕已经逃离了那个变态,他依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他做错了什么?他明明从来没伤害过谁啊。
所有那些看起来似乎已经接受周述的荒唐念头,在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像泡沫一样破碎,变成了程悉心头漫天遍地的委屈和痛苦。
哪会有正常的、独立的成年人,能够忍受这样的圈禁和侮辱。
程悉疲惫地揉了揉泛红的眼角,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多年前那个骄傲而天真的自己,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崩溃了吧。
这么多的不顺心不如意,这么多的打击,居然真的让他变坚强了呢,多好。
禾律赶到程悉说的奶茶店,就看到那个总是高傲地昂着头的男人,又一次在他面前,狼狈不堪。程悉把头埋在臂弯里,就这么趴在奶茶店廉价肮脏的塑料桌上。
他记得……程悉高中的时候,连小憩都是单手立起,优雅地拄着下巴,漂亮得像一幅画。
他把手里多带的一件大衣披在程悉身上,俯下腰,在那个格外让人心疼的男人耳边说:“走吧,回家说。”
回……家?程悉听到这个词,微微排斥地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跟着禾律上了他的车。
一路无言。
进了屋门,程悉把手里的大衣递给禾律。初秋微凉的寒气萦绕在大衣上,禾律抓过来,突然觉得天是真的冷下来了。
“问吧。”程悉坐下来,靠在沙发上。
“你……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告而别?”禾律犹豫地开口,在程悉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我……临时有事,挺紧急的,我出城了一趟。”
禾律脸色瞬间焦急起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太赶了,没来得及,”程悉冲着禾律笑了笑,苍白的脸色配上这幅强颜欢笑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没有事的样子:“不好意思啊,让你担心了。”
“我无所谓,你没事就好,”禾律叹了口气,知道他不想说,硬逼也没用:“饿了么?我去做的东西吃,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麻烦了。”程悉也没有跟他客气,道了谢就窝在沙发里想稍微睡一下。安定下来,睡意就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呼——呼——”
……
周述这回是真的要被气疯了。
一切本来应该……应该按着他的计划,很顺利地进行下去的。他甚至都要看见他的宝贝心甘情愿地张开怀抱,温柔地吻他,说爱他。可是……可是,他居然跑了!他真的跑了!他明明已经从程悉的眼里看到了微微显露出来的顺从和接受啊……
他那么从容地出了房子,从容地开车上班,从容地坐在办公室里还为一位患者接了诊,而当他从容地打开摄像,看到的确实一屋子被破坏的狼藉和空空如也的房间。
他的玫瑰逃走了!
好不乖。
但是没关系,无论他逃跑多少次,无论他跑到哪里去,他一定会亲手把他抓回来,驯服他,调教他,让他再也离不开他。
周述面色阴沉地播了个号码,询问了两句,又神情不虞地挂了电话。
他知道,凭程悉现在的情况,能去的地方也不多。虽然确实给他抓人提供了一些方便……但是那个人,果然很碍眼。
他像一条贪婪而心胸狭窄的恶龙,都有谁在觊觎他的珍宝,他一清二楚。
他会清除掉那些障碍,让他贪玩的宝贝早点回家的。他不会怪罪他天真可爱的玫瑰,要怪……就怪那些眼睛无处放,总想摘掉玫瑰的坏人吧。
他们活该。
程悉是被一股热乎乎的香气勾醒的。
他梦到自己正被周述那只变态疯狗从头舔到脚的时候,周述的家伙顶到了他,他嫌恶地低头去看,周述裤链里却蹦出一根红肿的、硬挺的、滚烫的——
烤肠?
操!程悉一下子坐了起来。
离他奶奶的大谱???
他正冷着脸坐在床上审视自己,门口传来脚步声。一时间,程悉有些恍惚。同样冷淡风的装潢,还以为自己在周述家里……
门被敲响,随后露出禾律温和的笑脸:“醒啦?来吃饭吧,饭也好了。”
程悉这才反应过来,越过禾律的肩头,他看到已经摆好的餐桌和一桌子菜。
程悉揉了揉被自己压得发麻的左臂,下床跟着禾律往餐桌走。禾律给他盛好的饭就摆在他面前,雕花的漂亮瓷碗,上面摆着同套的雕花象牙筷。桌上摆的油焖大虾,红烧排骨,松鼠鳜鱼……都是硬菜,也都是他爱吃的。
……禾律这几年去国外学厨师了?
“你吃,我不饿。”禾律坐在他对面,冲看着桌上菜发呆的程悉努了努嘴:“吃啊,别客气。”
说着夹起一根火山石烤肠,放到程悉碗里:“我记得咱上学的时候,你最爱吃这个,每次路过都得停下来买一根。”
程悉:“……”
烤肠:“……”
程悉稍微把非常眼熟的烤肠往碗边拨了拨以示尊敬,然后伸手去夹其他的菜。
不得不说,禾律的手艺是真的好,几道硬菜做得跟饭店也没什么区别了。本来只觉得稍微有点饿的程悉这下子是真的被勾起了馋虫,胃口大开,风卷残云。没一会桌上就不剩什么了。
前阵子住在禾律家的时候,程悉都是自己下厨祸祸自己的胃。早知道禾律手艺这么好,他就不浪费那些食材了,还挺贵!
程悉的想法直接挂在脸上,禾律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忍不住笑出来:“哎,手艺好吧?别苦大仇深的了,喜欢吃我天天给你做。”
“……”
程悉这才恍惚想起,他刚从非法监禁里逃出来,无家可归地被禾律捡回家的。
这么多事情,这么大打击,他居然倒头就睡,睡醒就吃,心情居然还不错?
……算了,眼泪一点价值都没有这件事,他早就领会得清清楚楚。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赶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程悉的眉毛又开始皱起来。
首先,他不觉得周述是那种会轻易放走他的人。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肯定是报警。但是……程悉却不太想,也不怎么打算这么着急报警,他想知道周述到底为什么抓他,以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周述对他这么……这么疯狂?
而且从另一方面……他实在没有办法跟别人说,自己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强奸了。他没剩多少脸面了,丢不起这个人。
还有他说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话……
“我跟你无冤无仇吧?”
“怎么没有?你勾引我。”
“你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玫瑰,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你不会想听的,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你……你记得,一个……像鬼一样阴沉的人吗?”
对了,那张照片!
程悉赶紧跑回卧室,翻出来那张他觉得怪异得很的毕业照,又把床头已经充满电的手机拔下来,匆匆忙忙地在图库里翻找。幸好他的没有清内存的习惯,这么多年也只换了两次手机,照片聊天记录什么的都存的好好的,只要往前翻一翻肯定能找到——
几乎翻到最底下的位置,程悉终于找到了!
两张照片凑到一起,一张是有些折痕地打印版,一张是有些模糊的图片版。程悉认认真真地一行行对比,每一个人的脸都仔仔细细地看,终于在第三列站着的那批男生那里发现了他一直以来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原来的毕业照——或者说真正的毕业照,他的旁边是夏玫和禾律,这一行全都是男生,只有夏玫一个女生。而周述的那张照片,程悉的旁边哪有夏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瘦小小,刘海直接遮住半张脸,戴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镜的男生。
这样的人存在感简直低到程悉每次观察照片差不多自然而然地忽视掉。
这人……是周述?
程悉不敢相信。
等等,他好像有点印象!这人不是高二就转走的那个……叫什么,周奇的?他,他好像因为父母双亡被迫投靠别的亲戚去了吧?程悉的脑海里,一个畏畏缩缩,校服永远像个不太干净的麻袋一样空荡荡地照在身上,低着头不说话的男生形象逐渐清晰起来……真的是他?!
程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能让他相信,周奇和周述是同一个人?换了他亲父母都很难认出来吧!
“你不会想听的,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你……你记得,一个……像鬼一样阴沉的人吗?”
周述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操。
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我高中的时候可好面儿,从来不会搞什么校园暴力的啊,对,我还帮过几个被欺负的呢……
一个浑身脏兮兮衣角还往下滴水,被人堵在厕所小便池前的空地上,狼狈不堪的身影在他脑海里闪现。
他想起来了。
这喝大了断片式的回忆方式也搞得程悉自己头疼得很。这也不能怪他,他大学的那几年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他焦头烂额,又痛苦又绝望,忙得脚不沾地,脑子里哪有那个空闲的地方装那些同学情意?
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他见过一百面都不一定能记住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所以呢,自己帮了他,他要报恩,然后把我关起来强奸。
多他妈别出心裁的报恩方式啊。程悉直接冷笑出声。
“笃笃——”禾律敲门问程悉下午有什么安排。程悉想了想,直接喊禾律进了屋。
“怎么了?”禾律在他身边坐下。
“你来看,”程悉把手里的照片摊开,往禾律那边挪了挪,指着上面周述,或者说周奇的位置:“还记得他吗?”
禾律沉吟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不记得名,但是我记得他转学了……怎么回事,毕业照里怎么会有他?”
程悉不答反问:“叫周奇,能想起他当时怎么回事吗?”
“周奇…周奇……”禾律一拍大腿:“啊!我知道,他不是那个透明人吗?也不跟人说话每天阴沉得像个鬼似的,他们都叫他周鬼——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禾律上学时候比他八卦多了,问他果然还是问对人了。
“他转学,是不是因为他爸妈都出事了?我记不太清了。”程悉问。
“对,这个我有印象。全班都知道,当时还议论了一阵儿呢,说他克死了他爸妈什么的……话说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禾律不解地看着他。
程悉垂了垂眸,收了手里的照片放回口袋:“没事,前几天见了一个跟他挺像的人。”
挺像的人?长成这样的难道不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禾律狐疑地问:“你不提我都想不起这人来,再说他高二不就转学了,这毕业照里怎么还能有他?”
程悉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也不需要周述提供更多的情报,索性语气淡淡地结束这个话题:“p的吧,我旁边是夏玫。”
禾律“哦”了一声,也不再多问。沉默了一会儿,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搂住程悉的肩膀晃了晃:“啊对,我是来问你下午有没有什么安排,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啊……”程悉被禾律满脸期待的神色弄得愣了一下,点点头:“好,我没问题。”
“好,那我先去上班,晚上回来接你?”
“好。”
禾律出了门,偌大的房子瞬间变得安静。程悉把周述的那张毕业照拍下来存到手机里,反反复复地盯着那一个身影看,除了微微有些薄的唇能稍微看出来一点现在周述的影子,其余的地方真是,任谁都不会把他们两个联系到一起。
周述得经历过什么才能蜕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他也没那个资格说周述,他不也是跟那时的自己,判若两人吗?
看得眼睛酸痛,程悉干脆闭了一会儿眼睛。他最近可能真的是被周述弄得身体累坏了,觉好像睡不够一样,就这么闭会儿眼,怎么就那么困呢……
枕边一阵疯了似的震动,程悉不耐烦的皱着眉,烦躁地拿过手机,半眯着眼“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哂笑,程悉莫名被笑得耳朵发痒,把耳朵离手机远了一点。
“刚睡醒吗宝贝?”
程悉这下是真的清醒了。
“你……周述?”程悉不可置信地看看来电显示。他真是忙昏了头,怎么忘记把那个变态拉进黑名单?!
“想我了吗?”那头周述声音磁性语气温柔,但却说不出来哪里诡异,总之听起来……很危险。
“你想说什么?我要挂了。”程悉咬牙,抓着手机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怎么出去这么久啊,我在家等你好久了。”
周述的语气却开始委屈,好像被抢走糖果一样的小孩子,可怜巴巴地撒娇。
程悉冷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回去?做梦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那个恶心的地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
程悉长呼了一口气,打开通讯录,把“周医生”的备注改成“强奸犯”,然后立马拉黑。一条来电显示突然跳出来,吓了程悉一跳,还以为又是周述那个死变态打来的电话,仔细看看才发现原来是禾律。
按下接听,禾律含着真实的笑意的声音传来,音色不及周述,但听起来实在是舒服了太多:“准备好了吗?下楼吧,我到楼下了。”
周述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说了声好就匆匆挂了电话去收拾收拾自己。禾律发信息说今晚要去高空餐厅吃西餐,提前给他备好了他尺码的西装。
程悉进衣帽间一看,一套剪裁得体、熨得没有一道褶皱的深蓝暗纹西装挂在衣架上,禾律体贴到从头到脚甚至连皮带和皮鞋都为他准备好了。
程悉有些不自在地穿好了禾律为他准备的这些。穿衣镜里出现了一位身材匀称修长,面容英俊的男人。
他上一次穿西装,还是高中时为了和父母参加晚会。老实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成年的自己穿正装的样子。
和多年前的少年模样一点点重合。
啊,怎么愣神了,禾律还在楼下等着。
程悉抬手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眼角,挺直了腰板下了楼。
禾律带他去的高空餐厅是去年新开的,程悉那点可怜的薪水还他父亲欠的债都不够,稍微高档点的饭店都不敢去,更别说高空餐厅那种地方。
小时候怎么说也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在迈进大厅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紧张地勾了勾衣角,程悉反应过来,发觉自己确实有点丢人。
所以说即使穿上了曾经穿习惯的衣服,出入曾经去习惯的地方,他也根本再也不能是从前那个骄傲的他。
服务生引禾律和程悉入座,又要递给他们菜单。禾律向程悉的方向努努嘴,示意让程悉点菜。烫金的厚重菜单要递到程悉面前,程悉赶紧向服务生又摆摆手,眼神示意禾律赶紧点菜。
禾律笑笑,还是接了过来。他了解程悉的口味,自己点也好,不会让程悉因为担心菜品的价钱而不好意思点菜。
点了六七道,大概够两个人吃了,禾律又心情不错地让服务生醒了瓶红酒。两个人气氛融洽的聊着天,虽然大部分都是禾律在找话题聊。
但不得不说,禾律的情商真的高。从高中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经历几年职场的历练,找的话题让人有兴趣,说出的话自然幽默又不失分寸,和他聊天完全不会感到尴尬。
菜一道一道上齐,盘子撤了又摆。大大小小的刀叉勺让程悉有点手忙脚乱,禾律眼里带着笑,边抿红酒边看程悉可爱的样子。
直到一阵腹中绞痛突然袭来,禾律脸色煞白,冷汗从额角渗出。程悉见他脸色不好,忙问怎么回事,禾律冲他抱歉地做了个手势,躬着腰向洗手间的位置走去。
程悉正纳闷怎么回事,桌旁的手机突然亮屏,显示他收到一条陌生人的未知短信。
未知:宝贝,往后看。
程悉脸色瞬间一变,僵硬地转头向后看去——
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第一次见他时戴的金丝眼镜,气质优雅地坐在与他仅一桌之隔的位子。见他转过头,男人勾了勾唇角,好似极为温柔地含笑看他。
只有程悉知道那张漂亮优雅的皮囊下藏着怎样肮脏狠毒的禽兽。
未知:看到我了?想我吗?
周述纤长的手指灵活快速地打字,刚停下,程悉就收到了新消息。
程悉:你想干什么?
未知:没什么,只是你好久不回来,我来催你回家。
程悉厌恶地蹙起眉,指尖打在屏幕上劈啪作响。
程悉:做梦吧。
未知:好吧,你总是不肯乖乖听话。真的考虑好了吗?或者……你并不在意你那位亲爱的朋友的身体状况?
禾律痛苦的表情一下子闪现在脑海里,程悉颤抖地站起身,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周围几桌有人忍不住往程悉这边侧目,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捧着手机,脸色苍白地敲着字。
未知:他点的红酒不错,只是可惜他可能配不太上所以闹肚子了呢。
“怎么了这是?被甩了?”
“搞什么,这么大动静。”
可此刻的程悉根本接受不到周围的目光,也听不到他人的窃窃私语。他赶紧拿起禾律的酒杯来回端详,看到杯底没有溶解的白色沉淀,一颗心直接沉了下去。
他忍住直接走到周述面前跟他当面对质的冲动,两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手机。
程悉:你做了什么?你疯了吗?!
厕所那边的方向突然一片骚动,一片吵吵嚷嚷,几句比较清晰的吵闹声传过来:“快去看看,厕所里有人晕倒了!”
有人晕倒?
程悉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起禾律苍白的脸色,赶紧慌慌张张站起来,挤开围在厕所周围的人群,急忙往里冲。
推开厕所大门,只见禾律一只手虚虚扶着一个隔间的门把手,狼狈地坐在地上。索性高档的餐厅洗手间也是整洁干净,不然那身高定西装估计就毁在今天了。
可能是听到响声,禾律昂了昂头,似乎想要抬头看看是谁。可无力的脖颈却不能支持他做完这个动作,他又垂下头,捂着肚子的手青筋都明显得过分。
“你怎么样?没事吧!”程悉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一边摸出手机拨打120。禾律的情况真的不妙,看上去难受得要晕厥过去了。程悉架起禾律的半边胳膊,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是禾律却直接没了意识,沉重的身体直接把程悉一起拽倒。
服务生这时也冲了进来,安抚了一下周围紧张骚动的人群就关上了门,向程悉询问禾律症状。
程悉稍稍镇定下来,把禾律晕倒的情况一一说明。服务生和程悉一起把禾律扶到了外面的软沙发里。
程悉好不容易站直身体,下意识往罪魁祸首坐的位置看,恰巧周述也透过人群扫向他这里。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周述看着眉头紧锁的程悉,突然嗤笑一声,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看手机。程悉摸兜掏出来,周述果然发了新的消息给他——
未知:别紧张,死不了人。
未知: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连杀人都不怕的坏人呢。
程悉简直要被他逗笑了,他冷哼一声啪啪打字。
程悉:杀人犯和强奸犯,谁比谁高尚呢?
周述看了宝贝给他的爱称,不怒反笑:那就看看我的宝贝有多高尚吧。
程悉:你到底想做什么?其他人跟我们的事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未知:其他人无关紧要,他们可以不被牵扯。只是你可能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未知:救护车快到了,那之后厕所应该就没有人了吧。
程悉再傻也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如他所言,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几名救护人员合力把禾律抬上担架,人群都跑去餐厅门口拍照围观。餐厅里只剩几桌客人正在继续他们被打断的晚餐。周述理了理衣襟,优雅地经过程悉,状似无意地瞟了程悉一眼,然后径直走进洗手间。
程悉僵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进去。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进去,他知道……可能他会面对什么。但是他需要跟周述做个了断,多年前的事,和现在发生的事。他就算再没良心,他也没有办法再放任自己连累禾律了。
每一次他都在帮自己,而他的回报就是威胁和危险。
况且……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众目睽睽,周述怎么可能带得走他?
想着,程悉在两排隔间的入口停住了。他喊了两声,并没有回音。程悉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往里走。
当他路过左手边第四个隔间时,门开了,一只漂亮的手把他拉了进去。
下一秒,那只手就捂在了他的嘴上。
周述把头埋在程悉的脖颈间,一下一下像贪食的野兽一般大口大口地嗅闻猎物诱人的气息。程悉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喉结就瞬间被周述含住,丝丝麻麻的触感夹杂着被咬住要害的危机感涌上程悉心头,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待宰的羚羊,而周述则是一头饿狠了的狼,连凛冽的狼牙上都泛着肃杀和贪婪的寒光!
“不……等下!”程悉扭过脸,从周述的大手下脱离出来,又用力推搡着一下一下蹭着自己的胸膛:“我有话要说……停!”
周述喘着粗气,勉强从他脖颈中间抬起头。颜色浅淡的瞳仁注视着程悉被亲得泛红的脸,看上去多情而温柔。
程悉轻咳一声,稍微拉开了自己和周述的距离:“你……你能不能冷静一下?”
周述微微闭上眼,不退反进,凑在程悉耳边呢喃:“我好想你……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你怎么忍心离开我……”
程悉暗骂,偏头去躲周述疯狗一样舔舐自己耳廓的舌头,声音都忍不住带上了些许颤抖:“别他妈舔了!要么听我说话要么现在我就走!”
周述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却抬起头去吻他的唇,逼得那张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可爱声音,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述的舌头勾着程悉同样柔软的舌,不停摩挲着,舔舐着,勾引着。周述把自己的口水一点点渡到被他吻得有些晕乎乎的程悉嘴里,程悉迷迷糊糊咽了下去,余下剩了一些流到外面,拉成了淫靡浪荡的银丝。
程悉被他疯狂地夺取呼吸,脸,耳根,脖子全都通红一片。周述微微放开他的唇,给他一点时间拯救一下快要窒息的大脑,又撩开他束到腰里的衬衫。
他在餐厅里看到衬衫乖乖掖到西装裤里显得整个人腰细腿长的程悉时,他的下面就已经硬得发痛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周述喘息着,指尖拂过程悉的腰,激得他一阵颤抖:“可是我不想天你问,每次从你诱人的小嘴里听到其他人的名字……我都恨不得让那个人消失。”
程悉心下一惊!他直觉周述不是在开玩笑……这个疯子!
察觉到怀里人的一瞬间的僵硬,周述笑了一下,直接把程悉整个人翻过去压在门上,伸手扒下了他的裤子。黑色的内裤包裹着肌肉紧实挺翘的肉臀,勾出人无限的欲望和遐想,性感至极。
周述并不急着脱下它,而是一只手指轻轻勾起内裤的边缘,碍事的布料颇有弹性地挂在右半瓣屁股上,已经半抬头的性器和已经开始微微收缩的穴口暴露眼前。
周述的食指稍稍用力想滑进可爱的小穴,那么多次的训练早就让它听话得不行,很轻易地就适应了周述的手指。
“啊……嗯!”程悉的腰猛然弓起!原来周述修长的手指目的性极强地在他的后穴里抠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让他根本承受不住的地方——
周述太了解他的身体了!
屁股裸露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程悉闭着眼感受着在他身上游蛇一般来回游走的手,咬着牙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声音。
太……太疯了!这是在厕所,随时都会有人进来啊!
程悉备受折磨。理智告诉他,他得赶紧离那条发疯的狗远点。可是他身上,每一处火热的触碰,每一丝让人想放声呻吟的快感,都像怎么也扑不灭的火。烧啊烧啊,沿着周述的手,一路从他的脖颈烧到腰肢,又烧到小腹,烧到前面的阴茎,烧到后面已经很熟悉周述的后穴……
周述看着他诱人的宝宝一点一点打开自己的身体,劲瘦的腰一点一点软下去,整个人被欲望染得泛红,挂在他身上……
他最喜欢看程悉全身泛红的样子,真的太美了。
美得他下面硬得发痛。
他坏心思地把自己烙铁一样又热又硬的肉棒往程悉身上贴,就这他也不过瘾,一下一下地耸动着腰,在程悉的股缝间摩擦。
不一会儿,程悉的后穴被他蹭得软塌塌湿哒哒的。周述伸手摸了摸那处软肉,摸到了一手液体。他低笑出声,暗哑的声音贴在程悉耳畔:“宝贝儿你看,你流了好多水。”
程悉简直羞愤欲死:“闭……闭嘴!”
“想让我闭嘴吗?得拿点什么东西来堵一下吧……你说呢宝贝?”
周述趁程悉不注意,猛的一挺腰!那勃起之后得将近二十厘米的粗大肉棒一下子被吞进程悉身体深处。程悉一时没忍住,“啊”地叫出了声。
周述又笑:“真好听……宝贝夹得我好爽,好会吃,真乖。”
程悉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把右手架在门上,细白的牙齿咬了上去,堵住了即将出口的娇媚呻吟。
程悉的裤子早就脱落到脚踝上,幸好高档餐厅的洗手间干净得很,这才不至于沾上什么液体。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上是一个挺翘滚圆的屁股,全都裸露出来。而在伏在程悉身后不停耸动一下一下猛撞向程悉身体的周述,只把裤子拉链拉了下来。
两个人的穿着对比让程悉心里臊得更加厉害,他低低地喘息着,离开周述几天,现在猛的一做……身上的敏感点都淫荡着叫嚣着舒爽。周述则尽职尽责地狠狠伺候他,把他送上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程悉仰起头,偷偷沉浸在灭顶的快感里,连身后的人突然变了动作都没发现。
“宝贝,站不住了?”周述试探性松了下手,全身都像没骨头一样软下来的程悉整个往下滑,马上就要坐在地上喘息。周述好笑地又把他架起来,自己则坐在马桶上,大大地分开腿坐着。
刚刚让程悉欲仙欲死的罪魁祸首正神气昂扬地立在他两腿之间。
程悉本就被肏干得有点迷蒙,被周述的动作搞得更蒙了,傻乎乎地扶着他的肩膀呆在原地。
“过来,自己坐上来。”周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暧昧地示意程悉。
程悉居然乖乖的听话,磨磨蹭蹭地把自己挪到他腿上,整个人跨坐在周述身上。
周述满足地喟叹,又忍不住勾唇:这是被肏傻了?
程悉微微挺起自己的腰,伸手摸了摸周述的肉棒,对准了才满意地坐下来。他不像周述那么有劲,只一下一下缓慢又缠绵地上下伏动。周述完全没想到在床上居然有被程悉折磨的一天,他隐忍着几乎喷薄而出的欲望,两只手掐住小动物一样的程悉,配合着他的动作上下猛烈地撞动!
“故意的吗宝贝,想让我操死你?嗯?”
程悉皱着眉假装不想听,可脸上的欲色却完完全全出卖了他,偷偷告诉周述自己究竟有多爽。
“叫出来吧,你不是也想让他们听听你可爱的声音?”周述莫名被自己描述的画面勾出一点怒意,每顶一次程悉就要问一句:“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
程悉哪有心思回答他?整个人都被顶得神志不清,只能含糊不清地喃喃着“喜欢喜欢”。
周述闻言却是进攻得更加猛烈,他冷笑着贴近程悉:“喜欢被别人看?你怎么这么骚?嗯?你还能离开男人吗?这几天没有人操你你都寂寞死了吧?”
“禾律呢?他看过你的身体吗?他知道你被操的时候什么样子吗?”
“没有用的,程悉。你只能被我操,只能让我一个人看你发情的样子。”
程悉被他的污言秽语稍微激得清醒了一点,那些让人羞愤的话入了耳,程悉的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他干脆正面抱住周述,咬着牙说了句“闭嘴”,然后堵住了周述的唇。
周述愣住了,然后像疯了一样不停地摆动他的腰。几乎盖过厕所外客人交谈声音的肉体碰撞声和噗哧噗哧的淫靡水声响彻整个洗手间。程悉根本受不住,抱着周述的脖子就要喊出声,周述一口咬住他的下唇,把那些即将脱出口的声音都堵了回去。
他怎么可能真的让人听到他宝贝可爱的声音?
程悉的前面一次都没有被抚慰过,却被插得忍不住滴答滴答流水。一次次的快感不停叠加,他,他要高潮了!
“嗯……啊!”
程悉被肏射了,射出的精液一点没浪费,全都喷在周述的订制衬衫上。
液体打湿了衬衫,显露出周述漂亮紧实的腹肌。周述加大马力,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终于一股滚烫的浓精射在了程悉的肚子里。
程悉趴在周述身上喘息,他真的好累,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周述却不急着拔出来,两只手揉捏着程悉的奶头,把那两点揉的像小石子一样硬。然后又拿出手机,把程悉被肏后的样子咔嚓咔嚓全都拍了下来。
程悉想抬手阻止他,可是连抬手都有点颤抖,索性算了。
周述看着他软绵绵的样子,塞在程悉屁股里的棒子就又硬了起来。
程悉终于惊恐地直起上半身,周述却一把把他又往下按了按。刚刚高潮过的小穴敏感得很,哪里经受得住他这么戳!
程悉忍不住惊呼出声。
周述一下一下小幅度地动作着,温柔地诱哄着:“乖……这才刚开始。”
不知道做了几次,做了多久,反正做到最后程悉是真的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见周述憋了多久,够疯的了。
程悉眼皮沉重得不行,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被抱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在心里感叹自己这么沉都能抱得动,这人力气真的大。但是腾空的感觉还是让没什么安全感的他忍不住往那人怀里缩了缩。
周述看着面色潮红蜷缩在自己怀里的程悉,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
程悉醒来,看到的是熟悉的暗红色天花板。鼻尖萦绕的一股玫瑰香气让他全身汗毛倒竖。他赶紧坐起来,暗红的被角从裸露的肩膀滑落,程悉瞬间清醒——他,他又回到周述家了!
四肢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样,程悉僵硬着想要下床,可从穴口的肿胀到全身肌肉的酸痛让他险些控制不住地摔下去。这猛的一挣扎,脚踝处的拉扯倍加明显。
熟悉的金色链条,栓住了他的脚。
程悉简直要崩溃。
脑海里浮现起那些不堪的画面。他被周述压在身下,像发情的母猫一样咿咿呀呀地叫。周述粗硬的棒子捣得他下面泛滥成灾,那些噗嗤噗嗤的水声,那些啪啪作响不绝于耳的肉体碰撞声……他跟周述做了!他他妈的又跟周述做了!
他根本不敢说自己没想到会是这样,甚至“又被抓回来了”这样的念头出现时,他甚至没有几分惊讶。说实在的,当周述缓缓进入他的时候,他就猜到,他会再次被周述掳走,囚禁。
他确实挣扎了,可是……可是如果他真的想跑,那种场合,他怎么可能跑不掉!他好像,好像内心深处,甚至有那么一些想回到这个阴暗潮湿,但是充满欲望的阁楼……
这些念头加上早就被肏熟的身体对快感的渴望,让他半推半就地让周述进来了。
操,操他妈的!!!
程悉咬牙,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他得,他得清醒清醒!
“这是做什么?”周述抱臂倚在门框上,笑眯眯地看他。
一想到自己赤身裸体,浑身暧昧痕迹,还狼狈不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程悉突然有一种“不能让周述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的诡异念头……
操,疯了吧!
“你……你……禾律怎么样?”
鬼使神差地,程悉想搬出禾律来救个场。谁知周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也不慵懒地抱臂了,那条笔直的长腿两步跨到程悉床前,恶狠狠地扯住程悉的头发。
程悉吃痛,被迫仰起头,对上那双原本看着薄情寡义此刻却沾染愤怒之色的浅褐色眼睛。
“怎么了?这么挂念你的小情人?”周述把情人两个字在唇间又品味了一下,噗嗤一声冷笑出来:“他好的很呢,他也很想你,给他看看你的照片?嗯?”
程悉一惊:“什么照片?”
周述笑着松开他,手指解开锁屏,一张程悉满脸欲色的床照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个疯子!他把自己的床照做了屏保!
程悉吓得赶紧伸手去抢,周述轻巧一躲,倒是让程悉直接钻进了他怀里。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别怕宝贝,这样的照片我还有很多,可以让他慢慢欣赏。”
程悉气得胸口一阵起伏!他倒不怕周述真的发给禾律看,以周述的性子,他连根自己的头发都不想给别人看。他气的是……他气的是周述拍他裸照的时候他好像是有意识的!他为什么没阻止?脑子坏了?!
而且那张照片上的他——一脸爽得欲仙欲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被强迫的样子!他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周述摸了摸他的头发,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自己的屏保。宝贝的高潮脸,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硬。周述直接低头在自己手机上亲了一下。
程悉看着他痴迷的样子,咬着牙说:“……变态。”
周述笑着吻他的耳朵。他特别喜欢程悉的这里,一亲就红,敏感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调教出来的:“那被变态干的是什么呢,是小母狗吗?说话宝贝。”
程悉又被他吻软了身体……每次都是!每次都是!周述真的是抓住了他的把柄,每次他一在自己的耳朵周围嗅闻舔舐,他就忍不住……
“小母狗,你硬了呢。”周述开心的冲他笑。
说着,那只原本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手一下子抓住了程悉竖起来的阴茎。
程悉扭过头去,不听他嘴里吐出来的淫秽词语,两只手抵在他的胸膛一下一下推搡他:“你能不能别……你先,先起来一下!”
周述任由他推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睛向他的身下瞟着,似乎在问“不用管它了?不需要我帮你?”
察觉到周述的目光,程悉红着脸尴尬地躲了下:“先,先不用管,我有事想问你。”
周述听话地收手,在他身边坐下:“问吧,想知道什么?”
“你是……周奇?”
“我是。”
周述出乎意料地配合,属实让程悉震惊了一下。他本来还想如果周述不同意就把照片的证据丢到他眼前。
“那……你,你为什么,你转学之后发生了什么?”
周述把程悉搂在怀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程悉的肩膀:“你知道吧,我为什么转学。”
知道,你爸妈出事了。当时大家都在传你克死了你爸妈。
程悉在心里回答。周述看到他的表情,笑出了声:“为什么用这种怜悯的表情看着我?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可怜你自己吗?”
被他提醒,程悉像是冷不丁才想起自己的境遇,“啊”了一声:“还好。我以前的日子比这糟糕一百倍。”
“你倒是随遇而安,”周述揉了揉程悉颈间的碎发:“今天是要互揭伤疤吗?这样我们算不算熟了?”
程悉心想那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还不算熟?我可没跟哪个熟人干过这档子事儿。
“快说。”
“这么急,什么脾气。嗯……让我想想从什么地方说起。”
“我呢,从小过得就不太幸福,能看出来吧?快乐长大的孩子,应该是你那样的……那时的你那样的。”
“我妈生了我之后就得了产后抑郁,天天就想着怎么死。我爸爱她爱得恨不得跟她一起死。他跟我妈结婚都是背着家里人结的,为了她跟家里闹翻了,差不多算私奔?”
“但是我毁了我妈,我爸就想毁了我。”
“我一直以为别人的爸爸也像我爸爸一样,表面上看着对孩子很好,回到家就会对自己的孩子拳打脚踢,直到上了学,遇到了你。”
“我认识你比你想的要早得多,幼儿园我们在一个班……你肯定不记得,你邀请我去过你家玩,你家的地址我从此再也没忘过,幸好你直到高中都没搬过家。”
见到了那么温柔的你的爸爸妈妈,会温柔地问我想不想吃零食,会温柔地问我几岁了,家在哪,会温柔地喊我吃饭。回家以后,见到的是歇斯底里的女人和拳交相加的男人,我怎么能不羡慕?
程悉很努力地回忆,当时记忆实在太过久远,再加上他总是有事没事就带同学回家……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高中的时候,我们又在一个班了。你没认出我,我也不怎么敢以那副尊容见你……你记得吗?我被堵在厕所里,你帮了我。”
“举手之劳。”程悉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那……你是因为我在你被欺负的时候帮了你,所以才……”
“才什么?绑架你?软禁你?操你?喜欢你?爱你?”周述笑了,细白的牙尖从唇间露出:“当然不是,虽然我很爱你——”
“但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里,我就爱你。”
程悉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颊一下子烧起来,推了周述几下示意他继续说。周述看着程悉脸红的样子,笑了起来。不是像往常似的若有若无的诡异的笑,而是发自内心地愉悦着。
“高二那年,我偷了你的篮球服,带回家,让我妈看到了。她发疯的时候,把它撕烂了。”
“我受够了。我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到地上,她就像警报一样尖叫。她越叫我越用力,最后我爸来了。”
“我爸差点打死我。”周述脱了上衣,休闲卫衣半挂在他的肩头。他指着脊背上一道道几乎从左胸蔓延到右胸的狰狞疤痕:“都是他抽的,能用皮带抽出这么深的口子,你说他得有多恨我。”
程悉哑然。那些伤疤……他和周述坦诚相见那么多次,他居然一次都没注意到过。早就是陈年老伤的疤痕即使过了那么多年,现在看起来依然狰狞丑陋得很。他真的难以想象,当时周述是怎样被一遍一遍反复折磨的。
周述看他怔怔的样子,笑了笑:“怎么,吓着了?”
程悉开口,却发现喉头有点梗塞:“……没,你接着说吧。”
周述点了点头:“我进了医院,当时照顾我的医生看着我一身的伤,偷偷给我塞了纸条,告诉我如果收到了侵害可以向他求助,他会帮我报警。”
“我报了警,我爸进去了,判了五年。”
判了五年……那岂不是已经出来了?程悉疑问地看着周述。
“对啊,我大三那年他出来的。”周述看出他想问什么:“他出来之后我没去找过他,他也没来找过我……也是,他巴不得我早点死,来找我干什么。”
“那……那你母亲呢?”程悉小心地问。
“哦,死了。我爸被抓走那天割的腕,也算是解脱了吧。”周述好像不在意似的耸了耸肩。
“然后我爸那边的亲戚把我接走了,他家里其实很有钱。我爸的大哥养了我六年,资助我上了大学,还安排我出国留学。很神奇,我当初选专业填志愿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那个医生的脸。我想着,我从小到大都是害人精,或许我也能救救人呢?回来以后我改了名字,找到了工作。我在医院,薪水待遇都很好。”周述揉了揉程悉的头:“所以我现在过得很好,别再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了。”
程悉的鼻头眼眶一阵发酸。他以为,他以前以为周奇只是性格孤僻了点,家里条件差了点,没想到……没想到他经历了这么多不幸又让人痛苦的事,回到学校又会被同学欺负。他,他还跟着那些朋友一起叫过“周鬼”,程悉现在满心都是愧疚和心疼……天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程悉盯着周述淡淡冲他笑的脸。这个人看起来似乎真的不介意,不关心,无所谓。可是那些留在他身上的伤疤,何尝不也是留在他心上?那时的周述,看起来是真的……阴郁,孤独,不快乐。那么压抑地过了十几年,怎么可能真的无所谓?
程悉突然抱住了周述。
周述满脸错愕。他知道把这段故事讲给程悉听一定能让心软的他被触动,然后接受自己。可是他完全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他笑了笑,回抱住程悉。
再说起这些事心里总还是有些不舒服,就像结了痂的伤口再撕开还是会疼。
但是程悉的反应让他觉得,很值,非常值,让他可以多撕开几次。
程悉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对,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又不是你打的。”周述笑了出来,似乎觉得程悉的道歉来得莫名其妙。
程悉摇了摇头。他欠周述一个道歉。
在你最难过的时候以那么高高在上的姿态戏称你的外号,对不起。在你转学后明明可以阻止那些恶意的留言可是因为觉得你这个人无关紧要,所以选择袖手旁观,对不起。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明明知道那些不会是什么快乐的回忆但还是强迫你说,对不起。
周述松开他,观察了一会儿程悉通红的眼睛,无奈地笑了笑:“真觉得抱歉的话,讲讲你的故事吧?我走之后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