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于彤打趣我:“你男朋友真厉害。”
我赶紧说:“别这样喊,被别人听到了就不好了。”喜欢周盈的人很多。
在班里我结识了很多性格特别好的女生,虽说没有交深,但相处时是让人感觉轻松的。
在大课间我们聚在一起聊天时,一个女生问我们班里有没有喜欢的人,一个人说自己有对象,其余的人都笑着不说话,我笑着开口:“我喜欢周盈。”
那个女生激动的抓住我的手说:“我也是我也是,他真的超级帅。”
其中几个女生也附和着认同这句话。
我问她:“你追他了吗?”
那个女生顿了一下说:“哎呀我不敢,我长得不好看,只敢在心里默默喜欢。”
我说:“我现在就在追他。”
女生们听到了七嘴八舌地问我到什么程度了。
我坏笑着说刚喜欢就告白了,信不?
女生们说我就会吹牛。
那个女生震惊地说:“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勇敢。”
我鼓励她:“吹吹牛,等追人的时候至少不会胆子那么小。”
那个女生给我竖起了大拇指说:“真厉害,我也要告白。”
我也竖起大拇指说:“你看,这不就敢了吗?加油,等你好消息!”
这种氛围我是喜欢的,但事后我想想觉得很不对劲,我去鼓励别人追我喜欢的人?
至此我又多了一群天天跟我分享周盈事情的人,但这次我是开心的,因为我一直都很希望有人跟我分享事情,即使讨论的不是周盈,是我的不熟悉的明星,我也会很开心。
在十月国庆回来后,我们班统一订了几套语文资料,需要人搬。
于彤是语文课代表,她找了几个中午没有事的人,约定好中午放学一起去校园外的书店搬书。
三个男的,两个女生,其中有我和周盈,至于为什么有周盈,于彤偷偷跟我说,她一下课就跑周盈那里,在周盈进入睡眠的前一秒问他能不能帮忙,由于周盈当时在犯迷糊,就答应了。
要搬两箱书加一摞练习册,一箱书比较重,需要两个人搬。
除周盈外的那两个男生是好朋友,他俩已经协力抬起一箱书。于彤大声说自己没劲,我看了看周盈,周盈没说话,走过去弯腰准备去拽那箱书一侧的塑料条,我赶忙走过去弯腰去拽的另一侧塑料条。
超级疼!我在心里咆哮。
短短时间我就感觉我的手被塑料条勒红了,周盈比我高,直直地站着时,我需要身往外侧使力把书的一侧往上抬,尽量让书跟地平行。
他直着走路,我歪着走路。
走了没一回我就累了,太阳很毒,我被晒得眩晕,我侧头看了一眼周盈,他还是懒懒的表情,跟刚睡醒一样,嘴里不知道啥时候叼根糖。真舒坦。
刚开始我还嫌他走路慢吞吞的,现在我只希望周盈能走一会歇一会。
我越走越慢,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外侧,让书抬起来,我的胳膊只有抓住塑料条的劲了,手火辣辣地疼。
当我跟周盈走到一片大树的阴影底下时,周盈不走了,我顺着他的劲把书放地上了。我整个人又疼又累,满头大汗地对着周盈说:“怎么了你不行了吗?”周盈缓缓开口:“确实有点不行了,我们歇一会吧。”
前面不到两百米就是学校,我看见进出学校的人越来越少。应该是快到学校关门的时候了。
我问他:“你中午要在外面吗?”他摇了摇头。
“马上学校就要关门了,进学校后你还要吃饭。”我补充道:“学校关门后25分钟,食堂也会关门。我们得赶紧进去。”
他盯着一处没有说话。我感觉他像我的表弟,不过我表弟每次不想搭理我时就会玩平板,而他是什么也不做就单纯地不搭理我。
我突然发觉刚才的话是在催他,瞬间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跟他一起坐在树下面的台阶上,浑身难受的我问他累不累,他说还好,我说我也是。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我站起身,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抬书的一侧,把脚撑在书一侧的底部,又去抬书的另一侧,微微一使劲,一只手钻到了书另一侧的底部,然后用另一只手代替脚的位置,双手一使劲就抬了起来,幸好书箱不是很宽。
重是重了,不过至少手不疼了。
我抬稳后转头对着周盈,周盈这时候已经站起来了,我勾唇对他说:“小弱鸡,走吧,马上真进不去了。”
我只要感觉自己很牛的时候我就会头脑一热地去显摆自己。
周盈看着我,默默走过来伸手要接过去。
我把书往上移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说:“不用不用,我们快走吧,马上真的要关门了。”
说完我抬脚就走,这段短短的路,周盈多次靠近我,手伸过来说:“我来吧。”
其实我有要让他抬的想法,但每次目光触及到他掌心的红痕时我就会硬气地说:“完全不用,这一个人抬的时候根本不重。”其实挺重的。
周盈很白,红痕在他手心显得格外刺眼,我不得不怜惜。
回班需要路过食堂,我在食堂停下,转身对周盈说:“你先吃饭吧,我自己一个人回班就行了。”
他走近我轻声问:“你不吃了?”
上午大课间聊天的时候早就吃饱了,我摇摇头,说“中午太热了,一点都不想吃饭,吃了想吐。”
他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我把书抬回班放到角落,就赶紧钻到位子上趴着了,我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又用湿巾擦了擦手,校服外套一脱直接套头上就睡死过去了。
下午小课间的时候,大家都在睡觉,我也在睡,突然被人晃醒了,我猛地一抬头,书皮沾在额头上没及时掉下来,书皮直接被撕裂了沾在我的额头上。
在我认不清状况的时候,一只手把我额头的书皮揭下来。我看清了手的主人。
是周盈!我左顾右盼看附近的状况,看见熟悉的几位好友睡得像猪一样死在桌子上,我立马回头看周盈,缩着脖子小声问他咋了。
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只有几个人在低头写东西。
我不想有人被惊动,但我感觉让周盈像我做鬼一样地说话实在不行。于是我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门外,他看懂了我的意思。
我跟在他背后时看见了他手上拎的东西,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找我。
我没想到他记着我中午没吃饭还给我送东西吃。
我班旁边的教室是个空的,有时候同学们上社团课才会用到。
我们一块来到空教室里,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我边伸手接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包装看起来好贵,没见过。
他淡淡开口:“这是我家做的。”
好简略的回答。
我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啊,不过你给的太多了,我不怎么饿。”我抽出一盒小点心就把袋子递给他了。
他双手插兜,低头看面前的袋子,平静地抬眸看着我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分享都要拒绝我。”
我被他看得心跳加速,慌张把手收回来,把点心放回袋子。
我急忙说:“谢谢,那我就收下了。”不等他有什么表示,赶紧跑了。
等回到班的时候我已经睡不着了,但我不敢抬头,害怕周盈进班的时候跟他对上视线。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尴尬什么劲,天天不好意思,发呆想了一会天马行空的事回过神我都会尴尬。
这时候我恰好有点饿,我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小点心,凉凉的。
附近的人都在趴着,我觉得我这样坐着吃东西有点格格不入,于是我低下头,额头紧贴在桌子边边,拿着小点心的手放在桌洞里,另一只手拿着勺子去挖,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甜点是酸甜味的,一点也不腻,很清爽的口感。我吃着吃着就控制不住地笑起来,感觉刚才那一幕特别像男朋友给女朋友送奶茶,想到这我赶紧打住,再想下去又会尴尬了。
我是一个很随便的人,这是我给自己的定位,而且我也会把别人想得随便,别人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送我一件礼物,我会把这个行为当做我俩之间的一个秘密,秘密是踏入对方边界的钥匙,我单方面地认为这是对方为我打开的权限。
下午吃饭的时候我没去食堂,我把那袋吃的拎起来甩在离我最近的朋友纪悦月身上,她顺势抱住,没等她开口我就说办公室人多,我去拿手机,让她跟几个朋友去学校综合楼旁边的小亭子。
我上的学校虽然是省重点,但对手机的管制并不紧,学生可以带手机上学,不过早自习前要主动把手机放到班主任办公桌旁边的班级手机收纳袋里,放学的时候再拿走。每个收纳袋上面贴着学生名字,不容易搞混,下课的时候也可以拿手机,不过每个课间10分钟,如果不是太急的事,基本没人会去拿,只有傍晚这段吃饭的时间拿的人才比较多。
等我揣着几部手机到那的时候,她们站着聚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我捅了捅一个人的腰,她哎呦一声。
“王崇俏你要杀死我的耳朵了!”纪悦月骂道。
被我捅的人侧过身,露出了石桌上的东西。
王崇俏拍了我一下:“你别吓人,走路出点声。”
我懒着反驳她,使了劲把她顶到旁边,从兜里掏出几部手机放在桌子上。
做完这些我抱着手机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翻聊天软件。
她们拿到手机拍了几张照,纪悦月率先想起我。
她回头指着我,对着那几个朋友喊:“脑缺们,今天是咱宝爷请吃小蛋糕,必须有点表示,一个个跪好,我说一,你们磕一下。”
几个朋友都懒着搭理她,继续给小蛋糕拍照。
纪悦月咬牙切齿:“好呀都不听我的了,得到了就不珍惜!”
几个朋友还是没搭理她。
纪悦月气死了。
她大叫:“闫争争!”
其中一个女生收起手机转身。
她直接一个闪退,跑到亭子外继续大叫:“王崇俏!”
王崇俏收起手机,回头求饶:“姐,错了,别叫了。”
王崇俏旁边的朋友虽然没收起手机但身子转了过来,她把手机对准纪悦月:“你要让我丢人,我就让你丢人。”
纪悦月不屈地喊:“刘!应!越!”这一声喊得格外的大。
我对纪悦月是很包容的,因为要是跟她计较起来,能被活活气死,她整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核心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尴尬。幸好我把地点选在了亭子,如果在食堂,今天又得难受了。
刘应越把手机收起来,向亭子外走过去。
王崇俏嘲笑:“纪悦月,你今天不挨你不老实。”
纪悦月逃窜着,叫到:“晓宝!宝快救我!”
我赶紧叫住她们:“堵不住她嘴就赶紧过来吃东西,吃好了去操场逛逛。”周盈有时候会被人叫去打篮球,我偶尔碰见过几次。
王崇俏赶紧拿一个点心钻到我旁边:“晓宝,你这从哪弄的,好好看啊,超级上镜的。”
闫争争走过来开口:“我照片还没拍好呢。”
闫争争喜欢画画,她大概是想画这些。
王崇俏边吃边说:“回来我们把照片发群里,你再拍也没我拍得好看。”
闫争争哦了一声拿了杯饮料坐到我旁边,笑着跟我说:“谢谢宝。”
刘应越这时候回来了,随手从石桌拿了一个拆开吃。
她没坐长椅,而是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眼睛盯着亭子外的纪悦月,纪悦月不敢靠前。
我看到这一幕笑出了声。刘应越最终还是放纪悦月一马。
纪悦月进来看到石桌后大叫:“我摆的那么好看的造型,你们又搞得乱七八糟!”
无人应答。
纪悦月拿了一个小蛋糕把闫争争往旁边挤了过去,闫争争嘟囔了一句,干脆坐到对面的长椅上。
纪悦月笑着搭我的肩膀说:“感谢吾女,知道孝敬娘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往旁边一躲:“滚啊。”
纪悦月撇撇嘴,贱兮兮地问我:“这是不是周盈给你的。”
我顿了一下,视线没从手机转移,嗯了一声。
王崇俏喜欢周盈,她嘿嘿一笑说:“怪不得那么好吃,原来是周盈送的呀!”
“原~来~是~周~盈~送~的~呀~”纪悦月夸张地撇着嘴阴阳怪气。
“舔狗。”闫争争评价。
王崇俏对她俩无话可说,她问我:“他怎么突然送你吃的了,快教我快教我!”
我还没说话,刘应越在旁边冷哼一声,说:“你现在跟人家说过一句话?先完成新手教程再打主线好吗?小傻虫。”
王崇俏骂了一句:“你懂个屁。”然后转头求我告诉她。
我没有什么隐瞒地跟她们说了中午搬书的事情。
她们嬉笑起来,说我太疼周盈了,调侃周盈要是嫁给我得被我宠上天。
王崇俏举起大拇指说我赢了。
我笑着拍打了她一下。
刘应越这时候开口:“这个袋上面的字和蛋糕包装盒上面的字都是tn,颜色还是淡金色,应该是腾宁贵宾级别的包装袋,看起来像私人订制款,你有很大的希望哦。”
腾宁是什么,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纪悦月开口:“怪不得那么好吃。”
我说:“周盈说这是他家里做的。”
刘应越挑起眉,笑着说:“大概是为了让你接受?这袋不少钱呢。”
纪悦月赶紧郑重地对我说:“我的闺闺,谢谢你让我享了这个口福。”
我让她滚。
接着我问刘应越:“腾宁是什么?”
刘应越戳了我几下肩膀说:“是饭店啊,这个饭店的饭特别贵,而且还搞等级这套,包间都是留给贵宾的,光消费记录高不行,还得有点关系。”
我哦了一声,刘应越说完就去语言攻击纪悦月了。
刘应越家里很有钱,之前周末放假我在门口等公交车的时候,见到她家里人接她,开的车我不认得,但感觉是好车。后来她说她爸妈天天都在出差,没时间陪她,纪悦月问她是放学怎么回家呢,她说司机来接她。
那么有钱的人都说贵,我突然觉得之前塞给周盈的零食实在有点不堪入目。
闫争争给我拿了一个小面包,我说我一点胃口也没有,最终还是推脱不掉接过了面包。
我咬了一口面包,冰冰凉凉的,很好吃。
王崇俏凑过来说:“晓宝,我想尝一口你这个面包。”
我说我一点胃口没有,请她帮我吃了,王崇俏不乐意,说我吃得太少了。
我把我咬的那一小圈面包撕掉,把剩下的面包递给王崇俏,跟她说我要是再吃会反胃的。王崇俏还没说什么,纪悦月突然上半身往前一冲头往前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面包,面包里面的酱炸开,有一大块掉到了地上。
我和王崇俏沉默地一致看着纪悦月,纪悦月睁大眼睛无辜地嚼着面包,眼神里写着:“我不知道面包里有酱怎么能怪我呢?”
吃完后她们要跟我去操场,我说不去了。
袋子里最终还剩一盒蛋糕,她们说留给我晚自习饿了吃。
第二天中午我一如既往地没胃口,买了一瓶酸奶便回教室了,以往教室里都没什么人,这次我看到了周盈也在,他低着头在写什么,大概是试卷吧,不过我有点惊讶。中午班里一般都只有我一个人,周盈只是偶尔睡过头才会留在班里。我从来没在这个点见到醒着的周盈,我很疑惑,他醒着怎么不回家,这个点还早着呢,可以回家。但我没打算问,我一边用眼偷偷瞥他一边从他旁边轻飘飘地走过。
回到位子上,我用湿巾把手擦一遍,拿吸管把酸奶打开,从桌洞里掏出上午大课间没吃完的小蛋糕,把盖子打开,再把酸奶和蛋糕放在桌洞里,一切准备就绪,最后一步,把外套一脱往头上一盖,用往常在教室里偷吃的姿势在桌子底下吃蛋糕和酸奶。
我才吃第一口,我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把蛋糕和酸奶往桌洞里面一塞,额头往上轻轻一抬,两只手把额头压的校服外套领子往外一掀。
看到了周盈,由于抬头一看是周盈的经历有过几次,我没有之前的那么慌张。
我夹着嗓子轻轻问:“怎么了?”
他眨了一下眼睛,说:“你在干嘛?”
是询问,不是质问。
我把头上的校服全部掀下去,抬手随意地套在身上。
“没干嘛,怎么了?”
他慢吞吞地说:“没事。”
那就是有事了。
我突然发现周盈不是话少,是社恐。
社恐好哇!我心里暗爽。
我扬起笑容说:“我在吃你昨天送我的零食,你吃饭了吗?”
我感觉我说完后他就沉默了,我以为他至少会嗯一下,但是并没有,他什么也没说,我以为他没听清楚。
我重新问:“你……”
他突然开口:“那些东西隔夜了就坏了。”
敢情我上午开始吃的是坏了的。
我磕磕绊绊说:“啊是吗?坏了啊?我吃着没啥感觉啊,应该还能吃的,这挺好吃的……”我开始了胡言乱语。
周盈俯视着我,浅色的眼眸毫无情绪,我闭嘴,低头从桌洞抽出酸奶喝,没再看他。
我不喜欢跟周盈单独相处,每次单独相处,我就不敢喜欢他,因为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深知我不配,外貌,性格,家境,成绩,一切。我甚至不敢注视他的眼睛,每次看他都是匆匆扫过一眼。他却能长久地注视着我,毫无波澜的眸子仿佛能洞察出我骨子里深处的弯曲。
只有平时课间跟好友们站在班级门口的走廊时我才有那么一点的底气,如果周盈经过我们面前,纪悦月有时会突然把我推过去,我会尽力在他面前站定,防止碰到他,他会看着我不明所以,我不会直接转头跑开,因为我觉得既然这样了没点表示就跑走非常不礼貌,毕竟是我先拦住的他。于是我会厚着脸皮说你好帅,或者从口袋掏出几根糖果塞给他。然后匆匆跑回去,推搡好友。有时候我也会跟好友们把王崇俏推过去,王崇俏每次都生气地跑开避免我们的捣乱,后来大家只推我了。
我吸了一口酸奶,我感觉强烈的目光像是要在我头顶安个家,但这时候我誓死也不会主动开口的。
周盈缓缓说:“你不去吃饭吗?”
我刚想说天气太热了不怎么饿。但在开口之前我突然想到昨天的事情,首先声明我承认我有时候是有点自恋的,我感觉我要是说中午不吃,他下午应该还会给我送吃的。
我把酸奶放桌子上,快速地从桌洞掏出几张纸叠起来,保证:“马上就去吃。”
吃好饭回来时,班里空无一人,周盈不在班那应该就‘是回家了。
我有点失落,路过周盈位置,我习惯性地一瞥。
周盈的桌子没人的时候通常很整洁,书整整齐齐地列在桌角,剩余的空间什么都没有,而我的桌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乱,有时候一本书底下可能压着试卷和乱七八糟的书,至于什么时候整理大概只有我在睡觉时感觉不适时才会动动手把桌子收拾一下。回到我的位子后,看着桌面敞开的书面卷起的边角,我不认为我这样有什么不好。
上午学校通知放7天的国庆假,下午六点全部师生离校。通知完后,纪悦月就回头给我打眼色,我懒着回应她,眼睛止不住地往周盈那看,我看见赵闵琴身子向周盈那倾斜,而周盈懒散地坐在那。
我班的分布是,右靠墙两列,留一个过道,中间四列,再留一个过道,左靠墙两列。
而周盈就坐着第三排左边靠过道的那一列,而我坐在第五排中间最左边的那一列,我那个视角刚好能看见周盈在干什么。他的左手转着一支笔,我不懂转笔,但我感觉他很厉害。
于是我拿起一支笔想转起来,啪叽一下直接掉地上了,声音很细微,没有人发现,我迅速的低头弯腰捡笔,捡起笔后我打开笔帽随便地往书上写两下,断墨了。
下课后纪悦月直接跳到我面前,我知道觉怕是睡不成了,她指着我大声嘲笑:“哈哈哈!小闹缺你转笔真搞笑哈哈哈哈!”说完拿起我桌子上的笔模仿给刚来的朋友看。
几个人笑了几声,看她还在自己的模仿秀中无法自拔,转而问我这几天有什么打算。
我说大概率在家一直待着不出门。
闫争争把从我位子上拉起来,自己坐上去,接着掏出个镜子开始臭美。
王崇俏搂着我的胳膊说:“别呀别呀,之前假期少,叫你出来你不出来就算了,这么长假期,叫你出来你一定要出来啊!”
我脱开她的胳膊,说:“看情况吧,我不怎么想出去玩。”
刘应越敲了敲我桌子,闫争争把镜子放下来,视线看向她,我跟王崇俏也疑惑地看着她。
刘应越看着我开口:“我们叫你出来玩,一定要出来,要不然找到你家去。”
我翻个白眼说:“不想出去就是不想出去,强制我出去小心我扫你们兴,自讨苦吃。”
纪悦月不知道从哪凑过来,用一种奇怪的声调说:“小月宝宝求偶遇,不要拒绝我们吗,出去没准能遇到周盈呢!”
那就更不能出去了,我哦了一声。
我初中被同班同学孤立,又因为一些事情跟隔壁班女生认识了,虽然只是在学校里遇见时打个招呼的关系,但每天的那几句招呼,也带给了我一些莫名的力量,我感觉自己终于不再孤单。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方主动邀请我出去玩,出来玩几次后我学会了抽烟,还给身上纹了身,以此来表示合群,因为不想加入混乱的交换对象关系,最终以父母偷看我qq要举报她们为理由跟她们断开联系,我知道她们有很多瞬间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从此我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学校生活,一下课就装作睡觉,听着身边人对我的嘀咕,体育课多次中途跑去别的教学楼的厕所里躲着,晚上很少吃饭,都是趴着装睡,只有班主任让我去带饭时我才会出去。
我无数次感到疲累,几次的约会经历也结结实实地压在我的头上,让我不敢出门。
下午到离校的时候我也没有跟她们保证我会出去。我提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书包在公交站台等车,由于出来得比较晚,公交车根本挤不进去,我只好等下一班车。由于住宿,我对学校附近的环境并不熟悉,这时候我才发现学校门口的马路真的很宽阔,我站在公交站台,能看到不远处的大广场。这里位于市中心,是最繁华的地段,跟我的初中完全不一样,那里偏僻且阴暗。我摆弄着手机,听着周围杂乱的声音,第一次感受到了过去离我越来越远,这里有我新交的朋友,有温柔的老师,也有一个暗恋的人,一切都是好的开端。
假期第二天,中午刚吃完饭,纪悦月就发一大堆信息摧残我,我懒着回复她,转头跟我妈说:“妈,下午能给我点钱吗?我想出去玩。”
我妈笑着问:“跟朋友一块?”
我嗯了一声说:“别问我。”
我妈笑出声了,说:“你还有朋友呢?”
又是这样,我知道她是在简单的询问,但我感觉她就是在阴阳怪气。从她知道我被校园霸凌后,只要从她嘴里说出朋友,我都觉得她是在阴阳怪气我。
我大叫:“你什么意思?!阴阳我呢?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我不打算体谅她,即使是我会错了她的意思,但我只要感觉不舒服,我就会这样。
我妈也跟我尖叫:“怎么了问问还不行吗?哪有你这样的小孩,白眼狼。”
我说完一句我就懒着搭理她了,等她说完一大堆,我又笑眯眯地说:“我错了,妈妈给点钱吧。”
我妈又忍不住笑地说:“天天靠我吃饭还犯病呢,要多少?”
我让她看着给,她给了我20,我看着20块钱什么也没说,接下了。
这种局面我一直觉得很病态,但比这还病态的局面我看我爸妈上演了十几年。我也真没想让我妈给我多少钱,要了钱,回家的时候她不会说是我偷钱去玩,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在攒钱,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任何事情,一件都不想。
10月初,天气终于不像九月初那么热了。下午穿着外套出门我觉得刚好合适,不过在太阳底下应该还是有点热,所以我选择在里面穿了一个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