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那段时?间我恍惚得很,常不知不觉发?怔,记性也差……”
元衍忽然停了脚步。
他那么怕她不好,再不甘愿也还是送了她走,她应该让自?己过得很好的,把自?己弄成如今这副模样,怎么对得起他?
湛君已经很困了,可?是元凌和鲤儿全不肯睡,她也只?好强打?精神陪着。
“……真的不辛苦,鲤儿你那时?候很乖的,我到哪里都要跟着,我讲什么话都会?听……阿凌当然也很乖,没在?我面前哭过,从来看见我都是笑?……”
“生病是没办法?的事啊!我小时?候身体就很差,英娘讲我有好几次都病得快要死掉,有一回都没了鼻息,脉搏也停了,她真的以为我死了,抱着我的“尸身”大哭了一场,哭完眼睛都睁不开,觉得没法?子同先生交代,因此决定在?我屋子里吊死,要不是先生赶回得及时?,只?怕我今日同你两个讲起这事,你们也不知道英娘是哪个,或许连我自?己也不记得自?己这一生里认识过一个叫英娘的人,也就不会?和你们说起她……听说是后来,我长大了些的时?候,不知怎地就爱上?了到溪边的石头底下捉小虾,吹足了一整个夏天的风,自?此才好了些,没再过几回病……人总是会?生病的,我本来就比寻常人更容易病一些,害了恶症又怎么能怪你们?得病不是因为鲤儿,发?病也不是因为阿凌,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
“我好疲乏,我们熄了灯睡好不好?”
得了首肯,湛君简直满足,当即就下榻去熄烛,到了灯台前,才要吹,忽地想起门还未闩,于是打?着哈欠到门口去,才摸到门,正?要插横木,门忽然从外面开了,几乎吓得湛君犯病。
隔着一道槛,元衍站在?门外,湛君在?门内捂心口。
“你是要我死啊!”湛君恶狠狠瞪他。
元衍看了她一眼,突然扯住她腕子往门外带,同时?朝门内道:“鹓雏鲤儿先睡。”说完不及两个孩子反应,挟着人便走了。
湛君也不及反应,被?人掐着腰带出了十几步远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当即便不困了,又踢又打?地挣动起来。
“你是真要我死啊!”
湛君的不满挣扎,元衍全并不理睬,抬脚踹开一间屋子,径直将?人往里带。
“干什么!”
才被?搁到案上?,湛君就一个巴掌挥了出去。
元衍给她打?歪了脸,冠也斜了。
他活该!
湛君觉得不解气,还要再打?,才伸了手,就叫人攥住腕子牢牢制住了。
挣是挣不开的,好在?还有一张嘴。
“竖子!恶徒!小人!鼠辈!”
湛君气喘吁吁。
“骂够了么?你骂人怎么就这么几个词?没学着新鲜的吗?要不要我教你?”
他脱口就是一连串饱含羞辱意味的訾词。
湛君目瞪口呆。
他长那么一张脸,讲这样的话,面不改色。
“学会?了么?”他邀功似的。
湛君又开始挣动,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元衍站着,湛君的两条腿叫他夹着,两只?腕也分别被?她两只?手捏着,完全的受制于人。
忽然啪的一声,湛君愣住了。
“你想打??给你打?……这些年你都在?做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我要带你走,云澈,你要死就死在?我面前,我再也不能忍受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过我不知道的生活了。”
湛君在马车上睡。
睡得不怎么舒服, 因为帷帽没有?摘。
实?在是摘不得。
唇是朱砂色,饱满到?挺翘,像熟过了的好水果, 稍稍碰下,就烂了。
哪里见得了人?
全是他的过错!
天地失察, 竟将此等少德之人覆载其间!
抓着一个乏困的人不叫睡,分明是有?意?磨折!
谁要同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她这些年如何同他有?什么相?干?
湛君是个有?骨气的人, 于是钳口不言,冷目同他对峙。
可是他怎能寡廉少耻到?那般地步!
她坐着?,他站着?,两人一仰一俯对望, 足有?好?久。
她一直不说话, 眼?底也没有?什么情绪,忽然, 他轻阖了眼?眸, 她欣喜地以为她赢了!可事实?非她所想, 他并?没有?认输, 阖眼?是为了吻她。
他低头的动作迅而猛, 可是落在湛君唇上的吻却轻柔。
只是触碰而已, 好?似温风贴过静谧的湖面。
湛君先是愣,而后恼恨, 他干什么!她恨他的轻狂, 拼命挣动拍打?, 发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