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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颜巧回了自己家。
此时,距离她去云南,已经过去半年。
她有半年没有回到这栋她出生长大,留有各种美好的回忆的小院了。
站在院门之前,看着挂在门上的那个老风铃,颜巧想了三年前见到檀宁的情形——
彼时的檀宁和杨纾已经离校多年,不像当初那么亲密,甚至,杨纾再提到这个当年的好朋友时,已经不是满嘴的好话与夸赞,有时还带有一点酸意,毕竟那个时候,他们的境遇已经完全颠倒,檀宁身家过亿,杨纾的杨氏集团还在努力从日薄西山的境遇中翻身。
那一次见面,是因为杨纾搬出这个昔日的大学好友来帮颜父解决了一桩很棘手的麻烦,让颜父免除了牢狱之灾,顺利退休。
本应该是颜家的父母亲自上门致谢才是,但檀宁很客气:“我是晚辈,我上门吧!”
就是这样,他今晚就要出现在颜家。
颜巧在杨纾大学期间,一直在国外上学,除了暑假都不在国内,所以,颜巧从未见过杨纾这位当时天天挂在嘴边的好朋友。
而杨纾好像也从来没有要介绍这位好友给颜巧认识的意思。
但这并不奇怪,颜巧没有见过杨纾的任何朋友,从没出现在杨纾的社交圈里过。
所以,今日,就算是檀宁来拜访,颜巧也并没有要出房门接待。
虽然,这样,并不礼貌,但也不是不可。
毕竟,檀宁和杨纾本来就是来找颜父的。
而颜巧,怎么也是杨纾的女友,她一向是以杨纾的感受优先。
只是,颜巧太好奇檀宁这个人了,她只想看一眼檀宁。
距离约定上门的时间越来越近,颜巧频频走向自己房间的阳台,朝外头望去,楼下就是自家的别院和大门,只要站在这里,就一定能看到檀宁进门。
不多时,雨幕里,两台车子前后靠近了颜巧家的巷子。
颜巧认得其中一台是杨纾的车,那后方那台黑色的高大suv,一定就是檀宁的车了。
他想着,果然,两台车子都在他家的别院前停了下来,不久便响起了关车门的声音。
门铃响起,颜母出来应门——颜巧则躲在了阳台的玻璃门后,紧紧盯着别院的大门。
门开了,率先走进门来的是杨纾,而后头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跟了进来。
颜巧的心慢慢提了起来。
雨幕之下,杨纾和檀宁正在屋檐下和颜母打招呼。
檀宁带着温和的笑和颜母说着话,远远望去,他身姿挺拔,稳重从容,温文尔雅。
简短寒暄过,颜母已经要请人入内,跟在最后头的檀宁,就在那时,仿若察觉二楼阳台上的人一般,忽然,抬起了头,往楼上看。
颜巧连忙一个闪身,躲了起来。
不知是差点被人发现自己在偷看还是其他。
那一刻,颜巧只觉心脏不是节奏地乱跳了起来。
几年后,当颜巧再踏入这间院子的时候,已经不用像当初那样躲在阳台上偷看檀宁,她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得到檀宁,甚至,看到了他和人前表现出的那副大部分人不得窥见的一面。
很偶尔的时候,他像是个小孩,小心思不断,幼稚地要自己帮忙脱外套,假装无意搂她的肩膀,还假借七的八的名义跟她出去约会。
这是三年前在阳台上偷看檀宁的颜巧,绝对想不到的。
她没有想过,有一日,她可以这样,天天待在他的身边,会和他发生这么多事。甚至,如果她愿意,未来也可以。
想起起回家之前,檀宁在二楼露台对自己的那一番试探,她仍旧觉得此时的心情就像当时躲在阳台后方的那个自己一样,紧张到不知所措。
“颜巧,你回来了?”听到门外传来动静,颜母先出来了。
颜巧露出笑来,关上了门。
颜母也是最近刚从新加坡回来。
“杨纾,联络你了吗?”
颜巧摇头:“还是没有。”
“都半年了吧,他人没事吧?”
“应该是没事,我前一阵子问了他的朋友,他朋友也让我别担心。”说到这个,颜巧道,“妈,你记得当时爸出事的时候,家里来过一个帮老爸解决事情的杨纾的朋友吗?”
“啊,记得啊!”
“我现在就是在他手下做事。”
听到此,颜母似乎松了一口气:“啊?那位吗?好像是叫什么檀宁的吧!”
“哎,杨纾有那样的朋友,也算是让人放心,但杨纾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放心吧,妈,他的那位朋友,给了杨纾两百多万美金,杨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本来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等今年年底就和杨纾结婚,结果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杨纾下落不明,这可怎么办啊!”
颜巧停了停道:“妈,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想,我和杨纾应该是没可能了。请你,帮我跟杨纾的父母联络,说明情况。”
颜母顿了顿,望向颜巧,最终点了头。
颜巧,就是杨纾传闻中的那个未婚妻。
颜巧三十年来的人生,几乎四个字就能说的完,中规中矩。
她只做任何被安排好的事情——听父母的安排念书,听父母的安排和杨纾交往。
问她被当成提线木偶的感觉怎么样?
她会说,其实没有很糟糕。
相反,她喜欢这种制式人生。
永远都在计划之内,永远没有惊喜,也就意味着永远都不会出错。
就像她喜欢把所有的东西都分类一格一格放好,家里的东西和办公室里的东西,从来不会出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位置上。
她讨厌任何临时来的突发状况。
大概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是一个很无聊的人吧。
她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两次叛逆,都用在了檀宁身上。
第一次,不提也罢……
而第二次,就是当她开口对檀宁说“带我回云南”的那一刻。
她想起那天,被李瞿重新再请回办公室时的情形——
“人请来了。”李瞿这么说的时候,背身立于会议室的百叶帘前站着,一手拨着百叶帘望着外头景致的檀宁,慢慢地转头过来,将目光定在了颜巧的脸上。
那之后,一切就全都变了。
也许,她的人生轨迹在杨纾跑路的最开始,就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