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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陪你忘

 

暗恋这种事情,好像起了头後,就别想要看见尽头。

尤其是喜欢上了一个远在天边的人,彷佛都能知道,这一辈子,别想要有个结果。

但偏偏,这份心意似乎又煞不住车,停不下来,只能驶着已经偏离的航道,逐渐遗失自我。

「瑜亮,你看起来很累。」

看,他总是给予我无尽的温柔与担忧,彷佛我是他所珍视的人一般,用那一张带着忧心的脸庞说着关切的话。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说我ai你,却总认为他在对我说情话。

她的眼神放在他所递上的那杯黑咖啡,最後抬起头,聚焦在他微微蹙起眉头的脸庞。

「考生不都是这样吗?」她微微弯起唇角,尽管她确实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但她依旧向他说出我很好这三个字。

「你看起来更憔悴了,好像难民。」

听着他的话,她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瘦了吗?这样刚好,减肥。

「反正我刚好嫌自己胖,这样刚刚好。」岳瑜亮打趣着,却发现孙谕仍是一脸严肃,不禁打直身t,闭起嘴来。

「就算是考生、考试很多很累,也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能够继续奋战下去,你这傻瓜。」

岳瑜亮微微一怔,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孙谕这句话里不仅充满担忧,怎麽带了点莫可奈何的心疼?

不,一定是太累了,才会产生这样荒谬的想法。

於是她自嘲的g起唇,漫不经心的喃喃。

「无所谓,反正我ai的人又还不ai我,所以没关系,我还活着就好。」

蓦,温热的大掌盖上她低下来的头,孙谕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叹息。

「你怎麽就知道他不ai你了?」

他低声说道。

岳瑜亮愣住,孙谕说的话好暧昧,但她能大胆的这样想吗?

「孙老……」「你就都不ai你自己了,他又怎麽来ai你?」

男人的眼神承载着温和,彷佛循循善诱的要她珍视自己,岳瑜亮再一次的溺毙在他的一片柔波中,明明那一汪海洋不属於她。

忽然,孙谕像是感到有趣似的笑了声,接着收回了手,让她顿时感到一阵失落。

「我想到以前是你担心我,现在反过来了。」

「但,这样反而好像b较正常,毕竟,我是老师嘛。」

岳瑜亮只是抬头看着他,眼眶有些酸涩。

「才不,学生关心老师也很正常好嘛。」

忍不住反唇回应,一开始对他的关切才不是喜欢,而是真的忍不住要关心他,谁让他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像是下一秒就会倒下。

只是这一份关心逐渐变了调,逐渐滋长成喜欢他的芽。

「那你现在可以好好关心自己了,瑜亮。」

孙谕唇角笑意不减,他撇过头去咳了声,才又回头来看向她。

「在关心自己之前,孙老师,我最近常听你在咳嗽,你感冒了吗?」

「看吧,你又关心别人了,怎麽不问问你自己肚子饿不饿?」

手指向墙壁上的时钟,指针指着七点整,岳瑜亮下意识的按向肚子,她确实一下课就来到了补习班,连一点食物也没有吃。

「我不饿,真的。」

无视於她的话语,孙谕迳自走到外面去,岳瑜亮听着他一边闷咳、一边离开的步伐,一gu不安隐隐缭绕上心头。

不久,孙谕捧着两个饭团,再一次的回到她面前,还顺带拉了把椅子坐下。

「来,一起吃饭。」

孙谕拆开包装,顺手递给了岳瑜亮,她微微睁大眼,不知所措的接过饭团。

孙谕自己也拆了另一个饭团,毫无犹豫的就一口口塞进嘴里,看着他不容自己反驳的模样,岳瑜亮也只得凑近唇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考生最忌讳就是没有吃东西,你三餐都不正常吃,脑子会不好。」彷佛说着骂人的语句,孙谕说道:「我没骗你,而且你瘦成这样减什麽肥,不要乱减。」

「孙老师,你什麽时候变得那麽婆婆妈妈了?我妈妈都不会这样子念我。」

「看吧,你真欠念,从今天开始我会照三餐念你,念到你ai惜自己为止。」

不知不觉间,两人一面斗着嘴,一面把手上的饭团也吃了个jg光,看见岳瑜亮撇过头悄悄打了个饱嗝,孙谕浅浅一笑,挺满意。

「瑜亮。」

沉默了一阵,孙谕轻轻唤道。

「我知道剩下来的时间不多,所以你会想要拼命地去读书,你一直以来都很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那麽努力的你,会有好的成果的,知道吗?」

听着他突然的勉励,岳瑜亮愣愣听着,反sx的点点头,彷佛听懂了。

「所以要休息,别倒下了。」

弯起了眼睛,还想要再说些什麽,一阵突如其来的反胃与涌上来想要咳嗽的感受却让孙谕倏然站起身来,来不及再对她说些什麽,他仓皇的夺门而出,紧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也一步步踏上岳瑜亮的心头。

她惊诧的跟着跑了出去,依循着他跑开的方向追逐而去,达达达的冲下楼,四处张望着,最後看见後方角落、那一扇半掩的後门。

剧烈的咳嗽声从门缝後传来,伴随着乾呕的声音,岳瑜亮紧紧皱着眉头,先去厕所抓了包卫生纸,再匆匆忙忙的小跑过去,轻轻推开门,看见在後庭园、那蹲在y暗角落的身影。

孙谕本就不胖,但最近,他r0u眼明显的变更瘦了。

他紧紧抓着自己的x口,又是喘着气、又是咳着,明明天se是黑的,但岳瑜亮彷佛能看见他胀红的脸与含着生理泪水的双眼。

她轻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孙谕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只是一个劲的抓着衣襟,用力的呼x1着,嘴角狼狈地残留被他所咳出来的檅物,无暇抹去。

看着他就像盏残烛,岳瑜亮默默地ch0u了卫生纸,轻柔的拭去那嘴角的w渍,另只手大着胆子轻轻拍向他的背,就像安抚着婴儿般。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种弱不禁风的模样?

孙谕在缓过神来後,才察觉到岳瑜亮就蹲在自己身旁,一语不发的清理着,一瞬间,他愣神着,几乎都快要忘了,两人之间应该有的距离。

「瑜亮。」

声音有些嘶哑,他伸手跩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黑暗之中,她的眼睛闪闪明亮,就同星星般。

「孙老师,你生病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你不是叫我要照顾自己吗?那你呢?」

看着他的样子,岳瑜亮总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撕扯着,好难受、好想哭,明明他是大人,为什麽要让自己如此落魄?

「我……。」

读懂她眼中的情绪了吗?铺天盖地的罪恶感袭上孙谕的心头,他似乎明白了什麽,也惊觉已经无法退缩,眼前的人已经不同於当初所认识的样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孙老师,你不是说你会加油吗?难道,你到现在还忘不了,所以才这样糟蹋自己吗?」

少nv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不甘心,带着一丝丝不容小觑的难受,孙谕张了张嘴,最後抿起唇,扯开笑。

很狼狈、很难看,像是溺水刚被救上岸,表情都控制不住。

「对。」低哑的声音带着难以分辨的感情,孙谕说道:「我就是忘不了她,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才会那麽痛苦,这样的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所以瑜亮,不要再管我了。」

「我就只是个堕落的人,忘不了、也没想过要忘。」

为什麽要说这些重话呢?孙谕只觉脑袋昏晕晕的,也许是身t上的不适让他口不择言,也或许是岳瑜亮蒙上一层关心的神se让他本能感到心慌。

他想要让她走,想要退一万步,最好拉回最初的开头。

惊愕过後,岳瑜亮看着他惨白的脸,却是伸手拉住了他。

「我陪你忘。」

也许你会说,我过於自负,所以才会对你说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

但是孙谕,我真的、真的,想要陪你一起度过这些痛苦的岁月,即使看来有些荒谬与自傲。

「我说,我陪你忘,你听见了吗?」

顶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岳瑜亮再一次说道。

如此坚定、不容反驳,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哀求。

孙谕张着嘴,惊愕的忘了反驳,忘了。

漫天的黑暗,恍若要将两人给吞噬,在星斗的闪烁下,她隐讳地说出那一份藏着的悸动,而他被动的接受。

迎头砸下的一丝丝感情,逐渐结成了网,纠缠不清。

也退无可退。

你的身影触手可及,却如同咫尺天涯。

「阿谕……。」

「nn?」

一片黑暗之中,慈祥的面孔浮现,老人家慈眉善目,花白的发。

孙谕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前,热泪快了一步滑下。

「阿谕,你这阵子辛苦了阿。」

nn弯着眼眸,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向孙谕哭泣的脸庞,孙谕不可置信地紧紧抓着,深怕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

「nn,我好想你。」

「好想你。」

孙谕低喃着,自己深深ai着的亲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件多麽令人心动、又感到难过的事情。

「不怕了,从今天开始都不怕了。」

nn欣慰的握着他的手,将他揽进怀里,像是在安抚出生婴儿般,一下又一下的拍着。

「阿谕,跟nn走吧,我们去那里一起生活。」

下意识的,孙谕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好」,然而一瞬间的古怪让他住了嘴,萦萦缭绕上的是一丝丝不安。

「nn,你说去哪里?」

「憨孙,当然是nn住的地方阿。」

可是……nn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思及此,孙谕愣愣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nn,接着轻轻闭上眼睛,颤抖着唇角,从nn怀里退了出来。

顶着那一双疑惑的眼神,他说了声对不起。

「憨孙,为什麽要道歉?」

nn似是不解,眉宇间有着淡淡急迫。

「快来,nn带你一起走。」

「nn,我不能跟您走。」

眼角含着泪花,孙谕强压着久久未曾出现的悲痛,再一次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nn站在原处,目光依旧和蔼,只是带了哀伤与乞求。

「nn,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我不想走,我还不能走,她还在那里等着呢,不能丢下她一个人独自跑走,那样太卑鄙了。

而且nn,我还好年轻阿,为什麽要带我走呢?

「憨孙阿。」

老人家一声轻轻地叹息,化成了朵朵云雾,渐渐盖住了那一张岁月刻痕着的脸。

「nn好想你阿。」

「nn!」

冷汗涔涔,躺在床上的孙谕大叫了声、睁开眼,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指针在墙上的时钟里轻轻溜过,他大口大口呼x1着,紧紧跩着衣领,模样似是难受。

下一秒,他冲向不远处的厕所,跪在马桶前狼狈的一面咳嗽、一边乾呕,脸上分不出是汗水抑或是泪水,只一个劲的吐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给呕出来才甘心。

最近吃了什麽不乾净的食物吗?

脱力的一pgu坐在冰冷的磁砖上,疲惫的连嘴角都举不起手来擦拭,双眼直直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心绪混乱。

对了,nn。

撇过头,还未关上的门能见着外头,橱柜上摆着相框,相框中的人是拉拔他长大的nn。

怎麽会那麽突然的梦到nn?

而nn,怎麽会对自己说,一起走吧?

环着身子,阵阵的冷意使他微微颤抖着,无力、恐慌、焦虑充斥着他,简直就快要灭顶。

世界在旋转,孙谕用力的闭起眼睛,手脚蜷缩在一起,在满满苍茫的黑暗中,有一道笑容盛着光芒悄悄浮现。

瑜亮。

孙谕很迷茫,为什麽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岳瑜亮?为什麽总是对她的笑容感到窝心?我疯了吗?

嘲笑自己般的哈了声,接着再也抑制不住笑意,破碎的嗓音乾枯的笑着,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癫狂。

好像真的疯了,好混乱,好难受,好想要把一切都砸碎,什麽都不要了。

我为什麽,会在一个学生身上系上希望?为什麽会想要看见她弯弯的眼角?为什麽见她担心自己,会感到雀跃与窃喜?

不应该是如此的。

尤其当她的眼中出现了不一样的虹光,是七彩的、令人心动的,脸颊上微微透着的红晕,yu言又止的唇角,紧张扭着衣摆的手──那分明是藏不住的喜欢。

对阿,怎麽会不知道呢?岳瑜亮喜欢我这件事,我知道。

只是太卑鄙了,所以才总想着逃避、想要装作不知情,却又忍不住对她示好,忍不住习惯有她的关怀,忍不住反过来关心她的那一份冲动。

倚靠着墙,他垂下头,酸楚呛糊了双眼。

人生走到现在迈入二十五个年头,却发现自己活成了一摊泥巴。

而灵魂陷在泥沼里,望着无法触碰的星光点点,挣扎着、渴望着,想要飞、想要逃,却是禁锢在牢笼,脱逃不了。

孙谕总有种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快要随着nn走了。

孙谕在空无一人、狭窄的屋子里颓靡了许久,最终在夜幕降临时浑浑噩噩走上街头。

充斥在x口的罪恶与渴望相互拉拔着,让他在街角偶然撞见岳瑜亮时,满脑子只想着逃。

转身、迈开步伐,他跌跌撞撞、像是失去了方向,此刻的他不敢面对那一双澄澈的眼睛,不敢再听见她说出来的任何一句清脆语句,深怕自己逐渐铁下来的心瞬间瓦解,将彼此一同拖入无边地狱。

「孙老师!」

她不明白他的心思,满眼中仅看见自己偷偷喜欢着的男人一日间又憔悴了许多,当他转身踉跄离开,她毫不犹豫地追上前,三两步便伸手跩住了他。

男人的手腕本就骨感,岳瑜亮怔怔望着自己圈住的手腕,似乎,b以前还要轻易的就能拉住。

「瑜亮,放手。」

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地颤抖,男人ch0u回自己的手,没有回头。

「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急迫的再一次拉住他,岳瑜亮满心焦躁,偶然撞见孙谕使她欣喜,却在见到他的满身疲惫与瘦弱後,被担心所取代。

「瑜亮,我说放手。」

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能阻止自己回头,孙谕费了点力气,将岳瑜亮的手给甩开,接着踩着脚步,顶着身後的视线,仓皇的只想要快点离开。

但她无法就这麽遂了他的心意,岳瑜亮咬咬牙,鼓起勇气冲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向。

孙谕一愣,岳瑜亮同样一愣。

眼前的男人脸颊凹陷,苍白的肤se衬的他摇摇yu坠,妥妥就是一个生病的模样。

孙谕的感冒那麽糟糕吗?岳瑜亮回想起那天他狼狈的模样,心脏狠狠的揪了下,一瞬间,眼圈儿就红了。

「孙老师,你到底怎麽了?」

哽咽着,岳瑜亮满脸心疼,关心的情意再也藏不了,全都溜出来飘散在黑夜的空气中。

「不是说要照顾好自己吗,怎麽会这样呢?」

随着她的一字一句,孙谕惨然地闭上眼睛,一切都来不及了,好不容易装上的煞车在这一刻全数失灵,好想要拥抱眼前的人,叫她别哭了,别心疼了,看了我也难受。

别哭了,我哭就好,好想把笑容还给你。

当初,我怎麽忍心让你替我哭泣?

「孙老师。」

「瑜亮。」

岳瑜亮不气馁的再一次向他伸出手,却被孙谕快一步拉住手腕,男人低下头,柔软的发丝盖住了他的面孔。

瑜亮,对不起,我失职了。

不应该这麽做的,但你为什麽要对我那麽温柔?

我,会伤害到你的。

「孙老师,你说说话,你这样子我好害怕,怕你……。」

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岳瑜亮便落入了拥抱中,她的双手愣在孙谕的身侧,久久没有动弹。

孙谕的鼻息不稳,呼x1间满是冰冷的空气,他紧紧拥抱着她,恣意地夺取她的温暖与柔。

「瑜亮,对不起。」

「是我太自私了,全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如此……。」

「但是,怎麽办,我真的好需要你,怎麽办,我好可恶、好过分,不应该这样的。」

耳边听着他忏悔似的呓语,心脏逐渐被藤蔓所覆盖、扭转,他说他抱歉、说他的不应该,同时也说着自私的盼望──明明不该如此,却是控制不住的奔腾。

「孙老师。」

她跟着落下了泪,双手再也没有犹豫的环上他的身t,她紧紧抱着,想要把力量都传给他。

「没关系,我成年了。」

岳瑜亮x1x1鼻子,啜泣着,她不能、也不敢肯定孙谕对她怀抱着同样的心意,但她知道,眼前的人摇摇yu坠,而她选择再一次接下他。

「我成年了,我可以对自己负责。」

「因此我才说,我陪你忘、陪你走过,并没有你不应该,而是我贪心的乞求。」

「我喜欢有你在的每一天,喜欢看见你笑着的双眼。」

「所以没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於是她选择坦白,对他、也对自己,她觉得自己趁人之危,在他哭泣的时候对他告白,尽管隐晦,字句不曾说ai,但那是她予以的最大勇气。

孙谕,你听懂了吗?

不要跟我道歉,因为,你是我的青春阿。

我的青春走失在你的笑容里,在你的眼泪中迷航。

那夜,他们相互哭泣,怀抱着不同心情,但同样感到心安。

岳瑜亮一路陪着孙谕回到家中,他拗不过她的坚持,最後让她在老旧公寓门前停下脚步。

「可以了,瑜亮。」

低哑的嗓音,孙谕说道。

看了眼面前的建筑物,岳瑜亮的话语卡在喉咙,孙老师就住在这里吗?

她怔怔看着孙谕,而他试探的伸出手,轻轻盖在她头上,r0u了r0u。

「等你长大。」

似乎意有所指,孙谕最後只是弯起唇角,拖着蹒跚的步伐,消失在公寓的大门後。

岳瑜亮抱着复杂的心绪回到家中,口袋中的手机传来讯息提示的声响,她连忙拿起来看,是才刚分开没多久时间的孙谕。

【孙谕: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

【孙谕:所以你好好考试,好好吃、好好睡,知道吗?】

恍若能听见他的温柔口吻,她盯着萤幕上的讯息,久久不能回神。

他说他会照顾好自己,他说要我别担心,他说,要等我长大。

所以,我能理解为,你接受我了吗?

我们,怀抱着一样的心思吗?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大胆的猜测呢?

脑中胡乱想着,一下子感到雀跃,一下子又感到惶恐,真的可以抱有这样子的想法吗?

【孙谕:不要乱想,快点去读书,不然怎麽考试?】

就好像知道她在胡思乱想般,孙谕又传了讯息,这次让岳瑜亮不禁噗哧一笑,松开了眉心。

【瑜亮:知道了,老师你也是。】

【瑜亮:好好休息。】

挣扎了下,她最後仍是丢了四字关心予他,也不等他回应,就快速地跳出页面,就像看见他的回答似的,将手机给丢一边去。

我们都要好好,直到能够走在一起的那天来临。

在那之後,岳瑜亮再一次全心投入了大考的战场中,也许是因为有了那一天的交会,她总觉得,自己跟孙谕之间似乎真的有些不同,而她享受这样子的距离,也更乐意付出时间到他身边读书学习。

孙谕投向自己的眼神依旧如此温柔,偶尔看见他似是不舒服的模样,岳瑜亮的眉头便会蹙了起来,或许能感应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孙谕总能轻易捕捉到她的情绪,再对她微微弯起唇,要她放心。

默默的、安静的,这一份感情就像受到了鼓舞,不断地滋长发芽,缭绕着彼此,岳瑜亮觉得心脏很满,因为装了他、装了喜欢、装了希望。

她自私的将他的身影刻在心上,累的时候偷偷瞧一瞧,就能再次填满力量。

毕竟,他说了阿。

等我长大。

学测考完後,高三生们几家欢乐几家愁,有的开始大肆庆祝脱离考试的苦海、开始准备备审资料与面试,有的则是决心继续冲刺考指考。

岳瑜亮在考完後,尽管成绩还未公布,但她有了十足的把握,因而开始积极地准备起备审资料,在这期间,她依旧是三不五时就到补习班报到,这一次,她的原因是──孙老师,教教我怎麽准备备审资料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点两人倒是挺有默契,岳瑜亮的任x也是因为有孙谕默默接着,才敢如此撒蛮。

只是,後来她的问句变成了这个。

「孙老师,出去玩吗?」

看着她一身轻便服装,身上背的包包还轻飘飘的,跟以往沉甸甸完全不同,孙谕一晒,轻轻眯起眼睛。

「这位同学,你备审资料完成了?」

岳瑜亮眨眨眼,笑得灿烂。

「还没,但今天风和日丽,不适合窝着打备审资料。」

「我记得上次有人跟我说,今天天气y霾,不适合窝着打资料?」

岳瑜亮吐吐舌头,伸手就去跩他的袖口,孙谕低头,看着那白皙的手抓着布料,心中泛起微微酸涩。

总觉得,好像得多把握时间。

没来由的,这念头从孙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孙老师,别管谁说了什麽了,出去玩嘛!」

少nv轻轻晃着他的袖口,明摆着撒娇,秀气的眉眼弯弯,流露出点点光彩。

「瑜亮,你已经从我的班上毕业了。」

突然,孙谕这麽说道,岳瑜亮不明白的偏过头,他所指的是自己在学测前的那一堂国文抢救班吗?

「所以阿,毕业生。」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他一字一句慢慢说道:「通常阿,我认识已经毕业的学生,就不会再开口称呼我为老师。」

话语到这里停下,他沉静的眼波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消化与回答。

不称呼他为老师,难道是……?

岳瑜亮不甚确定的迎向他的目光,张嘴,感觉有些难为情,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吗?

「说说看?」

带着鼓励的语气与神情,红晕与热意缓缓爬上岳瑜亮的双颊,她朝思暮想想要唤他,如今,他点头首肯,还挺乐意。

「孙谕。」

清风拂过,带起了男人的唇角。

「嗯,我在。」他说,而後呢喃着。

「瑜亮。」

即使他答应了再多次,岳瑜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孙谕依旧答应了她的任x,尽管嘴上调侃着,但仍是并肩而行。

她说想要去号称山倞市最美的空中图书馆走踏,嚷着自己从没去过,好不容易捷运通车了,要赶紧去一探究竟,孙谕只是浅浅笑着,点头说好。

「瑜亮,你的梦想是什麽?」

等车期间,孙谕问道。

「你猜猜?」

没有直接说出口,岳瑜亮眨眨眼,眯着笑。

「我一度觉得你以後想当国文老师,但看了你的校系选择後,又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有点纳闷。」

「当国文老师会是梦想吗?那是一份工作,一点也不梦幻。」

少nv的语调带着年少的狂妄,孙谕闷声笑出来,对於她的满面不满。

「那不然呢?」

「我想要尽情创作,想要当一个作家,畅销的那种。」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绽放着光,yan光衬的她闪闪发亮,好像世界的中心。

一瞬间,孙谕心底感到有些羡慕,羡慕眼前的人年少无畏,能自然又大方地说出自己的未来蓝图。

「所以你挑的校系才都会是跟语文创作有关的,难怪。」

「对阿,而且很讨厌的是,中南部都没有这种系所,只有北部才有,真的好远。」

一说到这里,话语停了下,岳瑜亮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让她沉默了下来。

「所以,你上大学後,是不是就会b较少见面?」

轻轻说道,孙谕望向她,眼中含着温柔,却也带着遗憾与些许悲伤。

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神情呢?明明,是我要感到难过,不是吗?

「才不会,我们一定还会一直见面,我会每个礼拜都冲回来找你玩,平时……。」

岳瑜亮顿了顿,吞吞吐吐地开口。

「能不能保持联系啊?」

如果不行,我觉得我会很难过,因为会非常非常想你,恨不得每天南北来回。

唇角g起,掀起b0b0涟漪,带着些许痴迷与ai恋,她只是凝视着,再一次将蓝天、枝桠与他印在脑海里。

「能。」

他答应了她的询问,带起了她的欣喜,轻而易举。

「那老师,你的梦想是什麽?总不会真的是当国文老师吧?」

「我没有梦想。」

「咦?」

被他的回答所震慑,没有梦想?刚刚孙谕是这样说的吗?

也许是惊讶的情绪过於明显,孙谕多瞧上了她一眼,齿间并出笑。

「我的出生环境不允许我有梦想。」

孙谕坐到一旁树下的长椅上,轻轻靠向椅背,云淡风轻。

有些好奇,有些不可思议,岳瑜亮跟着坐在身侧,听着他娓娓道来。

「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因为难产过世,家里的人没有一个喜欢我,都说我克si了我的妈妈,爸爸也因为打击太大而消沉,原本就罹患癌症,在郁郁寡欢下,过了一年也就走了。」

「养大我的是nn,整个家族的人就只有她愿意养我,才不至於让我流落街头,nn一直以来没有将真相告诉我,是我那大了我十岁的堂哥有一天找上门来,看我过得还不错,便恶狠狠地将所有事情给摊开,nn因此气到病倒,要他回去告诉整家人,别再来烦我们祖孙俩的生活。」

「听说,我爸生前原本是家族公司的继承人,只是兄弟间内斗严重,爸爸最後选择退让,叔叔一家人也对於我们一家人的家破人亡感到幸灾乐祸,更遑论会接纳我,所以他们对我态度恶劣,我倒是多少能了解,只是很难受罢了。」

「只是在我升上高中那时候,nn也走了,我恨不得跟着nn一起走,但是我做不到,同样那年,我遇上了许甯,是她将我从水火中拯救出来,从好朋友逐渐成为情侣,我一步一步得爬起,全都是因为她。」

「这也是为什麽,我对於她的离开会那麽难受,毕竟我的生命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转机,在那之前,就连在学校,我也是遭受着被欺侮的生活,因为穷,没钱没势的人就是卑微。」

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他的语气很轻、很淡,却是揭开了血淋淋的疮疤,岳瑜亮睁大着眼睛,心头震撼着,久久无法言语。

「吓到了吗?」

男人望向他的眼神有着些许笑意,她多希望他说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但苍天弄人,却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所以我没有梦想,我唯一想着的,就是怎麽赚钱,毕竟要养活自己也很难,尽管nn留下一些财产给我,但远远不够。」

心头感到有些发酸,她挣扎着,最後仍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红了眼眶。

「孙老师,以後你身边还有我。」

男人微微挑起眉梢,「什麽?谁是孙老师?」

都这时候了还要计较称谓?岳瑜亮不禁在心里吐槽。

「我想说的是。」

她深深x1一口气,坚定地看着他。

「孙谕,以後请让我跟你一起走吧。」

「我会紧紧缠着你,让你感受到这一个世界更多的快乐。」

唇角挑起,他眯了眯眼,笑出一弯明月。

「好。」他说。

我想跟你,走到很久很久的以後。

他的人生恍若苍天的玩笑般,让人难以释怀。

紧紧握着手上的纸张,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颓然坐倒在一旁的石阶上,熙来攘往的人cha0无暇观看他一眼,各个皆是神se肃穆,鲜少有话。

警铃声尖锐而刺耳,紧迫的划破天际,随着煞车声,哒哒的脚步声、甩上的车门、担架落地声匡啷啷,身穿白衣的救护人员推着担架进了大门,门上大大写着急诊二字。

不久之前,他刚从那扇门走出来,带着难以相信的消息。

「孙先生,我很遗憾。」

医生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吧?现在的医疗如此进步,怎麽到他的身上,就变成了一句惋惜?

「我现在能帮助你的,只有减轻你的疼痛,你的病情,似乎已经太晚了。」

肺腺癌,曾经在nn口中听过的疾病,那一个带走他爸爸的疾病,如今在他的身上出现,悄然无声,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末期。

原先只是认为自己过於劳累,心力交瘁下进而食慾不振,才让自己有了感冒的症状,然而越来越频繁的x闷与呼x1不顺让自己萌生一gu怪异感,几经思考後,终於还是拖着蹒跚的身t到医院检查。

谁料想,这却是证实他生命即将来到尽头的序曲。

从家医科转诊到了血ye肿瘤科,一次次进去诊间,都宛若身处炼狱,既忐忑又不安。

我才二十五岁。

虽然对於这些年岁有所抱怨,但要让我在此刻停下来,挺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为什麽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而且被宣告无法挽回?

医生说,住院吧,也许还有婉转的余地,我们试试看投药、试试看疗程,在这段期间,希望所有医疗技术能派上用场。

然而他面对昂贵的医药费,瞬间退缩了。

他付不起,没有任何一丁点「可以试试看」的念头。

早期,nn光是将他养大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心神与气力,自然也不曾接触过「保险」,当他後来对保险有所接触後,发现自己光是养活自己就已经足够压力,保单?连最基本的保险也都没有办法办到。

也因此,他翻开存摺,那一点点的积蓄怎麽够支付自己庞大的住院费、医疗费?

该怎麽着?

他无路可退。

孙谕回到了小小的套房中,复杂的心绪充斥着自己的x口,不只身t上的病痛,心理上的压力甚至不亚於此。

曾经他想要跟nn一起走,如今nn来到梦里说一起离开吧,他却不想要跟上脚步了。

这世间的年华依旧有许多灿烂,那一方值得驻足之地甚至尚未开花。

他又想起了她。

如果她知道了,会很难过吧?

可是怎麽办,很不希望她落下一滴眼泪,不想要让她看见自己如此落魄的模样,不想要,让她知道自己将在不久之後辞世。

她就要毕业了,如果顺利的话,她会远远的离开山倞市,去更远的地方追逐梦想。

而他也会与她告别,这样子,是不是就不会耽误到她的青春年华?

也许,自己现在就应该要与她分别,别让她再继续沉溺在自己的身侧,然而孙谕知道,自己办不到,岳瑜亮也做不到,甚至会在他说再见的那一刻,不断地问为什麽,直到水落石出。

不可以,对她藏着吧。

保护好她的笑容,是我最後的愿望了。

孙谕一日日的都在後悔当初让岳瑜亮住紮在他的身旁,却又自私地想着,因为有了她,後来的这些日子似乎也少了些苦涩。

而当他再一次看见她明亮又兴奋的笑容後,孙谕再一次证明,已经无可救药。

「孙谕!我考上了!」

少nv的语调飞扬雀跃,她紧紧握着手机,萤幕上显示着正取通知──她终於走向了她梦寐以求的道路,即将要展翅高飞。

「我看看。」被她感染了快乐,孙谕接过手机,笑弯了眼:「恭喜你,你真的很bang。」

忽然,岳瑜亮一个纵身扑向了他,他怔愣在原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呼x1与腰侧的用力,她紧紧抱着,像是怕失去了他。

而事实也是如此,岳瑜亮一方面又开心自己考上了心中的第一志愿,一方面又想到自己会与孙谕分隔两地,尽管都还未互相说喜欢,但能这样时刻见到对方,对她而言,足够幸福。

也许不必言语,他们的举手投足与眉眼之间,都昭然若揭。

她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向他告白,又害怕着,若是鼓足勇气往前一步,而他却摇摇头向後退了许多,那是不是会b现在还要更让人寒心?

而且看着孙谕日渐憔悴,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只认为孙谕还走在疗伤的阶段里,因此不敢贸然前行,只遵循着自己的承诺──我陪你忘,你的身边一直一直会有我。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他呢。

「孙谕。」

清了清嗓,岳瑜亮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踰矩,幸亏孙谕没有追究,她恋恋不舍的放开手,有些羞涩的退了一步。

「怎麽了?」

男人依旧是温柔地望向了她,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唐突而有所改变。

「你能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

咬了咬下唇,岳瑜亮轻声问道,眼眸中带着点点期盼。

「毕业典礼?你想要我去参加?」

有些惊讶得睁大眼,孙谕感到意外。

「对。」深深x1一口气,她的话语坚定中带了点落寞:「其实,我从国小开始,毕业典礼从来没有家人出席过,因为妈妈很忙,每次我都挺羡慕自己的同学有家人来参加,还可以祝福他们毕业快乐。」

她不埋怨自己的母亲,因为知道母亲的辛苦与难为,只能将一次次的失落给吞回肚子里,装作没有关系。

「你真的希望我去参加吗?」

沉默了会,他看着她低垂下来的脑袋瓜,忍住了想要伸手去r0u的冲动,怎麽会有越看越像个宠物的问题?

「对,我希望。」

我希望、很希望、非常希望。

「那好。」孙谕一口允诺,看着她惊喜的眼眸,跟着笑弯了眼:「告诉我毕业日期,我去参加。」

在别离之前,想予以你更多回忆。

所以瑜亮,请尽管向我开口吧。

毕业典礼当日,岳瑜亮的心情可是雀跃不已,然而除了兴奋外,还带了浓浓的忧伤。

「林湘宁……你别再哭了,害我也跟着哭了啦!」

显而易见的鼻音哭嚷着,身旁的林湘宁更是稀哩哗啦的一句话也说不好,毕业礼堂响起了骊歌,哭sh一票人的衣襟。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呜呜呜一定要呜呜呜呜保持联络喔呜呜呜呜……。」

「知道了啦……你哭成这样真的好夸张。」

「呜呜呜呜不过我是哭到出现幻觉了吗?」ch0uch0u噎噎地,林湘宁夸张的抖着手,指着远处:「我好像看见之前那个孙老师了,呜呜呜呜完蛋了我幻觉了呜呜呜呜……麻麻──」

哭到叫妈妈?岳瑜亮一瞬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r0ur0u眼睛,擦掉眼泪,看着林湘宁手指的方向,在人群中,果然见着了他。

「没有幻觉,是真的,那是孙谕。」

没有错过她恍若呢喃的话语,林湘宁一瞬间忘了哭泣,她跟着擦乾眼泪,引颈相望,然後回过头来看着岳瑜亮。

「孙谕?你叫得很亲密,是谁当初说只是碰巧认识的关系?」

「後来就熟悉了嘛。」

还带着泛红的眼眶,却是眯成了一弯新月,脸颊红扑扑的,带着喜欢、带着兴奋,她甚至快要等不及台上最後的致词,真想要现在就跑向他的身边。

一词终了,掌声雷鸣,礼堂中忽然就响起了毕业快乐的欢呼声,毕业生一个个站起,迫不及待的鱼贯而出,象徵着成长与别离。

岳瑜亮笔直朝着那一抹光亮走去,在那光的尽头,伫立着他的身影,噙着一抹徐徐的笑容、那一道她所珍藏的微笑。

孙谕同样走向她,让人有了双向奔赴的错觉般,只是不断地走着,即使人cha0不断穿梭,眼神仍是只停留在彼此眼中。

「毕业快乐。」

他说。

尔後从身後拿出了一束花朵,洁白的花瓣衬着冰蓝的se,让岳瑜亮屏住了呼x1,不可置信的眨了眼。

「碎冰蓝玫瑰,赠与你如星辰大海般无尽的希望。」

「上了大学後,也别忘了用尽全力飞翔。」

温润的语句,熨烫上了心脏,x口暖洋洋的,也是一阵酸涩。

「瑜亮,去了北部,会忘记山倞市吗?」

孙谕问她,眼神清亮。

想也没想,岳瑜亮摇了下头,又迅速又坚定。

怎麽能忘?或许该说,怎麽忘的了?

孙谕,你还将我的心脏握在手里、藏在心底,怎麽忘呢?

岳瑜亮无声的呐喊着,望着他的眼眸染了水气,泫开。

孙谕试探x地向她摊开手,彷佛邀请着她,岳瑜亮将自己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後颤抖着搭上他那宽厚的掌。

好温暖,好温柔。

岳瑜亮不知道为什麽孙谕要牵她,不知道为什麽他要将她的手收拢於掌心,不知道他的眼神为什麽这麽温柔。

而自己是清楚又明白,对他的喜欢,很深、很深。

「你会等我吗?」

岳瑜亮脱口而出,带着些许急迫、期盼、还有止不住的眷恋。

「等我完成学业,等我有自信面对你的辽阔,等我……。」

等我有勇气放声说出ai你。

孙谕的唇角凝着微弯的弧度,他只是用力的握紧她的手,将岳瑜亮拉进满怀温热。

瑜亮,对不起。

他知道什麽话都不该对她说,别给无法予以的希望,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心口的跳动,好想要对她说出所有的一切。

「好,等你。」

最後,承诺在岳瑜亮的耳畔化开,随着血ye淌过身上每一处毛孔,最後蚀入心脏。

「岳瑜亮,我等你。」

碎冰蓝玫瑰,另一个花语是沉默的ai。

瑜亮,就像我对你的ai,将永远沉默。

一字一句,情话绵绵;一声一息,皆是眷恋。

日子飞快而逝,自从毕业後,岳瑜亮总感觉时间正以她r0u眼可见的速度与她分离。

转眼间,她已经准备好要远走他乡,望着整理乾净的房间与堆在一旁的行李,岳瑜亮一瞬间有些失神。

对了,今天还是跟他出去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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