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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毕业了

 

岳瑜亮觉得世界塌了,在这一瞬间,摇摇yu坠的天地终将哗啦啦的垮下。

孙谕,你到底在哪里?

凝望着那一栋老旧公寓,曾经,她陪着他来到此地,他说,他就住在这。

可是确切是住在哪一户呢?

停下了想要往前的脚步,岳瑜亮难过地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孙谕住在哪里,只知道他是这里的住户,再多就没有了。

只能这样子守株待兔吗?

走到一旁的y影处,靠在墙边,茫然无措充斥着心头,有些委屈,有些空荡,总觉得心脏空空的,像是被他给掏走了。

时间一步一脚的离去,人们经过她也没有投来一眼,她只是等着,看看会不会撞见他,也许会有奇蹟。

直到夜幕低垂,站着的人蹲了下来,心跳也缓缓地静了下来。

再也没有听见那强而有力的怦怦声。

彷佛失去了跳动的力气,心头那头小鹿撞si在他逐渐稀薄的身影中。

岳瑜亮知道,孙谕或许是真的不告而别了。

「亮亮,出来吃饭了。」

「妈妈煮了你最喜欢的红烧鱼喔。」

房门外传来妈妈的呼唤声,岳瑜亮擤了擤鼻子,吞下了哭泣,桌前的碎冰蓝玫瑰依旧亮丽,此刻却是刺眼,昭告着他的辞别。

朝镜子中望向自己,很好,眼眶稍微红了点,要是妈妈问起,就说空气不好r0u了下,所以才变红。

轻轻咳了声,还好,嗓子没有哑掉,幸好刚刚没有用力哭泣。

虽然真的是有够想哭的,只是去了大学一个星期,怎麽会一切就这样变调了?

深呼x1,推开房门,挤出一句开朗的「来了──」,岳瑜亮小跑步到厨房,闻见了饭菜的香气。

「快来吃饭,汤也好罗!」

餐桌上只有母nv俩动筷子的声响,直到妈妈冷不防问了句「你哭了吗?」。

岳瑜亮顿了下,赶忙说声没有,只是空气糟透了,有点过敏。

「但我觉得你怪怪的,上大学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

眼眶忽然就有些发酸,一滴眼泪来不及藏起,滑过了面颊,岳瑜亮迅速抬起手擦去,却是越擦越多,最後只得掩起面,拼命咬住牙关。

没有多说话,只是又夹了口她喜ai的菜肴到她的碗中,静静带着她发泄完情绪。

不久,她深深x1气,微颤着唇角,简单的开了口。

「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突然不见了,他没有跟我说要去哪里,有一天就突然找不到了。」

慢条斯理的咽了口饭菜,岳妈妈开口,却让岳瑜亮狠狠呛了下。

「送你那束玫瑰的人吗?」「咳!」

不言而喻的举动让岳妈妈了然的耸了耸肩,看来自家nv儿是恋ai了,还是暗恋的那一种。

「也许他有苦衷吧,但这种会让nv生着急的男生,应该也不是什麽好东西,听妈妈的,男人再找就有,不需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他不是那种人……。」

「所以真的是男人啊?」

笑咪咪的眼睛弯起,岳瑜亮这才发现自己在三言两语中就被自己的妈妈给套了话,不禁微微红了脸颊,嘟囔了声「对」。

「我nv儿长大了,知道什麽是恋ai了。」岳妈妈笑叹:「时间会带走一切,不管你喜欢谁、要怎麽喜欢,妈妈我都支持你。」

「所以别哭了,既然不见了,那就找,找不到再来想看看要怎麽办,世界就这麽大,能逃去哪里呢?」

妈妈说,无论喜欢谁都会支持我,要怎麽喜欢也都会支持我。

大滴的泪水滚落,岳瑜亮红着眼眶看向那张温柔的脸庞。

「妈,我喜欢的人,曾经教过我的补习班老师,这样也可以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问了出口,忐忑着下一刻会看见脸se大变的母亲,然而事实却不如她所想,妈妈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紧张什麽?你又不是喜欢关在监狱里面的杀人犯,为什麽要问可不可以呢?」

「喜欢就喜欢阿,怕什麽呢?」

「岳瑜亮来找过你。」

安静的病房内,补习班主任一开口便是向床上的人说了岳瑜亮风风火火来到补习班找人的事。

那病人──孙谕,微微怔愣,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我只跟她说你离职了,没有说你的状况。」

良久,他低垂的眉眼看向了她,默默说了声谢谢。

「别谢了,最近投药状况怎麽样?医生怎麽说?」

「就差不多是那样,没有太大差别,医生说我控制得还不错,最多大概还可以活三个月。」

要自己说出自己的存活时间,让他的舌尖有些麻痹,三个月,早在上一次自己来看过医生後,医生就已经说自己的生命只剩三个月,现在的时间都是多出来的,b他预期的还要多了。

若不是那次在补习班晕厥,被主任送到医院去治疗,还不由多说的收他为乾儿子,只为了他这一条命,也许他的命早该绝。

这也让孙谕稍稍燃起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即使渺茫,但因为总是浮现那一张秀气又真挚的面容,才让他与病情相互拉拔着。

「一定不只三个月,你好生养病,记得要遵照医嘱。」

主任说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明明前途大有可为,怎麽就突然倒下,还被宣告即将终了?

回想起那一日,她依旧是心有余悸,那日与往常无异,只是孙谕上课到中途便请同学自习五分钟,只见他故作镇定的步离教室,消失在厕所门後,再听见一阵咳嗽与呕吐声後,忽然就静了下来,接着就是一声倒地的闷响,碰巧听见声响的她赶过去查看,就看见了孙谕紧揪着x口,满面难受的晕厥过去。

在一阵忙乱中,她将孙谕送往了医院,也在他还未苏醒期间透过医生知道了他的病症,情急之下就办了住院手续,还声称自己是他的家人。

因为她知道,孙谕是孓然一身,又身无分文。

待他悠悠转醒後,孙谕挣扎着想要离院,总是从容的他狼狈地喊着自己没有钱,说什麽也要将身上的点滴拔掉,看见他失控的模样,主任也不顾他是病人,伸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快狠准,却是让他直接停了下来,愣愣地感受脸上re1a辣的痛楚。

「叫乾妈,谁说你是一个人,我她妈是si了吗?凭什麽要放弃自己的生命?谁说你没有家人?我在这,我养你,我现在就是你乾妈!」

气急攻心,她不择口语,让孙谕浑身一震,脑袋有些昏晕。

深深x1了几口气,让高高抛起的情绪稍稍落下,主任按向他的肩膀,而他抖了下身子。

「我知道你一路走来不容易,但是生命也就这麽一次,你甘心就这样走了吗?金钱事小,生命无价,就当我是先借给你的,你好好做治疗,就算你要还钱也得先痊癒吧?」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好好地待在医院治疗,看着她不容分说的表情,孙谕也只得低头,好好的谢过对方的好意。

自那天起,孙谕开始独自一人在医院面对一切繁复的疗程,尽管有了金援,但他身边依旧是只有自己,主任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能ch0u空过来已经让他很感激,同时,他也拜托了主任,若是有任何人向她问起自己的去向,请一定都要保密。

当时,主任还不晓得为什麽孙谕会如此请求,纳闷着会有谁来询问?一切的解答通通都在岳瑜亮推开那扇门得到解答。

那是对他藏不住的喜欢与焦急,在她一双微红的眼眶与颤抖的唇角中,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看穿两人的心思。

那一份为了对方设想,甘愿藏住自己不堪的珍惜与喜欢。

「这样真的好吗?不让岳瑜亮知道这件事。」

主任再一次的询问,而孙谕再一次坚定地摇头。

「别让她知道。」孙谕喃喃着,眼神飘向远方:「时间总会让她忘了我,总b看见我现在的模样、最终还得面对失去我还要来的好。」

「一切就拜托了。」

唇角含着失落,说出的话与却是温柔,只为她保留。

你好好的展翅,我也会好好的残存。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奇蹟,那我定会去寻你。

若你届时还未将我忘记。

那年,我收了最沉重的礼物,代价是怦怦跳动的心脏。

就算得到了妈妈的鼓舞,岳瑜亮的心情还是难掩低落与难受。

就这样引颈盼望了两天,最终,岳瑜亮再一次收拾行李,失落的搭上往北而上的列车。

她依旧是不解,孙谕为什麽要不告而别?

思绪飘渺,她赫然发现,也许并非没有向她说过再见,只是自己迟钝的直到他消失了,才发现当初说的是再也不见。

可是孙谕。

我的心脏还被你握在手里,你的一言一笑都还刻在我的脑海中,这叫我该如何把你忘却?

太难了,一想到也许再也见不着你,就痛苦地想要哭泣,眼泪却是淌不出来,恍若乾涸。

明明我们约定好,要等我的阿,你忘记了吗?

如果,你想告诉我的是再也不见,那为什麽还要对我说出「我等你」三个字呢?

我像个傻瓜一样自以为你也许也有点喜欢我。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傻瓜。

自己跳入陷阱,却又哭喊你是坏人的傻瓜。

岳瑜亮浑浑噩噩的开启了大学生活,yan光照耀时,总是被一门又一门的课及一摊又一摊的邀约给塞满了思绪,直到夜深人静,疲倦的沾染上枕头,明晃晃的笑脸才会来招惹她,心塞得落泪。

反覆沾sh了枕,闷在被子里咬牙啜泣,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卑微,为了一个没有确切予以承诺的人哭泣,日思夜想,只差没有夜不能昧。

「瑜亮亮──今天晚上是迎新晚会,你挑好衣服了吗!」

大学生活总是少不了交际、狂欢的晚会,尤其是迎接大一新生的迎新晚会,在开学过了两周後,莘沅大学热闹的开启为期一周的社团博览会暨迎新晚舞会。

「当然,上次跟你去逛街时候不是买了件小洋装吗?我就打算穿那件。」

笑语yy,岳瑜亮与室友路欣欣搭话着,一面对着镜子画上一层层的妆容,粉扑盖住了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

即便心脏再酸涩,生活还是得过。

夜幕垂降,一盏一盏的灯泡划过天际的亮起,梳妆打扮好的男男nvnv难掩雀跃,手挽手走上学长姐为他们而设立的长廊。

长廊的两侧驻紮各式各样的社团摊位,社员们热情的招呼着,有些甚至还直接表演起来了,气氛好不热闹。

「瑜亮亮,走,我们冲舞会,听说学生会在舞会会场准备了超──多──好吃的点心,而且还有帅哥喔!」

路欣欣g着岳瑜亮的手,两眼放光,兴致高昂地拉着她走,而岳瑜亮笑笑跟上──确实,b起外面热情招呼的摊位,她也更想要先优雅地吃点点心。

轻柔的乐曲回荡在壮阔的会场,兴许是有了jg心布置,开学典礼时朴素的地点,变得气派优雅,来往的人们各个也是认真打扮过自己,掩不住的雀跃。

「瑜亮亮,我好像看见我以前的高中同学了,我过去打个招呼,等等电话联络喔!」

路欣欣说完,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便一溜烟的跑开,转眼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岳瑜亮甚至还来不及说声好,只得目送她的残影离去。

四周打量着,岳瑜亮拉拉裙摆,最後转向甜点区,她抿着唇,端着白瓷盘,挑选着可口的甜点,再一个人窝到一旁没有人的座位上,小口小口的吃着。

「岳岳?你是岳岳吧?」

正想着这甜品还真符合自己的喜好,一个不确定的nv声打破了她的思绪,抬头,眼前的人从小心翼翼转而变成惊喜,岳瑜亮也是难掩兴奋地站起身来。

「秫荷!你也考上莘沅啊!」

「对对对!我是地理学系的!也太巧了吧!居然还会在大学碰见你!」

两个nv孩拉着手嚷嚷着,互相分享着大学这段日子的趣事,相偕去大扫甜品,瞬间一扫一个人在会场落单的旁徨。

「不过话说回来,我那时候有吓到欸,就是我们一起找孙男神补习的时候啊,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已经跟孙男神有进一步发展了。」促狭地弯起眼睛,赵秫荷掩嘴轻笑:「超羡慕,当初怎麽不跟我说呢?害我还成天嚷着要追孙老师。」

听着她突然提起孙谕,岳瑜亮僵在原地,而赵秫荷像是没有发现似的,又轻轻一叹,神se转而惋惜。

「但是孙男神也真可怜,年纪轻轻就遭遇这种事情,是我也会恨苍天。」

年纪轻轻遇到这种事情?哪种事情?

皱起了眉头,岳瑜亮反手抓住赵秫荷的手,後者被她吓了一跳,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孙谕怎麽了?他遭遇什麽事情?」

「什麽?难道你不知道吗?」赵秫荷惊讶地把嘴张成了o字型,神情中满是惊讶:「他生了很严重的病,上次我回去找学妹的时候,碰巧看到他在补习班昏倒,被主任送去医院阿!」

岳瑜亮觉得世界在旋转,赵秫荷的一字一句对她而言是如此陌生,为什麽自己会不知道孙谕生病的事情?他会昏倒是因为之前的感冒都还没好吗?变严重了吗?明明……离开前都好好的不是吗?

「听说生了不小的病,到现在应该都还在医院做治疗,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我们、我们没有交往,他只是承诺说要等我,可是我一离开山倞市,孙谕就跟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接到他的消息。」

喃喃着,眼眶中逐渐蓄满的泪水,如果说,孙谕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呢?所以才会跟自己说再见吗?才会在离开时露出那种不舍的表情吗?

岳瑜亮觉得脑袋很混乱,嗡嗡嗡的,好吵杂,赵秫荷在一旁焦急着要她回去找孙谕,她也想要现在就奔回去,但是脚步好沉重,提不起力气来,明天还有课要上,现在到底该怎麽办?

「喂?主任……对,我是秫荷,不好意思,因为上次我回去时候刚好看见孙老师昏倒……是是是没错,但真的很担心老师,所以想问问主任方不方便让我去探视呢?……没有,就我一个人,慈馨医院1028房吗?好的,谢谢主任,再见。」

一通电话直接拨了出去,赵秫荷冷静地说完後,将得到的资讯传到岳瑜亮的聊天室中,满面担心的拍了拍她。

「看来孙男神真的很珍惜你,我觉得,他应该是不想要让你知道,刚刚主任也犹豫了很久,确认我是一个人要去探望才松口跟我说地点……岳岳,别哭了,回去找他吧。」

掩着面孔,岳瑜亮大口呼x1着,想要止住不断掉落的眼泪,却是止不住,反而更猖狂的想要哭泣。

你这笨蛋,真的是因为生病要跟我不告而别吗?什麽病会那麽严重,让你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他……到底生了什麽病?」

赵秫荷面有难se地看着她那张已经哭花的脸蛋,几经催促後,艰涩的开了口。

「听说……好像是癌症。」

无数通的电话依旧是转进语音信箱,身在莘沅,心已飞去山倞市,岳瑜亮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回到山倞市,去找他。

终於还是耐不住煎熬,岳瑜亮规矩的线上请假後,抓起了随身行李便搭上返乡的列车,苍白的脸上有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她的唇角微微颤抖着,焦虑的抠着手指,简直生不如si。

好不容易踏上了熟悉的街道,岳瑜亮依着赵秫荷所给的资讯,撒腿奔跑着,yan光刺眼夺目,像是要挡住她的视线般,她跌跌撞撞地奔跑,奔向自己心脏所在地。

慈馨医院,还来不及调整呼x1,岳瑜亮直直奔向护理站,气喘吁吁地询问1028房的位置,在听见解答後,丢下一声「谢谢」便再一次快步离去。

随着房门越来越近,岳瑜亮就越来越紧张,眼眶逐渐温热,她拼命地呼x1、吐气,想要将奔腾的情绪给压下去,却是无果,直到1028的门牌停在眼前,还来不及真正调整好呼x1,双手不由自主的就推门闯入。

单人房的空间宽敞,里头乾净整齐,一张病床上就躺着她朝思暮想的他。

孙谕正闭着眼睛,眉头微微锁着,听见了门边的动静,他缓缓掀开眼帘,侧过头,然後满面惊愕。

「你怎麽……。」

乾哑的声音破碎,孙谕挣扎着起身,而岳瑜亮像是被谁给定在原地,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无声地流着眼泪。

他的面容与记忆中相差无几,只是又更瘦弱,带着病态的白,是不是因为疗程的关系呢?身t好虚弱,风吹了就会倒的模样,好让人心疼。

一步、两步,岳瑜亮艰难地挪动步伐,慢慢靠近他,孙谕的眼中带着无奈,却又带着温和与欣慰,似乎懊恼她的到来,却又冲突的感到希望。

「不要哭了,瑜亮。」

那一声「瑜亮」与记忆的呼唤重叠,她再也抑制不住,扑通一声跌了下去,紧紧抓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为什麽不说,为什麽要自己承受,为什麽要说走就走……」

她哭嚷着,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趴在他的身上用力抱紧,宣泄着。

「对不起,瑜亮,是我不好。」

掌心温柔地一下又一下0着她的头,因为她的眼泪而鼻酸,孙谕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个浑蛋,轻而易举将她的情感偷走,还想要一声不响的远走高飞。

过了好大一阵子,岳瑜亮才渐渐止住了嚎啕,她小声啜泣着,嗓子有些乾哑。

「这次你别想要跑。」她颤颤吐出坚定的誓言:「我找到你了,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瑜亮,不要这样。」孙谕轻叹,「我答应你,不会再随便消失了,你就回去大学好好读书,那不是你的梦想吗?」

皱起了眉头,她摇头,有些委屈。

「没有了你的世界,要我怎麽畅谈梦想?」

「瑜亮,别让我成为你的世界,你会受伤的。」

听见她的话语,孙谕急急忙忙阻止她,他不禁用力握紧她冰凉的手,有些颤抖。

「来不及了,孙谕。」

岳瑜亮浅浅弯唇,红肿的眼中却是散发着稀薄的光,为他。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住在名为你的星球中,成为了被小王子所豢养的狐狸。」

喜欢的烙印很深,想念很痛,幸亏,我找回了你。

「妈。」

「我找到他了。」

染上一层哭腔,她一进家门就是一阵慌张与无措。

「可是怎麽办,他生了好严重的病,好像快走了,我该怎麽办?」

终究是憋不住任何情绪,在妈妈走过来予以拥抱的那一刻,岳瑜亮的眼泪倾倒而出。

她觉得她这一生的眼泪或许都用在这个时候了,因为他的消失而伤神,因为失而复得而泪流,也因他即将化为缕烟而难受的哭泣。

「先别哭了,看看你的眼睛肿成什麽样子,过来坐下。」

尽管不明白具t来说发生了什麽事情,但看着nv儿伤心到消瘦一圈的模样,当妈妈的她确实感到心疼,从她破碎的字句中,似乎真的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才会让一向冷静自恃的岳瑜亮溃堤。

好不容易能够重新组织语言,时间已经又过了半个小时。

「孙谕他得了肺腺癌,赵秫荷说,她上次回去补习班时,刚好看见他昏倒被送上救护车的模样,在那之後,主任收他为养子,要他在医院做治疗。」

「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乐观,虽然现在有在投药,但医生也说,也许他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

说到这里,一想到孙谕在床上病恹恹的模样,岳瑜亮又再一次止不住泪水。

「主任收他为养子?为什麽?他没有家人吗?」

「嗯,孙谕没有家人,爸爸妈妈分别在他出生以及一岁时离开了,养大他的nn也在他读书时走了,他现在身边没有任何家人。」

「他曾经说过,失去nn的他是自己养活自己到现在的模样,所以身上没有多余的钱……住院治疗很贵,他也许是因为这样才拖延病情的吧。」

r0u了r0u哭肿的眼睛,她喃喃道。

「但是就算他接受了治疗,他身边……还是没有人可以照顾他。」

「我……想要当那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

「不然,我可能会这样後悔一辈子,後悔我没有好好的跟他相处,後悔我没有抓住他。」

空气沉默了许久,岳瑜亮拼命压抑的啜泣显得声张,听完岳瑜亮的转述,岳妈妈心中感到遗憾,也默默下了个决定。

「亮亮,你带妈妈去看他。」

「……什麽?」

眼神中带着紧张与些许抗拒,岳瑜亮ch0u了口气,对於妈妈的提议,她本能地感到心慌,浮现出来的念头是拒绝。

「你总得回到学校上课,不是吗?」

「我不反对你喜欢他,但是我反对你要为了他放弃读书。」逐渐严肃的面孔,岳妈妈说道。

「所以你还是要好好完成学业,你不在这里的期间,我会过去看看他。」

「我相信孙谕也不希望你因为他而放弃你的学业,他一定是要你回去读书的,对吗?」

岳瑜亮愣愣地点了下头,呐呐开口。

「可是……为什麽呢?」

明明,妈妈是可以对我大骂一顿,叫我别傻了,也许还会苦口婆心地叫我放弃他。

为什麽,会这样子对我说呢?明明妈妈不认识孙谕的阿。

「虽然平常都在夜市忙,但你的小心思我可没有少看。」

看见岳瑜亮一脸吃惊,岳妈妈无奈地弯起唇角。

「你高中的时候,我有一阵子觉得你很奇怪,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吧?你每次回到家里的时候总是带了点心虚,而且回家的时间都越来越晚,一开始,我以为你是补习班的考卷订正很久,所以才会b较晚回家,但有一次,我无意间在巷子口看见有人陪你回来,而且还是一个男人,我就默默地看着你跟他告别後才走进家门,而且人家都走远了,你还在门口依依不舍。」

「从那次之後,我开始留意起你回家的时间,才更加确定陪你回来的人,绝对是你喜欢的人,至於那是谁,我虽然好奇,但我还是没有向你过问,想说你自己准备好了就会向我开口了。」

谁知道,会是今天这个模样?

一想到这里,岳妈妈就觉得不剩唏嘘,原先只是盼着,自己nv儿有一天会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向她介绍,但命运如此捉弄,却是这样子狼狈的相会。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吗?」

岳瑜亮的眼中又泛起水雾,心口酸酸的,好复杂。

「当然,我可是你妈妈呀。」

「我nv儿喜欢的人,就由我来照顾他,好吗?」

病房门口,岳瑜亮深深x1了口气,忐忑的看了眼身後的妈妈,在她的眼神鼓励下,岳瑜亮轻轻推开那一扇洁白的门扉。

病榻上的那人紧紧闭着眼睛,细细的呼x1着,彷佛空气太过壅挤,让他没办法畅快地大口x1气。

岳瑜亮轻手轻脚的靠近床边,孙谕没有醒来,依旧是睡着,她望过他轻颤的眉眼,流连过他b床单还要惨白的皮肤,以及那一身骨瘦如柴,望着、看着,心都拧成了一团。

她想起孙谕跟她说,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原先她还拚命摇着头,要他不许这麽消极,然而r0u眼见着他日渐消瘦,却是让岳瑜亮看得心头慌。

「我们出去吧,让他好好睡着。」

她怔怔的出了神,忘了妈妈还跟在自己身後,听见岳妈妈轻声的耳语,她才赶紧拉回心神,小心翼翼地退出病房。

「他就是孙谕吗?」

沉默了一阵,岳妈妈轻喃了声叹息,正准备要再说些什麽时,刺耳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一个nv人拐了一个转角,红着眼走了过来,岳瑜亮抬头一看,连忙挡在病房门口,满面怒容的瞪着来人。

「让开!」

披头散发的许甯伸手就想要推开她,被岳妈妈快了一步拦下来,她愤恨的跺了跺脚,不气馁的再一次伸手,反被推了开。

「你来这里做什麽?」

岳瑜亮冷着声问,「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这劈腿的垃圾。」

「你!」

许甯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指着她的鼻子,嚷嚷着要她让开。

「我不能失去他!我一听到他生病的消息就过来了!你这个nv人快让开!」

听见她的叫嚷,岳瑜亮忍不住翻了白眼,ch11u00的不屑与厌恶。

「这位小姐,你早已经在你劈腿的那一刻失去他了,你是恐龙吗反s神经那麽慢,现在才知道自己失去他?」

「孙谕的一切我最清楚,之前我跟他相处了那麽长的时间,所以现在由我来照顾他才是对的!」

「你放p,所以孙谕很希望你劈腿罗?你才会照着他的心愿脚踏两条船吗?」

「你这个人怎麽讲话这麽难听!」

「我没有对你喷脏话已经不错了,难听?你做的那些破事才难看!」

两人的火气随着一来一往的对话逐渐高升,简直要将安静的医院给吵成热炒店。

「我说妹妹,你知道孙谕没有钱对吧?」

话锋一转,许甯抹了把脸,嘴角牵起一抹令人不快的笑。

「医药费很贵的,妹妹,你付不起他的医药费不是吗?你哪里来的钱?」

「我知道他没有钱可以治疗,所以我一打听到消息就过来想让他好好接受治疗,我有办法让他过好,你能吗?妹、妹?」

轻挑的语气,刻意的问句,许甯步步b近,她对着僵y在门口的岳瑜亮伸出手,想要将愣住的她推到一旁去。

「小姐,该离开这里的人是你才对。」

在一旁看了一整出闹剧的岳妈妈拉开了许甯,站到岳瑜亮身前。

「不是。」许甯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大婶你又是谁啊?别来这里乱逞英雄好吗?」

「小姐,你都打听到孙谕在这里了,你怎麽不打听多一点,打听到他已经有家人可以照顾他了?」

严肃的面孔,岳妈妈正视着许甯的双眼,神se凛然。

「孙谕是我nv婿,我是他丈母娘,你这nv人到底来这里si缠烂打做什麽?到底要不要脸?」

岳妈妈大声地回应,不只面前的许甯吃惊,就连她身後的岳瑜亮也惊愕地张开了嘴。

孙谕是妈的nv婿?

这不就间接说了……孙谕是我老公了吗?噢,心脏怎麽突然跳得飞快,这个称呼太让人心动了。

「nv婿?不要说笑了!」许甯激动地大叫:「不可能!」

医院警卫踏着脚步急匆匆的赶到,许甯崩溃似的抓着头发,前後摇晃着身t,喃喃着不可能。

「小姐,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

「滚开!我男朋友在里面,是这两个疯子不让我进去的!你们让开!」

「……很抱歉、我必须请您出去。」

「你们这些人走开!不要碰我!走开!孙谕──」

许甯的尖叫闹腾被匆匆赶来的警卫给架离了现场,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岳瑜亮才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回头觑了眼依旧紧闭的门扉,不希望刚才的事情被正在休息的孙谕听见。

「别理她了,但刚刚这麽大声,不晓得有没有被吵醒。」

叹了口气,岳妈妈跟着看了一眼,最後轻轻旋开门锁,再次推门而入。

原先是躺着的他早已挣扎着坐起身子,孱弱的弯起嘴角,眯着眼看向她们。

闪闪的、似乎是来不及眨掉的泪水。

「孙谕……。」

看样子,他大概是什麽都听见了。

「……妈?」

棉花般棉柔的语气,孙谕微颤着唇,费尽了力气维持着浅浅笑意。

岳妈妈走到床边,伸手握住了他骨瘦如柴的手掌,摩娑着。

「妈在这里呢。」

「我的乖nv婿阿。」

岳瑜亮站在另一侧,再也崩不住情绪的,握着孙谕的手,默默掉下眼泪。

再次睁眼,最後的那片黑白多了你们的绚烂。

令人舍不得阖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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