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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验室

 

??“假如我们刚刚不下车,再过20分钟就到那儿了。咱们学校的厂,里面有一个和b市中心广场那么大的筑融池。小妹你有没有和你导师一起去视察过?”纪晓梅无奈地说:“你说库房有那么大还差不多。那池子就是一个音乐喷泉大小,不过也算大了,毕竟还要作为教学展示。”

??纪晓梅又把话题引向了顾时?:“顾时你还记得吗?上次我们一起来致远楼提交大型设备动用许可,我们不是按错楼层了吗?我记得被封死了的6楼是可以通过传送天桥到筑融池上方的。”郑霁却比顾时更吃惊。

??与一无所知的顾时不同,郑霁深知致远楼的空间多紧张,恨不能连厕所都当库房用,居然能把整个楼层封死闲置?郑霁连忙追问纪晓梅,这确定是真的吗?不是纪晓梅他们记错了?

??纪晓梅说,那次电梯开门,她和顾时就看见一堵红砖墙,上面还贴了春联。郑霁一听,乐了:“也不一定就是六楼封死了,说不定是在装修。我们学校也真是神奇,这种春联贴法换个胆小的晚上电梯一开门不得吓死。”顾时没有接话,实际上他又陷入了幻觉之中。

??又是那种如临其境,不过顾时确实看见了被封死的六楼。久未开放的封闭空间有些闷,呼吸不了什么新鲜空气。里面空空荡荡,大厅内的设备都已经搬走,只留下少量废旧的桌椅,落了厚厚一层灰。

??远处还有两间小房间,中间夹着一个黑色的大门洞,正对着顾时,如同张开的大口。这应该就是纪晓梅所说的通往筑融池的通道了。两个小房间应该是办公室之类的,门虚掩着,看不真切。

??顾时是隔着一堵铁栅栏看六楼的。除此之外,顾时所在空间非常狭小,没有办法转身或者走动,甚至没有抬手空间,只能规矩地让两手平放在身体两侧。

??因为空间的挤压,顾时还有一种被禁锢的窒息感,可这个空间甚至没办法让顾时倚靠,只能像是被两个平面夹起来般一直站着。顾时眼角余光看见身后的“挡板”是熟悉的合金反光,他的身后是电梯?

??“顾时?顾时?你是不是犯困了,要不要先去休息?”纪晓梅把顾时的意识唤回,郑霁也表示今天顾时目光呆滞的次数有些多。顾时在呼唤中缓慢回神,舒展了僵硬的身体。

??如同在列车时风暴留下痕迹,明明在摆渡车上舒适坐着的顾时此刻身体僵硬。顾时意识到自己现身身体的感官与幻觉里同步了,只是恢复速度更快——僵硬感消失的比风暴造成的伤痕更快。

??“我没事,就是有些困了。”顾时安抚两位朋友说。失忆还没解决,离奇的幻觉便随之其后,甚至短暂取代了失忆给顾时造成的干扰。当然失忆没有影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纪晓梅的帮助,否则顾时无法顺利过关。

??纪晓梅仍然担忧地询问顾时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吗?顾时表示身体没有大碍,就是最近事情堆积在一起,老是容易担忧失神,没有什么大问题。郑霁忧虑表示,顾时这个状态,一会儿没问题吗?

??顾时没法回答。纪晓梅点点头,并不直接回答,转而告诉顾时,只要程序契合成功运行,考虑到顾时的身体,得到数据后他们今天就走。论文可以明天撰写。

??郑霁也担心顾时长时间在电子风暴附近身体情况恶化,同意了。三人立刻前往致远楼速战速决,争取在星轨末班车前取得所有数据。

??液体实验室里基本都是老设备,有些泛黄。“但今天尤其臭。”郑霁是这么总结的。顾时在的接线处离转换水箱近,几乎屏住呼吸才能进行。而纪晓梅早在郑霁启动温度系统时就表示味太大她先出去一会儿。

??顾时捂住口鼻,将系统导入操作台。也许是所谓的水腥味够刺激,顾时成功回忆了。而且不是所谓的身体记忆,是大片大片的成段回忆。包括但不限于对于实验室的各项操作,甚至是纪晓梅提到过的按错楼层。

??“啊啊啊啊啊怎么那么臭,这温度上来了更臭了。什么年代了这尿桶没自动清洗功能吗?”郑霁忍无可忍,糙汉如他都找纪晓梅借了一张古龙水香手帕纸。顾时一只手用衣物抵住自己口鼻,另一只手正在代替纪晓梅在电脑上寻址使系统连接实际设备。

??温度现在已经达到100摄氏度,还没有到达顾时他们需要稳定的裂变温度,然而容器内的黄水已经散发出一股腐败的恶臭味。过去顾时他们常常说就是因为实验室设备经常不换水,才导致每次做液体循环时永远是一罐罐黄水,和天现年以前的尿桶一样。

??但没有哪一次和今天一样,加热后臭的感觉衣物都在这样的环境中腌入味了。顾时正是想起纪晓梅其实有些洁癖,往常手操实验设备她都不乐意自己动手。而顾时真正记忆回来后,也没必要麻烦她忍着恶臭回来寻址连接了。

??“要不我们换水吧,我记得换水管需要手动开启。”郑霁打了一个手势,表示无条件同意。等顾时跨过重重叠叠的线路,他惊讶的发现,换水的开关居然是打开的。

??“嗯,这不可能啊。”郑霁也跨了过来,看着换水管流出的清流缓缓流入蓄水池那一池黄水里。“真是清流入浊流,牢顾我们走吧离得近更臭了,我要吐了。”顾时顺从地跟着郑霁走了,是个有智慧生物都不会靠近这样的恶臭源头。

??纪晓梅看见顾时和郑霁直接就这么出来了,后退了几步,当然是被臭的。现在顾时可谓是往那一站,腌入味了,就算是实验室大门并没有关闭,也散不了那股恶臭。

??“解决了?”纪晓梅看向顾时。顾时点点头,纪晓梅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不用进实验室了。“那还挺好,你想起来了?”纪晓梅捂住口鼻,与顾时保持着安全距离询问。

??顾时张了张嘴,那种仿佛被人捂住了嘴的感觉回来了。不对,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别人我失忆了,明明我其实很需要倾诉。顾时不再忍耐那股束缚,但说出口的只能说,与那股力量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是的,刚刚想起来怎么做了。”

??“是吗,那太好了。郑霁那边联系了一下负责老师,拿了设备监控,而且多亏了你之前做了并行项目,这样我们可以不用直接靠近了。”纪晓梅又走远了几步,看起来她真的恨不能立刻离开实验室。

??郑霁认为换水管引入活水都没有改善,恐怕是学校设备出了问题,立刻汇报给相关负责人。负责人表示之前来进行校内课程的本科生也反应了这个问题,昨天检修后仪器没有问题,可能需要叫专业人员去动力馆查看是不是大水箱出了问题。

??可能被投诉多次,负责人提出了补偿方案:将实验室监控画面和设备光脑同步共享给他们,这样可以不用直接接触设备也能运行设备。熟悉学校的都知道,这简直太大方了,所以郑霁也没有拒绝。

??有了共享画面,他们三人只需要轮流每隔一个小时进去将配套监控画面调为温度折线图再记录就好了。所幸顾时编写的系统靠谱,没有报错,于是时间就在机械地数据记录中缓缓流逝。

??纪晓梅在进去调试后,表示自己要去走廊尽头的厕所洗手。月亮湾的夜晚仍然如主星那般混黑,只是天边闪亮着仿佛极光的电子风暴,可见度偏低。抠门学校拥有绝佳的省电技巧:在非工作日且无夜晚课程安排时,走廊灯不设置常亮。

??所以现在除了顾时他们所使用的实验室,四层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里。郑霁正在撰写论文——作为发起者的郑霁其实是三人中在编写程序方面出力最少的,他主要负责文字汇总工作。顾时刚完成了郑霁要求他负责的循环部分,提出自己要和纪晓梅一起去厕所。

??郑霁偏头看了他们一眼。无他,尽管社会主流观点是先看所属abo性别,再去看前文明社会的简单男女两性。但一男一女去厕所还是太奇怪了。

??管他呢。郑霁心想,花玙文又不知道,何况纪晓梅已经和这软饭男分手呢。

??好机会。顾时心想,纪晓梅知道他失忆了,他可以问问纪晓梅对以前他的印象。

??纪晓梅和顾时一同走到尽头的厕所,这里还是没有感应灯,只有紧急出口的标致散发着绿色的光芒。顾时知道纪晓梅洁癖,在墙上摸索着打开了厕所的主灯。

??主灯接线不良,不断闪烁着,照的人眼睛疼。纪晓梅没有提出异议,伸手去接水,并低下头去嗅闻了一会儿。忽然,她如电击般将手快速抽离,狠狠地甩开手上的水迹。

??“怎么了?”顾时就在她身后,自然看清了她一系列动作。纪晓梅皱着眉头转过来,对着顾时说:“你来闻闻?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刚接触过水箱,闻着洗手的水还是带着腐臭味儿。”顾时无奈,干脆直接凑近没有关闭的水龙头。

??顾时睁大了眼睛。如纪晓梅所说,水龙头中源源不断流出清水,也带着不可忽视的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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