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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他的脸被酒精和汽轮番蹂躏,泛着肉眼可见的红意,一路蔓延到脖子、锁骨……

骆恺南的视线逐渐往下,忽而愣住。

詹子延身上的睡衣,特别眼熟,似乎……就是那天视频电话里穿的那件。

当时的记忆再度席卷而来,如台风过境,冲击力不减反增。

毕竟这回,货真价实的詹子延就躺在他身旁。

他浑身猛地紧绷起来,心跳也开始加速。

“……你想看什么?”

詹子延推了推眼镜,长睫下的目光有些迷离,怔怔地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有什么推荐?”

骆恺南:“看部喜剧?”

詹子延倦乏地摇了摇头:“我不爱看喜剧……”

“为什么?”

“看多了会产生幻想,以为自己也能拥有那样美满的结局。”

骆恺南沉默片刻,问:“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能拥有?”

“因为没人给我……”

“如果有人想给你呢?你收吗?”

“收,当然收……”詹子延显然有些糊涂了,说完又抓住了他的胳膊,“对不起,恺南,我不是个好老师,总让你看笑话……但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我只是,只是今晚特别、特别难受……”

他平时不会说这种话,但这会儿又晕又困,轻微的醉意像根针似地,扎得脑袋一疼一疼,刺激出了强烈的倾诉欲,抓着身边唯一的活人,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今晚聚餐的时候,其他老师都有家人陪……可我没有。”

“你知道吗,我家离这儿不远,坐车两小时就到……”

“可是,我回不去。”

“你出来住还有人惦记,有人盼着你回去。我……什么也没有,没人盼我回去,也没人来接我回去……”

骆恺南注视着那张小幅开合的嘴唇,里面发出的声音嘶哑苦涩。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上,扫过詹子延的鼻梁、眉眼、头发……

连垂眸时扇动睫毛的弧度,都能在他心里扇起一阵飓风。

他不是一个能被轻易牵动情绪的人,如果能,那一定是因为,对方已经在他心里了。

会莫名其妙地发火,会情不自禁地心疼……都是确凿不移的证据。

无可否认,也不想否认。

他对詹子延的在乎,的的确确,早已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温和的夜色中沉淀着一片幽静,詹子延枕着坚定而有力的心跳,渐渐放松,困意漫上,呼吸声越来越轻。

就在他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耳畔传来低语:“你说的不对,我来接你了,不是吗?”

詹子延稍稍清醒,混混沌沌地笑了笑:“是,谢谢你……”

骆恺南的手指插入他湿软的头发,揉着几个缓解头晕的穴位:“谁给你一个家,你就跟谁走吗?”

詹子延舒服得轻哼,倦意又涌了上来:“嗯……”

鼻音没哼完,骆恺南的肩膀就蓦地一沉。

睡着的詹子延歪歪斜斜地靠在他身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久到骆恺南肩膀酸麻,才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到床上,摘去眼镜,而后静静凝视对方的睡颜。

窗外圆月高照,清辉从他们身上流过、漫过,缓缓将他们笼罩。

这一刻的怦然心动,比月光更纯粹。

“这么容易就被拐走,真够随便的……”骆恺南轻轻弹了下梦中人的额头,“那就说好了,不准反悔。”

同居

回晋城的路上,詹子延依旧看书,骆恺南依旧打游戏。

高铁沿线会经过孜泉县,詹子延来时坐在靠走廊的位置,没有看到。回时坐在靠窗的位置,在经过老家的那几分钟里,抬头望向了窗外——记忆中的农田河流犹在,但远处靠县中心的地方已被平房覆盖,放眼望去,一片灰蒙蒙的水泥建筑。

倘若没发生那些事,他或许也会与他的父母一样,留在裕城,找份安稳工作,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但现在想这些,都太晚了。

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过往种种早已随水流远去,即便他再次踏入,也已经物非人非。

这时,一阵甜蜜的香气飘入鼻息中。

詹子延回头,看见自己的小桌板上放着一块掰开的月饼,阳刻着“幸福”二字,另一半在骆恺南嘴里,刻着“安康”。

“尝尝?”

“你吃吧,我不饿……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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