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小说
认真的小说 > 过度招惹 > 02 偷拍
字体:      护眼 关灯

02 偷拍

 

大多是对余迟的抓拍,看书中,办公中,聚会中,这人高大挺拔,脸长得极好,属于天生丽质那一挂,英俊又漂亮,随便往人群一站,明星美人都黯然失色。

有些照片很糊,是余迟跟不同男女聊天,也有近景,余迟察觉了镜头,看了过来。

这种抓拍……

余迟都帅得不行。

特别那双眼,双眼皮深,瞳眸黑亮,眼尾弧度往上挑了点,看人时淡定而深不见底,像能透过屏幕看穿他。

所以,当时被这张脸迷得神魂颠倒?他就偷拍。陈杨险些要被吓疯。因为这些照片角度很像偷窥,更别提有的照片糊了,这类糊掉的照片多,渐渐少了。

余迟发现自己偷拍吗?

去年九月,没有照片,十月照片增多,不再偷拍,还有了合影。照片里,他搂着余迟的肩膀,一起看镜头,两人眼中都是笑意,那种甜蜜的气息无法隐藏。

跟余迟恋爱了?还是他主动追求?

陈杨翻找手机信息,他之前大概清理过软件垃圾,微信聊天记录没了,好在记事本内容完整保留。

陈杨喜欢随记,记事本除工作内容,还有日常心情之类,修辞手法简练,不会用华丽词藻,有时还暴躁。

对余迟的部分,用“喜欢他”“他很好”“我想跟他在一起”这类思春期少年才有的句子。

如果陈杨收到这类告白,不当回事,感觉这男人不清醒,再想到偷拍,还有一点变态。

但这是他去年四月写下的内容,当时无法自拔深陷其中,每敲下一个字,胸腔里的心脏都在狂跳。

现在他从蜜里出来,只觉这些告白滋滋滋冒傻气。

如果余迟知道……

陈杨尴尬得无地自容,深感当时的矜持怎么全蒸发了,后面发现还有更离谱的事。

洗好澡,陈杨离开卧室,见余迟坐客厅看书,没有走。

或许看过照片的关系,陈杨觉得真人更有冲击力。现余迟眼睫微敛,安静时多一丝疲惫,是为他的事吗?

正盯着他出神,余迟望过来,陈杨若无其事转开视线。

“怎么了,陈杨?”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陈杨有些不自在,又无法逃开,他硬着头皮走过去,问余迟:“你平时住在这里吗?”都十点了啊。

余迟放下书,看着陈杨,目光微沉道:“是的。”

“我们怎么睡?”

“一起睡。”

……陈杨节操掉了。

余迟说:“是你邀请我,给我你家钥匙。”

陈杨受到一波冲击,若不是看了记事本内容,他绝不相信自己会把家门钥匙给别人,但看了曾经的事,他相信。他对这男人的迷恋到了疯狂,否则怎么会偷拍他,还写下一些肉麻告白,但他现在只感到无比困惑。

“那个……”

余迟打断他:“我知道,我现在对你来说,只是陌生人。”他的声音中有一丝说不上来的伤感。

陈杨无奈:“我很抱歉。”

“不用道歉。医生说,你情况不稳定,可能会发热,我住在隔壁,晚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叫我一声就好。”

陈杨:“嗯,谢谢。”

余迟一愣,视线相接时,他的眼神中难掩怅然。

以情侣而言,他们的相处显得生疏,还有一丝距离,陈杨感觉问题出在自己身上。陈杨回到卧室,趴在床上,摸着手机右下方的磨损处,实在想不起余迟的事。

他打开手机,继续翻找余迟的信息。

手机相册经常出现余迟,还有一些公司聚餐照。陈杨感觉自己跟同事相处一般,聚会时,他都坐在角落。

这种不开心的时刻,陈杨会记录,相对的高兴了也记录,所以他的记事本有几百条内容。陈杨没耐心一条条读下去,只能依照水印时间,去找当天记录。[br]

3月6日

这家公司的同事好处,有问题他们会告知,但我不喜欢跟人沟通,每次他们聊天,我他妈都融入不了。

我试着努力了几次,没用。

社交障碍啊。

偏偏去做一份需要沟通,经常接触客户的工作,好处是线上沟通也行。如果经常面对面交流,又跟朋友倾诉,哪会闲得用记录去保持情绪稳定,释放压力。

4月7日

餐厅,见客户,烦死了。

但……我见到他了!

陈杨疑惑,不懂写的他是谁,去翻照片,果然看到对余迟的偷拍,所以他们初次见面在一家法国餐厅。

接下来把时间线重置,从去年四月追踪。

陈杨滑动屏幕,越看越觉得自己很喜欢余迟,他连背景都查了。

4月11日

余迟/顶尖beta

27/生物科学家/喜欢/讨厌榴莲苦瓜/爱科幻电影老音乐/

怀旧的人?但外形年轻,他好有意思~

4月16日

他常去一家餐厅。

我想制造偶遇。

4月20日

我又去了餐厅。

今天跟他要号码。[br]

晚上批注:失败了,我是个怂x!

4月26日

他今天没来。

我等了一天。

下雨了。倒霉。

4月29日

还是没来。

我想见他一面。

4月30日

去大学听他讲课。

他讲课很有魅力。

笛卡尔坐标系好奇妙。

金星的温度是沸水五倍。

我见到你,也沸了。

5月6日

夜行者好看。

后面逐渐少了,杂志出现休刊的情况,这无可避免。

随着科技进步,已有数十种方式取代纸媒,当然纸媒作为客观存在的物体,既能做文化装饰,也是不会轻易消失的精神食粮。只是出版社会考虑利益问题,有意将不少内容转到线上供人。

余迟喜欢充满痕迹的纸质书,当时知道杂志休刊还遗憾。后来某天,编辑突然跟他约稿,问其原因。

编辑说有人投资杂志,他们现在跟新立合作,新立将文章转载到各大平台,收益稳定,可以支撑杂志的发行。

余迟听闻,对这位投资商有了兴趣。

那天,天气预报说气温低,有暴雨,余迟下班后,还是去了《环球科学》的年会。

年会上,三十多人在厅内,气氛热烈,有的聊天,有的跟企业家热络地讨论经济,只有陈杨在角落吃东西。

王主编过来跟余迟聊,提起那位投资商,环顾会场,指着角落处的陈杨,说:“是他,别看年轻,很有想法。”

余迟望过去。

对上陈杨的目光。

正在偷看的陈杨愣了下,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似的,起身走了。

余迟追了过去,外面大雨滂沱,他在走廊拦住陈杨。

陈杨面露尴尬,生怕被余迟误会,说:“我没跟踪你,我来年会是主办方邀请……”

余迟说:“我知道。”

“你相信?!”

“你没必要跟踪。”

陈杨嘴唇张了张,像有话要说,不知为何又忍住了。

雨哗哗哗地下。

余迟道:“你想认识我,还是对我有意见,怎么每次见到我就跑?”

陈杨瞪大眼,诧异显而易见,余迟目光锋利地盯着他,似乎能把他看穿,陈杨没有心虚地避开,直视他:“我想认识你,如果可以,想跟你做朋友,但每次被你发现都是我在跟踪,你肯定觉得我奇怪,我也知道做了不好的事。”

余迟:“……”

陈杨:“我怕吓到你,一直想道歉。我跟踪你,是想看看你,如果有机会就搭话。上次你跟我说话,我就想解释,但我给你的印象太糟,你见到我就讨厌。”

余迟望向陈杨。

陈杨垂眸,视线落在别处,眉骨到下巴绷得紧,手指也微颤,只有情绪激烈才会如此。

余迟看他片刻,说:“我没有吓到。”

陈杨震惊,抬起脸看着他:“真的吗?”

“你道歉了。”

陈杨如释重负。

两人看了会儿雨。

余迟问:“你喜欢书籍?”

陈杨说:“喜欢。”

似乎兴奋于能跟他交谈,陈杨不再沉默,主动接着话题:“力田除了出版杂志,还有漫画,他们出的我经常订购,不知不觉攒下好多书。这次搬家,我专门做了一个书架放置,免得损坏了书籍。”

余迟默默地听。

王主编说陈杨是投资商,投资商应该能说会道,又精明,但在余迟面前,他笨拙的天真,什么都不会,只是因为想得到一样东西,想方设法靠近对方。一旦发现对方讨厌,他就远远躲着,让人不忍苛责,又讨厌不起来。

余迟道:“你被邀请参加年会,这么说你认识王主编?”

陈杨点头:“嗯,我们在一个聚会认识,商讨纸媒的发展,他对我的方案有兴趣。”

“难怪他夸你,”余迟侧眸看着他,“你这么年轻,愿意尝试不同的投资很勇敢。”

陈杨脸色微红,他从余迟眼里看到一丝赏识,这样的改观让他晕眩,因为这不再是负面的,给他定为“你是跟踪狂”“你是变态”的标签。

雨越来越大。

陈杨说:“余迟,我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余迟望向他。

陈杨没有避开,对上他的视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又期待,那样子很单纯。

余迟叹了口气,感觉拒绝会变成坏人似的,他掏出手机,跟陈杨交换联系方式。

陈杨拨通余迟的手机号,见余迟手机亮了,他赶忙挂断,而后看着余迟把自己的号码存起,同步到设备上。

陈杨内心雀跃,余迟收起手机时,又鼓足勇气说:“我们住在一个小区,不过作息时间不同,我经常见不到你,你空了能跟我见面吗?”

他声音发颤,明显紧张到小心翼翼,一旦被拒,他会难过吧。上次说了句,我不想再见到你,他就很低落。

余迟说:“我明天下午有空,我请你吃饭。”

陈杨愣住,怀疑听错了:“为什么请我?”

余迟观察他,不动声色:“当交个朋友。”

陈杨忍不住笑了。

余迟神情微敛,意外陈杨笑起来很好看,好似雨天里树木发出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现在他不会这么笑了。

余迟看着陈杨,他下午发信息给陈杨,陈杨没回,他就像无法安心似的,一下班,就赶回来。他用手背轻碰陈杨的额头,温热,没有发烧,手刚刚离开,陈杨醒了,睁开眼看着他,说:“你回来了。”

余迟半蹲在原地:“嗯,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吃完饭很困。”陈杨似乎不习惯离他这么近,坐起身说,“我本来在看杂志,也没有看完。”

余迟拿起《环球科学》翻了翻,发现只有自己专栏那页有痕迹,便说:“这类书,你也看不进去。”

陈杨说:“不会,我有读完植物细胞全能性的部分。”

余迟没有揭穿他,站起身说:“你休息会儿,我去做饭。”

陈杨说:“我帮你。”见余迟望过来,似乎在犹豫,又说,“我躺一下午了,活动下舒服。”

“好吧。”

两人来到厨房,余迟做饭切菜,陈杨负责洗菜削土豆。

余迟切好芹菜,看了眼陈杨,他在削土豆,一只手都握不住的土豆,被他削去一半,细长的手指上都是泥,但他神色认真,像在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余迟不忍打扰,却不得不开口:“陈杨,你再削下去要没了。”

陈杨恍然:“啊、真的……但这里坏掉了,我想把它削了,没想到它坏得那么深。”

余迟有点想笑,走过去说:“哪里坏了?”

陈杨没意识到他靠得近,他把坏掉的地方给余迟看:“这里有一块黑点,你看,它像不像生病的土豆。”

“没有。”余迟顺手接过来,用刀角插进去把坏掉的部分挖掉,“其他地方没变色,这样处理了能吃,削皮刀不会刮到手,你像这样转圈刮,把土豆去皮就行。”

“你会好多。”陈杨说。

余迟心想,这是常识,但陈杨平时不做饭,吃的阿姨来做,要不订餐,他不需要去掌握这些技能,也就换了说辞:“这样不浪费。”

“嗯。”

陈杨受教了,助理就抱着一摞档案进来,“教授,这类探测仪临床试验的资料全放3号柜吗?”

“是的。”

“上周的分析报告,我整理好发你邮箱了。”

余迟打开电脑,查看邮箱内容,读到复杂情况时,余迟掏出钥匙打开抽屉,翻找相关资料。抽出一份资料时,余迟看到压在最下方的一个档案袋,他动作一顿。

上面写着陈杨。

陈杨告别尹绪回到家的时候脑子纷乱,想到余迟是alpha,内心受到的冲击让他惊慌。

余迟不是alpha!

他是顶尖beta!

尹绪肯定误会了!

但抑制贴……

陈杨冲进客房,拉开抽屉寻找抑制贴。如果余迟是alpha,肯定有这类物品,但他打开几个抽屉都没找到。

不在这里吗?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陈杨站起身,无意间瞥见对面大楼。[br]

出门时,小白跟上他,陈杨牵着狗绳,神色慌乱。

出了公寓,穿过绿化带,走进对面大楼,陈杨突然有一些胆怯,然而,怒气淹没别的情绪,让陈杨没有停。

他要证实余迟是beta,尹绪判断有误。

走进电梯,暖白的光跟先进的屏幕识别让陈杨愣了下,这栋大楼的设计跟他住的那栋有区别,业主需通过掌纹识别才能搭电梯,陈杨把眼睛定格在屏幕上。

……他来过。

他抬起右手,“滴”一声,扫描通过。

屏幕显示三十楼,陈杨走出电梯,有两道白色防盗门。

小白蹲在左手边的门前摇尾巴。[br]

陈杨过去,门禁是密码锁,陈杨碰了下电子屏,在界面上选指纹识别,食指压上,“滴”一声解锁。

陈杨拉开门。

记忆有时是一首歌,不会抹去当初的喜欢,是一种味道,时间冲淡不了,只要闻到就会想起那时的情景。

陈杨走到客厅,心跳突然加速,相同格局的空间,房子整洁干净,有经常打扫,淡淡酒香在空气里飘散。

是余迟的领地。

过了几秒,陈杨迈步前行,脑子轰地炸开。酒醉、笑闹、凌乱的脚步、弥散的酒香扑面而来,是他跟余迟。[br]

余迟的眼睛,嘴唇,脖子,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泛着薄红,喝醉的他很性感,江子铭没骗他,陈杨扑倒余迟。

他贪婪地摸着余迟的身体,嗅着他的味道,贴在余迟耳边喊他的名字,只觉全身血液奔涌,他要得到余迟,占有他,谁都不能阻止。陈杨吻住余迟,深深地吻他,却像被灌下一壶烈酒,热度从脖子到背,急速升温。

他呼吸急促,啃咬余迟脖子。

余迟笑了,微仰的下颌优美,手指按在心仪的地方。

陈杨猛地哆嗦。

不要……

挣扎、对峙、衣物被暴力地撕毁,他被余迟掼到地板上,他胳膊撑着地板要起,弓起的背被按住。

我的。

余迟按着他的后颈,放肆揉捏,他想捂住脖子,手腕被余迟牢牢掐住,按在地板上,非常可怕的力度。

直觉告诉陈杨危险,催促着逃离,身体却动不了。

余迟俯身,毫不留情地咬住他的脖子。

浓郁的香气,汹涌地淹没陈杨。

他像一头蜂,一头扎进气味交织的荆棘里,晕头转向。

是信息素……

他是alpha!

陈杨惊恐地想逃,但被余迟抓住脚踝,用力扳开。[br]

雷声轰隆隆响,余迟把车停好,已经下起雨,他把档案袋装进公文包,下车。

雨势渐大,余迟走进电梯,识别掌纹,到三十楼,余迟把后颈的两个抑制贴一下揭了。

开锁,进屋,将公文包放下的手停空中。

陈杨拿着抑制贴,站不远处,静静看着余迟。

时间仿佛凝固。

外面狂风大作,雨越下越大,连对面的大楼都看不清楚,整个世界仿佛笼罩在瓢泼大雨中。

室内光线昏暗,两个男人。

一个alpha,一个beta,默默对视。

那一晚……

知道余迟是alpha,陈杨也无处可逃,他被余迟强行标记,被迫陷入情动,还被余迟侵犯到求饶。

起因是他。

他不该招惹。[br]

“你骗了我。”

陈杨胸口起伏,怒瞪余迟:“我一直以为你是beta。”

他知道了,怎么知道的?余迟呼吸一窒,意外来得过于突然,他大脑卡顿,良久说道:“我有打算告诉你,不是有意隐瞒性别。”

陈杨:“我醒来你就该告诉我,你却不说。”

一切源于他以为余迟是顶尖beta,他调查余迟,确定他为beta疯狂追求。余迟知道吗,一开始不知道,交往后也没解释,耍他吗?等他知道这件事,是标记他。

陈杨怒不可歇。

余迟握紧手,唇角紧绷:“这事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吗?”陈杨气得发抖,一把将抑制贴摔地上,“要不是我发现,你准备瞒我多久!”

余迟看着他苍白的脸说:“你冷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

陈杨眼神凶狠,一口恶气哽胸口,让他情绪难控,“你是alpha,还骗我这么久!”吼完,陈杨猝然剧烈咳嗽,扯着太阳穴都跳着疼,他不得不按住头。[br]

余迟飞奔过去,想察看情况,陈杨闻到他的信息素,是这个淡淡酒味,那晚也是,他后腿一步:“别过来!”

“陈杨,”余迟难受的同时,心口有股火在烧,脸上也隐隐流露出怒容,“我们相处两个月,你现在知道我是alpha都承受不了,如何让我刚开始就告诉你。”

陈杨艰难止住咳,道:“我可以忘了。”

这话像把刀刺进心口,余迟瞬间喘不过气。

陈杨曾经说喜欢他,恋爱这事,要跟他一起做才有意思,但他是alpha,陈杨就讨厌,他真的喜欢他吗?

陈杨失忆后醒来。

无论过去发生什么,有过如何黑暗,像重卡碾过胸口,痛得余迟心脏都要碎了。可只要尚存一线生机,他都要重新来过,但陈杨知道自己是alpha,他就受不了。

余迟难受。

他让对方痛苦。[br]

余迟说:“陈杨,我没想伤害你,你别怕。”他目光紧盯陈杨,用一种沉稳的、安抚口吻,清晰地说。

“这段感情我曾犹豫过,但我被你吸引,不因你性别是beta、oga、alpha,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喜欢……

陈杨看着余迟。

那双凝视他的双眸,深邃而温暖。

陈杨莫名想起跟余迟在日料店喝酒的夜晚。

“不开心的事,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清楚你知道我是alpha,能否接受我。”余迟说。

见陈杨发怔地看他,余迟顿感怅然,更多还是不忍:“你要觉得难受,我们暂时分开,我给你时间考虑。”

“考虑?”

“我们做朋友。”

他说的朋友,应该是单纯的普通朋友。这是发现他是alpha,自己又无法接受时,最好的处理方式。

陈杨没有轻松,心里反而像破一个洞。[br]

回到家时,雨停好一会儿,陈杨给小白的食盆里倒了狗粮,他就回到卧室,爬到床上躺着,他感到茫然。

整整三天,陈杨没出门。

余迟看着地图上,停在原地的小红心,食指碰了一下,显示小区坐标,景苑b栋301。

余迟放下手机。

窗外月色朦胧,余迟走过去,倚在墙边。

看着对面大楼。

灯亮着,这么远望去,好像萤火虫的光。

微弱却无法忽视。

陈杨住在对面,到家,余迟就习惯性看一眼,黑的时候,陈杨起来了,有亮光了,是陈杨又回到卧室。

这三天,陈杨在卧室的时间未免太久。

难不成不舒服?余迟抽起一根烟。[br]

陈杨那晚离开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是alpha,对陈杨如致命一击,陈杨的神色跟被他标记时一样,当时他失控了,摧毁他的野心,标记他。

顶尖alpha能对beta进行标记,不过维持时间短暂,即便如此,被灌入信息素也会让beta受到剧烈冲击,变得绵软无力,但这不是接受,像冲击后的虚弱。

陈杨很不舒服。

余迟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浓郁的信息素在陈杨呼吸间逐渐消退,他无法标记陈杨。

陈杨转身踹过来。

余迟诧异陈杨的恢复力,紧握住他的脚踝,即便不能标记又如何,陈杨只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陈杨的身体被他强硬打开,折腾得不轻。

陈杨不愿意接受alpha,逮到机会就抵抗,想要逃跑,但那点反抗不过让余迟疯狂,一直到陈杨喘息、迷离,细长的手指攀上余迟的肩膀,对他的侵入有强烈反应。

陈杨喜欢他,无法隐藏,哪怕他是alpha。

余迟熄灭烟,目光落在对面的窗户上。

想见他。如果生气,宁愿陈杨打电话骂他,像过去一样,把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爆发出来,好过闭门不出。[br]

几分钟后,余迟站陈杨家门口。

习惯性掏出钥匙开门,突然尴尬,他有什么资格,但既然来了,他就看一眼,如果陈杨没事,马上回家。

余迟抬手敲门,半天没人开门。

他心里有股不好预感,顾不得其他的打开门,直奔卧室,见陈杨躺在床上,余迟冲过去,喊了声:“陈杨。”

陈杨没反应。

余迟眼睛不错地看他,眼底都是心疼。

不过三天,陈杨瘦了些,穿着短袖上衣跟七分裤,露出的脖子、锁骨、手臂、以及小腿以下的皮肤泛着红。

脸没有血色,嘴唇却润泽得近乎色气。

余迟深吸口气,借此驱散脑中旖念的想法,伸手摸向陈杨额头,很烫,陈杨在发烧,着急摸向他脖子时。

陈杨睫毛颤动一下,像突然被惊扰的薄薄蝉翼,他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余迟……”

“是我。”

眼睫再次垂下。

余迟起身,被什么扯住,转头见衣角被捏着,正要抽回,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走……”

余迟将衣角连同陈杨的手指紧握在手:“我不走。”[br]

陈杨这两天不舒服,昨天冲澡出来,咳嗽得厉害,头也很沉,好似重感冒一般,他吃了感冒药,睡上一晚。

今天更不舒服,浑身肌肉骨骼疼痛,脸热呼气热,又很困,陈杨闭眼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饿得火烧肚肠,难以忍受,陈杨晕乎乎起来,脑子里除强烈的进食念头,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然而冰箱里的食物跟牛奶都被扫光,只剩外层的一堆营养剂。

营养剂都行……

只要能缓解掏空身体的饥饿感,陈杨服了两粒,给小白喂食,再吞下两颗退烧药,就浑身无力地躺下。

对面大楼的点点灯光照进这间没开灯的卧室,晚上了,陈杨打开灯,屋子里安静,他置身其中,只有他一个人,发抖,无力说话,躺床上不想动,大脑很乱。

他喘息着,精神逐渐恍惚,听到敲门声,过了会停下,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没过多久,他看到了余迟。

应该在梦里……

连梦里都要走……

别走,他抓住了他。[br]

很困,无力的双唇被顶开,湿热的物体跟水都侵入进来,苦涩味,但湿软的物体甜,陈杨舔了上去。

很快舌头被缠住,像要将他占据般的强势。

意识再次混沌。

陈杨感觉炙热的气息,紧贴着他的脖颈,对方身上还有好闻的香气,陈杨骨头里发冷,抬手抱住了他。

陈杨听到叹息声。

下一秒,他被对方抱紧。[br]

星星闪烁。

小狐狸趴窗台看着玫瑰花,写观察日记。

它每天给玫瑰浇水,拔草,观察它的变化,说:“快开花吧,你一定是全世界最美的花。”

玫瑰开了。

花朵很小,粉粉白白一团,香味清淡。

小狐狸欢喜极了,夸了玫瑰,拍了很多照片,分享到班级群。

小狐狸被嘲笑了。

“傻瓜。”

“你的是栀子。”

“它不是玫瑰。”

小狐狸生气,再也不理欺骗它的玫瑰。

被当成玫瑰的栀子花,失去灌溉、照顾、逐渐凋零。

小狐狸突然哭了。

七岁的陈杨说:“小狐狸怎么哭了?”

“小狐狸很伤心。”陈爸爸放下书,“栀子骗了它,但它还是栀子,可小狐狸失去了它。”

陈杨懵懂。

“以后你就懂了。”

不知为什么,陈杨梦到这些,连不理解小狐狸伤心的心情都真实。

我会失去他吗?像小狐狸失去栀子。

他说,我们暂时分开,他耳朵嗡一声,两条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为什么会惶恐,连指尖都透着一股冷。[br]

余迟明明骗了他。

他现在很失望,甚至有一丝绝望,余迟触碰到自己底线,理智告诉陈杨不能接受,绝不能。

可想到余迟说那些话的样子,他心里难受。

好累……

体温莫名升高,陈杨察觉自己又在发烧,一晚上忽冷忽热,有种烧下去要完蛋的错觉。

这时令人沉醉的酒香侵入鼻腔,微冷的手心覆在滚烫额头,好似夏日凉风,让陈杨十分舒服。

他被轻轻扶起。

纤长的手碰到后颈时,陈杨害怕地抖了下,下意识想要挣开对方,随后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那处皮肤。

凉意瞬间袭来。

陈杨眼睫颤了下,混沌视野里看到熟悉的面孔,是他,同时又觉倦意涌上,无法思考,他听到余迟说,睡吧。

这次,陈杨睡得很沉。[br]

第二天,陈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身上出了很多汗,黏糊糊的,但感冒好了,浑身说不上来的轻松。

卧室里安静,只有他一人。

陈杨往被窝缩了下,闻到很淡的酒香。

这是……

陈杨摸向后颈,退热贴没了,掀开被子下床,慌张地跑出卧室,一个人都没有,昨晚还真做了一场梦。

陈杨疲惫坐下。

良久,门外传来门锁转动声。

余迟走进室内,就闻到淡淡烟草味。

客厅沙发椅上,陈杨半躺在上面,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烟,隔着升腾的雾气,陈杨愣愣地看着余迟。

余迟疾步走到桌边,拿起遥控,打开室内的排风系统。

“烧退了就抽烟,”余迟说,“不要命了。”

小白也跑来“汪汪”叫。

陈杨熄灭烟:“我没抽几根,乖啊,别叫。”

又抬头看余迟:“你带小白出去了?”

“是的,顺便到便利店采购。”余迟拎着一袋东西走进厨房,“你去洗漱,一会儿来吃早饭。”

“哦……”陈杨开口时发现自己还穿着那套汗黏黏的睡衣,他很有形象包袱的冲回浴室,打开花洒。[br]

洗好,陈杨赤脚走进衣帽间,挑了身好看的衣服,像要洗脱给余迟留下的邋遢印象。

后面反应过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陈杨无力叹气。

余迟煮了瘦肉粥,软糯可口,他还买了煎饼果子:“这家店生意好,做的煎饼果子出名,我排队买的。”

陈杨震惊,无法想象余迟会排队买早餐。

余迟说:“尝尝。”

“好。”陈杨吃完粥有点饱,但余迟排队买的煎饼果子吸引力十足,陈杨尝了一口,夸赞:“好吃。”

见此,余迟微露笑意:“你以前没吃过?”

“没有。”陈杨想了一下说,“以前在叔叔家,早餐每天都西餐为主,偶尔一点中餐,我大哥不高兴。”

“你好歹能买喜欢的吧。”余迟放下勺子。

陈杨说:“算了,在别人家搞这些不好。”

余迟斟酌了下:“你叔叔知道你出院了吗?”

“我没跟他说过。”

陈杨低头道:“我家那些亲戚,我不太喜欢。”

余迟沉默下来。

陈杨也没说话,气氛刹那间在两人之间凝固。[br]

从刚才到现在,彼此都回避alpha话题,但陈杨家亲戚是alpha,这事余迟知道。

余迟是alpha,陈杨知道余迟性别时,极为愤怒,他认为自己被骗,那时说的每句话都出自本意。

余迟退让了,给他时间考虑。陈杨没有轻松下来,反而陷进更难境地。实际上,他前两天都在想这件事。

吃完早饭,余迟说要去上班,起身走到门口时,陈杨跟了过去。

“不用送我。”余迟站在门口,看着他。

陈杨心乱如麻,对上余迟视线,见他不言不笑,陈杨顿感紧张,话到嘴边又成:“昨晚谢谢你。”

余迟默默点一下头,拉开门走出去,顺手带上门。

速度太快了,陈杨始终没把你几点下班这句说出。

明明不是抠唆性格,关键时反而扭捏。陈杨站在窗边,见余迟出了单元楼,走到奔驰前,上车,倒车,驶离视野。[br]

父母过世后,陈杨很长时间陷入消沉,他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不知如何跟叔叔相处,在校沉默寡言,喜欢独处,陈杨常被同学认为高冷。他其实向往被认同,偏偏他不是优等生,周围人又聪明,从幼儿园,到上小学,他很少拿奖状,中学后他在人群里越来越模糊。

时间久了,陈杨就觉得自己存在感好弱想刷存在,但长久没有融入人群,连如何刷存在的能力都丧失,偶尔装活泼一下都突兀,过后想起那些画面都要被蠢哭。

但周围人接受了,叔叔也露出安心神色。

陈杨知道成功了。

或许吧。

陈杨想起跟余迟去聚会,那种热闹的场合,他其实喜欢。但想走并且离开了,心里又期待有人留他,最后气怎么没人关心他离开,只能告诉自己你没这么重要。

这种矛盾让他独立自主,又自卑渺小。

陈杨过去跟朋友说,要跟beta在一起,是认为他身为beta,最佳伴侣是同类,他们不会存在关系不对等。

余迟同为beta,长得英俊,比自己优秀,爱慕者众多,余迟能轻易选到比他更好的人,他不是独一无二。

跟他交往后,陈杨想把关系拉近一些。

余迟工作忙,从德国回来投入项目,连续两天吃住在实验室,陈杨很少为余迟工作忙碌不能陪他发脾气,他认为那是余迟的战场,在属于他的领地光芒万丈。

想余迟时陈杨发信息给他,余迟不会每条回复,过几日他早忘得一干二净,余迟却能将当日信息复述出来。

为此余迟说他讲话前后不一,是小骗子。

不过记忆力极佳的余迟出门常忘钥匙,被发现后还会不好意思。

重视朋友。

余迟加班回来,带陈杨去江子铭的生日会。

江子铭是顶尖alpha,生日会在别墅举办,邀请的朋友大部分是alpha,实际上,余迟的朋友亦alpha多。

陈杨当时认为顶尖beta跟alpha做朋友正常,像父亲的朋友跟生意伙伴都是alpha,这是交际圈决定。

余迟到了聚会跟认识的聊天。

陈杨替余迟把礼物送去给江子铭。

江子铭说:“余迟呢?”

陈杨朝不远处指了下:“跟人聊天。”

江子铭瞟一眼,目光回到陈杨身上:“跟余迟相处不容易吧,他工作很忙。”

“还行。”陈杨说。

“前几次吃饭见到你,我挺惊讶,”江子铭意味深长道,“你跟余迟过去会接触的类型很不一样。”

陈杨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明白江子铭的意思,陈杨忍住心底郁闷,道:“一样,那就不特别。”

“是吗?”江子铭笑,“你见过余迟酒醉吗?”

陈杨没说话。

“很性感。”江子铭微微俯身,靠近陈杨说。

这超出安全距离,陈杨后退一步,江子铭微露一笑。

“玩得开心。”

陈杨瞬间不开心。[br]

脑子里回荡着很性感很性感他没见过!他讨厌江子铭,除了他是alpha,还有他能轻易把余迟叫出去小聚。

生日会陈杨大可不去,余迟问他是否要去。

陈杨又答应,也许余迟是客套,他反而当真。

他酒量不行,余迟那晚替他喝不少酒。

余迟醉了,陈杨将他送到家。当时脑子里都是不正经的画面,余迟眯着眼喊他名字,真的很性感,他扑上去搂着余迟就狠狠吻上去,那时的自己像个色狼。

后面发生的事伤透他。他虽咎由自取,但知道余迟是alpha,陈杨确实惊恐,余迟还标记他。

脖子上流的血,让陈杨头晕,信息素的味道充斥在鼻腔间,是浓郁的酒香,恰似白兰地。

香气无处不在,侵占意识,陈杨觉得自己变成微醺的蜜桃,被剥开了捣碎,汁水流得到处都是。

他全部感官集中在被撑开的地方,太深了,他什么都听不清,只觉身心都被抽得支离破碎。

稍微放松就听到羞愤欲绝的水声,陈杨挣扎着推余迟,很快被粗鲁地揪着头发,不住亲吻。

头更晕,暴风雨似的动静,陈杨感到害怕,浑身酸胀,想要停下,哪怕片刻也好,但压着他的铜墙铁壁,被陈杨抓出无数划痕都没移开半分。他被狠狠折腾到床尾,揪着床单,趴在床上,被剧烈节奏颠动。他崩溃地抵抗,依旧被毫不留情地挤开、贯穿,大力抽插。

快喘不过气……[br]

陈杨猛地睁开眼,见小白趴在他胸口。

“真沉。”陈杨右手覆在额头,缓了半晌,他睡得半梦半醒,梦到的都是关于过去的片段。

这部分去余迟家,看到零碎画面,陈杨当时怒火中烧,不愿再回想,现在放松下来的缘故,他又突然忆起。

过了半天,陈杨从沙发上坐起,把小白放地毯上,起身倒水服药。后脑勺的肿块在他退烧后,反而消去更多,摸上去不再突出。

药还剩十天的量,吃完能痊愈吧。

这让陈杨服药都不再沉重。手机响起,陈杨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一眼来电,是李彦,公司经理。

“喂?”陈杨接通电话,声音响起时,小白像被吓到似的站起来。

李彦:“瑞鸿你有跟进吗?”

想起感冒这两天没工作,进度耽搁,陈杨歉意道:“企划案我做了,不过市场调查,我无法保证准确。”

“我知道,你先发给宣发,有问题他们跟你沟通。”

“好,经理。”

瑞鸿是以休闲食品研发,加工包装为主的品牌,最出名的是小熊蛋卷。近来旗下研发体质能维生素碳酸饮料,说白了是运动型饮品。这项目难,但凡食品类初创品牌,政策管控都比较严,即便能拉拢资金,琐事也诸多。参与其中会成为消防员,哪里有火去哪里。

公司没人愿意接。

陈杨居家办公没去开会,这种烫手山芋,转到他手上。陈杨跟李彦汇报瑞鸿的进度,李彦给了建议,而后提起b公司:“他们合同寄来了,需要小何寄给你吗?”

b公司项目终于完成。

陈杨舒了口气:“不用,我下午去公司拿。”

李彦:“确定?”

他语气有点意外。

过了几秒,李彦说:“我让司机接你。”

“我自己去就行。”

后面去到车库,陈杨想起他许久没有开车。

车库里有辆捷豹,旁边写着301的车位空着,他应该有两辆车。陈杨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一股熟悉感涌上,他平时开这辆车上班。车内挂着晴天娃娃,像娃娃机里抓到的那种,档把前有几颗星星糖。

陈杨启动车子,挂在出风口的快乐鸭旋转起来,淡淡茶香飘散。陈杨忐忑的心平定,外面万里无云,路上车来车往,他跟着导航开得慢却专心,像把开车当做象征,以此拉近跟世界产生的距离。[br]

53分钟后,陈杨终于抵达公司,比以往多花半小时,他停好车,迫不及待想告诉余迟。

打开手机,陈杨愣住,怎会下意识联系余迟,他抱着方向盘,把头埋在双臂间,片刻后推开车门走进公司。

余迟从实验室出来,穿过走廊,输入密码,走进办公室。他脱去白大褂,打开柜子,拿出一瓶水,转身坐办公椅上,就着凉水服下一粒营养剂。

打开电脑,把实验数据统计到资料库,余光扫到手机提示灯在闪,他点开手机,看到那个小红心离开了家。[br]

下午五点。

陈杨躲在办公室,收到余迟的信息:“在哪?”

陈杨来公司正好两小时,他们公司几百人,他所在部门二十几人,都是年轻人,陈杨是部门主管,突然回公司就被各种问好:“陈主管,你终于回来了。”

“接下来都会在岗位吗?”

陈杨心里发慌,像丢失了与人交流的技能,愣了几秒,佯装淡定,过后觉得丧,沉浸在自己制造的eo中。

“你跟客户上网聊天信手拈来,不存在沟通障碍。”

“那是电子产品交流的关系,如果面对面,或者很多陌生人围着我,关注我,询问问题,我感觉窒息。”

余迟看着陈杨。

陈杨收到余迟信息时,有种想跟他交流的冲动,另外有事问他,一个不假思索下班约余迟来餐厅吃饭。

见面前陈杨紧张,思绪杂乱,认为约余迟吃饭冲动。但见到余迟,他沉稳的目光,有种说不上来的魅力,奇迹般让陈杨平静下来。当余迟听到他躲到办公室不敢出去时,少了淡然,露出一丝关切,像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陈杨谈起回公司原因跟与同事交流的困难。

余迟说:“我觉得别人不会关注你的一举一动,只是你自己认为不ok,然后放大。但你会突破,你今天克服难题,没有我陪着独自开车到公司,你就很棒。”

陈杨脸热:“会吗?”

“当然。”余迟认真说,“你不想出门,不喜欢见很多人,但当你咬牙坚持,克服困难,你就会成长。”

陈杨静静看着余迟,眼底有一丝笑意,原以为余迟知道自己出门会反对,但余迟从另一个角度发现他的亮点,而不是用对待病人的态度考虑问题,这让他舒服。[br]

从餐厅出来,月朗星稀,余迟看着陈杨上了那辆黑色捷豹,这车底盘高,陈杨腿格外长,一抬腿跨上去,看起来很帅,他转头对余迟说:“我送你。”

余迟正看他。

陈杨:“听我吐槽累吧,你都没怎么吃饭。”

“没关系,我不饿。”余迟说着,坐到副驾驶,看陈杨系安全带,打火,倒车,行云流水。

两人没有说话,清缓的纯音乐响起,余迟靠着椅背,眯眼看着左摇右晃的晴天娃娃,意外陈杨没丢。

陈杨说:“我还有另辆车吧?”

余迟面色沉重,好一会说:“是的。”

“没在车库。”话落,陈杨心里有一个猜测。

余迟说:“事故车。”

陈杨面无变化,像听别人的事一般,余迟接着说:“目前在检修店,有消息会联系,如果着急,我去看情况。”

陈杨说:“不用。”[br]

晚上九点,陈杨把车停小区外面的停车坪,余迟下车,陈杨才想起他们现在没住一起。

余迟站在车门外,没有马上走,陈杨按下副驾驶车窗,余迟躬身问他:“你明天上班吗?”

去了公司,陈杨就不想上班,像假期综合征,对上班内心很抗拒。但他得面对现实不去逃避问题,特别在余迟面前,今晚说得那些够丢脸了,要没有改观太糟。

陈杨说:“上班。”

余迟稍微迟疑,之后说道:“药记得吃,有不舒服的地方联系我。”

“你一直会在吗?”

心里冒出的念头令陈杨怔住,好歹没有说出口。他坐在车里,看着余迟离去的背影,有些恍惚,犹如灵魂留在跟他吃饭的餐厅,身体却要回到只有自己的家。

这没有错。

他却焦躁起来。

酷暑高温,小狐狸仰望天空,想起夏天在外婆家,跟几个朋友吃着西瓜,扯皮聊天。

“我要做插画家。”

“我要成为明星。”

“我要过奢侈生活。”

“去大城市吧。”

现在只剩小狐狸留在大城市,追逐梦想,寻找那个它。

它会成为小狐狸的宝物,只被它拥有,哪怕争吵过,也会分开时关心彼此,到那时,小狐狸将不会再孤单。

午休时,陈杨在咖啡厅吃饭,这是第五次光临,除环境舒适,咖啡厅有一个书架,整齐放着跟绘本。

陈杨无意中找到《小狐狸梦想记》,翻开被里面内容吸引,心里同时有一种温暖感觉。[br]

小狐狸绘本,在小时候陪伴陈杨很久,从三岁到十岁,无数夜晚父亲都会读里面的故事。

长大后,陈杨有很多,小狐狸的故事不再吸引他,但现在看到会感动,想起那段看绘画听故事的时光。

陈杨前几天躺在床上,睡到半夜莫名醒来,之后陷入胸口发闷、难以入睡的状态。

周围很安静,他像被挤进一个黑暗空间,压抑、冰冷、窒息,每一秒都漫长,陈杨知道必须睡觉,但合眼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知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每天入睡时间,最多三小时,早上醒来,陈杨出门时怎么都找不到手机,他完全想不起放哪,眼看要迟到了,一股急躁情绪冲顶,他把车钥匙重重摔地上。

“啪”一声闷响。

陈杨双臂撑着茶几,呼吸急促不能控制,小白跑来看他,黑溜溜的眼睛充满担忧,陈杨蹲下身抱住它。

“我没生气。”

陈杨知道,急躁不是找不到手机,是来自余迟,他走了,已离开五天,他需要面对这件事,承认余迟是alpha,他离开是自己不能接受。

过了片刻,陈杨起身捡起车钥匙,用平板登录手机账号,查到位置,去卧室找到手机。[br]

到公司迟到了,在开会就等他,李彦知道陈杨车祸回来上班,见到他就会关心两句。

陈杨说:“没事。”

“你脸色不好。”

“赶着过来开会。”

李彦没再多言。

会后,送来丰盛外卖。

陈杨吃不下去,心闷得慌,出去走了走。[br]

外面炎阳高照,行人稀少,走到咖啡厅,是快中暑了,陈杨又累又渴,只想马上喝一杯冰咖啡,别的都没想。

看到熟悉的绘本,陈杨心情好了点,暂时能从无法排解的思绪中出来,于是每天午休,陈杨来咖啡厅点餐。

手机响起,陈杨合上绘本,看到夏辉打来,说瑞鸿宣传来了,问陈杨是不是在外面,是否需要他接待。

陈杨说:“不用,泡杯茶给他,我过会来。”

瑞鸿融资完一轮,有资金做运动饮,那天开完会后,陈杨被指派到产品包装设计方案上,后续还要负责推广,简直无从下手,后面线上联系瑞鸿宣传。

瑞鸿宣传是个男性oga,说话轻声细语,他今天来公司把饮品资料给陈杨。陈杨看过后,带着夏辉跟oga吃了两次饭。夏辉是谈判人员,酒量好,是个人精,饭桌上把oga哄得高兴,介绍不少人给陈杨。

其中有代工厂的人。

对方跟陈杨透露饮品申请专利准备小试。

陈杨打听进展后,一连忙了好几天。[br]

晚上九点,陈杨把车开进小区,回来晚了,常用车位被占,他放慢车速,往前开一段路,见有空位停进去。

这时,陈杨看到余迟开着奔驰驶来,把车停进他旁边的空位。隔着车窗玻璃,陈杨看到余迟在打电话,没有留意到自己,陈杨没下车,安静等了会儿。

余迟打完电话,推开车门下车。

车门锁响起,余迟低头把玩手机,没看到陈杨。

还在发信息。

陈杨听到信息提示音,不是发给他,他近来没在这个时间段收到余迟的信息,余迟好像变了,又似乎没变。

陈杨按响喇叭。

余迟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陈杨冲他挥挥手。

路灯昏黄,陈杨看不清余迟脸上表情,只见余迟收起手机,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近,站在车窗外。

余迟说:“刚回来吗?”

陈杨坐在车里,没有下车,他手肘撑着窗边看余迟:“有一会儿……”

话没说完,余迟手机响起,他收回落在陈杨身上的视线,看了眼来电显示,转身接电话。

陈杨眉心微蹙,那晚见面后,余迟很少打电话给他,同住一个小区,也没偶遇,这样下去,疏远在所难免。

他想过余迟不会一直等他,说不定哪天提出分手,或像现在冷处理,不再见他,不发信息,给他思考时间。

陈杨脑中像在拉锯战,一方说喜欢不用在意性别问题,一方说不能跟嫌恶的性别捆绑,何况余迟还骗你。于是陈杨想起这事,就变成一场车祸现场,怎么理都乱。

眼看余迟还没结束通话,陈杨拔出车钥匙下车,余迟回头看向陈杨,两人视线相交,陈杨靠在车门边。

……没能走。

余迟说:“嗯,没问题,我知道那地方。”

挂了电话,陈杨说他:“你最近比我还忙。”[br]

余迟说:“这几天事情较多,我有时在单位加班。”

这么面对面站着,借着路灯投来的光线,陈杨发现余迟不太一样,他把头发剪短了,露出额头跟耳朵,这种发型挺容易丧,但余迟驾驭住了,清爽又精神。

陈杨恍然想起,余迟心情不好时会剪发,有时陈杨看他头发长度就知心情,越差越短,余迟最近心情差啊。

这长度都赶得上寸头了,可惜还是很帅。

“你看什么?”

“看看不行?”

他耿直的口气不知让余迟想到什么笑了。

陈杨有点失神。

住一起时,余迟回来晚,每天仍能见面,不会有分开的感觉,不住一起又不见面,陈杨心里怅然。

他花好几天接受余迟离开,偶尔空闲了想起余迟,晚上就睡不着,每当陷入这种难以解脱的情绪,陈杨就试着放过自己,挑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去做。

陈杨说:“周末休息,我们看画展如何?”不等余迟回答,他补充,“是西班牙画家达利的展览,机会难得。”

余迟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一是想到工作忙得联系少,二是陈杨难得再次邀约,但他明天确实有别的安排。半晌,余迟说:“我明天出差,等我回来去好吗?”

“明天最后一天。”

余迟没有说话。

陈杨不悦,好像每次约他,都被拒绝。

“出差重要吗?”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