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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小美人挨C失/“想知道是谁害得你欠债卖身吗?”

 

时云青不用看都能想象到自己腿间的肉缝被插成了什么模样,他哆哆嗦嗦地把脸埋进秦炤翊的颈窝里,企图得到对方的怜惜。

如果此时此刻正在操他的是别的客人,那么他这种近乎违抗的行为只会让他被折磨得更惨,时云青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从来不敢在其他客人面前表现出来,永远唯唯诺诺地任打任骂。但秦炤翊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时云青也说不明白,他只是隐隐约约地把秦炤翊当作一个可以撒娇的对象。

秦炤翊也会欺负他,可是从来不会用羞辱的手段来折磨他,只有和秦炤翊在一起时,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时可以丢掉的小玩意。

时云青不愿看,秦炤翊就不强迫他看,转而抓起他的手指去捏那两瓣极力张开的软嫩肉唇,时云青拗不过秦炤翊的力气,被迫把手指伸进沾满淫液的穴缝里,摸到一根滑溜溜的粗硕肉柱,还有被彻底捅开了的湿红穴眼,滴滴答答地往外出水,顺着腿根流到秦炤翊腿上。

仅仅摸了两下,时云青的手指已经湿透了,秦炤翊又起了坏心思,捉住他的指尖含进嘴里,凝视着他不断闪躲的眼睛,把指尖上湿热粘稠的淫汁一点一点吃干抹净。秦炤翊舔他手指的动作极其色情,先用舌头抵着指尖轻轻抿一抿,引来时云青有意的畏避后,秦炤翊才攥紧他的手掌,不容拒绝地将整根细长的手指含进去,湿软的舌尖来回扫荡着敏感的指根。

时云青被舔得又麻又痒,颤抖着想要缩回手指,却被秦炤翊攥得更紧,仿佛生怕他跑掉一般,在他无名指的根部微微用力咬了一口,边咬边磨,留下一圈整齐的牙印,随后放开示意时云青看。小美人不明所以,低头看看自己无名指上的牙印,又迟疑地看向一脸得意的秦炤翊。

“知道这是什么吗?”秦炤翊挑眉。

时云青迷茫地摇了摇头。

秦炤翊握住他的腰身,趁其不备猛地往进一顶,他的宫口早已在长期不断的玩弄中变得松软无比,即使没有硬物插入也始终保持着略微张开的状态,绵软地淌出粘稠湿热的淫液,随时做好被进入的准备,秦炤翊不费吹灰之力轻易破开他软腻的宫口,捣进潮热柔滑的宫腔里肆意顶撞了一番,撞得时云青全身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粉白色,虚弱地吐着舌尖喘息,一滴唾液悬在唇边将落未落,秦炤翊才停下动作,手掌伸下去揉了揉小美人汗涔涔的肚皮,在他耳边笑着说道:“是戒指,戴上我的戒指,你就是我老婆了。”

时云青无以言表,被秦炤翊圈在结实的臂弯里,沉默地摇着头,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秦炤翊见状,把手搭到他后颈捏了一下,时云青好像被按到什么奇怪的开关,浑身骨头都酥了,软塌塌地跌在秦炤翊身上。

秦炤翊衔住时云青柔软的嘴唇,温柔地吮吸着他口中滑嫩的软舌,小美人上下齐齐失守,被弄得胸膛起伏,像只幼小的奶猫一样低低地呜咽着。粗硬的鸡巴膨胀到了极致,秦炤翊双手托着小美人的臀瓣,起起落落地运动着,肥美雪白的臀肉被抓出几道通红的手指印,柱身卷着两片艳红的肉唇不断在穴口翻进翻出,将唇瓣拉扯得更长更厚,几乎达到走路都会磨到它们的程度。

时云青的性子太软,挨操的时候从不闹腾,要哭也是默默地流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叫人愈发抑制不住地想要欺负他,看他露出更多惹人怜爱的表情。

骑乘的姿势不利于发力,秦炤翊便搂着时云青翻了个身,压得那副瘦弱的身躯深深陷进床铺里,时云青惊喘一声,穴口抽搐着咬紧了柱身,紧窒的褶皱层层叠叠地含满了暖热湿黏的水液,每一处内壁都像吸饱了水一样红肿,包裹着粗大的阴茎来回挤压吮吸,可是里面的水太多太滑了,他险些夹不住那根飞快进出的肉柱,只能被死死抵在床上,打开身体最娇嫩的部位任由对方索取。

坚硬的胯骨啪啪撞上白嫩的臀瓣和微微泛红的腿根,如同鞭笞般发出响亮的动静,将身下的人撞得起伏颠颤,宫口的肉环柔顺地敞开,食髓知味地吞吃着硕大的伞冠,吃得噗叽噗叽作响,穴口周围的淫液被拍打成一滩细密的白色泡沫,湿乎乎地沾染在两人紧密贴合的部位。

时云青的眼睛里噙着一汪水,一张漂亮的脸蛋早就哭花了,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看上去不能更可怜,他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去推秦炤翊的小腹,却怎么都推不动。秦炤翊不但要操,还要玩他,两指捏住阴蒂上扣着的小银环轻轻拉扯,那里肿得缩不回去,而且越扯越长,比他软倒在小腹上的茎芽精神了不知道多少倍,随便谁看见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无比淫乱的人。

“这么舒服吗?眼睛都翻起来了,”秦炤翊掐着被拉扯出来的阴蒂根部捻动,“喜不喜欢我?”

时云青啜泣着搂住秦炤翊的肩膀,像是惊涛骇浪中几近被暴风雨吞没的小船终于找寻到一点依靠,他满脸潮红,眼神迷离道:“舒服……嗯啊……喜欢、喜欢你……”

秦炤翊才不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算不算数,反正小美人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男人,而且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就身心舒畅,他加快了操干的速度,湿滑的淫液止不住地被肉杵从宫腔里榨出来,汇聚在时云青身下的床单上,缓缓渗透进布料的纹理中。

淫红的蒂珠也随秦炤翊的动作而上下摇晃着,小巧的银环来回甩动,将阴蒂扯得更加红腻,充血到无可附加的地步,肥软的肉唇在鸡巴的鞭笞下抖动不已,如有生命般剧烈地抽跳着,滑腻滚热的嫩肉差点被拖曳得倒翻出来,像只坏掉的肉套子似的堆在穴口。

小美人被干得快要昏厥过去,身体濒死般地痉挛着,宫口尤其酸涩难忍,两条细细的腿夹在秦炤翊的腰上不停扭蹭。秦炤翊仿佛完全不会累,挺胯顶撞的力气愈发狠劲,似乎铆足了劲想要把宫腔凿穿凿透,操到最后时云青的双腿已然无力再夹紧,虚软地朝两旁打开,腿心湿透的艳红肉穴肿得惊人,从交合的缝隙里溢出小股小股的汁液。

秦炤翊掐着他的腰,接连往进捣弄了近百下,用力埋进最深处狠狠射出一泡浓稠腥咸的精水,时云青的身子在快感的刺激下比平时更加敏感,被缓慢抽离的肉柱刮到红肿隆起的敏感点,竟叫他抖着屁股又高潮了一次,失掉堵塞的肉道难以闭合,连尿眼也夹不住了,精水淫汁混合着尿液在身下扩散开,散发出无法言喻的腥臊气味。

时云青早已习惯了被操成这副丢脸的样子,躺在秦炤翊怀里毫无防备地昏睡过去,把清理和找保洁更换床铺的后续工作全都交由对方处理,犹似秦炤翊才是被嫖的那个。

等到时云青睡醒的时候,他才发现秦炤翊不知何时提前离开了,或许是要忙什么事情吧,若是在往常,秦炤翊总会睡在旁边和他一起醒来,然后黏黏糊糊地亲他,再顺理成章来一发晨炮,这样就能赚双倍的价格——当然,时云青并不是在遗憾少赚了一份嫖资,只是身旁突然少了个人,他有点不太习惯。

他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捏了捏酸痛的大腿内侧,拿起手机翻看错过的信息。

就在这时,一条匿名短信弹了出来。

“想知道是谁害得你欠债辍学,被迫卖身还钱吗?下午两点,对面的咖啡厅见。”

“……下午两点,对面的咖啡厅见。”

时云青盯着屏幕上几行黑白分明的方块字,手指死死攥紧了手机,用力到纤细的骨节都显现出一层冰冷的苍白,像是某种无机质的瓷器。

他还记得那天中午的阳光很明朗,窗外的树木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啁啾鸟鸣,他正在学校的图书馆翻阅一些实验会用到的资料,装在口袋里的手机乍然震动几下,将他的注意力从书中转移出来。时云青掏出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是一通陌生来电,他皱起眉头,挂电话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但对方没两分钟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很快引起周围其他学生不满的注目,时云青不得不把书放回书架上,攥着手机走出图书馆,接通了那通即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电话。

“你就是时定茂的儿子?”

时云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提到他那个从小到大基本没见过面的死鬼爹?

“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事吗?”时云青反问,“我和时定茂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想找他的话,建议直接去他们公司,联系我是没用的。”

“时定茂死了。”

对面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他赌钱欠了三亿赌债,挪用公司钱款还债被发现,五分钟前刚刚跳楼,更重要的是——”

“他借贷时写的担保人是你。”

外面明明是晴天,时云青竟如遭雷劈:“不可能,我没有义务替他还债!”

对面似乎对他这样的欠债家属司空见惯,冷笑道:“有没有义务不是你说了算……”

时云青不等对方说完,迅速挂掉电话,胸膛猛烈起伏着,几秒后浑身脱力地跪坐在地。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一直很清楚,时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对他弃如敝履的亲生父亲,还有收留他长大却每晚都来猥亵他的大伯,全都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时云青想,不要理它,就把那通电话当作诈骗好了。

可是事与愿违,拨来电话的人远比诈骗团伙更加可怕,即使他努力用精神胜利法忽略对方,那些人也仍旧会不可避免地找上他。

时云青一向没什么朋友,喜欢独来独往地穿梭在一群说说笑笑的大学生之间,他刚做完实验出来,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正想去自动贩卖机买点柠檬茶喝,忽然后颈一痛,一阵电流穿透全身,时云青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他已经从宽阔嘈杂的校园被带到一间小黑屋里,不待他适应黑暗,外面的人发现他醒了,簇拥着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当时那些人具体是怎么威胁他的,时云青不愿再记起,他只知道,那天是他最后一次踏进校园,踏进实验室,从此往后,他的生活只剩下无尽的打工、还债、打工……

三个亿的债款就像一座大山,压垮了少年骄傲的脊梁,他白天在餐馆端盘洗碗,晚上在酒吧送酒,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哪怕是这样,那笔巨款还在利滚利滚利,还完债的日子遥遥无期,就算把他卖了也还不起那么多钱。

或许是老天有眼,他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完美符合他想象力所能及的一切形象:温柔优雅,年轻有为。时云青虽然不明白那人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却还是飞蛾扑火般和那人走到了一起,他们就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逛街买衣服看电影,然后在酒店装饰华美的大床上疯狂做爱,唯独不同的是,那人总是给他很多很多钱,至少在时云青眼里,十万以上就可以算是天文数字。

他不是没有注意过那人看他的眼神,就仿佛透过他的脸看到了别的什么人,但他故意无视了这种违和感,后来他才知道,这种关系不叫恋爱,叫作包养,那人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替身,和其他包养对象并无区别,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也只不过是他和那人藏在心底的爱人长得尤为相似,而且都是双性人罢了。

意识到真相的时云青再也没有从前的热忱,很快被那人厌倦,好在那人没有直接抛弃他,而是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说有个人对他很感兴趣,问他是想去会所工作,还是想恢复自由身。

时云青想也没想,问道:“会所给的钱多吗?”他当然知道会所是做什么的地方,可对他来说哪有自由身可言,只有足够多的钱,才能买到他的自由。

他永远记得那人听到这句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之情:“会所老板人傻钱多,你去了就知道。”

时云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好,他在这里遇到了唐萧,遇到了秦炤翊,唐萧虽说偶尔喜欢嘴毒几句,但其实比谁都心软,对他也特别照顾,秦炤翊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没有秦炤翊,他在会所的生活只会更不好过,要不是秦炤翊包下了他全部的时间,可能他早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里被其他客人玩死了。

时云青闷闷地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移向昏暗的手机屏幕。他一度坚定地以为,自己快要迎来新的生活,心里对这件事已经释然了,可是在看到这条短信的那一刻,时云青必须承认,他恨时定茂,恨高利贷的债主,恨开设赌场的人,他想找出罪魁祸首,然后为自己报仇。

短信里说的咖啡厅就在会所对面那栋楼的一层,离得特别近,下午一点五十九分,时云青准点走进店门。工作日的下午,咖啡厅里基本没几个人,他要寻找的目标便格外显眼。时云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放慢脚步走向窗口坐着的男人:“你好,是你找我吗?”

男人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并没有露出面目,闻言扫了时云青一眼,掀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视频示意他看。

视频里,他那该死的父亲满眼兴奋地站在赌桌边,面前堆着小山似的筹码,赢得越多,输得越快,时定茂不死心,借了赌场的钱继续赌,随即输了更多。镜头一转,来到赌场的幕后,时云青看到曾经绑走他的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赌场的庄家,派人和时定茂对赌出千,再自产自销放债,把钱从左口袋挪到右口袋,凭空多出了三亿的债。

紧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画面中——秦炤翊和那个中年男人,竟然从同一辆车上走了下来,而中年男人还对秦炤翊毕恭毕敬、点头哈腰!

棒球帽男完成任务般放完视频,片刻不停地抱起笔记本离开了,独留时云青坐在原地。如果有人凑近了看,就会发现小美人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是白得像纸,嘴唇也被牙齿咬出了血,鲜艳的血液染红了嘴唇,他在玻璃上的倒影丑陋得仿佛不似人形。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他满心以为能够救他的那个人,原来才是真正害他坠入地狱的恶魔吗?

难道他所期待的、所憎恨的事,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和笑话吗?

时云青有点想流泪,偏偏眼睛里干涩得要命,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为什么秦炤翊会把素不相识的他推进泥淖,看着他沉入脏污的水底,却又要抓住他的手,带他重返人间。

如果他的脑子还能正常运转,很容易就会发现这件事背后的矛盾之处,然而他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无力进行逻辑上的思考。

时云青曾经有多么希望秦炤翊会救他离开,现在就有多恨对方。他内心深处也明白,自己最该恨的人其实是那个借贷赌钱的死鬼爹,哪怕时定茂当时选择了及时收手适可而止,也不会给儿子留下如此巨额的负资产。

但视频里出现了秦炤翊。

时云青一直知道自己和这位秦少不是一路人。人类就是这样,有的人一辈子走不到罗马,有的人条条大路通罗马,还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秦炤翊就是后者,因为他们家族代代积累的财富、权力和地位,注定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占据了多数人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而时云青的父亲,即使有本事做到公司高管的位置,说到底也是一个替别人打工的人,是一颗随时可以用来弃卒保帅的棋子。

的事便行不通了。

小美人眼睫轻颤,盯着白瓷杯里的咖啡,嘴唇紧抿成线,安安静静地一句话都不说。秦炤翊见不得时云青脆弱的样子,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揪着他的心脏往外扯,疼痛到呼吸也成了折磨。有那么一瞬间,秦炤翊甚至想把他们真正的初见说出来,问问时云青还记不记得他,可是小美人的性子实在怯懦,只适合温水煮青蛙,如果他操之过急,很可能会把人吓到。

何况他更怕。他怕时云青根本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位不得不花心思应付的客人,他怕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能通过金钱和色欲来维系,虽然他的钱足够包下小美人这辈子的时间,可是万一小美人离开会所了呢?他们是不是会从此形同陌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或许时云青会和别人在一起,或许他自我厌弃不愿和任何人亲近——依照秦炤翊对时云青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接近百分之百。

“你在怕我?”秦炤翊终于从时云青的神态中看出一丝异常。

按理说,相处这么久,时云青除了刚开始被他吓得像兔子见了狼,最近早就没怎么害怕了,两人虽然无名无分,但其实天天如胶似漆地腻歪在一起,和热恋中的小情侣差不了多少。

小美人为什么会突然怕他?

“没……没有……”时云青急切想要解释,说得结结巴巴,“我只是、我只是离开学校太久了,对那边的事没有多少印象,就算回去也跟不上课程,没有……没有意义……”

秦炤翊听懂了,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回不去了。

小美人是根笨嘴拙舌的漂亮木头,脑子一激动,嘴就跟不上节奏了,总会带上许多小动作,两只手比划来比划去,不小心把桌边的白瓷杯和碟子碰到了地上。碟子率先着地,啪地摔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冒着热气的咖啡泼了满地,时云青被声响震得哆嗦了一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看到店员听见响动朝这边瞅来,他仓促地弯下腰,伸手把瓷片捡进掌心里。

瓷片边角锋利,秦炤翊来不及制止,时云青的手掌心就被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豆粒大的鲜红血珠连成线冒出来,沿着细乱如丝的掌纹流到手腕上。

时云青似乎对受伤习以为常,把瓷片随手放在桌边,抽了一张餐巾纸,满不在乎低头擦拭血迹,也不顾有没有把瓷片的碎渣擦进伤口里。

近距离全程围观了时云青自暴自弃式处理伤口的态度,秦炤翊气得肝颤,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拽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对着伤口仔细冲洗一通。秦炤翊点了点时云青的鼻尖,说道:“等我几分钟。”话音未落人就跑了出去。

时云青从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见过秦炤翊这么心急,懵懵地站在原地目送秦炤翊甩门离开,他半举着自己受伤的手一动不动,像是变成了一座白玉砌成的雕像,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走出卫生间。

咖啡厅里,店员正准备清扫躺在地上的碎片,时云青犹豫了两秒,走过去指着桌上那片沾着血的瓷片问道:“请问我可以把这个带走吗?”

店员只当他有什么怪癖,喜欢把划伤过自己的东西收藏起来,没多问什么,便到吧台拿了一个塑料袋帮他包起来,以免再次划伤。时云青看了看窗外,不知道秦炤翊跑哪去了,还没有回来,他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把塑料袋揣进裤子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继续等人。

秦炤翊说等他几分钟,果然几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未拆封的棉签和纱布,还有一瓶碘伏。时云青怔了一下,乖乖向对方伸出受伤的手,像一只小动物试着探出了自己受伤的爪子,企图讨要一点微不足道的爱护。秦炤翊心疼到说不出口,小心捧着他的手背,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时云青本以为自己早就不怕疼了,可是他抬眼望着秦炤翊皱眉的模样,突然觉得掌心的伤口一阵抽痛。

时云青“嘶”地倒吸一口凉气,秦炤翊立刻把涂药的动作放得更轻,仿佛在用棉签搔刮伤口的边缘,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秦炤翊攥着他的手腕不许他抽回去,全神贯注地上完药,再拿出纱布一层一层将伤口包扎得工工整整,临了还打上一个十分对称的蝴蝶结,满意地看向小美人求表扬。

“谢、谢谢……”

秦炤翊的表情真诚到不像假的,时云青有一瞬间倏然后悔了,什么欠债和报仇全被抛在脑后,他仅仅想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装傻下去,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可以延续现在的生活,简单又快乐。

为什么、为什么……

他无比痛恨那个戳破了梦幻肥皂泡的陌生人,短短两个视频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如果可以永远当一个一无所知的傻瓜,那该有多好。

秦炤翊把他揽进怀里,摸了摸柔软蓬松的发顶:“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有必要说谢谢吗?”

时云青垂眸不语,好在秦炤翊习惯了他木讷寡言的样子,心中并未起疑,半搂半抱地带他离开咖啡厅,一起坐电梯回到对面顶楼的会所。

出于唐萧的某些恶趣味,会所里的灯光昏暗又暧昧,这种光线在夜晚热闹非凡的时候格外迷人,白天却未免显得有些压抑和沉闷。秦炤翊很不喜欢这种氛围,要不是时云青在会所工作,打死他也不愿意天天泡在这么个黑灯瞎火且鱼龙混杂的地方。

所以,秦炤翊临时接管会所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会所大堂和走廊里的灯全打开了。

秦少对会所员工的原话是:“又不是没装电灯,一天到晚省什么电,唐萧回来要是问你们,你们就说是我让开的灯,多出来的电费算我账上。”

会所员工敢怒不敢言,什么省电,那叫氛围感!氛围感您懂吗?!太不解风情了!!!

出电梯门时,秦炤翊干脆把时云青拦腰横抱起来,美其名曰“你手受伤了不方便”,穿过一段明亮的走廊,回到两人经常留宿的房间里。

这套房间在秦炤翊包下小美人几乎全部的时间后,就变成了他们的专属房间,摆设装潢都按秦炤翊喜欢的来改造,平时除过定期清理的保洁也不会有其他人进来。

秦炤翊将时云青抱到床上,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然后顺着挺直的鼻梁亲吻到嘴唇,他吻得虔诚而入迷,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小美人的袖口滑落到缠着纱布的掌心。

紧接着,秦炤翊蓦地觉得腹部一凉,他其实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抬起眼睛却看到时云青在哭,而且手上的纱布沾满了血。

时云青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秦炤翊爬起来,不停地抹眼泪,被血液糊成了花猫:“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敢看对方或是惊愕或是愤怒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秦炤翊这时才感觉到腹部传来钻心的疼痛,那片边缘锐利的碎瓷不久前划破了时云青的手,如今又捅在他身上,堪称战斗力顽强,只是不确定有没有划破内脏,秦炤翊也不敢乱动,掏出手机跟一个值得信任的手下联系,含糊其辞地说明了情况。

手下吓得魂都飞了,就算秦炤翊没明说是谁捅的刀,他也能猜到肯定是他们秦少养在会所的小妖精,那小妖精不但不思感激,还恩将仇报给了秦少一刀,着实可恶。

秦炤翊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捂着流血的腹部粗喘几下,叮嘱道:“不要声张,别让人知道,偷偷叫医生过来。”

老大被一朵漂亮而柔弱的小菟丝花捅了腰子是什么概念?秦少:再说一遍老子的肾没事ヽД′ノ

接到那通电话的心腹差点把手机腾空丢出去,他叫杨三淼,年纪不大,却是秦炤翊身边的元老级人物,从秦炤翊尚未开始夺权计划的时候就一直当跟班,这么多年一路走来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连他也是头一次看到秦少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尤其这人还是个在那种会所里出卖身体的b。

要知道在此之前,秦少几乎很少出入类似的声色场所,即使偶尔和个别好友约在酒吧,也从不允许那些男孩女孩近身,洁身自好到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可正是这样的秦炤翊,居然会被一个小男妓迷了心窍,杨三淼怎么都想不明白小男妓偷偷给他们秦少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能把秦少迷得神魂颠倒,看都不允许别人看。

直到有天杨三淼被秦少叫到会所送干净衣物的时候,他才偶然窥见了小男妓的身影。小小的一团蜷在被子里,侧过身枕在秦少臂弯里,一截纤白的脚踝从被子的边缘伸出来,踝骨上的指痕被雪嫩的肌肤衬托得格外显眼,杨三淼想不看都不行,他再眼观鼻、鼻观心,眼睛余光也总是不由自主地瞥过去,隔着被子勾勒出瘦长的身形。小男妓恍惚感觉到房间里有其他人,困倦地撑开眼皮扭过脸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埋到秦炤翊怀里继续睡了。

小男妓只看了一眼,杨三淼又何尝不是?短短一瞬的机会,杨三淼不幸没能看得很清,但那仓促的一眼如见惊鸿照影,哪怕他是个直得不能更直的直男,也必须承认这小男妓长得太过动人,不但好看,而且与生俱来地有种楚楚可怜的气质,特别是那双要哭不哭的眼睛,泫然欲泣含着一汪水,望向谁都像是在勾魂夺魄。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杨三淼觉得,小男妓肯定是一株美丽又废物的菟丝花,只有依附在强者身上才能够存活下去,也最能引起强者的同情。

杨三淼顿时理解了一切,真不怪秦少喜欢,这他妈谁看了不犯迷糊?!

所以当秦炤翊说他在会所被人用摔碎的瓷片捅刀时,杨三淼才会吓成那样。小男妓细胳膊细腿的,能有什么力气捅伤人,秦炤翊怕不是站在那儿当活靶子给他戳吧?!杨三淼实在看不懂这两个人,秦炤翊的少年时期堪称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进入大学后用尽手段蚕食做空他那位鸠占鹊巢的堂叔,几度险些被杀,在毕业的那一年终于成功把堂叔踢出了董事会。

可是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又怎会轻易放手?堂叔不断想要卷土重来,表面上对羽翼渐丰的秦炤翊唯唯诺诺,背地里却以他的名义开赌场放高利贷,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想要栽赃陷害秦炤翊,还想方设法勾结自己在董事会里的余党,妄图扳倒秦炤翊。

然而秦炤翊暗中经营多年,根基已稳,再也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且堂叔做的那些事看似天衣无缝,其实秦炤翊早就发现了端倪,该留的证据一样不少,终于反将一军把堂叔送进了监狱,又逐步给高层换血,直到前段时间才完全实现了大权在握。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别人也许不知道,杨三淼作为秦炤翊的心腹清楚得很,秦炤翊喜欢那个小美人,绝对是想把他当爱人的喜欢,至于秦少为什么迟迟不带小美人回家金屋藏娇,偏要留在会所里落人口实,则是因为堂叔的余党还在垂死挣扎。如果这个时候把人带回去,那小家伙就会变成秦炤翊唯一可以被攻击的弱点,秦炤翊绝不希望,更不允许他的小美人受到任何伤害。

相反,会所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有唐萧和陈许淇在,谅那群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到他们两人的地盘上做点什么。

问题就出在,唐萧和陈许淇这些天不知道上哪儿鬼混去了,整日不见踪影,导致别有用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什么不要声张,什么偷偷叫医生过来,全被忠心耿耿、替老大操碎了心的杨三淼抛在脑后。杨三淼火速开车载着医生到会所帮秦炤翊处理伤口,自己毅然决然溜到走廊,一通电话打给唐萧,响了半天没人接听,他只好又拨通了陈许淇的号码。

陈许淇很快接起电话,得知好兄弟被媳妇捅了一刀、并且媳妇捅完就跑后,陈大少爷嗤笑出声:“活该,让他作。”玩什么角色扮演,翻车了吧。

杨三淼:“……”显然这位爷比他知道的还多。

嘲笑归嘲笑,不论时云青为何出手伤人,这事陈许淇总不能置之不理,万一时云青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的,那些人很可能会杀他灭口,把全部罪责栽赃到他身上。

陈许淇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到茶几边,望向歪歪斜斜瘫进沙发靠垫里看电影的唐萧。

唐萧已经被锁在卧室关了整整一个月,总算变乖不少,即使不锁着也懒得逃跑,每天雷打不动地横躺竖卧,在沙发上边吃脆虾片边看鬼片,手边还摆着一杯白葡萄酒,这种极不健康的胎教方式很难不让人心疼他肚子里的小崽子。于是唐萧惨遭陈许淇制裁,膨化食品和酒全被换成坚果和酸奶球,唐萧抵死不从,坚决抗争,最终以每天喝八杯牛奶的屈辱条约保住了自己珍藏的几百部鬼片。

向来活得如同孤魂野鬼的唐老板一个月胖五斤,单薄的身体虽然仍不见长,但看上去确实有了不少人间烟火气,陈许淇甚至很是迷恋现在的唐萧,或者说无论唐萧是什么样他都喜欢,他想要的只是和唐萧在一起,像现在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什么江柏,什么秦炤翊时云青全都不管了……

不对,前面那个是情敌可以不管,后面两个是兄弟和兄弟媳妇,多少还是要管一下的,正好唐萧待在家里无聊,给他找点活干还能防止出轨。

陈许淇思索着怎样不会吓到孕夫,酌情删减并添油加醋地向唐萧转述了一遍杨三淼在电话里说的事,把唐萧哄得哭笑不得。

“行了,你也少费点力气。”唐萧从沙发缝里摸出一块私藏已久的酒心巧克力,剥开包装纸,趁陈许淇不注意挡着嘴咬开,“哧溜”嘬掉酒心,口齿不清道:“让我去和他们两个谈谈吧。”

他只是顺口开个玩笑,心里根本不认为小陈哥会放他出去,毕竟陈许淇小气得不行,看见他和快递小哥说两句话都要乱吃飞醋。

“可以,我和你一起去。”陈许淇慨然应允。

唐萧:“?”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我只想躺在家里做一条有吃有喝的咸鱼好吗……

小陈哥说走就走,带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孕夫唐老板回到会所。唐萧之前催乳的奶水在一个月内尽数被陈许淇解决,胸部尺寸一缩再缩,走到街上的回头率降低了不少,但是穿骚包衬衫还是能把纽扣撑爆,陈许淇脱下风衣强行给他套上,裹得一丝风都不透。

唐萧穿陈许淇的风衣仿佛是披了件中世纪的魔法斗篷,和他平时的穿衣风格完全不符,门口的服务生竟然没认出他来,只和陈许淇打了招呼,不过唐萧也没打算和一个小服务生一般见识,对他来说当然是无情嘲笑秦炤翊更重要。

秦炤翊怕走漏消息,不愿去医院处理伤口,只能派杨三淼找个可靠的医生来会所,那医生一听地方,还以为是哪个大佬又快玩出人命了,过来一看,确实要出人命,然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要命。

什么人能把堂堂秦少伤成这样?医生不敢多看也不敢问,生怕知道太多,下一秒没命的肯定是自己,他拿出在急诊科轮岗时的救治速度,赶紧对伤口进行清创和进一步的检查。

也不知是不是秦少运气太好,那块瓷片几乎整个扎进肉里,伤口很深,却没有伤及脏器和神经,而且切口平整一看就是专业的,医生忍不住啧啧称奇。

秦少没伤及要害,出于各种因素考虑,医生还是建议他住院观察,秦炤翊犹豫再三,正要开口拒绝,唐萧一把推开门,高贵冷艳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面带笑意的陈许淇。

唐萧看了看秦炤翊腰上缠着的绷带,原本只信三分的故事现在信了七分,嬉皮笑脸道:“听说你被我家小美人仙人跳了?”

是的没错,一句话传来传去都会面目全非,何况一个故事?在杨三淼讲的版本里,秦炤翊还是个被小美人恩背后捅刀恩将仇报的可怜金主,传到唐萧这儿,故事就变成他家会所最值钱的头牌终被某秦姓金主不厌其烦的角色扮演游戏激怒,在用瓷片捅伤秦姓金主的腰子后,丢下凶器翘班跑路了。

秦炤翊满脸写着一言难尽:“你他妈听谁说的?”

“听杨三淼啊。”唐萧继续笑,“他说你总要跟小美人玩什么爸爸和儿媳的角色扮演,小美人不堪受辱,就把你腰子割了。”

放屁!时云青和我是相爱的!!!

秦炤翊很想骂人,深吸一口气,结果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了伤处,疼得龇牙咧嘴:“我的肾好得不能再好,不劳您老费心!”

没来得及走成的医生和杨三淼默默低头,假装是两只小聋瞎。

唐萧嘲笑完毕,见好就收,找了张椅子坐下:“你和小美人到底怎么回事?”

秦炤翊看了一眼杨三淼,后者识趣地拉着医生离开房间,秦炤翊才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时云青的事讲了一遍。听完正主讲的原版故事,唐萧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

“这事不好办了。”唐萧在时云青来会所之前就查过他的信息,比秦炤翊更了解小美人是怎么沦落至此的,“你只知道他欠债,但你知道他欠的是谁的债吗?”

秦炤翊有种不详的预感:“谁?”

“你堂叔,秦道仁。”

秦炤翊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时云青身上背负的巨额债款居然是自己家的。

他的堂叔秦道仁,听名字仿佛是什么刻板守旧的正人君子,实际上却是个无恶不作、臭名昭着的恶人。秦道仁就像每个年代黑白两道通吃的人一样,手中夺得了普通人一生都得不到的财富和权力,没有人能解释这样的人究竟是因为作恶才有钱,还是因为有钱才作恶,那并不重要,只是人们都知道,那些财富和权力,并不全是通过他自己的力量得来的。

秦家的宗族观念浓厚,秦道仁作为一名旁支子孙,原本无权继承本家的财产。每年的那点分红相较如此雄厚的本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秦道仁狼子野心岂能满足,他越来越看不惯继承了主家的那对没本事夫妇,更看不惯他名义上的侄子,一个眼里全是天真、胸中无半点城府小孩,凭什么可以在几十年后坐享其成,得到一个机制完善的商业帝国,就因为他会投胎吗?

不久,幸运女神眷顾了满心怨愤的秦道仁,天崩地裂般的噩梦与之照应,降临在秦炤翊的头上。

一场飞机事故令无数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毁于一旦,丧命其中的人不止有唐萧的双亲,秦炤翊的父母也在那张漫长的死亡名单里。

然而同人不同命,唐萧并未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压垮,他很快重新振作,独自一人扛起父母留下的重担,与他年龄相仿的秦炤翊却把一切都搞砸了,秦道仁假装扶持自己惨遭厄运的侄子,实则架空了他的权力,等到秦炤翊发现真相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甚至连那个充满回忆的家也没能守住,就被丢出了大门。

都是天之骄子,都是年少孤茕,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会如此之大。

曾经相似的经历使得人们总是将他和唐萧相比,私底下偷偷拉踩,秦炤翊没少听那些风言风语,对此不以为意。他不喜欢唐萧这个人,但从不否认唐萧的能力,秦炤翊很清楚自己不如对方聪明,不如对方有魄力——当然不是指唐萧玩弄过的男人比他多,虽然他也看不惯唐萧那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要吊着陈许淇不放手的姿态,不过那些茶余饭后的闲话从来不会影响到唐萧在商界的地位。

正因为总被拉来比较,秦炤翊才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也不明白他好兄弟陈许淇为什么会喜欢唐萧,那只狡猾的狐狸聪明到可怕,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陈许淇却说,他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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