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电话里妈妈还在说话:“等过了今天,我们宝贝就是大人啦。”
陈邻习惯性的撒娇,皱着脸,声音软软的:“十八岁只是法律上的成年人,但人类要真正的,身体和心理上都成熟的话,要到三十岁呢。”
妈妈就笑,一边笑,一边应和她:“那等宝贝三十一岁的时候,就不是妈妈的宝贝了吗?”
陈邻:“我比较晚熟,三十一岁的时候肯定也还是妈妈的宝贝。”
聊了一会儿,要上天桥,陈邻挂了电话,收起手机走楼梯。天桥上没有人,只有她一个人,陈邻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名字——很急促的一声‘陈邻’。
她茫然回头,却只看见身后空空荡荡的楼梯,什么人也没有。
……不会是撞鬼了吧?
陈邻歪着头,疑惑的愣了两秒,又连忙把头转回去,单手握成拳贴着自己心口:“妈祖娘娘在上我从小遵纪守法乐于助人连红灯都没有闯过,坏鬼退散坏鬼退散……”
一只手搭上陈邻肩膀,她吓得失声尖叫反手将蛋糕砸向对方——那块脆弱娇气但造型优美的小绵羊蛋糕,在高速甩动中糊成一团,和不太牢固的透明蛋糕盒一起砸在了白发少年脸上。
他偏头躲开的速度很快,但仍然有一捧奶油糊到徐存湛侧脸。
奶油气味很甜,还有一些沾到了头发上,甜腻而黏糊。徐存湛瞥了眼飞到地板上还滑行了一段距离的蛋糕,皱眉,伸手点上陈邻眉心:“醒醒,这些都是假的。”
他指尖很热,陈邻愣了一下,原本晕乎乎的脑子逐渐清醒起来。
眼前熟悉的景色如烟雾一般褪去,她又回到了山谷之中。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坐在徐存湛肩膀上,而是被托在了少年掌心。
徐存湛见她睁眼,松了口气。
陈邻茫然:“我刚刚……”
徐存湛:“那些花的气味似乎可以令人产生幻境。”
陈邻:“嗳?那你——”
徐存湛:“对我无效,但对你有效。”
陈邻:“……”
懂了,因为她菜。
徐存湛手腕一转,将她塞入衣袖,低声:“先这样吧,呆在袖子里至少不会被花香迷惑。”!
狐媚术
徐存湛的袖子里黑漆漆一片,陈邻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景象了,他有没有走出山谷。不过呆在徐存湛的袖子里,倒是也有好处,比如说陈邻确实闻不到那股馥郁的花香味了。
鼻息间都是徐存湛衣服上的气味,很干净,干净到甚至有些发燥的皂香气,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被太阳暴晒过的味道。不怎么香,但是蛮好闻的,而且会让人莫名的感到安心。
这时候陈邻又想起自己刚才那个幻觉来了——虽然是幻觉,但是太逼真了。
现代化气息的小吃街,蛋糕,妈妈打来的电话。虽然穿越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但陈邻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
之前还能用别的事情——比如复活啦,找鲛人珠啦——之类的来让自己不去想妈妈。但是在无比真实的幻境里走了一遭后,陈邻心底那块空缺的地方终于再也无法忽略。
她很想妈妈,很想回家,想和朋友一起出去玩,想回到学校宿舍里和舍友讨论八卦,想客厅里那个装满很多唱片的唱片机……
想得不得了,光是在心里想一想,就觉得很委屈,眼眶酸涩,不得不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深呼吸,才能勉强自己不哭出来。
但这种悲伤的情绪也没有维持多久,陈邻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回忆自己临走前没能吃上的那顿火锅,就被徐存湛从袖子里拎了出来。
眼前豁然开朗,分明已经走出了山谷的范围,变成了一片如梦似幻的山林。和陈邻平时看见的山林不同,这片山林漂亮得过了头,处处都开着鲜花,还有婉转的鸟鸣——陈邻甚至能从那些鸟叫声里拼凑出一种类似于歌曲那样的旋律。
这里没有半分冬日的寒冷肃杀,就连空气都是温暖的。
两只红狐从远处桃花林中奔出,等跑到面前时就变成了两位穿红襦裙的美貌提灯少女。虽然变成了人形,但二人脑袋上却还顶着一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相貌像复制粘贴的一样,分左右而立时会让人有种在看双面镜的错觉。
“徐道长,请和我们来——”
两个美人娇滴滴跟徐存湛行礼,狐狸眼笑眯眯弯起,俯身时上目线瞭人,说不出的娇俏憨态。陈邻被她们这样一看,莫名腿软脸红,连心跳都变快了许多。她登时发慌,心想难道我不是个直的?
徐存湛忽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玩偶脑袋太小,徐存湛的手又大——于是这一伸手,不仅捂住了陈邻的眼睛,连带着把她的整颗脑袋都给捂住了。
她懵了下,不知所措,耳边却听见徐存湛温和的声音:“再用狐媚术诱惑我的朋友,我就把你们耳朵都割下来。”
陈邻:“……”
哦,狐媚术啊,那没事了,我应该还是直的。
徐存湛松开了手,陈邻眼前复见光明,对面那两位原本千娇百媚的美人这会儿也不撩人了,站得比电线杆还直,神色比修无情道的人还无情。
可见徐存湛的威胁十分立竿见影。
虽然她们没有再用狐媚术了,但是陈邻还是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热。她对着自己的脸扇了扇风,又用眼角余光去瞥徐存湛——徐存湛脸没红,脖子没红,耳朵也没红,狐媚术对他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
陈邻想起在山谷入口的时候也是,她能闻到那些致幻的花香味,但是徐存湛闻不到。
陈邻若有所思:“是因为你修为比较高,所以狐媚术和花香都对你无效吗?”
徐存湛:“和修为没关系,我情窍坏了,没那种欲望。”
陈邻:“……”
行吧。
那两个狐狸妹妹提着灯在前面引路,徐存湛和陈邻跟在后面。周围的景色就像万花筒,一步一个模样,弄得陈邻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感。
她有点发晕,但是转头一看徐存湛,徐存湛还是那张雷打不动的表情,好像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