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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明儿的性子是最温婉柔善不过的,从小又懂规矩又守礼,平日里她哥哥姐姐们溜出府去玩,她从不跟着一起去,也只有我,能把她哄出来,到外面走走散散心。”

玉堂琴面上的肃然尽数褪去,提起关明初,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连语气都放轻柔了。

他目光定格在远方,眼神却是迷离的。

赵盈知道,那是怀念。

他在怀念幼年时与关明初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那些最快乐的日子。

她问的问题,玉堂琴没有正面回答,可他的言行举止都告诉了她,内宅院里那一个还有渡时,正是关明初留下的一双儿女,且不是和他生的。

赵盈抿唇:“那关氏是真的信任你,也最依赖你。”

他说是啊:“我的明儿,自然是最信任我也最依赖我的,可我把她弄丢了。”

“你把她弄丢了?”

玉堂琴回过神来,横一眼扫过赵盈:“殿下不是最聪明的吗?”

赵盈神情未变:“关氏从来都不喜欢你,是吗?”

徐冽闻言一怔,下意识侧目看去,玉堂琴上扬的唇角颇为自嘲:“殿下真是聪明。”

是了,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得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照这个情形看来,关氏一直都只是把玉堂琴当家人,当兄长一样看待。

玉堂琴呢?

“先生倒是个……最体贴不过的人,看先生这样子,当初不光是成全了关氏,在关氏出事之后,又尽心照拂她一双儿女?”

赵盈说着却笑出声。

她声音不高,很轻,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嗤,颇有些轻蔑的意味在里头。

“那我却不懂了,就算是照拂故人遗孤,先生比内宅那位年长了二十多岁,难道是怕人家说闲话?”

她点着手背,一递一下的,像敲在谁心尖上:“当日先生隐居扬州府,居于妙清山中,除了同许宗往来外,哦,自然了,章乐清恐怕也是见过先生的,余下外人,先生大抵一概不见。

既是如此,那位姑娘跟在先生身边,又何必非要占个‘夫人’的名分呢?”

“元娘不是占了这个名分,她的确嫁给了我。”

他此话一出,便连赵盈都错愕不已。

关明初的亲女儿,嫁给了玉堂琴?

这都是什么东西?

“却不是殿下想的那样。”

赵盈眉头紧锁:“我今天来是听先生讲故事,但不是听先生打哑谜的。”

玉堂琴深吸了口气,手臂微抬,去端一旁的白瓷茶盏,手上不留神抖了下,那盏盖捧着杯沿,一声脆响。

他稳住后,就势吃了一口:“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殿下和徐将军既然想听,我便讲给你们听。”

却原来关氏于闺中时便已有了心上人,此事玉堂琴也是知晓的。

没人知道玉堂琴当初是怎么想的,甚至还帮着关氏跟人家互通过几次书信。

而且这还是玉堂琴撺掇她的。

闺阁女孩与外男互通书信,这本就不是什么长脸光彩的事,关明初私心以为很不该如此,也要顾着女儿家的矜持。

后来叫玉堂琴撺掇怂恿,真就写了信。

一直到荣禄公主矫诏要毒杀她之前,她同那位卢姓小郎君已是两情相悦的,只是她年纪尚小,卢公子又不曾考取功名,他有志气,不愿靠家里得荫封,上门提亲之事就一直搁置着没提,横竖关家上下惦记着的都是玉堂琴,也不会理会外人的登门提亲。

结果到荣禄公主矫诏,她为许宗出谋所救,要抓紧时间离开云南府。

可那位卢公子听闻她被御赐毒酒,已经亡故的消息,竟在家中几次寻死,要随她而去。

此事不知如何传到关明初耳朵里,她实在放心不下,求着她父亲母亲妥善安排,私下里见了卢公子一面。

是夜,她随许宗离开云南府,马车上就多出一个人来。

卢公子与她远走,自此隐姓埋名,也彻底断绝了科举入仕的路。

等到回了扬州府,许宗带她去见玉堂琴,其实也在妙清山上玉堂琴的三间茅草屋中住过一年多。

她和卢公子成婚,就在那里,天地为媒,玉堂琴为证。

到了第二年时,玉堂琴和许宗的往来多了,也有了些许宗的把柄,故而他将此事托付给许宗,叫许宗把关明初夫妇二人送去了北境。

说至此处,玉堂琴略一顿:“扬州城物阜民丰,各地往来的商旅太多了些,关家是经营之家,卢氏嘛——他在家时原也见过不少的达官显贵,留在扬州府,就只能同我住在妙清山上。

可他们夫妇两个还有一辈子,难不成一辈子跟我守在那座孤山吗?

况且我也不想明儿在山上吃苦。

北境偏远荒凉,好多小镇子除了他们那儿住着的百姓之外,人烟罕至,所以我让许宗准备好银子行李,又派人一路护送,把他们夫妇送去了北境。”

倒也算是个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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