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独一无二的礼物”
首先恭喜欧巴能找到这,并且答对那些问题。
这次没用假音。
教堂的音乐还在继续,巴凛的声音落寞无比。
“哥哥,还记得我问你的那些问题吗?”
不知为何,在勋一下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庭院里巴凛问他的那些话:
“如果我不做那些事了,他们还会害怕我吗?”
“如果我去做那些正常人做的事,和他们一样,还来得及吗?”
“如果我死了,那个地方是不是没有痛苦?那个世界是不是也有人爱我?”
“我下一世,是不是可以做一个正常人?”
不等在勋答话,他又自己开始说:“来不及了吧,现在补救也无济于事了,不然将错就错。”
“一直伪装也并不快乐,我至死追求的所谓正常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还在渴望成为正常人吗?还会有来世吗?如果可以,我不想再来一次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有地狱,我这种人一定会得到最严厉的惩罚吧。”
“没有地狱的,回头是岸,是要你肯,你就有机会。”在勋向前一步,对他说道。
“如果我回头,神就能救赎我吗?”巴凛自嘲般地笑笑,摇了摇头,“不会的,已经晚了,从我成为捕食者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机会了。”
“错误已经犯了,再也无法补救的。”
在勋和巴凛说话期间,凤怡一直在挣扎,都没有停过,许是巴凛觉得她聒噪,大声恐吓她,“闭嘴,如果不想死的话。”
凤怡听了,只能渐渐小下声来。教堂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音乐还在徐徐缓缓地进行。巴凛把电脑的摄像头打开,把它对准凤怡。
直播间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大家看到这情景以为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还在说血迹逼真,巴凛只是看着他们笑。
巴凛指着屏幕对在勋说道,“他们可真是有趣呢?还叫嚣着让我捅下去。”巴凛的刀就在凤怡的身侧。
巴凛却悠哉地说道:“不行啊,你们人太少了,给你们十分钟,十万人,我就开始如何?”
屏幕前的人显然不信,在弹幕里打出,是不是又是骗流量,最后什么都不做?
又是一个交智商税的游戏吧
在这吸引噱头呢?走了。
十分钟十万人,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真把自己当杀人魔了,又是中二少年来模仿吧。好好学习吧孩子,别整天整着有的没的。
质疑的声音不断,但直播间的热度却还是不断上涨,弹幕刷得越来越快,无非都是一些质疑的,让他快点的。
巴凛笑着对他们说:“是真的杀人魔哟,不开玩笑的。”
说完就在凤怡的身上划了一刀,鲜血从破开的皮肉里流出,巴凛还把摄像头拿近,让众人看的更清楚。
看到这些的人们再也不能平静,也不再是嬉闹的语气,全都变成了惊恐地谴责,让他住手,不然入目的辱骂纷纷而来。
巴凛却笑得更开心,这一会,直播间已经有近八万人了。
“不错。”巴凛顺手把电脑向教堂的桌子上一摔。
眼看着进入直播间的人数不断暴涨,巴凛却还是没有动静。
在勋想过去阻止他,但他手里拿着刀子,万一做出过激之事就得不偿失。
只能现在旁边的等着,伺机而动。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足够多了,这时巴凛却冲着在勋挑挑眉,“现在我给你24秒钟时间,如果你能成功把她解救下来,她就可以活下来。”
说完巴凛冲他一笑,却朝着他走来。
走到他面前,巴凛的手按在他的颈侧,眼睛柔和地看着他,几乎温柔地说道,“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能叫我一次弟弟吗?”
巴凛的手就在他的喉结上,这种地方被人拿捏,着实算不上一种舒服的体验,当他察觉到巴凛还想要进一步,直接条件反射性的向后躲。
巴凛看到他的动作后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笑了起来,却是放开了手没有再继续强迫他。
“好吧,看来欧巴是不喜欢我了。”
“那算了,就不强迫你了。开始游戏吧,只有24秒钟哟。”这些话是背对着他说的,说完巴凛就凤怡走去。巴凛视角:不想让欧巴看到自己的失落,不想把懦弱展示给别人
他没有管凤怡,而是将镜头转向了后方,然后说了句开始,就往讲台后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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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勋看了眼时间:4:50,马上就要黎明了,警察应该很快就能找来。
只有24秒,他必须抓紧。就在这时,巴凛报出了第一个数:21。然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
时间不多,他迅速冲到了凤怡身边,绳子系得不算简单,20秒有点考验手速。
巴凛又开始报数了:18,17,16
这次他停在原地连说了三个数,在勋发现他好像每说一个数就会停顿一下。
但他来不及想这些,现在救人要紧,她扑到凤怡面前,后者就剧烈地挣扎起来,似乎很想逃离,在勋知道她心切害怕,但现在她乱动只能影响他发挥,便安慰她:“相信我,安定下来。”
12
凤怡好像没有听到在勋的话,身体还是向前挣动。
10
只剩十秒钟了,无法,在勋只能先将她按住,然后继续解绳索。
8,7,6,5,4
在勋深吸一口气,马上就要解开了——
解开了。
他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巴凛,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尽管他站的地方很黑,但在勋就觉得对方在笑,不光如此,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中带着愉快,“哥哥,还记得我说过要给你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吗?”
“什么?”他没想到巴凛会突然提这个。
但对方没有答话,只见站在原地的人猛然向前一扑——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倒地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巨大的火焰在那个角落升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和夹杂着碎屑的热浪扑向他。
爆炸溅起火星扑面而来,在勋的世界却好像被定格了,他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里好像只有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很难受却说不出一句话。
凤怡得救后就把堵在嘴里的东西拿开了,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也是惊呆在原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却还是害怕地不住往后缩。
火焰就在两人面前燃烧了好一会,周围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浓重的烧焦味。还是凤怡先反应过来,跑过去拿起能用的一根棍子,把还燃烧的人推到一旁,出现在下面的,还有一个人。
她刚刚一直挣扎的原因就是希望在勋能看到自己的暗示,希望他能发现帷幕后还藏着一个人,因为感觉郑巴凛往哪走可能会对这个女人做不好的事,所以希望在勋能阻止巴凛。
但在勋显然没能明白她的暗示,也可能是当时时间紧急,救她一个都绰绰有余,还怎么管得了其他。
把郑巴凛翻到一边,下面的人也在燃烧,凤怡又立刻找来水泼到她身上,因为这人身上的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了。
“市长,市长!”凤怡在她旁边焦急地呼唤她。
她在电视上见过这个女人,知道她是共和党的领袖。
在这声音中,在勋也终于回过神来,他踉跄地走过去,身体摇摇欲坠,走到那具还在燃烧的人身旁,身体已经被火焰吞噬得面目全非。
刚刚还和他好好说话的人转瞬间就不再了,一切过得太快,快到在勋来不及反应。
这就是他说的给自己的礼物?
真是残忍啊,要离开也可以选个别的方式啊!
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么极端的方式?为什么呢?!
在勋蹲下身,看着他,理智告诉他只是对的,杀人就要偿命,况且他一开始也做好了准备,这就是巴凛该有的结局,可是真得看到他是在自己面前,内心却涌出一股巨大的悲痛。
他不想,他不要。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能不能让他再笑笑,能不能让他再看他一眼,告诉他自己其实不讨厌他。
原来早在不经意间他就将真心交付,只是还自以为是地不肯承认。
他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就呆呆的站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凤怡过来推了他一把,对着他说道:“你会不会医术,你快救救市长啊?”
在勋没有动,还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人,看他没有反应,凤怡急得大叫,“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现在救人要紧啊!”
“郑巴凛已经死了,那个恶魔已经死了,你好好看看还活着的人!”
“谁说他已经死了?!”在勋想向冲她怒吼,可真得说出来话语又异常平静,再配上那双可以杀人的眼,愣是吓得凤怡噤了声。
可在勋现在已经失控了,不知被凤怡哪句话挑动了神经,他突然拉起凤怡就走,一路把他拖到椅子旁,拿起绳索就往她身上缠。
凤怡想不到刚刚还帮自己的人瞬间又把她绑回了这里,恐惧让她挣扎了起来,但她的力气在在勋眼里不值一提。
在勋把她牢牢的绑在椅子上,说道:“他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吓人,凤怡直接崩溃地哭喊:“你清醒一点!他就是个杀人魔!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他们又有什么错?”
“无辜?”在勋笑了出来,指着地上的人说:“你说他们无辜?!”
“最不无辜的就是他们!就是这个女人诱导郑巴凛去杀人的!她从小就监测那个孩子,一步步地激发巴凛体内的杀人基因,如果没有她,根本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说到激动时,在勋走到女人面前,嘴角的笑诡谲得像地狱的恶魔,“你说对吗?市长。”
在勋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堂里久久回荡,
“巴凛在杀人的时候,您在干什么呢?市长。”
“你在后面帮他收拾战局,帮他清理余下的证据,警察局也是您动的手脚吧?不然再怎么废物,现在也该有点进展了。”
“是啊巴凛不可怜,他杀了那么多人,罪该万死!但他到底是给谁做了垫脚石呢?!他引起公众的注意让法案通过到底是谁得了好处呢?!”
凤怡听了这一番话后也出现了茫然的表情,显然也反应过来地上的女人并不是那么无辜,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躺在地上的女人目的被揭穿也没有恼怒的神情,也毫无愧色,甚至还在那张残破的脸上裂出了笑,只不过喉咙发出的声音却好像被堵塞含糊不清,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道:“谢谢他……让我完成了……宏大的计划。”说完因为呼吸不畅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接着说道,“你杀了我啊……杀了我……我的计划将更快完成……将迎来一个和平共荣的……大韩民国!”
“混蛋!”巴凛泄愤地一脚踢在女人的头上,躺在地上的人发出一声哀鸣,但因为身体严重烧伤,即便是剧痛也无法表达。
巴凛走到教堂的储物间里翻出一桶汽油,撬开桶盖,将里面的汽油咕咚咕咚地倒在女人腿上。
一边倒一边说:“我会让您如愿的,只不过可能没那么快。”
他掏出打灰机,打火后将它丢到女人身上,因为被烈火噬咬的疼痛,女人面目扭曲,怨毒的目光从眼睛射出,想毒舌似的盯着郑在勋。嘴里还大口大口呻吟着。
在勋蹲下来看着她,脸上好似大仇得报的快感,却因为心里巨大的悲痛,让这层快意也染上一层冷霜,和面前的火焰形成鲜明的对比。
“市长啊,很痛苦吧,但这不及你做过的事的万分之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句话送给你。比起用法律审判你,也许让神明降罪于你来泄愤更合适。”
“而且巴凛也希望您死呢,您要给他赎罪。”
女人的身体已被火焰吞噬大半,但因为不波及上半身,她还是很清醒地承受这痛苦,嘴里发出近乎野兽的嘶吼,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勋一把将剩下的汽油浇在了她头上,她狰狞的面孔就咆哮着被烈焰吞噬。
目睹这一切的凤怡僵在了原地,看着一个个活人从自己身边死去,她好像活在一场炼狱。原来以为的恶魔却也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冠冕堂皇的人背后却是另一个恶魔。
在勋转向巴凛,把他身上的火扑灭,温柔地擦拭那就已没了气息的人的身体,用哄孩子的语气对他说,“巴凛啊,坏人都不在了,你睁开眼看看哥哥好不好?”
自然是没有回答,在勋声音颤抖地又问了一遍,“你睁开眼看看哥哥好不好?”
还是没有得到回答的在勋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他擦拭身体越发用力,却发现身上的灰碳怎么也擦不干净,终于崩溃地大哭。
声音戚戚,整个殿堂都好像跟着摇晃。
对是他的错,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巴凛的不对劲就好了。是他没用,不能想到一个好的方法救赎巴凛和平息人们的愤怒,是他对坏人无能为力,才能让她如此猖獗的伤害他想保护的人。
是他太没用了,重生一次,还是没有转危为安。
神啊!如果我不能改变什么,为什么还让我回来?!
是我犯的罪太重了,所以要再惩罚一次吗?
凤怡嘴唇翕动,想说出一些安慰的话,但话到嘴边,想到对方是个杀人魔,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在勋哭了一会,情绪爆发后是心如死灰的平寂,他把巴凛抱起走向教堂的门。
经过电脑时,在勋颓然地将电脑关闭,凤怡冲着他大喊让他把自己放开,但在勋像是没有听见,只是僵硬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浇在市长身上的汽油还淋到到了周围的地板上,火势已经在木质的地板上蔓延开来,呛鼻的烟气逐渐将凤怡包围,因为过高的温度与过多的失血,她的脑子也昏昏沉沉,但求生的欲望却是如此强烈,她拼尽全力地将椅子向外移。
每一寸对她来说都是生死的拉锯,火焰很快又吞噬了她原来的地方,她只能不断地往后移,就在烟雾将她侵袭要失去意识之际,她好像看到了门口传来了光亮。
但她并没有撑到那束光来到眼前就昏了过去。
在勋抱着巴凛回到家,因为天还没亮,路上行人并不多,但看到他的人都像见鬼一样的尖叫着跑开了,他心力交瘁,没有心思再去管人们的想法。
也不太想考虑后果是什么,就这样回到了家。家里已经被翻乱了,地上散落的纸张,摔坏的药盒,一片狼藉。
在勋把他放在沙发上,又去书房看了看,也是一片混乱。桌子上的纸凌乱不堪,他翻了几下,也找不到有用的信息,颓然地坐在桌子前双手抱住头,肩膀不断地耸动,房间里渐渐传出压抑的幽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书房,打在在勋未干的泪痕上,为他无神的眼里添了一点光,但还是掩不了其中的黯淡死寂。
过了一会儿,在勋起身走出了房间,他去地下室看了看,发现里面很整洁,不像是被人翻过的样子,而且门锁也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应该只是草草地检查了一下,并没有翻到这里。
地下室唯一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电脑关着机,想着可能有巴凛存在的痕迹,在勋便打开了。在等待电脑开机的侍候,他发现桌子上的抽屉,扣住拉环把它打开——
映入眼帘的全是关于他的照片,在勋把它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里面有很多,在桌子上密密麻麻得铺满了一层,上面有他笑着的,也有生气的样子,有背影,也有正面的。
但无一例外都是偷怕的,他却一点都没有发觉。他翻过照片,每一张背后都用记号笔标记着时间,最早的竟然才是他来这的前几天。
后面写着一句话:和我一样的人。
在勋又翻了翻那些照片,又发现了两张写着字的照片。
其中一张是他在卷寿司的图片,后面是:我不讨厌他。
另一张是背景很黑,几乎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还是辨认出这是刚从成智恩家出来。后面写着:我竟然对他下不去手。
还有一张是他在床上睡着的照片,脖子上还有着未消的红痕,后面是:我好像……喜欢他。
最后三个字颜色很深,应该是犹豫许久才写下去的。
照片很多,但没有一张带血,和墙上照片形成鲜明的对比。
电脑开了,直接跳出了一封未读邮件,巴凛点开确认键打开了邮件。
——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
很抱歉,没有办法当面和你道别,但这是我想出的最好方法。
信洋洋洒洒写了很长,里面从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到现在的相处,和他的看法和感受,语气似调侃,完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写得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