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teh很久没有收到妈妈的电话了。妈妈打电话说tuti老了以后，好像记忆也糊涂了，总是会去他的屋子里蹦上床去找已经离开家的主人，有好几次还跑去他小学门口呆呆地在等他放学，被认识的叔叔给带了回来。
“tuti，tuti。”他对着电话叫了几声狗的名字。“tuti，我不在普吉啦，等这个假期我回去看你好吗？”电话那边传来狗兴奋地呼哧声，妈妈让tuti不要舔话筒。tuti汪汪的大叫着。
妈妈把狗狗撵去了一边。“teh啊，你学习怎么样啦？一个人在曼谷过得辛苦吗？你哥说你和oh－aew吵架了？不要吵架，吵架不好哦。情侣之间怎么能总是吵架呢。你和oh－aew在一起，要学会宽容，谅解，要及时道歉。”
“妈。”teh只是喊了一声妈妈，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在电话这头泣不成声。
这件事情想要讲清楚，需要把时间拨回到两周前。
oh－aew作为美工，肩负着全剧海报的人，自从得到了jai哥的允许，就时常来剧组看排练。他不只是坐在那里看，还会拿着本子画一些除了自己，谁也看不懂的速写线条。
teh作为主角，依然找不到排练的灵魂，以至于被jai哥训个不停。
“我不是在做心理治疗，teh。你演角色不是在参加场景重现。我之前说过吧，不要把自己作为创作材料。我需要的是k，不是teh。我不想看你发生过什么，我想看k是如何面对的。收起你的眼神，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芳姐。我不管你和oh－aew发生过什么，你们是怎么处理的。现在我需要的是k，懂吗？”jai哥快要疯掉了，他的导演生涯惨遭滑铁卢。如果不是jas也在旁边劝他消消气，他真想一拳打醒teh。这是在演戏啊，拜托，不是让你展示你的心理状况的。teh这是在干什么，明明只是一场感情激烈的，双向暗恋的告白戏，为何突然表现得就像是要出家了一样？这是可以的吗？
jas拉着jai出去消消气，teh沮丧的坐在墙边。他越来越找不到状态了。oh－aew坐在墙角一心一意的画着速写，似乎并没有被这些插曲干扰到，或者说他习以为常了。
jai回来的时候冷静多了，先和teh道歉，说自己太心急冲动了，然后将这段戏掰开揉碎的讲了起来。k暗恋芳姐，因为芳姐带他翻墙，喝酒，参加聚会，打开了他一直紧闭的心扉，同时因为芳姐有很多朋友又是学姐，所以他只能暗恋，是悸动，是克制无法告白。就算被芳姐说了我爱你，也只是以为芳姐对自己是呵护式的喜欢，强装冷静的将一切都压在心里。不是面瘫，不是要出家，不是冷漠无情，也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却不敢上前。他压制着语气，装作平静。
“我要你装作冷静，而不是让你真的冷静。面对喜欢的人的告白，你就只能这样回应吗？学姐，我也爱你，ok呐，我该回家了，你也路上小心。”jai哥学teh冷静的语气惟妙惟肖，他有时候都在想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做演员，还不如自己写的戏自己演算了。
“teh，你不要做自己，也不要做k，你先做个人试试。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告白，你难道不会激动吗？不会嘴唇颤抖？有一种如释重负，原来自己的喜欢也会得到回应，并不是无望的沙漠跋涉。你可以尝试一下不要站在那里紧绷着身体，而是从听到这句话，突然地放松下来，用双手的动作来展现这些拉扯纠结，再逐渐逐渐的绷紧身体表现抗拒这种甜言蜜语。你从一开始就紧绷着身体展示防御性的动作，会让人觉得你很讨厌芳姐啊。”jas学长坐在地板上，用一种令人放松的徐徐的语气引领着teh。“你不要一直去想你告白的时候是怎么样做的，也不要去揣测k告白是怎样做的。你只要想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样做就行了。”
表演并不是一种感情宣泄，也不是治愈疗法。它介于科学与情感之间。方法派利用科学，体验派利用情感，而真正的表演恰好处于这两者之间的平衡。老师总是告诉你要成为真实的自己，事实上，就算你面对了真实的自己，该不会表演依然还是不会表演。哭戏就要想自己妈妈死了的时刻，开心就要想自己比赛得了第一的时刻，这样将角色与自己的经历生硬拼凑重叠起来，只会造成心理创伤。这是老师不一定会告诉你的事情。
oh－aew抿着嘴依然专心的在画速写。他的眼睛在排练室里漫不经心的扫过，手上的铅笔就随着眼睛画出那些看到的舞动的线条。三两条线条就打发过眼睛里的一个人，只有画到teh的时候会画上几笔头发和手指，让他在画面中变得与众不同。
oh－aew：teh在排练。
oh－aew：【照片】
华哥：哈哈，他看起来很厉害啊。
oh－aew：是这部戏的主角。
华哥：怪不得最近总是看他发很忙很累这样的话。
oh－aew：我录视频给你。
oh－aew：【视频】
华哥：我发给妈妈看。
teh在舞台中央将jas哥的话变成了现实，尽管他表演的没有那么好，但jai哥说他有了一点进步。他仿佛收到了鼓舞，在第二次排练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而被jai哥叫停。
“jai，你讲戏的时候不要总是描述一种感觉，你想要什么样的感觉。这样演员听不懂的。或者他想的感觉和你的不一样。比如你说你想要一种克制而激动的心情，那这种心情是什么样？不要说我就要这种心情，那就算你排练一百遍都只是无效的排练。你可以告诉teh这种心情具象化之后是什么样，比如手指的颤抖，语调上的变化，同样是大喊大叫，撕心裂肺的叫喊和愤怒至极的叫喊是完全不同的，你需要让演员知道你想要的叫喊是什么类型，或者更具体点，具体到用一件事情来描述这种你需要的感情。”jas拍着jai的肩膀对他说。作为导演的责任，不只是告诉演员哪里好，哪里坏，还要告诉他们为什么坏，需要什么样的好。比如去拍照，摄影师不会说你笑一下，他会说开心一点，八颗牙，ok，还可以更夸张一点，咧开嘴很棒，眼睛看着镜头要尽量睁大，亮晶晶的，ok，ok，保持住。这样拍出来的照片，虽然可能和你平时完全不一样，但它是一张会让别人看了心情变愉快的好照片。
第一次导演一部完整的剧很容易陷入一种误区，那就是认为自己的想法会随着念头的强烈而让周围人都产生同样的想法，或者认为演员本身就该明白导演需要什么。他想要一种情绪，不会说你需要表现出来很享受现在的天气或者蛋糕，而是让你思索你人生前二十年的大晴天里有没有趣事发生，紧接着用一些晦涩的意象和形容词来告诉你这就是他想要的情感。
排练结束的时候，q他们在家里搞了一个party打电话问oh－aew来吗？
“q他们叫我们去，你去吗？”oh－aew问。
teh点点头，他一直都在忙，也很久没看到q他们了，有点时间聚一聚也好，说不定就会把不开心丢到脑后。
到了q家，pg他们都在泳池里。q在厨房吧台做刨冰。“哎，q，teh这么久还没吃过你做的爱玉冻，teh，你要吃吗？曼谷牌爱玉冻。”auu趴在泳池边上拿着刨冰往嘴里塞。
“恩，q做的真的很好吃。他真的超有厨艺天赋。”oh－aew热情的推荐，虽然和普吉岛的爱玉冻没有任何关系，连味道都完全不一样，但真的还不错，很好吃。
q的女朋友在楼上和朋友追星，今晚不知道是哪个团出了团综，一帮人在一楼都听得到q女朋友和朋友们的尖叫声，喊着哥哥，欧巴，好帅，好爱。声音大的让一楼的声控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q端着果盘去给楼上的女生们送刨冰和水。
teh吃着曼谷味道的爱玉冻，一点爱玉冻的味道都没有，更像是柠檬水儿凉粉。吃着吃着心情忽然变得更糟糕，简直要忍不住说出一些让人不开心的话了。他看着阳台的玻璃门自己的影子，想要知道到底怎么了，他仿佛察觉到了一点那静悄悄滋生的阴暗，但又质疑自己真的会滋生出来这些想法吗？或许只是太累了吧，他安慰自己说。
teh的第不知道多少次排练开始，自己已经懒得数了。
oh－aew坐在车里给朋友打电话：“q，你们写完作业了吗？我已经把作业发去邮箱了。”“恩，在写了。你是在车里吗？”q看他坐在车的后排。oh－aew点点头说：“恩，我觉得teh似乎不是很欢迎我去看排练，所以就坐在车里等他。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喂，别想太多。”pg在视频里笑嘻嘻的吃着恋人给自己买的薯片。oh－aew撅了一下嘴，他可不是想多了，自从察觉到teh的这个想法，他就拐外抹角的想要证实，今天也确实证实了，当teh知道他想要留在车上写作业的时候，敷衍的问了一下会不会热，辛苦的话去排练室写也没关系，但是神色突然变得轻松多了。
他拜托jai哥给自己发点他们排练的视频，可以剪辑成宣传视频发到学校的网站上。jai哥用手机拍了一大堆发了过来，oh－aew咬着指甲皱着眉用电脑点开，没有自己参与的排练，teh果然变得非常轻松，在休息的时候还能和旁边的人开玩笑，笑的很大声。
为什么呢？
心怀着不安，想要发给q他们说自己不是无端猜测，但是又不想让朋友们和teh失和。auu那个无聊的大嘴巴肯定会去质问teh为什么的。想要问华哥，华哥年纪大，成熟一点，不会乱讲，不过华哥最近都和女朋友在一起，拿这种无聊问题去问，也不太好，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该自己解决问题才对。也不想说给爸爸妈妈听，爸妈一直给他见缝插针的介绍女孩子认识，要是让爸妈知道他和teh出了问题，爸爸一定会让女生飞过来见面。思来想去，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合适的人。
“等teh演出结束问他吧。”oh－aew自言自语的关上电脑坐在车里玩手机。
teh排练结束从大楼走出来的时候，显然已经忘记oh－aew还在等自己这件事，和排练的同伴约好去吃烤肉。看到oh－aew的车在停车位，才想起来对方一直等着自己排练结束一起回家。他走到车前敲敲车窗，对oh－aew说自己要和同伴一起去吃烤肉，很抱歉今天不能一起回家。
oh－aew没有介意，同伴看到oh－aew就让他也来一起吃。“oh－aew还有作业，又要做我们的海报，很辛苦，让他先回去休息吧。”teh充满关切的用这样的借口搪塞。“没关系，作业我已经做好了，海报也快完成三稿了。偶尔休息偷偷懒没什么关系啦，q他们不会怪我的。”oh－aew说。
于是teh那张原本关切的脸忽然变了颜色，就像是被谁一拳打在了胃上。充满不甘的想要继续找什么借口，同伴已经欢呼着问oh－aew能不能用车捎他们一程了。最后一车人唱着歌去吃烤肉，teh安静的像是黏在车上的影子。
太明显了。oh－aew用余光扫着坐在自己身边的teh。一路上没有说话，看起来也不开心。等红灯的时候，oh－aew故意去牵teh的手，他们以前经常会在红灯的时候牵着对方的手，可是teh在他还没有触碰到的时候躲开了。
吃烤肉的时候，oh－aew和学弟们聊的很开心。学弟们听说他的学校都‘哇’的一声，充满了羡慕。“学长为什么要转专业啊？这样很可惜哎，那个大学传媒系很出名很好的。”不知情的学弟问，他当年就是想去考这个学校，但是面试没过，考试又不好，勉勉强强踩着分数线来到现在的大学。oh－aew看了看teh，teh埋着头在烤肉，两个人共用的烤盘里已经堆满了猪肉，油花噼里啪啦的在烤盘里炸开，融化的油脂顺着烤盘的缝隙流到集油盘。问了问题的学弟被知情的学长在桌下踹了一脚，发出了夸张的‘嗷’的喊声，引得周围桌纷纷朝他们这桌看。
“恩，因为表演不适合我啦。我更喜欢广告这种需要灵感的专业。好的公益广告可以帮助到许多人。我觉得蛮有趣的。”oh－aew解释。他夹起来烤盘里烤好的猪肉，有一点点烤焦的脆，蘸着酸辣蘸料很好吃。“teh，你烤太多了，学弟们都要没得吃了。”他将teh烤好的肉分给了学弟们一些。
学弟们快乐的吃着蔬菜卷肉，有种完全不为明天的事情发愁的盲目乐观。
烤肉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结账的时候就算每个人都平摊费用，平摊的金额也让花钱大手大脚的学弟愁眉苦脸，一顿好吃的换来未来几周吃泡面，真不知道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哎，反正今晚吃饱，明天再说，厚着脸皮去舍友那里蹭吃的也没关系。
“teh，今晚一起回家吗？”oh－aew脸上有着暖融融的笑意，虽然是询问，却拉着对方的手往车那边走。
学弟们恭敬的行礼道别。
teh被塞进了车里，嘴巴抿的紧紧地。如果不是嘴唇上有肉的油花，还以为这个人本身嘴巴就黏在一起无法说话呢。
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有遇到很多红灯。oh－aew的第七次牵手终于以强行拉过对方的手告终。
进了家门，teh去洗澡，把换下来的带着烤肉味儿的衣服塞进脏衣篓。
oh－aew呆在浴室看着买的两瓶沐浴露，今晚选哪种味道呢？虽然他是习惯性用椰子味儿的，可是今晚用椰子味会不会不合适？上次买的，还剩一点点的苹果香好像太甜腻了。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常用的椰子味道的沐浴露挤在手心。从浴室带着热腾腾的椰子味道的水汽走出去，teh躺在床上看着电脑。
敷衍的亲吻。
teh的眼睛都没从电脑上挪开。
oh－aew又开始啃指甲了。
早起煮的奶，teh说不想喝，去学校有时间，路上可以买粥喝。
“这几天晚上我会住学校，不用等我。”teh出门的时候挥挥手。说的话都像是故意不让oh－aew去看他排练一样。
打开通讯录，teh分类的那一栏下，jas，jai，khi，……离开学校的学长肯定不知道teh怎么了，jai哥的剧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开演，最近听说紧张的要命，jas哥肯定知道，但是要不要问呢？
oh－aew的手指在通讯录里划来划去，点开一个人的头像又关上，反复几次以后将手机丢到一边。
他还是决定去问teh自己到底怎么了。
oh－aew：teh，我看你的排练和课表，这周末我们都有空，一起出去看电影吧。如果想看戏剧也可以，我买票。
二十分钟之后，teh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这样的妥协之后，oh－aew看着这两个字的回复心里变得更为不安。他反问自己真的需要一个答案吗？
这一周再没有没的联络，直到周末，oh－aew买好了新上映的电影，teh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饮料。两个人坐在一起，没有不理睬，teh很高兴的拉着oh－aew的手，两个人走出影院，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刚才看的电影里的情节。
一切似乎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oh－aew想要问出答案的决心便更加动摇。他心底在说不需要答案也可以，现在不知道答案也没关系，这样好的气氛为何非要破坏掉呢？可是理智上他明白，无论如何自己都需要答案，明确的结果比无端的猜忌要让人安心。
“teh，你还爱我吗？”oh－aew坐在车里看着teh，问道。
teh点点头说：“我很爱你。”
“可是我觉得你变了。”oh－aew说，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像是指控对方在撒谎，他补充说：“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一直在你身边。”teh说。
oh－aew看着对方的眼睛。“我觉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teh沉默的望着对方。
“你不知道吗？”
别开了眼睛。
“我觉得你知道。”
窗外的霓虹灯突然变得色彩鲜艳吸引人注意力。
“你真的不知道吗？”
声音有些不确定。
“但我觉得你是知道的。”
车厢狭小的空间被沉默塞得满满当当，似乎连呼吸的空气都顺着车窗的缝隙挤了出去。oh－aew握住了teh的手。
teh的手僵硬的就像是石头，蜷缩着躺在oh－aew的手心。
“你想清楚以后就告诉我吧。”oh－aew将他的手放开。“我会听。”
“恩。”teh没有再看oh－aew的眼睛，头望着车窗外。
“我不会再去看你的排练了。”oh－aew继续说。“小组作业聚在一起会完成的快一点。”
“恩。”
对方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重新露出轻松的神情，反而更加皱紧了眉毛。
不明白。
teh在纸上写着，他写了许许多多的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想看到oh－aew，不明白为什么oh－aew来看自己排练会不开心，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来看，还是会不开心……
我觉得你知道。脑子想起那天oh－aew在车里对自己说的话，他泄气的将笔丢得远远地。oh－aew没有再来看自己排练了，每天也会发短信询问自己的事情，说说话，可他觉得那种询问就像是炒粉店的老板想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放假好转移摊位一样，可有可无。
高三学中文的时候，老师喜欢讲谚语小故事。他记得里面有个成语叫做：两手空空。一只熊去土地里掰玉米，看到了旁边种着的地瓜，又去挖地瓜，挖着挖着看到了蜂蜜就去爬树吃蜂蜜，吃完蜂蜜看到了蝴蝶开始追蝴蝶，等到天黑的时候，它什么也没有得到，两手空空回家了。
给华哥打电话说起自己最近的苦闷，华哥笑呵呵的说他们是小孩子闹脾气而已。“你去找oh－aew道歉，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我想他会理解的。”华哥的提议总是很直接，找到对方，去道歉。
“我不想去。”无法面对oh－aew的teh窝在床上。
华哥已经习惯teh了，他问要不要帮忙打电话给oh－aew道歉啊？有话就要说出来，oh－aew也说了会好好听，那为什么要闹别扭呢？“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我想oh－aew说会好好听，就一定会好好听。”华哥说，“不要因为吵架波及到感情，teh。”
teh挂了电话坐在床上，要给oh－aew打电话吗？
华哥：记得给oh－aew打电话，你不打我就让妈妈打。
每次回家妈妈对oh－aew都像是对待家里突然冒出来的第三个儿子一样，经常对自己说不要和oh－aew吵架，两个人在一起就要好好的。过节要去庙里拜拜，原本只是他们家的活动，现在会拉着oh－aew他父母一起去。要是让妈妈知道了他们吵架，一定会被念叨很久的。
他就像是长毛的梅干菜瘫在床上翻着自己写的排练日记。
排练日记1：
今天第一次排练，超兴奋，和小梦学姐他们聚在一起念着剧本，jai哥站在我们面前，讲着这部戏的内容。好期待演出那天啊。
排练日记2：
jai哥说我表演的很好，虽然很累，但很开心。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实现梦想。
排练日记17：
k这个人物跟我本身相差很多。他机智聪明，却又十分复杂，让我有点难以掌握。随着他与芳姐之间感情的逐渐变化，竟然让我和这个人物产生了共鸣。
排练日记25的旁边黏着一张粉色的便利贴，是oh－aew早上给自己热牛奶的时候黏在杯子上的。
给你喝牛奶。要加油哦，teh。——oh－aew
旁边有jai哥看到自己日记用红色笔画的一个大大的笑脸。
一页一页翻过去，看到自己写的日记，他已经忘记了这种温暖的感觉，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期待和激动，每天都强迫自己从蚕蛹里出来变成凤尾蝶。手指摸着粉色的便利贴，很感激jai哥让他们每天都要写排练日记。
手机在枕边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
妈妈没有说打来干什么，只是絮絮叨叨的讲着tuti的事情，tuti老了，记忆里不好了，一直以为他还在念小学，每天都会去他原来的小学门口等他放学，如果路过熟悉的叔叔和阿姨看到，会帮忙把tuti带回来。有时候tuti的记忆力会稍微恢复一些，跑去他的床上乱蹦，等着他回家。
“tuti，tuti。”隔着手机的扬声器，微微变形的声音依然让年老的tuti兴奋不已，它呼哧呼哧的舔着手机的话筒，可能是舔不出主人熟悉的味道，疑惑地抬着头看着水姨。“tuti，我现在在曼谷念大学啊，等这个假期回去看你好不好？”
tuti只会汪汪大叫。
“昂，昂，tuti，不要舔话筒。”妈妈把tuti抱到一边。“teh啊，你学习怎么样啦？一个人在曼谷过得辛苦吗？你哥说你和oh－aew吵架了？不要吵架，吵架不好哦。情侣之间怎么能总是吵架呢。你和oh－aew在一起，要学会宽容，谅解，要及时道歉。”
“妈。”teh只是喊了一声妈妈，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在电话这头泣不成声。
妈妈听得也有些难过。“teh啊，很辛苦吧。我听你哥说你每天都要排练。太辛苦的话，放松一些也没有关系。和oh－aew是因为太辛苦才吵架吧，恩，没关系，没关系。”
那根紧绷的心弦就像是调音拧的太紧太过头，轻微的一丝风，一滴眼泪的重量都无法承受，细细的两根绞在一起的钢丝立刻脱离尼龙的束缚，‘嘣’的一声断开。
“想哭就哭吧，teh。”妈妈安抚着他的情绪。
有什么毛茸茸的情绪在心中铺散开，飘摇着。teh紧紧抓着这种感受。
“妈妈，没关系了。排练没有很辛苦，我很喜欢表演。”他在哭过以后对妈妈说。
妈妈说：“teh，你一直是妈妈的宝贝儿子。我有两个优秀的儿子，妈妈已经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