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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顾大通看过方轶的简历,也暗中调查过方轶,从目前得到的信息看,方轶确实是一位专业很强的律师,尤其是在刑事案件方面。

他从看过简历后便一直在心里画问号,为什么能力这么强的律师会窝在县里,又为什么会跑来市里,而不是直接去京城,要知道周慎的团队待遇可是比自己的团队强上几个等级,为什么周慎会把他推荐到自己的团队?

顾大通想来想去,可能只有一个解释,能力与德行不配!于是他便把老伙计谢友和叫过来,合计着试探下方轶。

“行啦,对话录音我都给你了,现在掏钱吧!”谢友和一脸的贼笑,向顾大通伸出了手。

“你呀!不就一百元嘛,至于吗?”顾大通一脸不屑道。

“哎!顾大通,你别不认账,你说让我去谈,我去谈了;你说让我录音,我也录了。怎么就提起裤子不认账啦!”谢友和一本正经的较真道。

“行啦!给你还不行,越老越不如小了,一百块钱你也要。”顾大通撇着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百元,递了过去。

“这叫愿赌服输。”说完,谢友和接过钱揣入兜内,端起大茶杯一边向外走,一边逗气道:“一百元到手,中午改善伙食!”

看着谢友和出门的背影,顾大通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挺羡慕谢友和的,五十来岁的人了,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心态特别好,仿佛参透了一切。再看看自己,一天到晚的白天忙业务,晚上忙圈子,拼酒量,这日子过的……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能不能熬到领退休金那天。

“人死了钱没花了”和“人活着钱没了”哪个更悲催?好像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有知道的吗?在线等)

谢友和乐呵呵的回来时,方轶正在看一个偷牛的刑事案子。

案子并不复杂,但是否构成犯罪,确实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这案子发生在今年春耕之时,现在村里耕地一般都用拖拉机,已经很少有人用牛了,但是在有些村子,一些农户家里的地在山上,拖拉机上不去,便仍旧用骡子和牛耕地。

偷牛案

在下面县里的偏远山区,有个叫三棵树的村子,这个村子是国家级贫困县下面的一个自然村,村里人口不多,山地居多。

春耕之时,村民李继财家里的土地一直找不到大牲口耕地,只能靠人力一镐一镐的翻地,急的他团团转。

一天他去县里办事,回来时路过隔壁村,发现一头壮实的黄牛正在牛栏里饮水吃草料,他眼前一亮,自己家地里还有好多地没耕,见四周无人,便打起了黄牛的主意。他打算将黄牛牵回去给自己家耕地,等耕完土地后再送回来。

此时正值正午,路上没人,村里人都在家吃饭,睡午觉。李继财性格淳朴,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为了不误农时,最终他还是将牛牵出牛栏,顺着公路将牛牵回了家。

回家后,他立即驱赶黄牛耕地。次日耕至下午五时许,被牛主人宋某带人找到,随即将李继财扭送公安机关。公安机关以盗窃罪将他关押,随后检察院批捕,案卷移送到了法院。

之前谢友和已经去看守所会见过李继财了,方轶看的就是谢律师做的案情记录和去法院调取的案卷。

“怎么样,这个案子你怎么看?”谢友和坐下后,低声道:“一会儿吃完午饭,咱们碰碰这案子。正好小梅和小周也想接触下诉讼业务,中午没事可以让他们也听听。”

“好。”方轶点头道。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泻而下,洒满小会议室,谢友和依旧端着大茶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梅小婷坐在会议桌旁,右手的五根手指熟练的转着铅笔,面前的桌上放着团队配发的记录本。

可能是最近顾老大要文件比较急,加班比较多,吃过午饭后周云渊有些慵懒,一个劲儿的打哈欠,眼中满是泪花,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看一眼前方的大屏幕。

调试好投影仪后,方轶清了清嗓子:“今天跟大家分享的这个案子是前段时间谢律师签的刑事案子。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叫李继财的村民偷偷将邻村路边圈养的黄牛牵回家……”方轶介绍完案情后,看向谢律师。

“这个案子案情比较简单,当时是我谈的,李继财的媳妇来签的委托手续,收了一万元律师费。

方律师你先说说你的想法,然后咱们再讨论。”谢友和放下大茶杯道。

“好。我个人认为,李继财的行为不构成盗窃罪。

《最高人法院关于审理盗窃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法释[1998]4号)第一条之规定,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的规定,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秘密窃取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多次盗窃公私财物的行为,构成盗窃罪。

虽然上述司法解释随着《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盗窃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二零一三年四月四日实施)的实施而废止,但是该解释对于盗窃罪的描述是值得借鉴的。

由此可知,所谓盗窃罪,主观上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客观上实施了秘密窃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如符合上述要件,则构成盗窃罪。

根据调取的案卷和谢律师的会见记录,李继财偷偷牵走黄牛的目的是为了耕种自家的土地,待土地耕完后,再偷偷送回黄牛,并非是为了非法占有。

从行为上看,李继财虽然是背着牛主人牵走的黄牛,但是他牵牛走的是大路,一路上有多人看到,并未遮掩行踪,否则牛主人寻找黄牛时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所以我觉得不应该构成盗窃罪。”方轶道。

“方律师,这个‘秘密窃取’该怎么解释?”周云渊挠挠头问道。

之前他做过一些诉讼案子,但是都是些民事诉讼案件,而且数量不多,刑事案子风险大,他一直没做过,后来加入顾大通团队后一直在做非诉业务,很少再做诉讼。

他参与讨论刑事案子更多的是凑热闹,听故事,猎奇心理作怪,他根本就没想过做刑事业务。

梅小婷听他说完,也咔吧咔吧的眨着大眼睛,托着腮帮子,看向方轶,等待下文。谢友和继续喝着茶水,优哉游哉。

“所谓的‘秘密窃取’,我觉得可以分为两种情况:

一、是在取得他人财物的过程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是在暗中进行的。也就是犯罪嫌疑人主观上认为未被发现,客观上也确实未被发现。比如挤车时被人偷了钱包,犯罪嫌疑人、周围群众和被害人都不知道发生了盗窃行为。

二、犯罪嫌疑人自认为被害人没有发现(实际上已经被发现)而取得他人财物。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自认为’未被发现,实际上已经被发现,可以理解为‘掩耳盗铃’。这种情况也很多,比如入室盗窃被发现后,被害人并未惊动窃贼,打电话报警的情况。

如果正在盗窃的过程中,被他人发现阻止,而仍强行拿走的,则不是秘密窃取,构成抢夺犯罪或者其他犯罪。

另外,还有一种情况,在现实中也很常见,犯罪嫌疑人窃取财物时,周围的人明明都看到了,却因为惧怕或者麻木(有时,被害人本人也是如此),装作视而不见,造成被害人财产损失,该等‘公然’盗窃的事件也非常多。是否构成盗窃罪呢?这个就要分情况了,不好一概而论。”方轶解释道。

“哦,明白了。”周云渊点头道。

“梅律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谢友和微笑着看向梅小婷。

“没有。”梅小婷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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