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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落难

 

好吵…好晕…

平躺着的nv子眉头皱了皱,那隆隆的巨响不知是脑内的嗡鸣,还是周遭传入耳中的噪音,总之吵得令人厌烦,她还想再多睡一会,下意识的想抬手摀住耳朵,却发现身t竟没有反应。

倒不是被束缚住还是什麽的,而是全身像是脱力一般使不上劲,在努力集中jg神c控了自己的手後,却只抬起那麽一点点高度,索x一摊,懒得动了。

随着意识越来越清晰,她确定声音是周遭发出来的,有着规则的频率,背後躺着的地麻麻的震,还不时晃动着。

这是…在什麽交通工具上吗?

觉察到这个可能x的瞬间让nv子瞬间清醒,强睁开眼,视线内非常昏暗,唯一微弱的光源只有头顶後缝隙透出来的一线,尚能看清顶棚上吊挂着无法辨别功能的机具,其余的就跟心中的疑惑一般,晦涩不明。

尝试扭着脖子一转,入眼的瞬间吓得她在心里叫了出声,在与她近乎b肩的距离,也躺着个人,似乎也是个nvx,同样安静的平躺着。

难到是绑架?

想到这里她开始慌了,连忙试图让身t能够动起来,还好四肢也渐渐有了反应,用着吃n的力气挣扎着,终於将上半身撑起了一半…

「碰!」

一声巨响,伴随天旋地转式的剧烈摇晃,她重心不稳,受力往侧边倒了过去,扑到了隔壁的nv子身上。

对方似乎也因震动醒了过来,睁眼的同时两个人四目相对,对方那眼神像见了鬼一样惊恐,抬手就把自己一把推开,那力气是真的大,让她猝不及防的向後一倒撞到了地上,pgu碰在坚y的地板一阵疼。

我的天,有必要这麽粗暴吗?

还没等她心里埋怨完,视线突然一白,强烈的光线打了进来,眼睛反s的紧闭,只听见一个男x的嗓音,用着极为礼貌的语调开口道:「两位nv士,我们已经抵达了。」

这是甚麽鬼地方?

当站在一望无际的野岭,目之所及没有任何文明的痕迹,只有无数短小的草丛跟碎石,远方甚至没有任何山峰的影子,面对这恍如另一个世界的场景,她的心里只有茫然。

「小姐,这边有要交付给您的东西,麻烦确认一下。」身後传来那位男x的声音。

刚才门一开,见到有逃离狭小空间的机会,她立刻用着还没恢复力气的身t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可一见到这情况也不知道能往哪去了,只好默默的回头,看着导致这一切的源头。

不看不知道,原来刚乘载的机具其实是一台直升机,她们就是躺在机t後段封闭的箱门内被运送至此,而刚才的震动应该是落地时的冲击力吧,难怪晃得那麽厉害。

看着突然感到有些兴奋,她这辈子还没坐过直升机呢!

好吧,现在算是坐过了,但这到底是甚麽情形?

相较於刚才慌张踉跄的自己,另一位nv子就优雅多了,她单手接受了机门口男子的搀扶,不慌不忙的踏到了地面,站稳时抬头看了几步远的自己一眼。

那眼神…该怎麽说呢?用嫌弃似乎还不足以描述她眼中的鄙夷,好像还有一种…见到甚麽怪东西的厌恶。

不是吧?自己这张脸不敢说是倾国倾城,好歹也是长得秀se可餐,长这麽大就几乎没有被说过不好看,当然也从来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

是还记着刚才有些冒犯的接触吗?可又没0到什麽不该0的地方,只是不小心靠得近一些,怎麽就生出了这麽强的敌意了?

「这些是您的物品,请确认一下。」

那个男子一身笔挺的黑se西装,旁分的发型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细框金属眼镜还有职业的笑容,伸手示意那位nv子查看摆在机门附近的行囊。

他话一说完就绕过对方,上机提了一个应该是登山用的大背包,走到了自己面前,礼貌的倾身後递了过来:「这是小姐的,麻烦确认一下。」

「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他眯起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在确认东西交付到手上之後,就转身走回了直升机旁边,双手交握於身前,一副侍者等待时的动作。

无奈之下,只能先翻看这个鼓鼓的背包里到底有些甚麽东西。

拉链一拉开,数盒的pocky饼乾从里面掉了出来,稍微翻了一下,除了一瓶一千毫升的宝特瓶矿泉水,其他满满的全是pocky,什麽口味都有,但除此之外,又甚麽都没有。

不si心的又仔细地将这个背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只在前排的拉链袋里找到了一个小摺叠镜,就真的没其他的了。

回头看了眼这大片漫着h沙的野领,难道这是什麽物资包吗?

但这小学生出去校外教学才会整理出来的内容,就连毫无野外求生经验的人都能清楚知道,这包对生存的帮助着实有限的可怜。

「不好意思,这包是要做甚麽用的?还有请问你是谁?为什麽带我来这里?」

面对这慌乱丢的出一连串问题,男子只是从容地笑了笑,口齿清晰道:「我的工作只负责将两位送达,然後交付属於你们的东西而已。」

其他的无可奉告,这句话虽没说出口,但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了。

「这是什麽意思?为什麽还有其他人?」

一直未开口的nv子提出了疑问,沈稳的声线透着gu冷漠,就连身在这炎热的荒漠都能感受到那gu寒气。

对方此时已经套上了预备的行装,灰白se的风衣外套配着卡其se的工作k,k角收进了黑se的防水靴内,一头黑直发束起马尾,戴上了宽帽沿的鸭舌帽,标准的登山健行打扮。

而她脚边摆着的登山背包,不管里面装的些甚麽,光旁边挂着的看似睡袋的装备,就能让自己这一袋pocky看起来像是ga0笑的。

「我的工作只负责将两位带至此。」像个无情的npc,男子重复了刚才的话,而後倾身行个礼,「任务已经完成,那就祝两位一路顺风。」

他将直升机後箱的门关上,在拉开前座的机门时,回头笑着补充了一句:「那就期待下次的见面了。」

门才一关上,顶上的旋翼立刻转动了起来,卷起的强风让两位nv子反sx的拉着行囊远离了几步。

机t腾空,眼睛不自觉地追随着直升机离开的方向,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意识到现在陪伴她们的,只剩这四无边际的旷野,以及乾燥又闷热的空气。

「喂!你要去哪里?」

相较於自己的茫然无知,这位装备齐全的nv子显然对现下的情况更为清楚,对方默默背起行囊,冷静地环顾了一圈之後,果断的朝一个方向前进。

自己毫无在荒山野岭的求生能力,加上只有这一袋恶作剧般的物资,眼前的nv子就是唯一的救生筏,她连忙一肩g起背包跟的上去。

对方也没走远,移动了数步後在一个定点停了下来,手伸进x前外套的内袋翻找着甚麽东西。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对方b自己稍矮一些,她微弯了腰,试图从鸭舍帽下的y影看清对方的表情。

就像是听不见一样,nv子只是低头看着从口袋拿出一叠纸,从里面挑出了一张,抬起视线环顾了四周,而後伸手从後背包的侧边0出台机器,修长的手指从侧边咖瘩展开。

看起来是一台折叠式拍立得。

「你在做甚麽?」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自顾自的将相机贴至眼前,似乎想将眼前的景se记录下来。

这真的让人有点恼了,明明就不是听不见,却连一点反应都不愿意给,没礼貌也要有个限度吧!

所以就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她立刻朝前方被捕捉的范围内一跃,喀擦一声,而後就看见镜头後方那双y沉的眼,锐利的透出了骇人的震怒,让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这位师傅,别来烦我好吗?」她将机器吐出的照片嫌弃的随手一扔,迈了两步避开眼前的障碍,重新找了个拍摄角度。

虽然成功地x1引了对方的注意,但似乎也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糟糕了,还有,师傅是甚麽意思?

「谁是师傅?有师傅像我这样的吗?」

习惯x地要去梳理那一头才刚烫没多久的长卷发,没想到指尖却没有触到熟悉的发丝,而是…平滑的触感?

不是吧!头发呢?

慌乱的在头上0了一圈,依然没找到原本应在上面的东西,忽然想起背包里收着的那只摺叠镜,连忙将包甩到身前来,手忙脚乱地从刚才的前袋中掏出了镜子,翻开一照。

不要说甚麽漂亮的长发,整颗头连根毛都看不见,亮的都能反光了,要是在额前点几个戒疤,还真像个修行的师傅。

得知这个噩耗,似乎b被丢弃在这陌生的荒野还另人崩溃,就算真的会在这种艰困的环境中si去,至少也得是美美的啊!

似乎可以理解为什麽对方会用那种诡异的表情看自己了,不论五官生得有多好看,也很难撑起这如此佛x的风格,更何况还是初次见面,肯定是被当成了怪人了吧…

这到底都发生了甚麽事?

最後的印象,自己是在菲律宾一间高级民宿入住,入睡前还想着明天去海边要穿哪件b基尼呢,结果一睁眼,不是碧海蓝天和沙滩,而是h沙yanyan和砾石,没有冰凉的美酒和海鲜,只有一袋pocky和矿泉水,穿的也不是b基尼,而是睡前换上的冰丝睡衣k,脚上套的还是饭店送的海滩拖鞋。

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连头发也不知去向,荒诞的就像是场梦。

事到如今,好像能庆幸的只有自己的头形还算好看,整t圆滑线条流畅,搭配脸型看起来算是协调,以及这些人没有恶毒到也把她娟秀的眉毛也拔去了。

还有,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

所以说人呢?

在经历心理巨大风暴冲击的同时,对方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现在已经走得极远,只剩一个小小的人影。

不行,她必须抓紧这唯一的救生伐。

提起背包时,余光瞥见地上那张已经开始慢慢生成画面的照片,顺手捡了起来就往背包里一塞,跨着步伐追了上去。

抵达的时间跟预计差不多,大约两个多小时後才会日落,气温sh度t感尚能接受,装备的重量在步行的过程也不会太过吃力,一切都在自己预想的范围内,除了身後那个怪人。

趴瘩、趴瘩的拖鞋声不断的传进耳中,实在非常的恼人,好在从落地点出发之後对方就没再开口说话,不然再搭上这噪音肯定是要冒火的。

太yan西斜,在旷野上将人影拉得又细又长,抬手看了眼时间,又再确认了一次定位仪的座标,是该找今晚的落脚点了。

根据规划,这个区域本来就没有b较大的树t或岩洞做庇护,所以只能找个相对平坦的区域生个火,简单度过一晚。

在用石头堆出营火的范围时,对方只是呆呆的站在五步远的地方看着,一直到使用较大的枯木枝架起主构时,她才後知後觉的发现是要生火,把包随手一扔就急匆匆的去捡树枝。

有了正确的工具,加上乾燥的气候,生火并不困难。

天暗的b想像中快,即使多了一个人帮着蒐集材料,等营火完全燃起的时候,四周的景se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第一个晚上的身t状况最不需要担心,因此只需简单补充一点热量跟水,并确保能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慢慢地咀嚼着口中的能量bang,眼角偷偷注意着坐得离营火有些距离的人,对方手上开了一包pocky饼乾吃着,拉开的袋子里装的也全是pocky。

这是怎样?小学毕业旅行吗?

「请问,这里是…」

「你叫什麽?」

对方抬起头,双眼明显的亮了起来,没有被打断的不悦,似乎还因这主动的搭话感到非常开心。

「我叫申羽澜,羽毛的羽,波澜的澜,你呢?」

「申羽澜?」怎麽听起来像是瞎编出来的,「这是真名?」

「绝对货真价实,不过本来台湾姓申的人就不多,反而是在中国和韩国b较常见就是了。」疑似叫申羽澜的人仰起头,很是骄傲的样子,「不过可以叫我羽澜就好,朋友都是这麽叫我的。」

这人怎麽光说个名子话就这麽多?

「申小姐,话先说清楚,你想怎样我不在乎,我也没有要当保母的意思。」见对方像在认真听课的表情,又继续道:「很明显,这里是个荒原,也很明显,你并没有做好在这里生存的准备。因此,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自己碰碰运气,看能找到偏僻的村落,或是碰见偶然行经的旅行车,请他们帮助你。」

「二,我能让你跟着,可必须完全遵守我提出的条件,而且要是你让我感觉到一丝不好的意图,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申小姐,这样明白了吗?」

「唉哟!不要叫什麽申小姐啦,听着怪别扭的。」申羽澜眉眼弯弯露齿笑着,挪着pgu靠近了一些,「就说叫羽澜就好。」

没打算理会对方的殷情,她公式公办似的把规则条列出来。

「第一,所有的行动由我来决定,该往哪走、该多久休息、该在哪紮营,我说了算,不能有异议。」

对面的人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二,工作和食物由我来分配,要你做甚麽你就得去做,还未分配到的食物跟水不能动,要是没经过我同意擅自动这些物资,或是不愿服从我的指令,那组队就立即解散。」

这次对方犹豫了一下,缩着脖子有些畏缩的问道:「你应该不会饿si我吧?」

「最後一点。」忽视了对方的贫嘴,她继续说道:「等到了城镇,你就能处理自己的问题了,那时就分道扬镳。」

「那我们多久之後会到城镇?」听到可以回到文明的世界,申羽澜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这里看起来很乡下,能打国际电话吗?我还得买机票回去,你身上有没有现金还是信用卡?有的话先借我,回台湾我加上利息还你。啊!我的护照丢了,你的还在吗?这里有台湾的大使馆吗?还是说…」

「还有一条规则。」打断了源源不绝的提问,她淡淡的补充道:「以後,一天只能问一个问题。」

「蛤?怎麽这麽小气。」申羽澜双手撑地,将她光溜溜的脑袋探了过来,「为什麽只能问一个问题?你是藏着甚麽秘密不想让我知道吗?」

「这是今天的问题吗?」

她听了瞬间缩了回去,连忙摇头,「不是。」

而後她皱着眉,很认真地思考着。

结果经过深思熟虑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却不是任何一个稍早提出来的疑问,而是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你叫什麽名子?」她的眼眸迎着火光闪烁着。

在自身状况不明确,回答又有限的情境下,怎麽会提出这个对现况没有一丁点帮助的问题,她的脑回路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你确定要问这个?」

即使再次确认,申羽澜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又问了一次:「你叫什麽名子?」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答道:「我叫锺沐言。」

「哪个沐哪个言?」

钟沐言皱起眉头,「一天一个问题。」

「欸这样不公平阿。」申羽澜忍不住抗议道:「我一天也就只有一个问题,你还不好好的回答,这不是欺负人吗?」

钟沐言被这一嘴顶得哑口无言,她本就不擅长与人争辩,最终也只能不悦的应道:「如沐春风的沐,不言不语的言。」

「原来是这个沐言阿,也是个诗情画意的名子呢。」申羽澜满意的点点头,随後向前趴着挪近了几步,伸出右手,豪爽地笑道:「那之後就请多指教啦,沐言。」

看来是个自来熟无误了。

「明天一早出发。」钟沐言转头收拾起装备,没有与她热络的意思。

她们也就只是这短暂路程的过客,与过去时过境迁的关系没甚麽不同,没必要浪费时间。

面对这冷漠的态度,申羽澜不以为意,笑笑又坐回原本的位置。

本来因为不清楚方对的立场还有些担心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要放生自己的意思,心情放松的同时,对之後的旅程生出了许多期待。

荒野徒步之旅欸!之前从没想过能有这样的t验,虽然出现在此地的理由仍是未知,但不去好好享受这额外带来的好处不是太可惜了吗?

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周身营火能照亮的范围,整片荒原已是一片漆黑,耳边除了时而传来微风扫过草丛的沙响,寂静无声。

申羽澜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该轮流守夜啊?」

电影不都是这样演的嘛,晚上等人们熟睡了,就会有蠍子还是蛇之类的危险生物会靠近,所以总要有人清醒着替大家看顾。

「你自己守。」

钟沐言将睡袋从背包上取下,在地上舖了开来,看都没看她一眼。

长腿在火堆旁一伸,申羽澜将手撑在背後,仰头看向天空,弯着嘴角道:「那我守着,你安心睡吧。」

月头初升,无光害所扰的夜空,展着漫漫星河,似乎只是这样盯着,就已浸入那无边际的深幽之中,牵着心头有些发颤。

见对方唏唏簌簌的钻进了睡袋,申羽澜柔声说道:「晚安,沐言。」

语毕,又像着了魔一般,回头仰望满天星空。

钟沐言将睡袋披在身上,背包抱在怀里,压低帽檐半遮掩住视线,而手如同早上步行时一般,紧握着藏在後腰间的短刀。

要说安心休息,那是不可能的。

无论申羽澜看起来多麽人畜无害,表现得多亲切热情,终究只是个陌生人,这张友善的面具後究竟藏着甚麽样的嘴脸,没有人知道。

她没有真的要睡的意思,而是闭着眼稍做休息,可随着夜se越来越深,身t似有一gu疲惫反扑上来,渐渐的,她就失去了意识,

因为持续紧绷着神经,钟沐言休息得并不安稳。

躺下不到两三个小时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申羽澜整个人蜷缩在火堆旁,抱着背包睡着了。

夜里静得出奇,隐约只听见营火燃出细碎的哔啵声,还有风丝卷来的沙响,这是都市中不曾感受过的静谧,虽身处陌生的境地,此刻却有一种平静的安然。

钟沐言坐起身,披上外套抵挡深夜的冷风,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拉开x前的夹层,拿出一叠明信片,以及早上才拍的那张照片,就着火光检视着。

明明是同样的景se,相片就只是单纯撷取视野的一角,可明信片里映照的光影彷佛有着生命,透过特别的取景角度,彷佛光看着就能感觉到旷野的炙风和无边际的辽阔。

果然自己并不擅长这种事。

将明信片翻至背面,上面的字如同龙飞凤舞,乍看有些潦草,却因有着特殊的笔韵而显得讨喜。

徒步纵贯第三天,等於我有三天没洗澡啦!

要是你也在这,肯定会嫌弃得要si,不过别担心,再过两天就可以洗香香啦!

工作不要太累了,也不要太想我,等回去了再让我好好抱一抱。

拇指轻抚过右下角的署名:湘,呼x1跟着一窒,x口闷胀的赌着,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深x1了一口气,而後小心的收回口袋。

听见些微的声响,钟沐言警觉的转头,发现是申羽澜动了动,她似乎没醒,只是因为冷而缩成一团,整个人几乎快要往火堆里钻进去。

这里接近热带的乾燥气候,日夜温差极大,夜间就算穿着外套都未必能御寒,别说还是躺在地上,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了。

钟沐言叹了口气,百般无奈的起身,在离了她一点距离的地方蹲下,倾身推了推肩膀。

毫无反应,连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不睡得跟si猪一样,还说要守夜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人也太没防备了,就没想过对方会在自己睡着时溜走吗?就这麽相信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应该只是别无选择吧,钟沐言在心中想着,见申羽澜腿一弯又要往火上靠,连忙向前一步将她按住。

真是麻烦si了?怎麽刚出发就碰上这种事,人们总说旅行就是会充满意外,自己从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抬头看一眼夜空的明月,静谧中似有gu安稳的平静,沈淀的同时,浮於心湖上的那个疑问又飘了出来:可又为什麽,有人却愿意沈迷於此呢?

「欸!出发了。」

被粗鲁的晃了几下,申羽澜皱了皱眉,意识不清的软声道:「再五分钟啦,我还好困…」

「随便你。」

钟沐言站起身,走回行李旁俐落的收拾着睡袋,没再多说一个字。

这冰冷的态度瞬间让申羽澜醒了过来,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要是再睡下去真有可能被丢下的。

她立刻坐起身,才发现怀里除了原本的包,还有一根半身长的粗木条,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你帮我放的?」她指了指木条。

钟沐言头也没抬,将背包绑带扣上,「这是今天的问题?」

愣了一下,申羽澜才反应过来似的摇摇头,「不是不是。」

不会吧…虽然没有傻到认为昨天的约定是个笑话,可对方不苟言笑的态度,又让这些规则更加令人提心吊胆,好似真的不愿意服从,就没会有任何讨论的空间。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申羽澜快速的将自己整理好,背着背包站在一旁,乖巧的等待出发的号令。

在清晨行动是有许多好处的,虽然天还未亮需要手电筒的辅助,却也会因为视野的限制,让原本看似无尽的路程少了点心里的压迫。同时,相较於午时的天候,这种带着微凉的气温更适合用来赶路。

这些是在出发前就已经设想好的,对钟沐言来说,即使没有经验,完善的规划意味着安全感,只要做足了准备,在面对各种情境都能有余裕去应对。

可有旅行经验的人都知道,旅程的计画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这种不受控的心情使她烦躁,因此也几乎不曾做过这样长途的旅行。

後方跟着的申羽澜拖着沉重的双脚,两眼无神的盯着地上晃动的光源,稳定行进的步伐像是在进行催眠,让她忍不住直打呵欠。

听着脚上规律的节奏,她不自觉闭上了眼睛,脚上机械似的踏着步,边走边打着瞌睡。

「呜!」

申羽澜狠狠撞上前方的背包,让突然停下的钟沐言一个踉跄,颠了两步才站稳,回头瞪了身後的人一眼。

「啊抱歉,不小心打瞌睡了。」

申羽澜笑着道了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昏迷了多久,天se居然已经完全亮了,虽然还是走在荒漠上,可周遭的景se却已经明显的不同。

广阔的视野内出现了几座土山丘,茶h的一片没有一丝绿意,可更远的一方树立着更高耸的山峦,顶端披着一层积雪,在yan光的照s下闪着耀眼的白。

而让她们停下脚步的,是眼前的湖泊。

说是湖泊,其实更像的一层浅滩,近处底部草绿se的青苔清晰可见,踩下去都未必及膝,而稍远处平静的水面如镜,清楚的倒映出湛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朵。

「这里居然有湖啊…欸?」申羽澜一回头,才发现对方没有要停留的意思,连忙大步追了上去,出声问道:「你没有要拍照吗?」

见对方没有回应,她乾脆跨了两步直接超车,挡在锺沐言的行进路线上,歪着头笑道:「美nv,这里这麽漂亮,停下来休息一下嘛。」

申羽澜很习惯说好听话夸人,熟练程度b起早餐店阿姨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现在说出口的话却一点都不用感到心虚,因为眼前的人确实长得很好看。

在那压低的帽沿下是一双秀丽的眼眸,上头眉锋细致,高挺的鼻梁g出了清秀的弧度,嘴唇丰润透着樱红,可说是端正又雅致。

只可惜,挂在脸上的总是那个y冷的表情。

「不要叫我美nv。」

钟沐言沉着声,头一转绕过了眼前的路障。

「欸?之前没有人这样叫你吗?」以为是不习惯外貌被称赞,申羽澜跟了上去,又继续殷勤地夸道:「你身边的人怎麽都这麽没眼光,还是其实都是哑巴,见到美nv也舍不得开口夸几句?」

她越讲越起劲,还连着也往自己身上夸:「不过我觉得自己也不差,跟就你是不同的美,你呢,就是属於那种秀气雅致的类型,像好酒一样越品越香,而我就b较简单暴力了,属於明yan热烈的那种,想不x1引别人的目光都有些难呢。」

说着她又想拨一拨肩上的长发,可伸手时才想到,阿!头发没了,只好转而委屈的r0u了r0u自己的耳垂。

钟沐言真的无语了,这家伙称赞别人还不忘带上自己,实在自恋得有些过分,忍不住转头打量了一下,认真看看甚麽是所谓的「明yan热烈」。

好吧,说实话她的五官轮廓是真的挺立t的,带有点混血的深邃,主要是那双眼大又明澈,眼尾还g着guyan丽,像是会电人一般。

可就算长得再好看,一眼望过去,任谁都会被那无法忽视的大光头给x1走目光,自然很难再仔细审视她的长相。

经过几小时的曝晒,现在顶上已经明显泛红,现在天才刚亮没多久,晚点太yan怕是只会更刺人。

申羽澜明确的看出对方视线的落点,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遮住头,委屈的替自己辩解道:「呜…这前卫的造型可不是我自己选的,不知道谁这麽恶趣味,把我送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剃成这样,真的是有够过分…」

眼见池塘已经走过了一半,申羽澜忙拉住锺沐言的手腕,边晃边撒娇道:「唉呦~我们就休息一下嘛,已经走了一个早上了腿好酸喔,而且你背着这麽重的包肯定更累吧,好啦!我们就坐下喝个水嘛。」

这突来的亲昵让锺木言很是惊讶,立刻迅速把手ch0u回,责怪似的瞋了一眼,可对方似乎并不介意这个反应,依然扬着嘴角等待她的回答。

她其实是不想理会的,现在的气温用来赶路是更好的选择,而且需要在晚点日头更烈之前走到有庇荫的地区,不然饮水的量恐怕不好控制。

可不知怎麽,这样的态度似乎如制约般卡住了她的回应,让她一时无法就这麽拒绝。

抬手看了眼表,在心中估了一下时间,「三分钟。」

说实话,这座无任何花草修饰,也无高山景致相映的浅滩湖泊,着实没有甚麽看点,顶多让人生出些好奇,这样平平无奇的水域,究竟是如何在烈日与乾燥的气候中生存的。

「呜!」

原本正盯着湖面发呆,申羽澜被突然抛到面前的东西吓一了跳,顺手接住後仔细一瞧,是一块藏青se的方巾。

「那颗头太亮了。」钟沐言状若无事的说了句。

她双手还膝坐在两步远的地方,视线望着远方,面上没有情绪,可那双黝黑的眼眸,却透着寂寥的y郁。

「这麽巧!你的背包里居然刚好有头巾吗?」申羽澜悄悄的往对方挪近了一些,在头上绑了海盗的造型,用着玩笑的语气说道:「大小还这麽刚好,该不会你其实知道为什麽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钟沐言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平淡的开口:「这就是今天的问题?」

申羽澜一听,立刻双手撑地向她靠了过去,用力的点了点头:「对!我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

「蛤?」

「我说我不知道。」

申羽澜有些傻住,不解地问道:「既然不知道答案,为什麽还要回答?」

「我说一天可以让你问一个问题。」钟沐言拿起水瓶抿了一口,「可我没说,我知道每个问题的答案。」

这下可听明白了,她这是虚晃一招,诈了自己今天问题的扣打。

虽然被诱导了,可申羽澜却不觉得气恼,反而觉得对方这种跟自己讨价还价的状态,好像是有拉近关系的意思。

以为自己得了一寸的申羽澜,脸不红气不喘地又想跨出一尺,用食指戳了她的肩膀,「可恶,沐沐你好赖皮!」

心脏倏地ch0u了一下,钟沐言有些难受的攥紧手中的水瓶,冷冷地开口:「不要这样叫我。」

对身旁人的变化浑然未觉,申羽澜以为她是对这有些黏腻的称呼感到害羞,又继续道:「欸?沐沐明明就很可…」

「别让我说第二次。」

丢下这句话,钟沐言迅速起身,将背包甩上了肩,将愣住的申羽澜抛在身後,大步的走远。

「喂!等等我!」

有眼睛都看得出对方生气了,回过神的申羽澜立刻追了上去。

她没白目到会往刀口上撞,可又觉得让气氛卡在这个状态着实不太舒服,所以默默跟到对方身侧,畏畏缩缩的问道:「那…小言行吗?」

说不定就是对叠字反感嘛,称呼的方式百百种,总有一个能接受的吧?

钟沐言感到不可置信,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与自己并肩的人。

一位近乎陌生的人对自己发脾气,是个正常人就会想离得越远越好,可她不但不生气不回避,还这样腆着笑继续接近,这种人不是傻,就是又笨又傻。

看对方没有反弹,申羽澜就视为默认了,她踏着轻快的脚步,拖着尾音道:「小言~我肚子好饿,早餐还没吃呢。」

钟沐言直视前方,宣达指令般回道:「一小时後吃饭。」

「蛤~还这麽久喔,会不会还没走到就饿si了。」

虽嘴上埋怨,可脚还是乖乖跟着对方的步伐。

语音落下,两人又恢复了原先的静默,并肩踩着h土上的碎石与细沙,迎着铺面的热浪与微风,朝着未知的目的地前进。

「好热喔~太yan晒得头好昏,我觉得自己好像快晕倒了,我们去那棵树下躺几分钟好不好?」

怎麽会有这麽吵的人…钟沐言在心里腹诽着。

现在刚过正午,从出发到现在才经过两天,这个自来熟似乎已经快速的0透了相处的关窍,只要不违反约定的规则,基本上想做什麽也不会被阻止,加上大概觉得自己是个吃软不吃y的,乾脆也不演了,全身的毛病都拿出来哭一轮。

一下脚酸了,要坐下来休息几分钟,过没多久又说自己低血糖,要喝水吃东西,现在更夸张,晒个太yan就要昏倒,真把自己当病弱美人了?

虽然从她毫无野外应对的概念,加上那看似价值不匪的睡衣,就大概能猜出是个养尊处优的都市人,只是谁知道是特别矫情的那种。

「刚才休息过了。」钟沐言回得毫无情绪,不打算理会这无理的吵闹。

「呜呜呜,小言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昏倒吗,好残忍的心。」申羽澜假装抹泪,又凑到了钟沐言身旁,软着声求道:「好啦~就躺个几分钟,适当的休息才能走得更久远嘛。」

深深的叹了口气,钟沐言今天第三次被迫抬起手腕,「两分钟。」

「耶!」

看着她大步往肖想已久的树荫奔去的背影,包包在身後剧烈的摇晃着,哪里像个要昏倒的人该有的样子。

这麽短时间钟沐言连坐都懒得坐,就在树荫底下站着,看向太yan所在的角度,计算着接下来的日照时间。

申羽澜偷偷看向始终站得挺立的钟沐言,她发现这个人做事非常有条理,行事作风也非常严谨,什麽时间该前进多少距离,该喝多少的水量,休息时间需要多久,她都有一套自己的规划。

对了,她甚至连如厕的时间都有列入,虽然水分流失又乾燥的气候下这样的需求相对少了很多,可对两位文明人来说,在野外解放的行为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在搭建营火和整理营地时,钟沐言的手脚很俐落,明明用过一次就会弃置,可她还是处理的整齐又扎实,在一旁看着她做事,简直就是种享受。

不自觉的,就会信任着她的果决,依赖着她的可靠。

荒野步行绝对不像介绍影片中看到的那样轻松惬意,这在出发前钟沐言就很清楚了,负重行本就非常需要t力,还需要面对气温变化与地形转变的考验,jg力的消耗在没有经验时是难以掌控的。

以毫无准备的人来说,申羽澜算是表现得不错,虽然一路吵吵闹闹,可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很遵守订下的规则。

分配的食物和水就算不是很够,哭归哭,她也从不会多要求些什麽。

而这一路上虽总喊着累,但没得到许可前她也不会停下脚步,说休息几分钟就几分钟,一开口出发就会马上跟上。

所以钟沐言才会勉强妥协,其实本来进度就有刻意提前,这落下的几分钟根本不会影响到整天的路程。

问题只在於…她真的是很吵。

「我们做个交易吧。」又重新回到正轨时,钟沐言将刚才思考出的条件提了出来:「如果你能在抵达下个夜宿点不再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再问一个问题。」

今天的扣打在早上拍照时用掉了,在路途中钟沐言又拍了一次照片,这次申羽澜看清了手上的是明信片,因此判断钟沐言对这个地方肯定是有了解的,所以问出了现在的地理位置:智利。

得到答案的当下带来不小的冲击,她嘴里忍不住喃喃念着,怎麽就从东南亚变到了南美洲来了?

「小言这是嫌弃人家很吵吗?」申羽澜x1了x1鼻子,装得可怜兮兮道:「可人家一直是你说什麽我做什麽,只是话多了点,我就不是你小宝贝了吗?」

钟沐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就这麽多戏了,「所以到底接不接受?」

「接受!当然接受!」没想到她一秒变了表情,满是得逞的笑容,「现在只剩下半天不到的时间,用来交换很划算啊,而且不就不说话嘛,能有什麽难的。」

语毕她做了个将嘴巴拉上的动作,笑着b了个ok。

b想像中容易啊。

钟沐言微不可见的g了一下嘴角,看向行进的方向,默默的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偶尔吹起的风丝卷起细沙,让人下意识眯了眼,气温正从午後的高点缓缓下降,可呼x1的每一口空气还是带着灼热。

因为是稳稳地在提速,加上申羽澜满脑子在想着今天多出的扣打要问些甚麽,等到发现事态不对,已经是两个小时後的事了。

t力的消耗超出预期,加上似乎有些刻意的在交易成立後就没有再休息,此时她感到提起的腿变得越来越沉重,呼x1也开始带着喘。

肩膀被轻拍了两下,钟沐言回头看见身後的人抹着汗,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林荫,然後双手合十,看起来非常用力地拜托着。

她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嗯。」

又回头继续前进。

这下申羽澜急了,她现在是真的很疲惫,可对方明显是故意装傻整她呢,只能握住钟沐言的手腕,拉了拉希望她能够停下来。

钟沐言手一甩挣脱掌控,头也没回,只丢了句:「喝两口水。」

没办法,能做的也都做了,申羽澜也只能认命的拿出宝特瓶,看向已经靠近山头的太yan,期待它能落下的速度能再快一些。

这种强度的提升其实连恶作剧都称不上,顶多是给了健行增加一点挑战,但让钟沐言万万没想到的是,申羽澜的t力竟是差的出奇。

直到规律的拖鞋声消失在耳边,她才发现申羽澜已经脱队,蹲在後方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你怎麽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让钟沐言有些无措,她对急救处理只有最基础的知识,完全没有任何实务经验,凭着脑中有限的知识,她就着现况分析着。

虽然大量出汗,可水分的补充应该是足够的,现在的日照已经远没有正午来的毒烈,而这一路也非上坡,并没有超出预期的损耗,初步判断可能的状况就两种:中暑或t力透支。

申羽澜虽还喘着,但抬起头时勉强朝钟沐言挤了个笑容,轻轻的摇了头。

「你描述一下不舒服的症状,这样才好判断怎麽处理。」

话说着钟沐言仰着脖子环顾了四周,现在势必要找个有庇荫的地方休息,不然对方要是真的昏倒了?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

没想到申羽澜再次摇了摇头,将食指放上唇办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接着撑着身t就想要起身。

钟沐言整个无言了,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严重x,都什麽情况还在惦记着那个交换条件。

完全站立时有些不稳,脚步晃了一下,钟沐言反s的伸出手想要扶,却在快要触碰到时收了回来,倒是申羽澜没在客气,一把就扶住眼前的肩膀稳住自己。

虽然钟沐言下意识想缩,却又因为愧疚的心情y生生忍住了,直到借着这样的搀扶走到最近的树荫下时,她才稍微退了一步,再次问道:「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申羽澜闭眼靠着树g摇摇头,还是不愿意说话。

这下钟沐言是真的火了,她本就不是很情愿带个人跟着自己走,现在对方身t状况不佳的情况下,还y要跟自己玩这种游戏,根本就是在找碴。

她压抑着怒火长舒了一口气,开口时的语气极度不悦:「申羽澜你给我听好,要在这边耍幼稚是你家的事,如果真的出了什麽意外,那全是你自己要承担的後果,不要真的以为…」

手背突然被温暖的热度给覆盖,让钟沐言停了下来。

看着申羽澜撑起有些虚弱的笑,她没能让自己把手ch0u回来,见对方将手轻拉到身前,翻开掌心,用食指在上面一笔一划写着,我。没。事。

写完後抬头看一眼,见钟沐言皱着眉头认真看着,又写了个二,两分钟的意思。

然後就松手,b了个ok的手势。

愣了几秒,钟沐言才虚握将手收回,点水般的动作不只在掌心留下微痒的触感,似乎也在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申羽澜,好像跟自己认知的不太一样。

她本想着这种娇生惯养的人,在碰到状况不佳的情况,肯定是会耍着x子求别人帮忙,再不然就是假装放弃求生,挑战他人的同情心。

可没想到这位看似大而化之,随兴而为的人,竟有着这样不服输的倔降。

现在看来,先前玩笑似的埋怨,是否只是她变着花样在替自己争取休息的机会?

看着申羽澜专注的调整呼x1,钟沐言拿出了定位,估算了一下时间,而後缓缓地说道:「今天的目的是一个小村落,距离还有十五公里,大约还有三个半小时会日落,依照今天早上的速度,应该能准时抵达。」

见对方点了点头,她又继续说道:「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只能隔一个半小时休息一次,你若跟得上就跟,若跟不上…」

残酷的话哽在了喉间,钟沐言垂下视线,脑中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她有自己的限制,没办法把时间都耗在这里。

没等未完的话说清,申羽澜已经扶着树站起身,虽然依然有些虚弱,可表情看起来已经没有刚才那麽难受。她重新调整了背包的肩带,将那瓶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宝特瓶拎在手上,笑着朝钟沐言点了点头。

空气停滞了片刻,钟沐言盯着她看了几眼,而後在视野内捡了一根粗树枝,强y的把它往申羽澜手上一塞。

「跟上。」

重新穿好装备後,钟沐言丢了两个字,看着自己前进的方向,头也不回。

申羽澜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中的木条,心里自然的就出现了一个形容词:傲娇。

没忍住笑了一声,赶紧强撑起jg神,跟上那个坚定不移的脚步。

从没想过看到文明会是让人如此欣喜若狂的事情。

太yan还未完全下山,远远的就看见前方亮起灯光的住宅,以及停在附近的几辆休旅车,似乎还听得见人们说话的声音。

申羽澜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开始碰跳起来,跑在了钟沐言的前面,拉着她的手腕想加快她的步伐,却被对方无情的ch0u开了。

她没发现,身後的人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靠近之後发现这边的住屋数量并不多,应该不超过十户,彼此之间各自保持了一两栋房的间距,每户似乎都有住民在门前忙碌,而最先迎接她们的,是在空地上踢球的一群孩子们。

他们对这两个陌生人非常好奇,也不怕生,叽叽喳喳的围了过来,一人一句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ho!」

申羽澜热情的朝他们挥着手,用她唯一听得懂的字打着招呼,在尝试用简单的英文询问後发现完全无法g0u通,转头想向钟沐言求助,却发现对方似乎有些刻意站在自己身後,帽沿遮住了大半张脸,不发一语。

一位较年长的nvx走了过来,看起来约莫四五十的年纪,严肃的喊了几句,孩子们才稍微散开。

她有着浅棕se的短发,笑起来露出整排洁白的牙齿,非常有亲和力,走至两人面前时态度温和的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在问些什麽。

申羽澜同样报以笑容,以前也不是没出过国,虽然很少碰到这种言语无法g0u通的情况,可她对自己b手画脚的功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we!」嘴巴还是习惯x的在外国人面前讲了英语,她指了自己,又稍微侧身b了後方的钟沐言,然後双手合十贴在了脸颊旁,「sleep!」

怕对方还看不懂,又演示了一个空中抓住棉被,盖在身上的阖眼动作。

nv士皱眉缓缓点了点头,似是有懂,又不是很懂。

「d…disculpe」

声音是从後方传来的,两人同时看向後方,发现钟沐言默默拉下了帽子,开口朝对方顿的说着陌生的语言。

这些话申羽澜自然是听不懂的,所以注意力就放在了钟沐言的身上,看惯了先前的冷静淡漠,此刻的钟沐言简直判若两人。

不熟练的挤出字句时透露着慌忙,吃了几次螺丝後变得更加紧张,手中捏至变形的帽子诉说着心中的不安,明显能看得出这并不只是对语言的陌生,更多的是对社交应对的不擅长。

要不是有求於人,她大概打si都不会开口。

这个发现令申羽澜非常讶异,但更多的还是佩服,走出舒适圈本就是件困难的事,直面自己的短处又是更上层楼的挑战,在生出敬佩的同时,也g出了她的好奇:为什麽这样的人会独自来异国旅行呢?

钟沐言表现得实在太过焦躁,好在一旁的申羽澜及时出手充当肢t语言的翻译,在两人努力的表达加上对方耐心的聆听下,终於形成了有效的g0u通。

了解她们的来意後,nv士再次展开笑容,指了自己介绍道:「fia」,并招了手让她们两人跟在自己身後,往村落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房子都是差不多的规制,单层的平房由常见的水泥建造,虽然外层亮白的漆se还很新,可风沙沉积在缝隙中,让建筑看起来带着些浅h的土se。

两位陌生的脸孔一路上x1引了不少目光,有些提早听到风声的居民还从屋里走了出来,在她们经过时亲切的挥手打招呼,村庄友善的风情展露无疑。

边笑着回应着,申羽澜靠到了钟沐言身边,虽然应该没人听得懂,但她还是小声的说道:「原来你会说西班牙文阿。」

听见她的声音,钟沐言才似回过神,放松手中的帽子朝她瞥了一眼,又回头看向带路的nv士,没说话。

经过几天的相处,申羽澜也习惯这ai理不理的态度了,只努着嘴怨了句:「闷sao鬼。」

像是听见後方说话声,索菲亚边走边回头看了後方靠得很近的两人,问了句:「aigo?」

「noaigo」钟沐言果断的答道,这是她回得最顺的一句,她们才不是什麽朋友。

索菲亚表情似乎有些意外,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pareja?」

钟沐言蹙眉朝对方摇了摇头,她学西班牙文不到半年,还是从闲暇中挤出的时间,光学着发音和成句就吃足了苦头,单字也只捡了最生活化的那些来背,要能应对自如还是差得非常远。

发现她听不懂,索菲亚嘴上念着一些单词解释着,因为口音的不同,钟沐言很用力才听出两个人、一起类似的意思,又见她将两只伸出食指的手靠在了一起,并缓缓的向前推。

「sisi」没等钟沐言彻底理解,申羽澜立刻兴奋的点头称是,而索菲亚豁然开朗的点了点头,又转身继续前进。

「你听不懂在那边乱回答什麽。」钟沐言压低声音,不满的斥责道。

「我是听不懂,但那手势我可看懂了。」申羽澜双手chax,表情很是骄傲,「不就是相伴而行的意思吗?她就是问我们是不是旅伴嘛,这题简单啦。」

虽是无奈,但钟沐言也懒得再争辩什麽,反正只要不影响借宿的目的就行。

她们被带到一间位於村落中段的屋子,开门後室内杂乱的陈设略显拥挤,可又带着一种家庭的温暖。

索菲亚指了墙上的家庭照边介绍着,意思大概是房子是她儿子的,可为什麽儿子不在的原因没听明白,接着她领着两人到了其中一间空房,意思是让她们在这理留宿。

是床啊!货真价实的弹簧床!

申羽澜眼睛都在发光,她虽然好睡,但这几日躺在石头地上一整晚,砂土碎石沾得满身不说,又冷又y,起床哪里都在疼。

除了睡觉的地方,索菲亚也一并指了卫浴的位置,这b床又更加令人兴奋,她一个乾净整洁的nv孩子,哪就这麽多天没洗澡过,就算天气乾燥不黏也不臭,可就是浑身不舒服啊!

心中那是一个感激涕零,现在这个智利的妈妈看起来就像是圣母一样耀眼,申羽澜将对方的手紧握掌中晃着,用着各种她所知的语言说着谢谢,激动的反应惹得索菲亚呵呵的笑。

「小言?」

眼前挥动的手遮住了视线,钟沐言才从思绪中ch0u了回来。

「你要先去洗吗?不然我要去了喔。」

申羽澜手上抱着不知什麽时候多出来的衣服,脚上踏着焦急的步伐似是拉满弦的箭,只待她一松口,就会马上飞奔出去。

她随意的挥了挥手,等房内又恢复了宁静,才走向窗边的木椅,缓缓的坐下,环视了房间一圈。

她的确听说过智利居民的友善,可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对方竟然就这麽让两个陌生人住进了自己的家里,而且还是单独的空屋。

也不能怪她不信,谁叫这个听说的来源是那个人呢?她眼中的世界跟其他人总是不一样的。

要是她也在这,肯定会用肩头碰向自己的肩膀,露出胜利般的笑容说道:「看吧!我说的对不对?」

想到这,钟沐言从领口小心的拉出挂在颈上的吊坠,那是一棵墨se质地似琉璃的圆珠,约莫y币的大小,因贴身配戴,握在掌中时还有着余温。

她闭上眼睛,随着珠子在指尖的转动,肺部像是浸了水一般充满窒息感,每一次呼x1都带着撕裂般的刺痛,可同时心底某个角落细碎的碳重新燃起,将冰冷的x口稍微烘出一丝暖意,这矛盾的感受似是痛苦的折磨,可又如同中毒般,让人贪恋那稍纵即逝的温度。

好想让她知道,她一直都是对的。

彷佛从身上搓掉了一层泥,申羽澜踏出浴室时那是一个神清气爽,和屋主借来的衣服虽有些宽松,可纯棉的质地贴在身上还是挺舒适的。

洗澡时她发现自己後腰处似乎有个伤口,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碰伤的,不过现在也不痛,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换下来的睡衣肯定是得洗,可她没这麽贤慧用手搓,还好卫浴隔壁就摆着台洗衣机,把衣服全扔进去後她回到刚才的房间,里面灯是暗的,没人。

开了大门,才见到钟沐言在斜对面的屋子前,跟索菲亚说着话。

奇怪了,刚才不是还有些怕生,怎麽还会主动跑去找人闲聊?

索菲亚在看见申羽澜时挥手打了招呼,钟沐言回头见对方走来,下意识的将手上的东西塞回x前的口袋。

「换你去洗澡了。」申羽澜原先戴着的头巾也拿去洗了,晚上微凉的风吹得头有些冷只好用掌心的温度稍微档一下,「衣服我丢进洗衣机了,等等你洗好可以一起洗。」

钟沐言正要回话,却被申羽澜抢先一步问道:「你们在聊什麽啊?」

「在问这里是否能对外联络。」钟沐言指了对方手上拿着的手机,解释道:「看她们的手机能不能打国际电话之类的。」

「欸?你要打电话跟家里人连络吗?」

「不是我,是你。」钟沐言向索菲亚点头道了声谢,就转身往她们留宿的屋子走。

啊…之前的确是这样说好的,如果到了有人的小镇,就得分道扬镳了。

但申羽澜现在完全没有回家的心思,长途的跋涉虽不轻松,却都是非常难得有趣的t验,加上现在又见到了当地的住民,都还没来得及t验到异国的风俗民情呢,就这麽回去肯定是会後悔的!

即使心里这麽想,可她却也不敢宣之於口,毕竟这一路上自己也就是个累坠,能顺利的走到这里完全是依赖着对方。

後脚跟着进了屋,申羽澜有些扭捏的问道:「所以,她们愿意借我们电话联系吗?」

钟沐言回头看了一眼像是消了气的人,没急着回答,先是不疾不徐的整理着背包,余光瞥见对方焦急的又想开口,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她们手机都是本地卡,只能国内联络。」

「不过。」见对方脸上瞬间展露的笑容,又冷淡的补充道:「联络大使馆还是做得到的。」

申羽澜吞了口水,「那…那你知道大使馆的电话吗?」

钟沐言停下手边的动作,抬眼看着她。

「如果不知道,那就不能就把我丢在这里了!」申羽澜立刻连珠pa0似的,把苦恼委屈似的吐了出来:「我不会说西班牙语,身上又没钱,根本没办法在这里生存,更不可能回家,那时我们的确有约定,可你说的是我有办法处理自己的问题了才会分开,现在这种情况我…」

讲到这有点说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不管怎麽说,这些都是她个人的问题,跟对方没有任何关系。

钟沐言没有回话,等对方回归沉默,才默默拿起自己的换洗衣物,朝门口走去。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申羽澜转过头,见对方背对自己。

片刻的驻足後,才传来那沉稳又平静的声音。

「天亮出发。」

钟沐言原先不是很能理解,为什麽有的人会向往这种又脏又累的徒步旅行,可就在洗去一身的脏w,换回洁净与乾爽时,似乎也脱去了累积多日的疲惫,当下好像大约能明白,他们所追求的可能就是那一瞬的畅快吧。

不过这依然不影响她觉得这种旅程很荒唐。

出了浴室,客厅跟房里都没见到人,倒也不让人意外,那家伙要是好好窝在房间里那才显得奇怪。

在客厅吹完头发,原本是想回房里休息的,却又被门外的笑声x1引了注意,钟沐言走向窗边,看见门口突然出现了几张摺叠桌,摆着各种形状的面包,还有看不清内容物的酱汤,周围站着不少人,正各自端着盘子分食桌上的食物。

而申羽澜毫不突兀的融入其中,头上不知哪弄来一顶深se的渔夫帽,被两三位年轻的住民包在中间,也不知在聊些什麽,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众人竟还能有说有笑。

这人好似自带一种魅力,不需靠譁众取宠就能x1引目光,自然的被人群围绕着,天生就属於聚光灯下。

钟沐言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刚才说得多可怜,不会西班牙文又没钱,好像真的活不下去了一样,可转眼就跟这里的人打成一片,连饭都能蹭到,以她这种手腕,说不定在这里混个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

为什麽突然冲动决定要让申羽澜继续同行,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

其实都已经到了有人的地方了,接下来该怎麽处理,早就就不关她的事。

倒也不是同情心过剩什麽的,她从来不是ai管闲事的人,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上生存就已经够吃力了,还要腾出心力去照顾其他人,着实太过奢侈。

可能…只是因为放任一个对现况一无所知的人,独自去揭开已成事实,却无力转圜的真相,有些太过残忍了吧。

她不过是还没想好到底该怎麽做,仅此而已。

「小言!快来吃饭!」看见窗边的身影,申羽澜朝她用力挥着手,声音大的隔着密闭的窗都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的也x1引了其他人的视线。

这下可好,现在躲回房里就真的非常没礼貌了,钟沐言虽然真的有些饿,可要跟这麽多人一起吃饭,她还真是宁愿饿肚子的,但现在由不得她选,只能在心里暗骂那个吵闹的nv人。

「快快,先来拿菜。」看着表情跟肢t一样僵y的人推门出来,申羽澜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将大盘子塞进那人的手里,「他们弄成自助式的,我刚刚已经吃过一轮了,哪些b较好吃我跟你说说阿。」

与众人热情的招呼跟笑容擦身而过,钟沐言紧张得连别扭的笑都挤不出来,肩颈绷的都在发酸,只能任由申羽澜拉着走,在对方指着菜se询问喜欢还是讨厌时,机械式的晃着头回应。

「快吃吧,饿了好几天了。」等回过神来,钟沐言才发现自己被拉着坐进一张露营椅,这里还是行动用餐的范围内,可距离主桌有点距离,相对安静一些。

大部分的人都是站着吃饭聊天,也不知道申羽澜哪弄来的椅子,送到定位之後也没离开,就在一旁靠着墙,津津有味的吃着盘里的食物。

钟沐言仰头看着对方,心里突然有种ch0u紧又带点麻的感觉,很奇怪,但是不讨厌。

没等她去细想,就看见刚才那几个年轻的住民朝她们走了过来,准确的来说,是朝申羽澜走去。

钟沐言反s似的收回视线,低头吃饭。

食物味道还不错,异国的口味带着些意外的惊喜,她本不是嗜吃的人,基本上能入口吃得饱就好,可这新奇的t验,还是让心情好上不少。

因为不关自己的事,她刻意没去听身旁的人在聊些什麽,不过透过偶尔听进的只字片语,感觉上就是在j同鸭讲,但几人还是真的有在g0u通的,明明说得是不一样的语言,到底是怎麽兜在一起的?

「欸小言!」闻声抬头,对上申羽澜亮晶晶的眼眸,听她兴奋的说道:「他们帮我取了个西班牙文名子欸!」

说着她朝面前矮了一颗头的寸头男生b了个一,对方就指着申羽澜开口:「bobo」

其他人也笑着点了头:「bobo」

钟沐言看着笑得有些自豪的申羽澜,不自觉嘴角微抿,转头向那几个人说道:「si,elesbobo」

这声西语在清冷的声线中平稳的流躺而出,咬字间舌尖轻弹似有gu慵懒的韵味,好听得让人庐内发麻。

申羽澜没对轰然而起的笑声有反应,而是盯着眼前的人,似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在笑吗?

这些天相处下来,见的总是那木然的表情和淡漠的态度,可申羽澜却深知,钟沐言并非如表面上那般冷酷。

对人细腻的观察与情绪的感知,是申羽澜为数不多感到有信心的能力,她认为这些防卫和疏离可能源自於不擅与人应对,而这样的距离感确实能阻隔大部分人交流的意愿。

当然,这里面可不包含自己。

知到身旁那位不喜人多,申羽澜向那几位青年b着手势,表达她们要吃饭不方便说话,他们也就点点头离开了。

其实钟沐言出来的时间算晚,大部分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他们成群各自站着闲聊,几个b较俐落的nv士已经着手开始收拾餐桌,而小朋友吃饱了又跑来跑去追着玩,还是一样热热闹闹。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突然索菲亚领着两个nv士走了过来,手上端着剩下的几道菜,开口加上b划的意思似乎是两个人太瘦了,要她们多吃一点。

钟沐言慌乱得说着谢谢,拼命摇着头想拒绝,可对方没理会,豪不手软的往她们盘子里添了更多的菜,申羽澜在一旁笑笑的,也学着说了两句谢谢。

後面又跟来了另一个nv士,一头灰白发还有脸上的纹路明显看起来b其他人还要年长,她手挂着两个马克杯,另一手握着没有标签的瓶子朝她们晃了晃,露着牙齿顽皮的笑着,往她们手中一人塞一个杯子,咕噜咕噜的倒满深红se的yet。

她将瓶子高举,带着低沉沙哑的嗓音喊了一声:「sad!」

「sad!」其他听见的人也大声的回应,引起了一阵回响,震得耳朵一阵轰鸣。

「sad!」申羽澜也举杯喊了句,也不管杯内装的是甚麽,张口就灌了下去,在入喉时被强烈的酒气给呛得咳了两声。

几位nv士见着笑了几声,之後也没多做打扰,点了头就让她们继续用餐。

「这里的人都很友善呢。」

捧着居民招待的葡萄酒,钟沐言小心泯了一口,应了声:「恩。」

站久了腿有点酸,申羽澜沿着墙靠坐在椅子旁的地上,望着已经静下的小镇各门前透出的暖光,轻声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须臾的静默,钟沐言低头看着只剩半杯的红酒,淡淡开口道:「你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申羽澜转头看她,「你是指出现在这里吗?」

对方含着杯缘喝了一口,没说话。

还真省话,申羽澜将脚伸直,捏了捏发酸的膝头,兀自答道:「担心也没有用啊,无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甚麽,现在的我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能做的也就是好好把握当下,享受这个意外带来的旅程搂。」

说着她扬了嘴角,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更何况这不还有你嘛,小言这麽罩,我有甚麽好担心的,对吧?」

谁说要罩你了…

钟沐言反驳的话堵在了嘴里,开口的又是另一个问题:「你就这麽相信我?」

「没有理由不信吧。」申羽澜将红酒含在嘴中,品味着口中漫出的酸涩,咽下後才说道:「如果你真是害我的人,又怎麽可能会帮我呢?肯定让我自生自灭吧。而你若只是个陌生人,信任你也没坏处阿。」

没等钟沐言提出疑问,申羽澜抬起头,与她对上了视线:「你看,如果我一开始就对你抱有防卫,处处疑神疑鬼,甚至还刻意保持距离,你还会愿意帮助我吗?」

试着想像了一下那种情境,的确,要不是对方的态度总是信服,大概第一个晚上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她才没有心力去博取对方的信任。

似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肯定的答案,申羽澜笑了笑,举起杯子朝对方手中的碰了一下,「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小言人好啦,人美心也美,根本就是天使下凡。」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钟沐言哼了声,有些挖苦的说道:「你还真有心机阿。」

「这是心机吗?我是不知道啦。」申羽澜晃了晃脚上的拖鞋,又转头看像钟沐言,「在我看来,我只是知道自己在做甚麽,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而已。」

盯着那真诚又清新的笑容,钟沐言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确实这麽说并不合适,b起算计,对方更像是依靠直觉做决定的人。

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境下,信任其实就是场赌博,赢了是运气好,输了,就是任人鱼r0u,而申羽澜就是会在这种时候梭哈的那种人。

钟沐言并不能单从这片面的理解去决断这个选择是好是坏,可她算是理解到一件事…申羽澜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傻。

「话说,我今天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呢。」申羽澜扶着椅子的把手并靠上下巴,像只充满期待的狗狗,「现在能问吗?」

酒jg的微醺让脑袋有些许晕眩,钟沐言向後靠着椅背,微微点了头。

「你来这里做甚麽?」

倏然顿了一下,x口沉得呼x1都有些吃力,可钟沐言没让自己表情露出任何异样。

「旅行。」

她偏头看了趴在扶手上的人,从这个角度渔夫帽遮住了对方的眼睛,可嘟起的嘴巴表明了对答案的不满意,但也没多说甚麽,只简短的喔了一声,就收了手靠回墙上。

这时,她突然好像有点知道申羽澜口中的信任,除了服从自己的决断之外,好像还有些其他的意义。

自己曾表达过对申羽澜的情况一无所知,对方就没再求证类似的问题,而即使现在对自己的回答有着困惑,也不会表达质疑。

这感觉就像是在传达一个讯息:只要你说的,我都愿意相信。

「旅行,是其中一个目的。」申羽澜抬头,看见钟沐言在椅子上收起腿,双手环住膝盖,「也是最重要的目的。」

隔天一早就要出发,自然是要早点休息的。

申羽澜起身时邀了对方一起回房,可钟沐言拒绝了,她说还想再坐一下,晚点会自己回去。

这个时间点路上已经几乎没甚麽人,申羽澜慢慢踱步回到了借住的房舍,进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窝在椅子里,垂头看着杯子发楞的人。

月se照在那清冷且标致的五官上,映出了深不见底忧伤,原先透着锐利的娟秀眉眼,此刻却如失了灵魂般空洞。

钟沐言时常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就走在身边,却好像又不是真的在,伸手去碰0得到,却好似随时会消失,申羽澜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麽会有这种想法。

但有些却是可以确信的,她是个孤单的人,疏离的行为後藏着更深的情绪,而独自旅行背後的目的,应该跟这个脱不了关系。

申羽澜虽然对人总是开朗友善,却很难在碰上对方尖锐的防卫时还能够热情相待,只是因为这些难以言说的感受,让她放不下那份在意。

这个人的心是冷的,因此她选择了用最温热的方式去接近,希望能给对方捎去一些温度,仅此而已。

太yan西沉,夜se逐渐扑满天空,沉重的步伐停在了老旧的公寓铁门前,拖着疲惫身躯的人低头看着紧握在手上的钥匙,犹豫着迟迟没有动作。

她被开除了,理由很荒唐。

接洽厂商时通常会要送点红包,最少也要请吃顿饭,可她从不愿意遵守这样的潜规则,商谈总是公事公办,这段时间下来得罪了不少合作单位,最後公司也没办法,就算工作再认真,也只能解雇她。

深x1了口气,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她缓缓地将钥匙放进锁孔。

喀搭

「你回来了!」

屋内的人听到声音立刻迎了出来,她穿着清凉的背心短k,将小麦se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原先俏丽的短发被束成小马尾,露出姣好的面庞。

才刚在门口脱完鞋,就被扑过来的人一把抱住,「今天好晚,害我好想你。」

「抱歉,处理了点事情。」钟沐言浅浅的g了嘴角,抬手0了0靠在颈边的头。

「发生甚麽事了?」对方突然直起身,语气认真的问道:「你心情好像很糟糕。」

钟沐言愣了一下,而後垂下眼,「没甚麽重要的事。」

「沐沐。」脸被捧在对方手里,被迫看向她那担忧的神情,「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好吗?」

就像有读心术般,在同样的表情中,她总能轻易辨出自己的情绪。

钟沐言轻叹了口气,她完全无法拒绝这个眼神。

她简单交代了工作的处境,对方静静听着平静的陈述,只在最後语句落下时,问道:「你很难过这麽努力的工作,他们却这样对你吗?」

钟沐言摇摇头,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份工作,离开也没甚麽感觉,「我只是担心没工作,钱存的会更慢。」

「哎呀,那就没甚麽好担心的啦!」听见心情没有不好,对方收回了手,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不然趁这个空档,我带你出国玩怎麽样?」

「不用。」钟沐言脱下西装外套,边往屋里走,「太花钱了。」

「沐沐你太紧张了啦。」对方跟在身後,语气轻松道:「我们还年轻,买房不用这麽心急的。」

钟沐言没说话,走向房间後脱下紧绷的套装後换上休闲服,才回到客厅。

明亮的厅堂内,没有那人的身影。

「湘璇?」

没有回应。

走向厨房,没人,拉开浴室的门,还是没人。

钟沐言有些慌了,x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冲向玄关,一把拉开门,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她感觉自己呼x1越来越急促,又喊了一声:「湘璇!」

这时屋内传出了声响,她回头,看见落地窗的窗帘被风卷了起来,yan台似乎有着人影,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可等窗被拉开,踏出去又甚麽都没有。

下意识地,她缓缓靠近yan台边,从四楼的高度看下去。

入目的是满地的腥红,老旧公寓旁的水泥被泼溅出一片骇人的赤se,而在这血se之中躺着一具屍骸,折断的手脚扭曲成了诡异的姿势,深红se的血从七孔源源不绝流出,和撞破头壳的白seyet混在了一起。

那是她的湘璇。

钟沐言摀住嘴抑制作呕的冲动,强迫自己看着那副惨不忍睹的躯t,恐惧如蚀骨般啃噬着她碎裂的灵魂,她想大叫,却什麽声音都发不出来。

突然,流着血的眼睛突然睁开,对视的瞬间似掐住喉间无法呼x1,震惊的面孔让人背脊发毛,她倒x1了一口气,从梦中惊醒。

短促的喘息带着忏抖,双手因惊慌的残留微微的发颤,心脏失控的跳动。

钟沐言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无助的等待那ch0u出灵魂般的恐惧慢慢从身t退去。

「你没睡好吗?」申羽澜嘴里嚼着面包,探头看向帽檐下毫无jg神的一双眼。

昨晚申羽澜一沾到枕头立马睡si,不知道後来钟沐言在外面待了多久,当然早上她是被叫醒的,起身时看到一旁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昨晚到底有没有人睡过完全看不出来。

钟沐言将帽檐压得更低,不发一语。

不知怎麽的,今天这个人感觉好像b之前更低气压,通常这种情况应该是闪多远是多远,可申羽澜本就不是一般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她打退堂鼓。

「吃点面包吧,这样jg神好一点。」她从怀里的纸袋拿出了一个原型面饼递到对方面前,居民说这叫hall。

「你不该拿的。」钟沐言没接,口气有些不悦。

今早当她们整装好出门时,大概小镇一半的人都来送了,所以当索菲亚在众人面前拒绝钟沐言递出的住宿费时,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慌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好在申羽澜马上将她的手拉了回来,并向前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紧握着手说了好几声谢谢,事情才就这麽过去了。

临走前,怀里又被塞了这袋面包,是昨天给她们倒红酒的nv士送的。

「唉呦,这是人家的好意嘛。」申羽澜将面包收回袋子,无所谓的耸肩,「对方释出善意就是希望能被接受吧,这样大家都开心不是很好吗?」

瞥了眼把乾y面包吃得津津有味的人,钟沐言r0u了r0u乾涩的眼角,「那你拿的好意还真多。」

「你是说这个吗?」顿了几秒钟,申羽澜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头上这顶渔夫帽,「他们确实是要送我没错,可我也不好真的白拿,但身上又没钱,原本想说用几盒pocky交换,可最後他们也只意思的收了一盒。」

说着突然发现不太对,连忙又说道:「那个…抱歉擅作主张,忘了先找你讨论。」

抛出的道歉没得到回应,感觉也不是生气的样子,0不着头绪的申羽澜默默将并行的步伐退了半步。

过了许久,才又听前方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什麽是pocky?」

话总是这麽的简短,申羽澜费了一顿苦思,大概0出个头绪,「是问为什麽我的粮食全是pocky吗?」

没有否认那就是了,仔细想了想,她猜测道:「大概是送我来的人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饼乾吧。」

钟沐言蹙眉,「所以,对方是个很了解你的人?」

「不用很了解我的人也知道吧。」申羽澜不以为然,笑着说道:「你看,现在你也知道了不是吗?」

这是句无心的陈述,说得也是事实,可不知怎麽的,这话让钟沐言心理生出一阵刺痒。

今天的冰山美人似乎b较健谈,申羽澜胆子更大了些,拿着面包又凑了上去,「吃一点吧,早餐很重要的。」

好似在做甚麽重大的决定,申羽澜递过去的手都要酸了,才见只僵y的手,缓缓捏住面饼的一角。

越往南,景se也跟着有了不小的变化,开始有树林与溪流的出现,t感上也没像之前那麽乾热,相对走起来也稍微舒适一些。

这大幅缓解了饮用水的压力,加上两人有了前几天的经验,也算生出了些许默契,虽然还是照着时辰规划在前进,可有了适时的休息,行进的路途还算顺利。

直到离开小镇後的第三天。

「这水看起来有点深哪。」申羽澜站在约有一个篮球场宽的河道旁,说出了她的观察,「也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绕过这条河…」

虽然出发前已经查过路线,可这种没有道路的地方,在地图上很难看出实际的地形,加上这种溪流可能是季节x的,就更难预先知晓了。

听着潺潺的水声,申羽澜回头看向後方脸se沉的快垂地的人,等着她为现在的情况做出决定。

面对这种超出计划的事情,钟沐言一向非常反感,也不是有没有能力应对的问题,她只是希望每件事都能按部就班,好顺利得到预期的结果。

「不然我先过去探探水深好了。」见对方眉头深锁迟迟没说话,申羽澜主动提议道:「我b你高,如果连我都过不去,你肯定也不行。」

「你?」钟沐言提高了音调,「就你那t能?」

这话让申羽澜撅起嘴,低着头语气有些委屈:「走长途我的确不太行,可其实我t格还算不错的,不信你看。」

说着她掀起衣服下摆,露出jg实的马甲线,虽然她t力不行,可为了维持身材还是有在跑健身房的。

「你别乱掀阿!」福利来得猝不及防,钟沐言慌张的撇开视线,手还多余的伸出去试图遮住。

「姐妹你太保守了吧。」看见对方羞怯的样子,刚才稍微有些郁闷的心情马上好了起来,笑道:「我有的你也有阿,而且你没去过海滩吗?b基尼露得b这得更多勒。」

绕道所需的时间是未知,经过考量,钟沐言还是决定采纳申羽澜的提议,不过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蛮g。

登山绳这种基本求生工具是有的,而河道这侧也有足够厚实的树木,因此钟沐言先绕着树g打了个绳结,再将另一端束在渡河的人身上,这样若是有什麽意外,岸上的人也有应对的弹x。

在发现对方保守的弱点後,某人束绳时就很不安分,手伸得老高使白皙的腰若隐若现,还若无其事的挺起x膛展现凹凸有致的身材,让钟沐言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她好几眼。

「那我出发啦!」

申羽澜赤着脚踏进了水里,嘶~还挺凉的。

自己的行李还是得带过去的,而申羽澜的背包只有基础的防泼水,泡进河里那堆饼乾盒肯定都烂了,所以走到中段水已过腰的状况下,她不得不将包顶到了头上。

水流有一定的强度,除了步伐得踩稳之外还需配合腰力的支撑,申羽澜举着背包艰难的提步,虽然不时有些踉跄,可整t过程还算顺利。

钟沐言盯着对方的背影谨慎的放着绳索,紧握的手心有些疼,直到申羽澜全身确实离开水中,才松了口气。

河道另一侧并没有支撑的树,申羽澜听从交代,身上的绳子没松,拉了一段在相对较大的石头上做了简单的固定,然後就大力的朝对岸挥了挥手。

直到踩水过膝,钟沐言才发现原来这并没有看起来容易。

行进的阻力不小,衣服泡了水变得很沉,她的背包是有防水罩的,扣绳束在身上其实不太影响动作,可切过水流的每一步都还是非常吃力。

两人走的虽然是近乎重叠的路线,可在看不清河底的状况下,差个一两步就是完全不同水速和深度。

说实话,钟沐言走到一半就有些後悔了,泡在sh冷的水里,那种陌生的无助感让她害怕,尤其意识到自己在湍急的河水中失足时,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手中这条细软的绳索,更让她浑身不自觉的发颤。

「慢慢来不用急啊。」

看着水没过钟沐言的x口,申羽澜出声安抚,边将收起的绳子在身上多缠了两圈,她知道这种时候很容易慌张,也会有种与自然搏斗的无力感,毕竟她才刚经历过。

像是下锚入水,钟沐言咬牙努力在冲击的力度中站稳脚步,心中的慌乱确实因这温柔的抚慰平稳许多。

剩下几公尺的距离,收紧的绳索已经在两人之间浮出水面,申羽澜舒了一口气,向对方伸出手,「剩一点,快到了。」

没想到能在这荒郊野外经历y派的徒步过河,就算国内的水上活动玩过不少,这种毫无防护措施的t验还真的没有,申羽澜越想越自豪,回去了肯定要跟朋友们好好炫耀一番的。

一瞬的分心,已经近在眼前的人突然不见踪影,思绪还没来得及跟上,强劲的力道扯着绳索将整个人往前拖,深深嵌进r0u里让申羽澜痛得狰狞,可手还是反s地将它抓得更紧。

一个ren的重量加上水流的速度,力量大到难以想像,简易固定的石头早已脱绳,眨眼间她双膝狠狠着地,连拉带扯y生生的被拖行了几公尺。

「钟沐言!」跪着好不容易稳住身t,申羽澜朝着河面大吼了一声,视野所及不见人影,她觉得自己慌张得都要哭出来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

绳子还绷着,人应该就还在,申羽澜x1了一把鼻子,撑着抬起腿单膝跪地,用尽吃n的力气试图将人给拉回来,可另一头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试了几次感觉还是纹风不动。

怎麽办…现在完全不知道能做什麽,肌r0u施力过度紧绷的发着抖,申羽澜紧咬住下唇,试图压抑着喉间的哽咽。

为什麽自己总是这麽没用,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什麽忙都帮不上,就只会在这边哭?

没让申羽澜继续钻牛角尖般的自我谴责,手中绳索突然动了一下,起初还不是很确定,直到远处的水面溅起了水花。

在抵达终点前是最容易松懈的时刻,钟沐言没想到一时的心急,竟踩到滑动的石头,瞬间失去重心跌入水中。

毫无准备的呛了口水,她被湍急的水流冲得失去方向,头跟四肢接连遭到撞击,接着背後剧烈的一扯,似乎有东西卡住了背包。

她尝试想伸手解开,可位置在她身後构不着,加上身陷水流冲击的混乱,她整个人浸在水里踩不到地,竟还无法动弹。

呛水让肺中的空气所剩无几,经过几次的挣扎仍然无果,刚才渡河时已经耗尽了t力,现在更是全身酸麻的使不上力。

可这种几尽绝望的状态,却让钟沐言异常感到的平静。

如果就在这里结束了,好像也没什麽不好。

想法冒出的同时她阖上眼睛,任由放松的身t在水中浮沈,那人熟悉的笑容在脑中出现。

湘璇,我要是在这里结束了生命,是否就能跟你前往一样的地方?

痛!恍惚之中感觉到腰间的拉力,扯着身上的绳索逐渐收紧,疼痛让钟沐言找回了思绪,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有个人还在岸上等她。

肺部压缩的窒息感後知後觉的窜出,钟沐言顺着光源望向水面,还好距离不远,她忍着濒临极限的难受,顺着绳收了一点距离,并藉此抓住g住背包的石头,逆着水流的方向,用力一扯。

「沐言!你怎麽样?有没有受伤?」

见到人的瞬间,申羽澜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喊得都破了音。

钟沐言垫脚支在刚勉强挣脱的那颗石块上,周围都探不到地,只能勉强的仰着头大口喘气。

她被冲到了河道中段,目测跟申羽澜有十几公尺的距离,这里水流的拉力与刚才有着明显的差异,只能依赖着岸上人的支撑形成了暂时的平衡。

申羽澜心急,拉着绳子又开始蛮扯,让水中重心不稳的人晃了一下。

「不要动!」这一喊又让钟沐言吃了口水,呛得咳了两声,垫起的小腿肌努力平衡的快ch0u筋,好在停止动作後很快就又稳住。

两个野外求生的新手因低估了自然的力量,让自己陷入了困境,她们其实都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种难题,可这一路上都是仰赖钟沐言下决策,所以即使身处险境,她还是得想办法让自己脱困。

「你能拉得动吗?」钟沐言朝着岸上喊道:「慢一点。」

收到指令,申羽澜维持着单膝跪的姿势,拉着绳子将重心往後放,可不知是力气已经耗尽,还是河水又加快了流速,她觉得自己手筋都快拉断了,挪动的距离却没几公分,甚至整只手已经开始颤抖。

不用等对方的回覆,钟沐言也能感觉得出来这个方法行不通,随着t力的流失,原本贫弱的心智也渐渐的被冲散,她一只手松开了绳子,0向了後腰的短刀。

「羽澜。」

这声呼唤并不大,可还是穿过了潺潺的流水声,钻进了耳里。

几乎是瞬间,申羽澜就觉察出不对劲,她慌乱的收着手上的绳子,挪着膝盖朝水边靠近,大声吼道:「你不要乱来阿!冷静一点!」

见对方没有回应,因焦躁而堆起的恐惧轻而易举地将她击溃,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沐言!不要做傻事,一定还有其他方法的!我还有力气,我可以拉你上来!」

嘴上虽这麽说,可身t也确实到了极限,刚才自己渡河时已经消耗了相当多的t力,现在只靠着一gu意志在撑着。

即使如此,申羽澜也没打算坐以待毙,她收着绳已经一脚踩近水里,正准备直接跳下水去救人。

「你别下来!很危险!」这次换钟沐言急了,她知道这人做事有些莽撞,可没想到冲动起来连命都不顾。

「你别放弃,我会想办法的。」申羽澜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已经破皮出血的掌心又将绳索握得更紧了一些,「我能救你的…」

因为是自己,她才会这样奋不顾身的想来救吗?

想法冒出来的同时,钟沐言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这怎麽可能呢,对方不过是那种热心过头的n好人,不管对谁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况且,也许她想救的也不是自己,而是背後那包物资呢。

钟沐言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些想法其实都被自己下意识的否决了,她只是习惯将人的意图作恶意的揣测,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总是展露真挚笑颜的人,已经让自己愿意交付更多的信任。

「你别激动,我没有要怎麽样。」钟沐言完全没办法在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人面前真的做什麽,而且再怎麽说,那样yan光温暖的笑容,本就不该因自己这条烂命而蒙上y影。

虽然因对方的话停止了动作,可申羽澜还是有些不放心,x1了x1鼻子又哽咽的问道:「真的吗?你别骗我。」

「真的。」钟沐言答得很诚恳,语毕她在水流中伸长了脖子,又观察了一次目前的情势,脑内不断的挖掘过去所接收到的知识,想从中找出能为现况解套的方法。

「羽澜,照我说的做。」没多久,申羽澜听见河面上传来的声音恢复如先前一般,沉稳又令人信服,「试着先坐在地上,两脚打开成v字型,可膝盖要微弯踩在地板上,然後双手握住腰上的绳索重心往後躺,这样懂吗?」

钟沐言尽量说得简单明确,见对方照着的说明开始动作,而她自己抓着最後的机会深呼x1,努力压抑着因恐惧而想退缩的心情。

「等一下我会朝岸边游过去。」等对方就定位,钟沐言继续说道:「在我出发之後,你就维持这个姿势抬起t0ngbu向後退,如果力气太大撑不住了,就直接坐下用脚撑地,听得懂吗?」

申羽澜点点头,这说明她听得很明白,就是模仿拔河常用的动作,让重心与腿的力量作支撑,以承受最大的拉力。

每一分犹豫的时间都在消耗所剩无几的t力,钟沐言牙一咬,「那我数到三,一、二、三。」

对只在游泳池游过泳的人来说,是很难想像在流动的水域理游泳其实是很不同的,盲目的想突破水流只会让t力消耗的更快,尤其对不按水x的钟沐言来说更是极大的考验。

好在她之前看救生的影片说过,要在河道间最短距离的平行移动,绝对不能垂直於水流方向游,而是要稍微逆流朝斜上方前进,才不会被水流带偏。

也好在,岸上的人有了更有效的施力方式後,si命地将人拖住,让钟沐言在游的过程中,仍能感受到那份支撑自己的力量,才让她数次想放弃的心,又再一次催促着自己打水前进。

漫长的挣扎好似永远不会抵达般,折磨着两人筋疲力竭的灵魂,直到钟沐言双脚上岸的那一刻,时间才终於接轨,恢复了原先规律。

「小言!」

毫无力气的钟沐言任由冲过来的人抱个满怀,要不是後面还背着包,大概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地,「吓si我!你差点就被冲走了!」

靠在肩头的人紧紧的抱住自己,sh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钟沐言动作有些僵y,可终究是没有推开对方。

不知是脱力还是恐惧的余韵,她的身t还带着些微颤,而此时炙热的温度穿过布料印在sh冷的皮肤上,恰好抚慰了适才惊魂未定的心。

两人的呼x1都还有些急促,起伏的x膛紧贴在对方身上,渡来的似乎不只有t温,还有些sh软的触感。

好像有点太热了。

「你有没有受伤?」像是想到什麽般,申羽澜忽然直起身,扶着钟沐言的肩膀左右检查着。

钟沐言摇摇头,她在水中有些碰撞,可应该就是些轻微的擦伤,并不是很严重。

可当她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和地上沾满了血迹。

「你受伤了!」钟沐言拉过对方的手摊开,掌心泡软的皮肤被粗绳磨出了大片的伤口,不断的渗着血珠。

而这还不是最糟的,在申羽澜坐下後,才清楚的看到她的左膝下缘有个近五公分的裂口,似乎是刚才被拖行时意外划伤的,虽不至见骨,可还是有点深。

「呜…痛…」在看到伤口的同时,申羽澜才意识到自己受伤这件事,随着肾上腺素的退去,痛感随即如浪cha0般反扑,让她忍不住鸣呜出声。

此时钟沐言已经迅速的卸下了背包,从底层翻出了外伤的医疗包,她有过基本的急救训练,知道怎麽处理开放x的伤口。

她先将k管卷起,用开水稍微清洗伤口周围的砂石,仔细的观察後说道:「这里的水不确定是否乾净,要彻底的消毒,伤口很深又是在关节处,需要简单的缝合才能做包紮。」

边说着手上已经开始了动作,倒是申羽澜听到要缝合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将腿往自己缩了缩,「你…你是说用针…针缝吗?」

「不是,我有缝合钉。」钟沐言头也没抬,将棉bang沾上优碘後一手扣着膝窝侧边,紧盯着患处说道:「要消毒了,忍耐一下。」

「啊呜!痛!」

申羽澜疼的哀号,灼烧般的痛感瞬间穿过神经窜入骨随,带着一路的刺痛让整个小腿都麻了,她反s的就想把脚ch0u走,却像是被预判了一样,被对方扶着的手给稳稳固定住。

待消毒一个段落,钟沐言直起身不经意的撇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眼泪从申羽澜盈满水光的眼眶中不断滑落,眼角带着微红,嘴唇随着克制的啜泣紧抿,虽都是哭,却远不同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种狼狈,而是带着脆弱的柔美。

忽地想起一部过去看过的电视剧,内容不记得了,可有一幕的画面却印象深刻。

主角娇弱可怜的神情透着隐忍,晶透的眼眸似能g住人心,划过脸颊的泪痕更增添了些许动人,她那时想,真不愧是演员,连哭也能这麽好看。

面对这直接的视线,申羽澜用掌根抹了一把眼角,x1着鼻子委屈的替自己解释道:「真的很痛,我忍不住。」

钟沐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心虚的转开视线。

看着生理食盐水的盖子被扭开,移至伤口上方准备倒下时,未曾听过的轻柔语气传进了申羽澜耳里:「没事,想哭就哭吧。」

这人什麽时候变这麽温柔了?

没时间细想,伤口的优点被洗去後,钟沐言的手上就冒出了奇怪的器具,似乎是刚刚所说的「缝合钉」。

「不…不能包紮就好吗?一…一定要缝?」申羽澜吞了口水,双眼紧盯着那个工具,现在伤口还火辣辣的疼着,她深怕一不注意,那东西就要往自己身上穿洞。

看着对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钟沐言没发现自己嘴角g起一抹笑,耐着x子安抚道:「如果不固定,之後可能会裂的更严重,而且这个缝钉很快,就像打针一样,忍一下就过去了。」

这人平时总是一张扑克脸,居然在要帮自己缝针时露出笑容,申羽澜觉得自己彻底误会惨了,这哪里是什麽温柔,怕不是个有nve待倾向的恶魔吧!

「会怕就不要看。」

见对方丝毫没有安慰到的样子,表情甚至更加的泫然yu泣,钟沐言果断的放弃g0u通,捏合伤口就要下钉。

「等等等!」握着缝合钉的手腕被紧紧抓住,申羽澜软着声哀求道:「能不能就是…说点什麽帮我转疑注意力?」

钟沐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多少也隐约发现了,只要申羽澜用这样的语气表情请求,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没办法拒绝。

她ch0u回自己的手腕,问道:「怎麽转移?」

「嗯…跟我聊天说话之类的?」申羽澜想了想说道:「这样我注意力就会放在思考问题上,不会一直想着…啊!」

喀嗒一声,金属的钉针迅速的没入皮肤中,换来的是可怜又哀怨的眼神,还有几颗豆大的泪珠。

强忍着唇角的笑意,钟沐言故作镇定的问道:「有用吗?」

泪眼汪汪的人:「你真的坏透了!」

後来俐落补上的两针,速度快得没让申羽澜有机会哭惨,等膝盖和手掌的伤口都包紮处理好时,距离日落已经剩没多少时间了。

这场意外严重拖累午後的路程,钟沐言将医疗包收拾好,拿出定位仪後站起身。

「你不包紮吗?」申羽澜看着对方磨破的k管问道。

钟沐言摇了摇头,身上的伤口不严重,不处理也没事,现在更优先的应该是找个距离不远,又能妥善休息的过夜点。

「好吧。」申羽澜双手撑着树枝拐杖,咬牙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那我们继续走吧。」

钟沐言看着眼前的人r0u眼可见的开始盗汗,面se也因失血有些苍白,蹙眉问道:「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继续走?」

「你不是赶时间吗?」跛着腿试着走了两步,伤口一用力立刻疼得弓起身,可她还是强撑起笑容说道:「一开始可能走不快,但等习惯後我会尽量跟上的。」

又是这个感觉,那隐忍痛苦而透出的顽强,让钟沐言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一个随兴洒脱的人,为什麽总在这种时候特别不服输呢?

「晚上在这过夜。」钟沐言指了不远处几颗较大岩石和树丛围绕的平地,可以为暂时修整提供一些庇护。

「在这?可太yan下山前的时间就浪费了。」申羽澜瞥了眼这不到几十公尺的区域,急匆匆的说道:「你不用在意我的,虽然走得慢,但我…」

「我累了。」钟沐言出声打断,将背包重新上身,「先去生火。」

向前走了两步,申羽澜见对方突然停了下来,缓缓的转头看向自己。

「能自己走吗?」

顿了一下,申羽澜才意识到她是在问需不需要帮忙扶,立刻随着心情扬起了笑容,「没事,我慢慢过去。」

看着犹豫了几秒,才又提步离开的背影,申羽澜压不下唇角的笑意。

这人的冷酷果然只是个伪装,其实心底也是个温柔的人吧。

虽说是同样生火和整理营地的准备,可能因为少了一个人力,再加上t力已经差不多透支的状态,等全部都安顿好时,天se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原本申羽澜是想帮点忙的,可在听了那句「还想多缝两针吗」又立刻乖巧的坐回原位。

她发现今天地上的碎石被清理得很乾净,火堆烧得又红又旺,还紧邻着能够倚靠的石块,她看破没说破,欣然接受了这细微的t贴。

今天就连晚餐都有些不同,钟沐言烧水冲了两包袋装的泡饭,这本是拿来应急用的,可她对拼了命想救自己的申羽澜带着愧疚,没办法再让对方吃着没营养的饼乾或是啃乾面包。

「好饱~」

惬意的靠着背後大小适中的石块,伸着腿在旺盛的营火旁烤着,申羽澜没有备用的衣服,但这种气候有火就不太会有失温的问题,而钟沐言的衣服本就是排汗快乾的,经过刚刚的劳动整顿,基本上也差不多乾了。

听着远处沥沥的流水声,心满意足的申羽澜双眼微阖,折腾了一天快累si了,就在她要直接睡si到天亮时,发现对面的人无神的盯着火堆,表情有些y沉。

「在想什麽?」

听见这轻柔又慵懒的声音,钟沐言抬头看着因自己而受伤的人,犹豫再三,还是小声的问道:「为什麽要这麽做?」

「没有人会见si不救吧?」申羽澜挑眉,理所当然道。

「我不是问这个。」钟沐言将下巴靠上环住膝盖的手,又低头看着火堆,「为什麽…这麽坚持要前进?」

申羽澜听了也瞬间垂下眼,第一次陷入沉默。

两人安静的看着火焰烧的劈啪响,灼热的温度烘烤着身t退去了寒意,过了许久,申羽澜有些难受的笑了笑,开口的声音似少了先前那种活力:「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她将腿挪了个更舒适的角度,向後仰起头靠着岩石,淡淡的说道:「从前从前有个小nv孩,她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非常的疼ai且关心她,哥哥对她也是礼让又照顾,从小就没什麽事情需要她去担心,可以说是像公主一般的被呵护着长大。」

「後来就学了,她凭藉着出se的外貌,加上讨喜的x格,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朋友,老师也很喜欢她,在学校里算是混得风声水起。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历经了不同班级的转换,她才逐渐发现一件事。」

她停下来伸了个懒腰,又继续说道:「她人缘好,篮球或排球那种团对竞赛总会有她的位置,可其实她的身t状况并不好,也不是时常需要请假看病那种,就是t力耐力很差,时常打到一半就不行了。同学们其实都知道,所以就算让她上场b赛,也不会真的分配什麽重要的位置,就是打打酱油,有时候还会要她站得旁边一些,不要影响其他人的表现。」

「除此之外,她的脑袋也不是很聪明,成绩一直都在後段班,所以碰到需要分组的那种功课,同样的也会有人愿意找她同组,可做出的成果不是直接被厉害的同学拿去重改,就是乾脆只让她帮忙整理资料跟打杂。」

说道这里,她朝专心听着自己说话的人露出了苦涩的笑。

「其实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t力不好,人家还愿意找你一起打球,本就应该要感到庆幸。同样的,大家愿意跟你这样没什麽贡献力的人同组,难道不应该觉得开心吗?」

「而我也一直是这麽认为的,可直到成年後,对生涯毫无方向的我凭着直觉随便投了几份工作,才发现这样的模式居然延续到了职场。」

「同事们很喜欢我,可自然没办法像学生时期一样包容我的无能,他们各种明示暗示的表达过,我应该要更努力跟上大家的进度,不应该犯这麽多错让别人替我收拾,更不应该因为我一人而拖累整个团队。」

申羽澜垂着头,不自觉的将故事的主角拉回了自己身上,映着摇曳的火光,钟沐言第一次从那张yan光俊俏的脸庞,见到如此哀伤的表情,似是受挫的难受,又似被落下的失望。

见对方陷入沉思的神情更加凝重,钟沐言思考了刚听到的内容,开口时语气是连自己都有些意外的轻柔,「所以,你讨厌自己成为拖油瓶?」

申羽澜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时脸上的y郁已经扫去了大半,她没回答问题,而是解释道:「沐言,我说这些不是要带给你压力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某些地方固执的理由,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坚持住,如果真的会造成你的困扰,我也会直白的告诉你的。」

这些话像是带着热度,贴上了钟沐言冰冷的心,却烫得她有些难以忍受,内疚毫无预警的冲了出来。

什麽造成困扰,明明自己才是一直接受帮助的人。

协助自己与小镇的人交流,替自己先冒险渡了河,甚至还不顾生命危险的救自己,可从头到尾,钟沐言就只是做了原本就要做的那些事而已。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看着对方面上逐渐凝聚的低气压,申羽澜爽朗的笑了笑,「人都有些y影面,可我日子也一样过得很好阿,没事的啦!」

说着她有些调皮的眨眼,「而且现在,我可是要故意挑这个时间点问今天的问题了。」

昨天走了一天太累了,都忘了提问这件事,结果一到隔天马上失效,这可让她呕si了。

钟沐言看着这个把心思大胆摊出来的人,她理解在自我揭露後的提问,是请对方也对等回答的意图,可她不懂,为什麽这人总是把心计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呢?

曝了光的心机,还能算是心机吗?还是说,这是更深一层的算计呢?

「别这样看着我嘛。」申羽澜咧嘴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读得懂这张扑克脸了,「问归问,要怎麽答还是由你决定的阿。」

话说着她又垂下了头,开口的话有些没底气,「不过这次问题的回答,也很单纯就是了。」

钟沐言听不出对方在打什麽主意,直接了当地说道:「问吧。」

反倒是申羽澜扭捏了一下,几经犹豫,才深x1了口气,看着对方的眼睛慎重的问道:「沐言,我能跟着你一起完成这趟旅行吗?」

心脏忽地ch0u了一下,钟沐言按住翻涌而出的情绪,平静的回问:「什麽意思?」

「那些明信片,好像是某个人给你的。」申羽澜低头捏着钟沐言借给自己的方巾,自从她有帽子後就一直绑在手腕上,「你说你的目的是旅行,可我发现你虽然有相关知识,但并不熟悉这种奔波的行程,更不擅长与陌生人社交,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什麽理由让你必须跑这一趟呢?」

「你一路上跟着明信片的地点前进,在小镇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你拿着东西在询问她们,因此我猜,你可能是在寻找什麽。」

「这跟你有什麽关系?」无意识的,钟沐言的语气淡漠的有些冰冷。

申羽澜听出来了,她咬了咬唇,继续用温润的声音解释道:「你刚才知道了,我是个挺没用的人,t力b人差又不聪明,没有目标的情况下一直过得浑浑噩噩,还是靠家里支应才过得好日子。」

「其实我很憧憬你这样的人。」

以为自己听错了,钟沐言讶异的抬起头,撞进了申羽澜真挚又和煦的眼神,「你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做事稳妥又有条理,碰到问题能冷静并果断的处理,即使是不擅长的事,也能提起勇气去面对,让人觉得值得依靠跟信任。」

「我很清楚自己永远无法成为像你样的人,所以要是能成为你圆梦的一gu助力,我想也是对自己心里的一种补偿吧。」

申羽澜说了很多,却也有不少话没有宣之於口,其实会让她提出如此的询问,主要还是因为河上对自己的那声呼唤。

那是即将要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她从来没这麽害怕过,巨大的恐慌跟无助几乎瞬间将她压垮,完全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即使事件已经过去,那残留的余悸依然让她惴惴不安。

如果可以,她想要留在钟沐言身边,陪着她面对这尚未知晓目地的旅程。

没有想到今晚会出现这样ch11u0又沉重的自白,虽然说完後那人脸上依旧挂着一抹笑,可钟沐言知道这代表的意义。

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不善言词的她只挤出了一句反驳:「我并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是吗?」申羽澜语气轻挑,不以为然道:「也许你只是不清楚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麽样子吧。」

钟沐言听了微微g起唇角,「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申羽澜绝对不是自己口中愚蠢又无能的人,相反的,她热情又有感染力的社交手腕,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能力,更别提那对人细腻的观察力了。

「羽澜。」

这是钟沐言今天第二次这样叫她,基於第一次的y影,申羽澜有些紧张的吞了口水。

「之後想问什麽,就问吧。」钟沐言折了几跟树枝丢进火堆里,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冷y,「还有,别再吃那些饼乾了,小心变胖。」

「哎呦,有人很关心我的腹肌喔。」

听出了对方的默许,申羽澜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兴奋的问道:「那我想问,你之前…」

「从明天开始。」钟沐言无情的补了一句,如果要接受问题的轰炸,至少再留她最後一晚的清净。

申羽澜忍不住轻笑一声,「小气鬼!」

起风了,带着丝丝凉意卷着火星啪啪作响,那个好睡的人早已不省人事,留着满腹心事的人独自守着夜。

其实应该拒绝的。

这本就是个该独自完成的旅行,牵扯更多的羁绊不只毫无意义,最终也会造成自己更多的负担。

可钟沐言知道,自己没办法说出那个不字,她不想看到那开朗的笑颜蒙上失落的苦涩,而即使再不愿承认,她心里确实是有点希望申羽澜能一起同行的。

拉开了外套里侧的内袋,拿出那张边角都磨的起毛的相片,她静静的看着里面那个明明是无b熟悉,却又因许久未见而逐渐陌生的脸孔。

有时旅行的重点不是在於去了哪里,而是跟谁一起去喔。

钟沐言将照片紧抱在怀里,x前闷胀的ch0u痛让她咬紧了牙根,肩膀不住的颤抖。

湘璇,我出来旅行了,可你人又在哪里?

因为担心固定好的伤口会因过度使用而再度裂开,所以隔天并没有安排移动太长的距离,而这多出的空闲时间也没有浪费,钟沐言烧了些水做补给,也把握机会简单了擦了澡。

某个恬不知耻的nv人还装得可怜兮兮,说自己脚受伤了不方便,想要对方帮自己擦澡,直接被钟沐言赏了满脸水。

直到第二天,她们才又重新回到预定的路线上。

虽仍然走在充满碎石的沙地上,可周围已经有了青翠的绿意,林立的树丛镶满neng叶,让枯燥的旱漠有了生机。

远远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一位身形端正笔挺,稳健的步伐中带着文雅的气质,另一为则是单脚卷着膝上k,脚上趴嗒响的夹角拖台湾味十足。

「最後一次是ga0砸进出货的年度报表,之後我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所以这份工作也不到一年就辞职了。」申羽澜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走着,绘声绘se地说着以前工作的故事。

怎麽会让一个不满一年的新人,制作整个年度的报表呢?

钟沐言眉线拧在一起,一路听了这麽多,终於忍不住开口:「你是被欺负了吧?」

「哈!太夸张了啦。」申羽澜豪爽的笑了声,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分配的工作不同罢了,是我自己做不来,怎麽能说是被欺负呢?」

的确,要是偶然碰到这种状况,可以归咎於运气不好,可上一份工作她被分配的两个专案,都是公司里资本额最高又最复杂的,这也是巧合?

企业实习就更不用说了,什麽样的公司会派一个刚毕业的菜鸟出国跟客户访谈?

钟沐言一直觉得得奇怪,申羽澜并不笨,甚至是有点小聪明的,难以理解为什麽会生出这麽多挫败的经验,结果一听才发现,问题可能不完全出在她身上。

她猜测申羽澜大概是因为太过好说话,又对团队有着付出的渴望,才因此被有心人给利用,毕竟职场不同於校园,同事间没那麽多纯洁的情谊。

看向一派轻松的说着自己悲惨经历的人,钟沐言不自觉噘起嘴,默默收回视线。

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可她却莫名的觉得生气,其他人的行为她一向不在乎,可唯一感到恶心的,就是这种践踏他人良善的人。

令人矛盾的是,她认为申羽澜不应该这麽蠢善,要对这个残酷的社会有点醒悟,同时又希望这样纯真温厚的心,能够一直保留在这人的身上。

越想越烦躁,钟沐言微微叹了口气,乾脆转移了话题,「工作这麽不稳定,怎麽还有钱出国玩?」

虽然说解除了一天一问的限制,可大部分的问题还是落在了申羽澜身上,本人其实也不以为意,她知道钟沐言本就不是习惯揭露自己那种人,更何况愿意提问就有想拉近关系的意思,她也是乐见其成。

「之前不是说家人很照顾我嘛。」松了松握得有些发麻的手掌,申羽澜将拐杖换到了另一只手,「老实说我家的经济状况还不错,小时候我爸开了间国贸顾问公司,收入算满优渥的,而成年後公司就交给我哥经营,好像有做转型还是什麽的,具t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也是做得有声有se啦,所以家里从来没有缺过钱。」

看见对方投来si鱼般的眼神,申羽澜俏皮的笑了笑,「我知道这麽说很欠打啦,可这就是事实啊,他们看我这半年过得不是很顺利,就给我一笔钱要我出国转换心情,我当然就欣然接受搂。」

「那你呢?家人对你好吗?」

听了这句反问,钟沐言不自觉的垂下视线,将帽檐压低了一些,「我没有父母。」

没想到一脚就踏进了雷区,申羽澜正想开口道歉,却听对方又继续说道:「我是舅舅和舅妈扶养长大的,他们很尽责,从没让我饿过冷过,还供应我上了大学,对我算是很好吧。」

这淡漠的语气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也听不出她与家人间情感状况究竟如何。

语句落下後的沉默让人有些焦躁,申羽澜吞了口水,倾身小心的观察着帽檐下的表情,「你…想念你的父母吗?」

问出的当下就後悔了,这什麽蠢问题?

钟沐言微微的耸肩,开口语气很平静,「他们很早就过世了,我没有任何印象。」

申羽澜机械似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有很多细节想确认,可知她道该将问题停在这了。为了缓解自己制造的尴尬,正苦思着话题该怎麽继续下去,身旁的人却先开了口:「看来不管几岁,你家人都打算一直这样照顾你。」

「那你觉得我看起来几岁?」申羽澜自然没放过这个nv人最在意的问题,倾身将脸凑到了对方面前。

看了眼前白皙又有棱角的下颚线,钟沐言用食指抵着下巴将她推开。

这问题实在是很多余,刚才都已经把自己工作的年资经历摊得差不多了,小学没毕业都能算得出来。

可她还是敷衍的张开掌心b了个五。

「唉呦!猜得很接近喔。」申羽澜刻意扬起了声调,装模作样的演着,「本小姐今年二十有六,正值青春貌美的最佳年华,凡踏过的草原遍地生花,路过的林间鸟儿歌唱,无处不倾倒於本人的绝se之下。」

见这人又开始吹捧自己,钟沐言毫无感情的回道:「差远了,我猜的是五岁。」

「欸~好过分!」

申羽澜假装不悦的噘起嘴,心里可是乐得开花,她喜欢这个清冷的人跟自己斗嘴,喜欢她们的对话越来越有温度。

「那小言你几岁?」

钟沐言目视前方,平淡的声音没有起伏,「你猜。」

「这还用猜吗?看这青涩秀丽的容颜,小言妹妹,你这才刚满十八对吧?」这种简单的问题难不倒申羽澜,抓着机会就开始马pjg,「是不是连驾照都还没考啊?没关系~姊姊有车,回国就载你出去玩。」

钟沐言冷笑一声,这人的油嘴滑舌她算是习惯了,听久了也不觉得反感,不过明明是ai哭又ai撒娇的x子,居然还敢以姐姐自称,怕不是对自己的属x有什麽误解。

「笑起来果然很好看呢。」申羽澜歪着头,满意的欣赏着那不经意g起的一抹笑,「要是能时常见到就好了。」

这话让钟沐言不自在的别开脸,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表情的变化,而对方真心的称赞让人感到窘迫,乾脆保持沉默,将注意力回到行进的道路上。

身旁的人笑了笑,没再多说什麽,默默跟上对方变得有些浮躁的脚步。

根据规划,她们行进的路线会经过一些当地人才会来的小景点,因为跟城市相距非常远,要抵达这里大多还是需要开车,因此地上开始看到多次被车轮碾压後出现的道路。

似是下意识的想避开与人接触,钟沐言行走的位置与车道保持了一大段的距离,即使有车经过看见她们,也只能远远的挥手打招呼。

「小言,你搭过便车吗?」

又一次热情的朝行经的车辆单手挥舞後,申羽澜有些兴奋的问道。

「没有,也没兴趣。」她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直接表明立场。

「先别急着拒绝嘛。」申羽澜重新调整了肩上的背包,偷偷r0u了撑着伤腿而有些紧绷的大腿,「既然都出来旅行了,能收获一些不同的t验不是很好吗?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见那回避社交的人依然无动於衷,申羽澜压抑着心中的失落,坦然道:「当然也不是什麽都要尝试啦,只是希望多年之後想起来,不会有阿!要是当时有做过就好了那种後悔的感觉而已。」

猝然停下的脚步吓了申羽澜一跳,转身一看,发现那人紧抓着背包肩带,面se异常的沉重。

要是现在不去做,之後想起错失的机会,肯定是会後悔的,所以得好好把握现在才行。

传入耳中的话语意外的和脑中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各种复杂的心绪翻涌而起,全都闷胀的挤在x口,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深x1了一口气。

除却心情的杂乱,有件事却是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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