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勾留是此湖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安国昌笑道。
宋明朝没吃早饭,此刻已经有些晕,思维粘稠如浆糊。她觉得自己应当快些走。
安国昌掌心向上,从册子下方去拿。宋明朝愣了两秒,含x靠后。安国昌的手落在册子上的那一刻,她不禁松了一口气——真闹起来,总是她吃亏的,不光是这门课的绩点,这种事,谁会来主持公道?怎么证明?
安国昌的手握上她拿着册子的手。是误触么?一秒,两秒,滑过去。她耳畔隆隆作响,疑心是书架塌了。
怎么离开教室的,宋明朝也记不得了。双方都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总之,宋明朝得t地离开了教室。
很久过去,宋明朝都在恶心与愤怒中,幻想着ch0u他一耳光。
她总觉得自己向上的动力中,很大一部分由这类“迟到的耳光”构成。是社会教她要时时刻刻保持对被侵犯的警惕,所以她不相信男人。
“d东西,割了他g八喂狗!”沈怀理怒气冲冲,“这么恶心,他自己nv儿都跟你一样大!”
宋明朝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小心,怀理,这样的情景。”
“错,大错特错,是他贱得要si,不是你要小心,或者我要小心的问题。”沈怀理说道。
“是的,我赞同,没有人生来就有小心的义务。”宋明朝握住她的手,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但是,怀理,我怕。”
沈怀理低下头,说道:“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我们?为什么他们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真是恨这个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有坏人,而且坏人无处不在。”宋明朝轻轻拍着她。
沈怀理扑进宋明朝的怀里。
“现状就是我们要小心,并且时常会吃亏。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以后会改变这一切的。”宋明朝说道。
沈怀理点点头。
“其实,如果他是一个男同学,那是可以一巴掌扇过去。但是,我和他在不平等的权力结构当中,我忍气吞声的不仅是当时的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他掌握的权力,哪怕只有那一点。课程低分或许也就算了,学院别处他也会给我使绊子。”宋明朝有些无奈。
沈怀理笑道:“无所谓,你其实也可以0回去。”
两人笑起来。
以后会有更好的办法的,总能找到反击的机会的。
放弃幻想吧,随时作好战斗准备。
宋明朝躺在床上。
真想时间永远停留在当下此刻。未来深不可测。
上帝漠不关心,或者,根本没有上帝。
春夏交接,一段四季驳杂的日子。穿着羽绒服和t恤的人们,彼此相安无事,互道一声“ch0u风天”,笑着寒暄。
疯的不是奥菲利娅,是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怎么配为人文jg神的代表呢?人,huan,嚯,an。
宋明朝对自己说:起床吧,去吃饭吧。
拉开窗帘,yan光顷刻间流淌。沈怀理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眼还在床上的曾溪南,睡颜恬静柔和。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感觉他异常忙碌。碎金徜徉,他的脸半明半暗,头发自然卷曲,唇珠红润,额头饱满,睫毛长而浓密。沈怀理莫名想到古希腊的美少男——于她而言是健壮、纯真的代名词,而希腊美男睫毛微颤,显然正在装睡。
她真希望他永远也不要老去。
沈怀理俯身回到床上,胳膊环上他的肩膀,亲了亲他泛红的耳朵。曾溪南不声不响。沈怀理一颗一颗解开他睡衣的扣子,半敞开的模样,使劲一扯,露出圆润的肩头,手指一点一点地敲了几下,呼出的热气直直地顺着脖颈向曾溪南x口钻。
“想不想要?”沈怀理笑道。
“要。”曾溪南贴着她说道。
无端的热意贴上小腹,沈怀理刻意后仰了些,食指在他的x口慢慢地画圈,感受着x肌的柔软和腹肌若有若无的紧绷。
“要姐姐,姐姐疼疼我。”曾溪南三两下将自己脱了个g净。一丝不挂地侧着身子,他知道她喜欢他的身t。
他时常害怕,是哭泣和健身赐福于他。睡不着的时候他就翻阅沈怀理的各类账号,总结她喜欢的男生类型,对着她点赞的帅哥醋意翻涌。
“穿衣显瘦,脱衣有r0u”这句朴素的话,被曾溪南奉为箴言。脱下衣服后是男人身材的战场,没有硝烟。“人靠衣装”只适用于白日社交的假面舞会,更言之,相b于其他,他更愿意相信始于颜值和身材的喜欢——至少颜值和身材是人本身的东西,b起才华、金钱、权势等等虚无缥缈的,实在太多。
人可以违背1un1i道德,但永远忠诚于生物x。
当然同时,曾溪南相信忠诚本身也是人的生物x之一。
沈怀理耐心地吻着他,他完完全全予取予求。
只觉得下身越来越烫,曾溪南深深地望着沈怀理。
沈怀理亲了亲曾溪南的眼角,手抚上他的下t。像浩荡绵长的风拂过初盛春林。
曾溪南不可抑制地身子一颤,闭起眼,一瞬间扬起头,喉结上下滚动,压抑的愉悦感紧紧环绕。
“张嘴。”沈怀理命令道。
天籁响起,他如蒙大赦,低低的sheny1n在房间内回响,喘得沈怀理面颊发烫。
“姐姐,姐姐,喜欢……喜欢姐姐,啊……喜欢……嘶姐姐,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喜欢姐姐……”曾溪南紧紧贴着沈怀理说道。
眼睛sh漉漉的,沈怀理又吻了吻他的眼角,说道:“像只小狗。”
“我是你的狗。”曾溪南伏在她肩头,无法控制地又抖又喘,“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是姐姐的狗。”
除非我si。曾溪南将这句话咽下去。除非我si,不然别想让我和你分开,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沈怀理,姐姐,我的好姐姐。
宋明朝病了一整个四月。
沈怀理问起病因,宋明朝想了想说,“大概是t育课上中暑。”怀理说,“真是公主。”她笑了笑没说话,依旧半躺着。
“这种天气你都能中暑。”沈怀理说。
“太晒了,太yan照得我发晕,眼前一片片白光。”宋明朝说。
“身t太差了。”沈怀理说。
“是的。”宋明朝笑道,“我会锻炼身t的。”
病好得很慢,期中也过得很慢。等宋明朝有力气在风里走走停停,已经是五月的事情了。
有些疼痛就像被新拿的白纸划了,要过好一会儿,痛感才慢慢渗透出来,倒也不一定见血。有些人,譬如明朝,会说“好痛”。有些人,譬如怀理,会说“划破了而已,都不用贴创口贴。”
疼痛是一种提醒。宋明朝这样对沈怀理说。就像不生病,你还以为自己没有不快乐。
沈怀理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是怎么知道“我”的,你明白吗?
“我还是觉得存在先于本质,你先存在了,才有‘我’何以为我的问题。不过,‘知道’是一种察觉,我们只能观察过去的自己,而这种观察会把自己放置在一个线x的时间链条里,在这个链条里,过去决定了现在。但,人很多时候不是‘知道’自己,而是在想象自己。”
“所以我是怎么知道‘我’的。”
“你问问她呢?”宋明朝说。
言秋回来了。
他拉开窗帘,抖落纷纷扬扬的灰尘。闪着金se光芒的微尘。
鼻炎患者会对此深恶痛绝,但言秋自认为身t健康,只会在刹那间觉得正呼x1着宇宙的碎片。
这次出差收获颇丰。他打开行李箱,将西装、衬衫、短袖等等一件件拿出来,预备着洗。思绪又回到他从台上走下来,旧相识的新认识的,人影憧憧,全是吹捧和恭维。他对着镜子露出微笑。
西装拿去g洗,衬衫和衬衫放在一起浸洗衣ye手洗,短袖和卫衣放进洗衣机,房间要打扫,下周的课要备,新拿的奖要在学院上报存档,过两天该给新认识的k教授发个消息,问问他,资历差不多攒够了,行政级别可以再升一升,正在写的论文没有进展,可能要推翻重来,选题太难,所以,宋明朝什么时候来?
言秋于是开始自我唾弃。她那么年轻,而我已垂垂老矣。
还谈什么为人师表。
饭碗都不要了。真不要脸。
但是……如果……
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带了定位。
宋明朝对言秋说,你脾气真好,向你学习。
在书桌前坐了一个多小时,宋明朝已经想把桌子整个掀了砸了。
言秋笑道:「他们一直都说我是好学生呀。」心里却想到自己。「做学术」有点类似一个中年男人「万念俱灰」的後的选择。年轻时,尚可以用追名逐利安慰自己,人到中年,热情与激情褪去,天花板浮现,才发现书桌旁空无一人。而过往也不能推翻重来。不怪你,你的现实世界真的太过诱人。
他想到她身边花儿一样的少nv少男,隔三差五冒出来的新鲜事儿。激烈与感伤。
言秋说:「不要迷信或者崇拜他人,你有千万条路,轰轰烈烈,有你的小团圆。」
宋明朝冷笑。
沈怀理说,他坏,感觉他是个坏人。
事实证明,宋明朝是对的,沈怀理也是。虽然她们涉世未深,从两端0着人世,但是不自我欺骗的nv人,看男人总是准的。
此类分析只是出於一种乐趣,像人类观察研究。
沈怀理和宋明朝亟待解决的庞大课题是课业升学、经济、人格自由,青春所具备的莽撞冲劲,不断撞击着这些问题。像在敲世界的门。
尽管她们也并不总是很礼貌。
「窗台上的花瓶b窗外的群众场面大」,明天要交的论文,下周要测的考试,才是头等大事。
所谓的「终身大事」只有一件,那就是ai自己。真诚地面对自己的抱负与野心,真实地与祂者构建联系,真切地反复地ai上自己。
「我不知道我们的以後。」宋明朝说。
「为什麽这麽说?」沈怀理问道。
「因为感觉和另一个朋友的友谊走到了尽头。没发生什麽事。害怕我们也会那样。」宋明朝答道。
「为什麽要拿我和别人b?为什麽老是要怀疑我?我不是她。」沈怀理说,「有些永恒,你相信它,就会发生。」
後来沈怀理给宋明朝看了一段话,是《没有se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的结尾:
「并不是一切都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这是作在芬兰的湖畔分别时,应当告诉恵理的话。不过那时他没想到。「那时,我们坚定地相信某种东西,拥有能坚定相信某种东西的自我。这样的信念绝不会毫无意义地烟消云散。」
宋明朝看完整本书後,在写给沈怀理的明信片里,把最後一句话原原本本地抄了上去。她在想,当时她一片片地崩塌在月经来之前,脆弱得仿佛时光倒流,沈怀理说,去建造自己的车站吧。
有时候,人需要闭门造车。
辩证是一种美德。片面也是。
适当地偏执与简单化,有利於心情舒缓,身t健康。
宋明朝打算在今年夏天写一部完整的。沈怀理欣然。
「但是我不知道怎麽写。」
沈怀理总是能从文字中获得信念、勇气与去ai的热情。宋明朝为这些而提笔。
宋明朝还没有建造好车站,然而时时有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