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欠着吧
走过去很吵，水音这样想着，目光钉在远方。
周政走过来说：“走吧。”
“今天不下雪吗？”
“不知道。”
“下雪就好了。”
“为什么？”
“他们就不会出来了。”
“不喜欢他们？”
“嗯，看着g净，实则已经脏了。但还是处在大人们帮忙开脱的年纪。”
“我：叫声妈妈来听听
要说人生是什么味道的，木屑的味道，我认为是最好的解释
——《水音的日记》
乡下的冬夜是荒凉寂静的，但是水音却意外的喜欢这样的宁静，她说不明白，到底是喜欢面前的男人给自己一勺一勺的喂粥的感觉，还是喜欢围壁通红的火炉散发的热气。
暖和的同时又有安心的感觉，这是她从未t验过的。
所以她稍显贪婪的，想停留在这样额氛围里，知道外面的车灯冲散暧昧的暖流。
是周海来了。
但是两人都没有理会外面的动静，直到那碗粥全部下肚，周海也没有进来。
水音站起来，结果周政手里的碗，说：“我去洗吧。”
周政没拒绝，给她指了洗碗池的位置，就出去见周海了。
洗碗池的位置刚好在窗前，左边是有一扇门，门里有细微音乐的声响。
水音很快就洗好了，然后她慢慢参观这个房子。
厨房很g净，像是很久没有开过火。
她睡的那个应该是周政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外，没有什么东西。
好奇心想让她打开左边的那个房间看看，但是礼貌的约束告诉她，不应该打开。
踌躇了几分，她还是打开了那扇门，门内的光线微弱，角落里有一个唱片机，另一个角落是一张单人铁板床，上面微微隆起。
如果在北方生活的人，或许应该在稻田里见过穿梭在秧苗里的蛇，尤其是秋收的时候。
一般蛇会从身后攻击人，先摇尾巴让人眩晕，然后在一寸寸接近，到人身边，选取一处，留下毒ye。
那一片黑暗对水音来说，就像是摇着尾巴的蛇，躲在暗处，悄悄引诱。
人定胜天的荒谬言论本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说法，也许是自然界的动植物，懒得跟我们争抢。
就那样，水音顺着那条缝隙，将门半开。
躺在床上的人，转过身来看，看不清站在黑暗里的人影问到：“大海？小政？谁站在那里？”
水音没说话，苍老的声音继续发出疑惑的声音问：“谁啊？到底是谁在那儿？”
另一边的唱片机，继续着一手老歌，水音好像是听过的，但不是国语。
她站在那里听着那旋律有点失神。
没看到快接近自己的老人。
老人蹒跚着步伐快走到她面前时，水音才回过神来，g脆将门全部打开，然后直视面前的老人。
老人背着光，昏花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人，他只看了大概的轮廓，眼周耷拉下来的皮肤瞬间紧张起来，那双浑浊的眼睛蒙上一层山雨前来的薄雾。
张嘴，呼x1和起伏的心情在互相夺舍，互不相让，让老人嘴周的肌r0u颤抖起来。
“舒瑶，舒瑶，是你吗？”
沉默，就当是默认了，是舒瑶，是舒瑶回来，是舒瑶。
一些已经准备埋进土里的疯狂因子在慢慢复苏起来，他将手伸向水音，水音没动，而是问：“那是什么歌？”
一句话让刚刚还满是慈ai的男人突然间b0然大怒，一把抓住水音的双臂，捏的她很痛，摇晃着她说：“这是你最喜欢的歌啊，这是你最喜欢的啊，你最喜欢的，我听了整整十年，整整十年，你怎么能不知道这首歌！”
水音看了一眼门外，好像没人要进来的样子，一把甩开老人的手，老人敌不过力道，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水音走出门去后，老人自顾自的摔在原地，这招式还真是没让她想到。
“哎呦”一声，惹得门外的周海和周政一起向这边望过来。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不会感到慌张，其实她这样的冷静，全是拜她的父母所赐，这些年见过的j诈y恶，让她能够各类的情况前都能不动如山。
她走向门边的角落，拔下几根头发，放在老人的手里。
时间计划的刚刚好，外面的父子刚好见到了水音想让他们看到的场景。
她假装瑟缩发抖的在角落里，等待下面的好戏由其他三人来续写剧本。
周政看到角落的里她，赶紧扶起来，又看到爷爷手里的头发，想是老头又发病了。
将水音带出去，带到刚刚的房间，让她坐在床边，问她：“受伤没？”
水音摇了摇头说：“我该走了。”
“好，等会儿，跟我爸一起回去。”
“那你爷爷怎么办。”
“那个其实是我姥爷。”
“我妈走得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si了，导致他这些年见到个nv的就觉得是我妈。”
“那首歌呢？我觉得我好像听过。”
“邓丽君的歌，《我只在乎你》日语版的，我妈身前很喜欢。”
“你妈妈还会日语啊，好厉害。”
听到这句话，周政的脸se稍稍变化了一下说：“她会的东西多着呢。”
然后看着她g裂的唇纹说：“你跟她很像。”
“哪里？”
“很漂亮，很看着很乖巧，也很优秀。”
命也很苦。
水音觉得这话好笑极了，说：“你知道不知道，其实这世界上的nv人大同小异，谁都能怀，谁都能生，世界上的人本就没有区别，无非就是从不同nv人的肚子里出来罢了。”
“所以说，从她肚子里出来和认我当妈也没什么区别。要不，你叫我一声，圆你的愿。”
西北盛行沙尘暴，地理书上讲过，这是荒漠化的标志。
强风将地面尘沙吹起使空气很混浊，而究其根本，是由于冬春季半g旱和g旱区降水甚少，地表极其g燥松散，抗风蚀能力很弱，当有大风刮过时，就会有大量沙尘被卷入空中，形成沙尘暴天气。
也就是说，当攻击人的弱点的时候，愤怒，不满的情绪的表露实则是一场沙尘暴。
她想看看在周政这里，会刮起怎么样的风尘。
只是，他的表现很不如她意，他只是默默的笑了笑，扯开的嘴角丝毫不像是g燥松软的地标，到像是万年不变的雪山，永远在视线范围内，总是有人向往，一直保持神秘。
又是一番对她进行扫视，然后说：“我妈的n大着呢，在我小时候，被窝嗦大的。”
你看，人定胜天的言论是多么的假，就像人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能掀翻一切的强风还是，松软不堪一击的尘土。
他刚刚好像抱了柴火进来，外套上还站着木屑。
此时他的双臂搭在她的肩头，在刮起强风前，让她还保持着人类的嗅觉，木屑的味道，是松木被劈开之后，雨雪融进深层纹理中，带出来的想起。
那些木屑星星点点的粘在衣服上，还保留着香气，就像那些只言片语也能地带来巨大的冲击一般，浸入她的内脏，让她忘不掉，逃不过。
：墙倒成桥，扯天接地
众生平等苦闷，众生不平等哀乐。
纵使在这样不平衡的条件之下，她也不会输的。
“我说周政”
她慢悠悠的开口，在这期间还想着，果然在怎么恶劣还是保留着警察家风的人，而这对她来说更为的刺激。
因为她总是不疲于用卑劣的手段让正直的人入陷。
那种沉沦的感觉，让她浑身舒爽。
“你还真是，天真可ai呢。”
她0了一把周政的下巴，继续说到：“我们都是没喝过母r的人。”
“到底是谁给你编织的童年的美好幻想，你生下来，你妈就跑了，这事，你们家，骗得了自己，可骗不过最贱的人，可是我有些时真的喜欢那些八婆t质的人，他们总是饥渴的探究每个人的弱点，而我便可以等着他们捕蝉后不劳而获。”
她说这话的时候，浅瞳在灯光下闪耀着一层水光。
让人着迷，不太认回去辨别到底是，那眼底藏着怎么样的虚伪和恶意。
“我装个柔弱，你就觉得我好欺负了，周政，你又让我抓住一个弱点了。”
周政对她这样的态度不恼。
他们从小时候就像磁铁一样互相x1引着彼此，这样的他，倒是让周政庆幸在小时候拼命将她救回来的自己时多么的了不起。
那个默默流泪的nn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这么的有趣了。
想着这些他开口说到：“小时候，我妈跑了，我爸工作忙得很，很多时间，我都是在我姑家渡过的，那个时候你们家就在我姑家旁边，你一天到晚只会哭，我好奇的问我姑‘姑，旁边的妹妹为什么一直哭啊？’我姑不说话，到你们家把你带回来，给时雨喂完n之后，会换一边给你喂，你没吃过n，第一次吃到母r的时候，晕n，呵”周政说着0出一根烟，点上，放在旁边，继续说：“我姑说你可怜，跟我说长得要跟时雨一样对待你”烟灭了。
“后来，我要上小学了，被我爸接回去，但是每次节假日，我特盼着回去，看我姑，时雨，还惦记着你。”
他重新把烟点起来。
“但是，你总是不在家，有一年，你回来了，你们家来了一大堆人，但是你默默坐在墙角，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要是把你手里握着的几块糖抢走的话，你是不是会哭得很惨。”
“我当时真的很想试试，但是你看着那堆人默默的流下眼泪的时候。”
水音猜他大概是起了怜悯之心。
但是听他说到：“我更想抢过来了。”
可惜，猜错了，但是让她安心，起码她不可怜她，要是可怜她，那就没意思了。
手里的烟，快ch0u到尽头了，月亮出来了，代替屋里一闪一灭的微光。
水音不想再跟他争论个没完，两个靠着墙，看着黑暗的前方。
但终究她还是没说服自己，于是问他：“你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看到我，我现在会在哪里吗？”
周政似乎觉得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确切的对她说：“没想过，也不会发生。”
水音自嘲般的笑了笑，她不懂这是真心的回答，还是逐字逐句安排好的回到。
“你知道，那天，我站在你家门口，看到你从窗户探出脑袋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周政笑了笑，0了0空了烟盒说：“烟没了，走吧，你该回去了。”
水音没理会他，自顾自的说到：“我在想”
“没车了。”周政捣鼓了几下手机，重新坐在她旁边，拨通了周海的电话。
“爸，说是今晚有暴雪，下午的车次全停了。”他把玩着博子上的吊坠，不规则的图案，看不出来是什么样的设计。
“瑶姐家的nv儿也在呢，你帮忙说一声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双手抱在x前对她说：“说吧，现在又充裕的时间。”
这间房间非常的朴素，因为东西少，所以声音在房间里就会被放大，墙上时钟走针的声音停停顿顿的带动着水音的思绪。
水音想了很久后才开口说：“你早就知道今天没有车次吧。”
水音站起来，走到墙边，打开了灯。
知道周政在夏天最期待的画面是什么吗，是青草上的露珠，是睡梦中的村落，还有早起的布谷。
这样和谐的场面，他往往还会加入一个安静跟他对视的水音。
那冬天呢，冬天最期待的画面是什么呢，是大雪，是大风，还有站在风暴里的水音。
他总是去赌，展现他眼前的风暴，到底是站在气压中心的水音制造的，还是那些东西也想将水音占为己有。
水音将窗户打开，内外空气流通，吹散了她的头发，她站在风里说：“我当时在想，没妈的贱种看面相就觉得贱，哈哈哈哈哈”
她笑声融在风里，但是周政依旧不会把她b作是漂泊在风里的残骸，她像什么呢，像是借风行万里的花瓣，像吹散的露珠，像飞雪，总之她是渴望自由的一切。
周政对她这话，并没有生气，不但不生气，反正笑得痞气十足。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啊水音，你不是贱种吗？”
“你知道小时候，我在姑家听见，你妈骂你什么吗，她骂你就是个开pa0就该进窑子的货，生理知识的科普，我甚至不用在书本上找，因为在你妈的每字每句里，都说明了你是怎么来的。”
“你知道，听到那些的我有多么期待见到你吗，我甚至在晚上做梦前祈祷，拜托，让我梦见水音，在放假祈祷，拜托让我见到水音，在每一个你阔步进入新的年岁里，我都是最欢喜的那一个，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水音啊，我在像你真的像高山里的溪水那般清澈吗，我在像你长高的每一刻，身t发育的每一个瞬间，我都会特意用来纪念，水音，你知道吗，你的长大的每一刻对我来说都像是礼物般惊喜。”
他的情绪越发的激动，他边说着这些话，边将水音压在窗台边上，他们一起站在风里了。
西北冬夜的风是最狂野的，墙倒成桥，扯天接地。
他恶劣的抢夺她鼻息见的呼x1，双眼暗如黑夜。
“天太黑了，没灯，别走了。”
不知道说的是哪条路，他心里的那条，还是外面堆满积雪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