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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错误的开始(3)

 

这场无聊的游戏进行了一个多月,室外的积雪已经化没了踪影,最近的雨水格外频繁,兆舟从开始的不屑到现在有些麻木的适应,周落每次满意了,就会说:“记一鞭,等最后一起‘奖励’他。”

没其他人可找,兆舟也只能被迫接受,不过,他有了些意外的收获——白天精神高度紧张,晚上的噩梦居然跟着少了。

睡眠正常后,兆舟变得平和了些,对周落这莫名其妙的玩法也没那么抵触了——“没几天就走了,算了。”兆舟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当周落问:“游戏结束,32鞭的鞭打奖励准备什么时候兑换时?”兆舟还有些惊讶——他以为周落会直接拖到自己回国。

“现在,先生,谢谢您。”兆舟迫不及待地说。兆舟从进了医院到现在将近两个月没有体会过令自己上瘾的快乐了——虽然鞭数有些少,不过聊胜于无,他有些后悔,之前应该表现更好一点的。

“衣服脱掉。”周落擦拭着手里的鞭子。

看到周落手里的东西,兆舟浑身的血液都要激动到跳起来了,没有细想为什么指令不是平日的“上衣脱掉”,兆舟干净利落地把自己扒得只剩内裤,站到了刑架下,自己把手伸进了束缚带下。

“看起来你很期待。”兆舟现在背对着周落,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的,先生。”兆舟回复道。

“很好,三十二下,因为是奖励,随便你报不报数。”周落用手里的鞭子摩擦了一下兆舟的后背,兆舟激动的汗毛都有些竖起,房间里没有开灯,日光好像变暗了些。

兆舟那天本来选了周落正在制作的那条黑红色短蛇鞭,但被拒绝了——“很不巧,这条是我送给友人的,你重新选一条吧。”兆舟也没在上面纠结,选了另一条比较不太好控制的长鞭。

房间静了一会,兆舟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刚刚保养过的长鞭带着浓厚的牛蹄油的味道,由不得兆舟想这一鞭会不会太重,鞭身就已经接触到了皮肤,耳边的发丝飞动,清脆的响声后鞭身快速弹起,兆舟愉悦地叫出了声——他很喜欢周落的手法,准度好,干净利落,每一鞭都可以短暂抚平自己躁动的心后再快速的点燃更强的欲望。

鞭子的皮革味在一次次的鞭打下渗了出来,混合着兆舟的汗水的鞭子快速亲吻着兆舟的皮肤,身后的空气再次被划动——这一鞭从斜方肌斜着到了屁股上方,兆舟胸口重重地贴在了前方的木架上,粗糙的表面碾到了胸前两点,大片的红痕下,兆舟的欲望随着背部的火热彻底燃烧,期盼地等待下一鞭落下时——鞭声停了。

周落不知何时带上了手套,他的手隔着橡胶抚摸着刚刚打下的鞭痕:“boat,我刚刚忘记你马上要回国的事了,你说这一鞭的位置,不管是你走路还是抬手都会牵扯到,你可能忍耐吗?不会被你恩人看出来吧?”周落看似关心地问道。

“先生是不是累了?我更希望您晚些休息。”兆舟正在兴头上,对周落停下有些不满,冷冷地开口道。

周落笑了下没说话,后退几步,一连又甩出了几鞭,兆舟背上的汗水被击起,几道痕迹整齐地排列在背上,兆舟背后的肌肉一次次绷紧又放松,他不自觉地拱起自己的背,皮肤的拉扯下背后的刺痛混合着伤口要撕裂的痒意,兆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想让这份痛久一点,更久一点……

周落让他缓了几秒,随意开口道:“你后背好像有些出血。”不等兆舟回复,手臂扬起,两下脆响接连落下,兆舟好像真的感觉到背后有什么液体在流动,不过背后到处都在痛,根本判断不出出血点在哪,疼痛让兆舟兴奋地喘息着——没错,就这么鞭打下去吧,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完好无损地活着?一次次的鞭打下自我厌恶的恨意被短暂击退,痛意转换为密密麻麻的苏爽啃食着自己的心。

“你之前伤痕好像恢复的不错,只有淡淡的痕迹了,不过,你今天选的鞭子几天之内痕迹不可能消失吧?”周落一边手中动作着一边问话。

本已经非常兴奋的兆舟无暇顾及身边人喋喋不休的话,不自觉的分神去听让他有些烦躁,但身后的鞭打根本没有给兆舟呵斥闭嘴的机会,他能做到的只有一次次痛呼出声。

“兆舟,欢迎回来,你背后的伤痕是什么?”周落突然变了副语气,声音微微压低地问道。

外面好像下雨了,泥土和植物混合的味道从窗户里飘了进来,让这间被欲望烧得火热的房间冷静了些。

兆舟突然听到自己的本名,莫名清醒了几分——周落在模仿别人说话,模仿的对象很明显,是他一周后要见到的人。“该死!”兆舟心里暗骂了句。

“兆舟,还是说这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兆舟,这种伤害会让你觉得爽快吗?”

“兆舟……”

“兆舟,你让我太失望了……”每一下鞭打,周落的话都会出现在耳边。

兆舟的兴奋感慢慢褪去,他在心里大喊着“别走”,努力让自己保持状态,但身后的脆响与疼痛变得无法忍受,耳边一句句话让他莫名的羞耻感泛了上来,自己好像真的被何自铭发现了身上的伤害。何自铭温柔的关心好像出现在自己耳边,“不……别说了。”兆舟低喃出声。

背后的鞭打还在继续,鞭子已经甩到了自己小腿。“不行,这样走路会有影响……”兆舟终于反应过来周落想干嘛——他想让自己暴露在何自铭面前!原先那份无所谓消失了,兆舟突然很害怕,很害怕见到何自铭后对方会以厌恶、恶心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要……停下……”兆舟开始挣扎,但是手被控制住,他根本挪动不了。

“自己早就忘记安全词是什么了!”兆舟真的有些害怕了,让自己兴奋的鞭子变成了让自己无法忍受的酷刑。

头顶一阵阵发麻,脑中突然出现了之前抄写的画面,“停下……red!!redlight!!”兆舟大喊出声。

“哦?boat你怎么了吗?”周落手停下了,“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我可是很专心的在奖励你。”

“放开我。”兆舟有些虚脱,嘴边被递上了根吸管,他含住猛吸了几口,微甜的液体带着凉意滑到了胃里,心中的欲望被彻底浇灭。

周落盯着兆舟的眼睛,“好吧,如你所愿。”周落声音听起来很遗憾地解开了控制兆舟的束缚。

“你……”周落话还没说完,本看起来虚脱的人就一拳打了过来,周落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下颚发出咔吧声。

“你挥鞭子的时候不爽吗?怎么这么多话!我让你鞭打你不开心吗?你装什么圣人!”兆舟暴怒地冲了上来,在周落脸上又落了一拳。

“你之前的选择让我以为你并不在意这个呢,毕竟今天的鞭打对你上一次只是毛毛雨不是吗?”周落也不躲,任由兆舟给了自己几拳后穿上衣服走进了暴雨中。

——“后来,我常常在想,当时boat找上我时,我是不是该拒绝他?boat或许会遇到属于他的‘白骑士’,而不是随意把他带进来,误以为他单纯恋痛,看着他越陷越深却没法好好把他带出去的我。”周落变得蔫蔫的,没了那副自信和从容。“我是不合格的。”

他窝在沙发里,透过空了的酒杯看着房间里的灯光:“boat应该是有很大的心理创伤,他是在向什么人赎罪般地接受着一次次过量的‘游戏’。这种状态,我本不应该由着他的需求,可当时的我有所察觉时,他已经要走了……当时来不及去挖掘他心中的问题,我怕他回国后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我当时可以想到的只有去赌一下,我把赌注放在了他那个恩人上,我赌boat足够在乎那个人,也赌那个恩人足够善良……”

周落长长的话落下,房间里传来了打火机的咔哒声。

今晚的何自铭格外的沉默,“抱歉,我抽根烟。”何自铭垂眸,眼睛里映着打火机跳动着的火光。

何自如探身从他哥烟盒里拿了根烟,默默地放到了嘴边。何自铭斜了他一眼,没开口。

“你是知道的,当时那种情况,除了让他暂时产生抗拒,别无他法。圈内人千千万,只要他想,他总能找到愿意和他作死的人。我不认为你有问题。”何自如的烟没有点燃,他闷闷地回复着周落的独白。

玻璃杯发出碰撞的声音,酒精无声的咽下,房间里的烟雾像是变成了实体压得兄弟两人有些喘不上气……

房间内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一声,在现在的环境下格外突兀。

何自铭太阳穴一阵阵抽痛着,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混乱,“抱歉,周落,先告辞了。”他猛地一下站起来,把身边的何自如吓了一跳。

说完,何自铭毫无醉意,步态平稳地准备离开——如果不是径直走向的是卫生间的门,另外两人就真被唬住了。

周落笑着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何自如,朝走了的人抬了下下巴示意了下。

“不好意思哈,周落,我哥他喝多了,下次再好好招待你。楼上安排了房间,你要睡的话直接上楼就行。”何自如放下手里的杯子,抓起两人的手机和周落告辞。“先走了,周落”

“何自铭,你等等我!”看着他哥已经找对了门准备出去,何自如赶快开口。

被这么一闹,周落也没了提起旧事的情绪,独自走向了窗边手不自觉的抬起,透过玻璃描着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这多年未见的城市,还和走时一样繁华……“我回来了。”——也不知是对谁说的,话音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消散……

室外湿度很高,地上像下过雨,水雾随着风动,没一会就打湿了衬衣,潮湿的水气让关节都要生锈了。

“何自铭!你还准备开车?”何自如一把抓住想开驾驶室车门的人把他塞到了后座,对着旁边的车招了下手。祁六上前拿起过车钥匙,沉默地上前开车。

车窗外一座座高楼快速划过,街上已经没太有人,写字楼里却灯火通明,不知是哪家的员工还在加班忙碌着。

随着电子锁发出“欢迎回家”的声音,房门被重重推开,室内灯光自动开启,空旷的房间亮的有些晃眼——何自如没带着何自铭回家,这里是他公司旁边临时休息的房子。

看着一路上沉默的人,何自如无奈了:“哥,差不多得了,你路上就醒酒了吧?”他拉开了冰箱门,冷气扑了何自如一脸,“啧,你这冰箱是在修佛吗?”

600多升的冰箱里除了制冰机还在运作,连个菜叶子都没有。

看着坐在沙发下面低着头的人,何自如倒了两杯水坐到了旁边,用手肘戳了戳他。

空调“滴”的一声启动,远处的写字楼外墙循环着灯光,窗外热闹的气氛并没有感染到沙发前的两人。

“自如,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收下兆舟?”沉默了一晚的人开口,语气中带着没出现过的颓废。

“啧,”何自如想调侃一句,但看着自家大哥的脸,一下收住了以往不着调的样子,“怎么说?”他把手里的水塞到了何自铭手里。

“我以为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但兆舟的事,到现在我陷进去了才发现,这场‘游戏’从开始就错了。”何自铭又想抽烟,刚拿出来就被身边人夺走了。

“别抽了。”何自如把手里的烟盒丢出去说道。

外面下起了阵雨,雨滴随着风重重的打在了窗户上,窗外的风景随着雨滴滑下变得扭曲,灯光透过起了雾气的玻璃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当年我一时兴起,把他带走,又不负责任地丢给了爸。他什么时候去了母亲那边,”何自铭脸色难看的吓人,“他一下失去双亲,当时的场景有没有给他留下阴影?他不安的来源,睡觉时多次惊醒的原因,那几年怎么过的,我甚至没有一瞬间去考虑过!连他在国的治疗记录,还是你拿给我后,我才知道……”

何自铭的声音哑得快听不出他的原声,“我在没有足够了解兆舟,自认为可以掌握的情况下,去控制、支配他,得到了他的臣服。”何自如听着大哥说的话,自己也像被掐住了,喉咙涨的发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落说自己不合格,”何自铭仰头,带着冰块的液体入口让他冷静了点,“错估他的状态,让他跪了我两年后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建立好。”

“这样的我,又好到了哪里去?”

写字楼的led灯换了一个,窗边被染成了大片蓝色,扫地机器人转到了两人面前被何自如轻轻推开。

何自铭身边的高墙被一个名叫“兆舟”的人撬开了一条条裂缝。带着尖刺的风呼呼的吹进了心里,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心疼多一点还是那份自责多一些。

“笨蛋。”何自如干巴巴的开口,“你这思维方式是拿去下酒了吗?”

看见大哥的眼神,何自如委婉了点继续说到,“他本就对这方面认知有些问题,周落那些话更让小舟一开始就对你加了一分惧意,好不容易养熟点了,小猫开始对你翻肚皮了,你现在这话什么意思?你不合格?想弃养?”何自如酒劲又上来了,慢吞吞爬到了沙发上躺下。

“造成现在原因,可能有你的轻视,有小舟的隐瞒和谎言,但,错了的事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你之前不是还安慰我,发现问题慢慢解决就好吗。”躺下后何自如感觉酒意更上头了,感觉像是躺在了船上,身下都在晃,“不过,”何自如语速慢了下来,“之前随便玩多了,责任感早不知道被丢到哪里了,没有了解好就去控制他,的确不合格,包括我。”何自如低叹,手按住了胃轻轻揉着。

不知是谁开着免打扰的手机暗了又亮,带着醉意的两人并没有看到。

“何自铭,你可能是真的醉了,今晚的话,不像你。”何自如眯着眼看着大哥脸色好了点后调侃到。

“不过你反省的对!”何自如振作了下语气,带着醉意口齿不清的念叨,看着何自铭大方的展开双臂,“来吧!让我的怀抱安慰安慰你!”

何自铭心头的阴霾散了些,被水雾打湿的衬衣好像干了,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把瘫在沙发上的何自如拽起来抱在了怀里。何自铭靠在弟弟身上,因为抽烟痛了一晚的头缓解了些,——“自家弟弟真的长大了。”他欣慰地想。

窗外的led灯还在不停的变换,空旷的房间内两人静静谁也没出声……

背后啪嗒啪嗒拍着的手停了,“哥……”何自如突然开口打断了这片刻温馨。

“嗯?”

“要……吐……”话没说完,不等何自铭反应,何自如一肚子的酒水淅淅沥沥的从他哥衬衣上流下。

喉咙里的酒吐出来后,何自如胃舒服了不少,还不等站稳就被他哥丢回了沙发。手下传来粘腻的触感,何自如用力闭了闭眼看去,才发现自己手按到了呕吐物上,刚缓和好的胃又想吐了。

何自铭脸色重新阴沉,嫌弃地把上衣脱掉丢在了吐的一塌糊涂的人身上,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何自铭!!!”晚上带着情绪混着喝了不知道多少,一放松后劲都上来了,喉咙又开始翻涌,何自如捂着嘴步态踉跄的朝卫生间奔去,眼前被生理性的泪水遮挡,他慌忙的摸索到马桶盖掀开吐了个天昏地暗,另一只手按着抽搐的胃恨不得把它掏出来洗一下。

缓和好的何自如不等控诉他哥的暴行,门铃像坏了一样不间断地响起。没看见他哥,何自如快速洗了把脸,匆匆拿了件衣服套上向大门走去。

门开,一个湿漉漉的人出现在面前——是兆舟。

“哥!太好了!”他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浑身上下滴着的水珠,看到何自如后眼睛亮了亮,焦急地抓住何自如的手臂,接着问到:“大哥在这里吗?”

“在。”何自如看着兆舟的眼睛有些复杂,侧身让他进来。兆舟像失了方寸似的想往里跑,刚要迈步就被何自如扯了回来,手下微凉的皮肤让何自如有些生气“你别着急,哥他没事,怎么湿透了?”何自如伸手把兆舟贴在脸上的头发缕到耳后问道。

兆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好像才发现衣服湿的贴在了身上一样,他随意扯了扯衣服下摆,“雨有点大,没带伞。”兆舟抿了下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先换件衣服,一会一起回家。”何自如听到兆舟的解释眼神暗了暗,带着兆舟绕开了吐得一片狼藉的沙发进了卧室。房间里配套的卫生间被打开,一阵水雾扑了出来。“大哥!”兆舟听到声音,视线一下粘了过去。亲眼见到两人无事,兆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怎么淋成这样?”何自铭看到像落水了一样的兆舟,皱着眉问道。

身体的感知重新找了回来,兆舟这才感觉到湿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的不适。“出来的急,忘记带伞了……”兆舟的回话没了对着何自如时的自然。

窗外的天突然闪了一下,没几秒后,巨大的雷声炸开,兆舟的心好像都随着雷声震了震。

何自铭定定地看着兆舟的反应,没继续问话,“去换衣服。”

那道目光像是看透了一切般,兆舟有些心虚,不自觉地错开何自铭的视线,“好的。”兆舟接过何自如手里的衣服,有些慌乱地进了卫生间。

门关上发出的嘎达声让兆舟清醒过来,“我在多此一举什么。”卫生间的水汽还没太散去,不大的房间充斥着属于何自铭的味道。兆舟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下莫名升起的紧张感,慢吞吞地换上干净的衣服。

“好,好了。”兆舟手放在门把上调整了下情绪开门出来,看着两人盯着自己的视线,有些紧张,结巴了下。

“啧。”视线被毛巾盖住,兆舟的头发被隔着毛巾乱蹭一通。手一边动作着,何自如不太满意地开口:“头发也不擦,你在卫生间那么久干嘛呢?”

“怎么过来的?”何自铭拿起了外套问话。

“开车。”兆舟翻了翻换下来的衣服,掏出了车钥匙。突然想到了什么,兆舟急忙补充:“我没乱跑,是看你们好晚还不回来,问了祁六有点担心你们才出来的!”兆舟解释完,看着兄弟两人的表情好像更不好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家再说。”

车内的气氛很怪,兆舟心里装着周落的事也格外沉默,一路无言。祁六尽责地挡着司机,看到兆舟平稳的状态,松了口气。

室外的雨水时大时小,却一点也不见停的趋势。三人刚到家,兆舟突然矮身跪在了地上,地板的凉意透过衣服渗到了骨头里——兆舟有些害怕这份安静,着急的想干些什么去打破。

何自铭看着兆舟膝盖重重的磕在了玄关的瓷砖上,眉毛一下皱起,“站起来。”兆舟对何自铭的命令反应一向快,刚跪好的腿又猛地站起。快速的起落,兆舟血压一下没供上,眼前一黑就要往前倒去,幸好身后的何自如拉了他一把,兆舟的头免于了和墙的亲密接触。“对不起。”他立刻道歉。

“为什么跪?”何自铭把衣服挂好,走向了客厅,兆舟快步跟在身后,这个简单的问题却有点回答不上来。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难吗?”何自铭坐到了沙发上,抬头看向兆舟。

兆舟手心有些出汗,虽然何自铭是在仰视自己,但眼神中的压迫感没有减弱一丝,身后何自如也没了往日的随意,那道视线像是要把自己后背灼伤。

“……因为感觉主人和哥哥生气了。”兆舟的称呼不自觉地变了,他明明是站着,却比罚跪的时候还不自在。

何自铭没有接话,身后的何自如走到了前方,嘴唇微微勾起,但眼神中毫无笑意。

“哥哥……”被两双眼睛盯着,可能是因为心虚,也可能是两人的面色太过严肃,兆舟心脏开始狂跳。

“你今天吃饭了吗?”何自如仔细看了下兆舟的脸,出声问道。

被跳脱的话问得有些懵,兆舟在这话里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刚想开口说吃了,但何自铭也在紧紧盯着他,莫名被看透的感觉又出现了,“没……”兆舟对着这样的眼神没了撒谎的勇气,踌躇的开口。

“先吃饭吧,我也饿了。”何自如语气如常地走进了厨房。保温柜里有佣人休息前准备好的饭菜,他朝客厅僵持的两人叫了一声,何自铭率先站起,被盯着的压迫感消失,兆舟落后几步跟着走过去。

何自如不知道从哪拿了个垫子放到了兆舟椅子上。因为着急去找兄弟两人,兆舟没有找司机,自己开车坐了半个多小时,刚被罚过的屁股被压的有些麻木了。

“谢谢哥哥。”兆舟看着两人的脸色,慢吞吞地挨到椅子边坐好。

“我……”兆舟想开口说话,被何自铭扫了一眼,他止住了嘴——今晚的何自铭气势格外吓人。

饭桌上沉默的只有餐具碰撞声,房外雷声又响了起来。兆舟感觉自己头上悬着个斩首斧,旁边两人阴沉着脸,好像随时会把连接的绳子砍断。

“我吃饱了。”兆舟放下筷子,小声开口。何自铭看了眼时间,“困吗?”

听到问话,兆舟赶紧摇了摇头,“不困的。”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兆舟话音刚落,外面的闪电甚至让开着灯的室内都闪了闪,雷声在耳边炸开,兆舟瞳孔颤抖,垂眸掩下了眼中的恐惧。

“去楼上等着。”何自铭吩咐道。

“好的,主人……”兆舟不知为何,从今晚见到何自铭后,就像动物见到了天敌般,内心有些莫名的惧意。

二楼的房间一片漆黑,兆舟随手按开了主灯。外面的雨在这里看得更清楚了,雨滴快速的在玻璃上滑动,兆舟的心如同窗外的树似的摇摆着。兆舟快速地洗了个澡,脚下是厚厚的地毯,他赤脚走到了沙发边跪下。眼睛盯着窗外,生怕一个不察会被雷声吓一跳。

可能因为在这个房间里处处充满着兄弟两人的痕迹,也可能是一直以来在这个房间里接受的暗示——“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兆舟内心的不安稍微平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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