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身处异地心不移
明日,就是她功成身退之时。
思至此,宋青莺的手心不自觉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来楚和亲已有四年,期间她虽为贵妃的身份,楚王却待她如待自己的nv儿。
独忆四年前她初见楚王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
「召见燕国公主!」御前公公高亢的嗓音直冲入宋青莺的脑门,她连忙摆好表情,缓步踏入殿中。
一条长长的红绒毯从殿门口延伸进偌大的殿宇中,红毯的尽头是一方台阶,台阶上是一张明显可以一次坐五个人的金碧辉煌的椅子,但上面却只坐了一个人。
那是楚王,看上去有些年纪了,应该跟她父王差不多大,只是身子看来没有她印象中很久没见的父王y朗。宋青莺感到不可思议,她竟然要嫁给一个跟她父王一样大的男人吗?
座上的楚王打量着她,呵呵笑道:「好一个标致姑娘,果真是倾国倾城,娇俏可人啊!」一边捋了捋他灰白的胡子。
宋青莺露出t面的微笑,道:「倾国倾城不敢当,多谢皇上夸赞。」为了燕国,宋青莺不得不嫁给一个跟她父王一样大的人,她心中着实不情愿。
「朕哪,打算让朕的皇儿迎娶你,你意下如何?」楚王露出慈祥的笑容。
楚王只有两个妻子,其中一个是皇后,另一个是德妃,但唯一的孩子只有和皇后生的皇太子,传言德妃并不得宠,楚王楚后情意深厚,看来果真不假。
宋青莺对於楚王的打算感到有些惊讶,虽然嫁给太子总b嫁给一个老男人好,但基於任务需要,她还是非让楚王纳她为妾不可。
宋青莺继续露出t面的微笑,并一本正经的胡诌道:「青莺在燕国很是喜ai皇上的御诗,每日手不释卷,反覆咀嚼,这次来楚国和亲,青莺非王不嫁。
并非青莺贪好荣华富贵、钱财地位,实乃青莺深深着迷於皇上的诗作,深深着迷於皇上您,即使只是做一地位最低的嫔妃,青莺也心甘情愿。」
楚王呵呵笑道:「公主说笑了,那些诗是朕兴头上来随手挥洒,况且朕一把老骨头了,怎麽好祸害你这样正值青春的小姑娘?
皇儿好啊,朕的皇儿和你年纪相仿,也会写诗的。」
宋青莺道:「皇上和皇后情好,不愿再多纳妻妾,青莺知道。青莺不求皇上多看一眼,但求能常伴皇上左右。」
楚王微微沉y片刻,无可奈何,道:「那朕封你为燕贵妃,可好?」
其实宋青莺觉得,对她来说,楚王b起她父王更像是她的父亲。
楚王是真心待她这个贵妃作自己儿nv的,虽然这样说有些奇妙,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四年来,楚王不曾动过宋青莺一根手指,反而时常给她一些赏赐,还总对她露出慈父才会有的笑容,那是她在她父王脸上从来没看过的。楚王也常以长辈的姿态拍拍她的手,夸赞她的文采,尤其在听她弹琵琶的时候,总是露出满意、赞许的表情,就像所有父母目睹了自己子nv有所jg进时那样。
而她的父王,却真只是将她当作臣子一般看待,将她当作工具一般利用罢了。
想到此处,她心中又是一阵心酸。
她只好盯着自己手腕上那剔透的玉镯子,以转移思绪。这玉镯子,是她临走前,白玉yan送她的。
那时他向她道:「公主殿下,微臣没有什麽贵重物品可以送您,这是微臣的母亲生前留下的,希望您带去楚国能偶尔想起微臣。」然後拉着她的手,轻柔的替她戴上。
他难得的态度如此正经,害得宋青莺有些不习惯。
「玉yan哥哥。」她看着他,哽咽道。
「公主殿下,您就要嫁去楚国了,如此唤微臣怕是不合礼数。」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一反常态地道。
「玉yan哥哥,我就ai这麽叫你。等我回来,让大哥向父亲提,给你我指婚可好?」讲到此事,宋青莺一直皱紧的眉头总算稍有舒展。
白玉yan看着她,神se复杂。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她r0u进怀里,让她靠着他的x膛,听着他的心跳,很久很久,不愿松开。
「青莺,我等你回来。」他哑着嗓子,低声道。
玉yan哥哥,我就要回去了。宋青莺想。
等明日,等明日她成功完成了任务,她就可以回燕国了。
虽说楚王就像她的父亲一般,可在国家大义面前,什麽父nv情谊、儿nv私情都不值一提,这是当时她父王的说法。
想到此处,她不禁心疼起姜倾枫来了。
她和姜倾枫已经有多久没见了呢?
记得多年以前,在她们都还小时,皇子公主和王公贵族的子弟们,都会一起到墨香堂听先生授课。
当时和宋青莺最要好的就属与她同龄的姜大将军之nv姜倾枫了。
姜倾枫虽说是nv孩子,可是却没有那麽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总和其他男孩子玩在一起,骑马s箭赛跑蹴鞠,样样不逊se,唯一逊se的恐怕就是学业了。
宋青莺时常帮她,偷偷替姜倾枫做先生交代的功课,做完了就让她带自己去玩儿,只是这个儿时玩伴实在受不了闷在学堂,所以也很早就跟着她父亲在边地驻守,後来成为燕国唯一的nv将军,也可谓继承衣钵。
四年前姜倾枫领兵的那场大战,他们燕国假意全军覆没,赌的就是楚国将军陈润雪,会留姜倾枫一命,并带她回楚。
一旦陈润雪带走姜倾枫,宋青莺的任务便要执行。燕国派她,其实只是假意求和,另有所图。
这真是一个危险至极的任务,她想,要是母亲还在,绝对不会让她做这种危险的事,宋青莺实在不明白,究竟有哪个国家会派唯一的嫡公主去做这种事的。
不过母亲早已不在了,除了大哥和三哥,她想不出还有谁愿意替她说话,但在父王面前,即使是她大哥是太子宋仁炽,也没有办法救她,而三哥宋纪朗,因为生母地位低,长年驻守边地,很少回京,父王也根本不听他说话。
她父王一直认为,是她害si了她母亲。
当年皇后生她时难产,好容易诞下她,却也因此伤了身子,後来撑不到两年就一命呜呼了。
现在后位虚置,後g0ng中最有权力的nv人就是二皇子宋蔚明的生母晨贵妃,她当然也不会帮宋青莺说话,二皇子母子是巴不得先后产下的这对嫡兄妹赶紧归西的好。
不过b起姜倾枫,宋青莺觉得,她还是幸福多了,至少,她不用亲手伤害自己最深ai的人。
两年多前,姜倾枫透过宋青莺派去将军府做她贴身丫鬟的静姝来信告知,说她生孩子了。
其实宋青莺一直知道,姜倾枫和陈润雪是真心相ai,她也觉得她父王这样的安排着实残忍。
要姜倾枫在陈润雪生辰当日手刃陈润雪,迫使楚军失了领导,军心溃散,好让蓄势待发的燕国大军将整个楚国一举拿下。
这得是多麽铁石心肠的人才办得到。
当然,她心里清楚的很,姜倾枫不是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但宋青莺也只能在心里替她抱屈,其他什麽也做不了。
说来,明天就是她和姜倾枫两人执行任务的日子了,她来楚这四年,没有一天不期待这天的到来,而她也知道,这四年,姜倾枫没有一天不害怕这天的到来。
琵琶一曲悠扬,在楚国的深g0ng中回荡着,宋青莺以指拨弦,下了最後一个音符。
「好啊!」楚王一面鼓掌,一面乐呵呵地道:「燕贵妃多才多艺,不愧为一国公主,朕真是有福了!」
宋青莺微笑道:「皇上谬赞,臣妾献丑了。」一边把琵琶交给殿中仅剩的侍nv,续道:「大家都去备膳了,不如你也去,把我前年埋的那坛酒拿来。」
「是。」侍nv行礼退下了。
「贵妃竟有珍藏的美酒?」楚王有些惊讶的问道。
宋青莺微微一笑,道:「臣妾确有藏酒,美酒称不上,还望皇上不要嫌弃才好。」说着拿起桌上的白瓷酒瓶给楚王斟了一杯,又道:「酒来之前,皇上不如先嚐嚐这款酒,味美甘醇,是臣妾兄长从家乡送过来的。」接着微不可察地弹弹手指,有什麽粉末从她指甲缝中落入杯里。
宋青莺替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楚王拿起酒杯道:「贵妃的家乡出好酒啊!来!乾了!」随後一饮而尽。
宋青莺将酒举至唇边,并不饮,静静观察着楚王。
只见酒杯忽地从楚王手中滑落,落在了用金线在深青se丝绸上绣出jg美图腾的桌巾上头,好在没碎,没闹出声儿。
宋青莺立马起身,她看着楚王惊骇地瞪着她,年老的双眼布满血丝,喉头却发不出一点声儿来。她心中愧疚万分,轻声道:「皇上,对不住了。此毒发得快,您不会痛苦太久的。」
随後绕过jg致的点秋江白鹭沙鸥屏风,推开殿门,向门外等候的公公道:「膳食来前,皇上望小憩片刻,命人不许打扰。」
「是。」当公公低眉顺目的说出这个字时,宋青莺早已溜地不见踪影。
她到了院中花园假山後头,卸下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装,留下事先穿在内里的一身黑衣,伸手拔去繁复闪亮的发簪,一甩如瀑墨发,一个黑衣男子蓦然现身,向她问道:「公主殿下,进行得如何?」
「很顺利,咱们快走吧。」她刻不容缓地说完便要离开。
黑衣男子却捉住她的手腕,单手扣住她腰际,道:「公主殿下,冒犯了。」接着腾空跃起,两个黑影便一同消失於夜晚的天幕之中。
接下来不过一盏茶功夫,g0ng闱中爆出一阵惊叫。
「弑君了!!!」
「贵妃娘娘弑君了!」
「皇上驾崩了!!!!」g0ng里众人四下奔走相告,呼天抢地,乱成一团。
彼时宋青莺早已在季林的协助下,逃之夭夭,站在遥远的g0ng墙上,冷冷眺望一切。
「抱歉了,皇上,皇后娘娘。」她轻声道,好像这样,他们就可以收到她的歉意似的。
「季统领,倾枫和墨良呢?」她整理好情绪,转头向身後眉目清秀的黑衣男子问道。
季林看人的眼神像带了把刀似的,透着寒气。
这个燕国史上最年轻的御林军统领,很得燕王信任,也和身为丞相白翰德养子的白玉yan交好,这次季林会来护送宋青莺回去,八成就是白玉yan请丞相向她父王提的主意。
「她跟着陈润雪到南湖去了,离燕楚边界甚远,只要楚王已si的消息一到,将军就会执行计画,那时她的丫鬟就会带着将军的孩子先行回国。
末将先护送公主北上,再去找将军,您在城郊那儿等着与她的丫鬟会合,待末将送将军一同回到军中後再来找您。」季林平静的回道。
「知道了,那我们赶紧走吧。」宋青莺简直迫不及待,她真的很想赶紧回家。
「季统领,我哥还好吗?」宋青莺坐在马儿背上随口一问。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很好,这次三皇子也在军中,准备南下攻楚。」季林一手携着她的马,一手驾着自己的马,继续向前,头也没回一下。
宋青莺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预感一向准得很。
「那我大哥呢?」她惴惴问道。
季林抿紧了唇,仍然没有回头,这次连回答都没有。
「我大哥呢??」宋青莺有些急了,声儿也大了几分。
季林一向很少对她有所隐瞒……至少宋青莺是这麽认为的,在她眼中,他是个沉默寡言、虽有些冷漠但忠厚耿直的人。看他这个样子,显然是发生了什麽事。
「殿下,末将现不可妄言,等您回国後自然就会知晓。」季林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但宋青莺心里却是波涛汹涌,生怕太子有什麽不测。
宋青莺的大哥与她一母所出,所以感情也格外要好,加上母亲早逝,父亲对宋青莺很不待见,所以从小就是大哥疼着她。
燕王从前和皇后感情甚好,皇后经常自己做东西送他,不论皇后送了什麽,吃的穿的到用的,他都格外珍惜,一次皇后送给燕王一个质感和图案都甚为jg美的盘子。
那个盘子上面画了一对白头鸳鸯,是个好兆头,燕王非常高兴,特地命人将那盘子在皇后寝殿中摆起来。
宋青莺记得自己当时大约四五岁左右,她跟在宋仁炽身边,看他练字。
小孩子毕竟坐不住,她大哥练的什麽字她也看不懂,长大了以後才知道,她大哥最常练的四个字,其实是「ai与原谅」,他说那是母后生前最常挂在嘴上的话。
但宋青莺当时根本不懂,不久就觉得无趣,开始往殿里0东0西。
一个不小心把母亲生前送的白头鸳鸯的盘子给摔碎了。
这下可好,当晚燕王发现後大发雷霆,怒气冲冲质问究竟是谁g的好事,当时宋青莺直接就给吓哭了。
那时皇后早已不在,燕王对她生前之物自然更加珍视,没人帮她说话,眼看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要在茫茫大雪中、冰冷至极的雪地上被罚跪到天亮。
此时宋仁炽颤巍巍站出来,声称道:「父王,那盘子是儿臣打碎的,请您责罚儿臣吧!」
然後宋青莺逃过一劫,宋仁炽代她受罚,还因此在双膝上都落下了毛病,一辈子不得跳跃或过分跑动,连坐下都要人搀扶。
宋青莺当晚站在她大哥身边帮他撑伞挡雪,忍了半天最後还是落下了泪来,苦着张脸,她觉得非常自责。
那时宋仁炽却只对她道:「大哥没事,不就跪一跪吗?不要紧,青莺赶紧进去,别站在这儿了,下着雪呢,感冒了可怎麽好?」但她不肯走,後果就是隔天她和宋仁炽两人都发了高烧,好一段时间才养好。
因为皇后早逝,宋青莺自一岁多後就没了娘,所有本该对娘撒的娇没地儿撒,就全往她大哥身上撒去,累得宋仁炽不只要会哄她,还要会帮她梳头,念话本子给她听,敌不过她撒娇还要哄她陪着她睡觉什麽的,使宋仁炽成为了史上很短,补上一篇番外,大家记得来领糖其实是作者扒着每个经过的人b他们吞糖
今早的湖面雾气朦胧,只依稀瞧见从对岸的苍翠覆白雪中,延伸出湖面来的凉亭的倩影,倒影也不清明。越过平静而深邃的湖面,这一头的梅花倒是开得极好,粉neng而又不失其傲骨,颤巍巍开在两个以红se和黑se为基调的小八角凉亭中,别有一番趣致。
宋青莺一身大红的氅衣,边镶着白se的绒毛,一看就名贵得紧,正仰着微微冻得发红的小脸儿,想折一枝最傲的梅花下来。
她稍稍掂起脚尖,葱段般的指头伸出,在她面上打下一层薄薄的y影。构不着。
她把脚尖儿掂得高一些,再高一些,再再高一些,她露出笑容,明眸皓齿把身前的梅花衬得就快黯然失se,可惜了,差一点。
枝桠划破了手指,鲜血渗出,一滴,绽开在雪白的地面上,yan极了。
宋青莺失落的望着那枝最傲的梅花,继续在寒风中摇曳生姿,心想啊,我一定要得到你。
忽然,凛冽寒风似乎削减了点儿,本就微弱的薄yan更加轻薄,一双漂亮修长的手从她视线右边出现,折下那枝被她看中的梅。
宋青莺向後扬起头,撞上了一片结实的x膛,白玉yan一身黑se的氅衣,墨发束成冠,正低头以如画的眉目望着眼前b花儿还娇的nv孩。
他把她护在怀里,两人相隔极近,替她挡住严寒,道:「想要吗?」然後笑着挑了挑眉。
他长得这样好看,让宋青莺不自觉红了脸,却又生气,他竟然把那花儿举得那麽高,她怎麽拿得到?
宋青莺不自觉嗔道:「给本公主拿来!」
白玉yanch0u了ch0u嘴角,调笑道:「公主殿下和人说话都这麽不客气的吗?」
他右手依然举着那枝花,左手抬起了宋青莺的下颔,低头凑近她,低声道:「你说说,你是b较喜欢我,还是b较喜欢花?」
他靠得这样近,气息喷在了宋青莺脸上,散发着不知名的冷香。
宋青莺慌忙别过了脸,鼓起了腮帮子,「哼」一声,赌气了几秒,末了,又道:「玉yan哥哥,你欺负我!」随後整个人扒到了他身上,去抢那梅枝。
白玉yan赶忙道:「行了行了,公主殿下,快下来,被旁人看见了可怎麽好?」
宋青莺没抢到,不情不愿从他身上爬下来,道:「这时间这儿没人!」除了她不知道正躲在暗处的小张。
白玉yan不以为然,道:「公主殿下如果回答微臣,等会儿微臣就陪您赏湖景、钓鱼,再把鱼烤来吃,怎麽样?」小张听到这儿倒x1一口凉气,心想没有鱼竿是要钓个毛线鱼啊!
宋青莺听见了「烤鱼」,眼眸亮了亮,就这样轻易的被收买了,含含糊糊道:「我是看那梅花傲骨凛然,又生得那样高,很像你,所以想把它折下来,拿在手里,捧在心里。但要说喜欢哪个更多一些,」宋青莺瞪了白玉yan一眼,抬起头故意道:「那自然是喜欢梅花多一些,因为它不会像你一样欺负我!」
白玉yan失笑,他用手空着那只手r0u了r0u宋青莺发顶,把她前额的发r0u得有些凌乱,再小心翼翼的把那枝花放到她的手中,柔声道:「那我亲自把它折下来送给你,算不算投怀送抱?」
★作者广播:还有後半,明天发,记得来领糖啊!瞪路人,敢不来试试????-?
宋青莺被惊得「你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可白玉yan似乎还不满足,又在她耳畔低语,声儿扰得宋青莺全身都su麻麻的,他道:「那你现在再说一次,你喜不喜欢我?」
宋青莺本能的嗫嚅道:「喜欢啊。」
白玉yan好像终於满足了,他一手温柔的捧着她的脸,一手霸道的扣着她的後脑勺,唇瓣相接,温热的鼻息喷在对方脸上,宋青莺颤颤闭上眼睛,她手中还握着梅枝,全身站得笔直,似乎连冬日的刺骨寒风都没法让她冷静。
她感受他温柔而有力的吻,吻得她就要被他拥进心里,如温暖的水柔和包覆着她的全身,她觉得,被他ai的滋味是她一辈子也嚐不过瘾的甜美。
白玉yan的舌头撬开她的牙关,他吮着她的唇,像是稚儿渴求着无尽的ai,怎样都不够,怎样都不满足。
半晌,白玉yan放开她,唇齿留香。
他把宋青莺r0u进怀中,用t温温暖着她,道:「你方才说的,我没听清,再说一次可好?」
宋青莺抬头望他,羞涩的轻声道:「我喜欢你。」
「嗯?」白玉yan调皮的把耳靠近她的唇畔,故意道:「什麽?微臣今日耳朵不太好使。」
宋青莺捶了他两下,嗔道:「你找娘掏耳朵去吧!」
白玉yan刮了下她鼻子,道:「我可没娘喔。」
宋青莺才反应过来,轻轻「啊」了声,随後灿笑道:「我也没娘,但是没关系,我有大哥给我掏呢!」然後拉着白玉yan的手,走向凉亭,道:「你跟我来。」
白玉yan:?
他顿了一会儿突然道:「微臣可没法让太子殿下纡尊降贵的给微臣掏耳朵啊!」
宋青莺拉着他到凉亭坐下,一脸疑惑道:「谁说要我大哥给你掏啦?」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腿,道:「躺下。」
白玉yan:「啊?」
宋青莺笑道:「我给你掏啊!」然後扶着白玉yan,让他妥妥的枕在自己的腿上,再从怀中掏出一支jg致小巧的耳耙子。
白玉yan惊道:「公主殿下随身带个耳耙子g什麽?」
宋青莺满不在乎道:「刚刚好呗。」
白玉yan乖顺的侧躺着,闭上了眼,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公主殿下也会给人掏耳朵吗?」
宋青莺自豪道:「我给静姝掏过!」
白玉yan诧异道:「有公主给侍nv掏耳朵的吗?」
宋青莺一边专心给他掏着,一边道:「静姝从小照顾我,和我长姐没两样。」
「这样啊。」白玉yan忍着痒回道。
宋青莺欣赏着他堪b姑娘的貌美侧颜,忽然问道:「玉yan哥哥,你怎麽知道我今早来湖边?」
「……我们心有灵犀。」他昧着良心道。
「快说!你给了静姝什麽好处!」
「才没有!哎呦公主殿下轻点儿!」白玉yan哀嚎。因为宋青莺偷偷捏了他俊美的脸蛋一把。
与此同时。
「哇啊!白公子这次送来的话本子内容也太劲爆、太刺激、太热血了吧!」静姝捧着从小张那儿拿到的附图的书,眉开眼笑的道。
「不行不行,这种东西绝不能让公主殿下瞧见了!」她说着,把书妥贴的压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随後提着备好的早膳,往湖边找宋青莺去了。
「不晓得他们耳朵掏得如何,姐姐我亲自传授的法子,白公子应该会成功吧!」她心想,一边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还好她在宋青莺出门前y塞给她一支耳耙子。
另一方面,白府。
小张气喘吁吁的从湖边回了府,埋怨道:「公子要答应帮人钓鱼怎麽也不早说,累si我了!」然後跑仓库找鱼竿去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白玉yan是故意支开他的,哈!
「公主殿下!」静姝的声音惊得宋青莺跳了一下。
她把头从书案上抬起,有些不耐道:「又怎麽了?」最近的许多事情把她ga0得焦头烂额,燕军在姜倾枫的带领下顺利攻下楚国,现在前朝大臣们都忙着处理领土的管理事宜,全都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这个几乎等同废黜的太子了,宋仁炽的案子翻不翻案,根本没人在意了。
她觉得很沮丧,现在白玉yan也束手无策了,正愁呢。
「难道墨良出了什麽事?」宋青莺问道。
「没事。也有事。」静姝有些迟疑,她自宋青莺小时就跟着她,那时她才刚进g0ng,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现在也已经历了不少岁月蹉跎了。
「到底怎麽回事?」宋青莺担心了起来,当初她和静姝在姜倾枫执行任务前已将陈墨良先行带回并代为照顾,否则怎有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够受得了自己母亲杀了自己父亲的打击呢?
「有人在旧楚城墙附近看见了陈润雪将军。」静姝回道。
「他竟没si……」宋青莺微微沉y了片刻,续道:「这样也很好,他现在活着对我们也没有威胁,而且倾枫也会b较好过。」
「接下来才是重点,公主殿下。」静姝道。宋青莺投以疑惑的目光。
「他到城楼边时,正好……姜将军跳楼了。」静姝说得很小心,似是怕宋青莺受到打击。
但宋青莺还是大受打击,姜倾枫一定是以为陈润雪si了,所以在处理完民间各地不平的声浪後,yu寻si殉夫。
宋青莺着急问道:「陈将军呢?将他接过来吧,墨良没了娘,不能再没爹了。」她双眼圆睁,声儿有些颤。
「陈将军他也随姜将军去了。」静姝再次小心的道。
接着是一阵悲戚的沉默。
良久,静姝才很轻的开口:「是否将此事告知少主人?」她回国後一直负责照顾陈墨良。
宋青莺又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我去告诉他吧。」接着站起身来,往偏殿走去。
莺啼g0ng,偏殿。
「公主姑姑!」陈墨良一看见宋青莺,便兴奋的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儿,短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宋青莺走过去,00他的头,道:「抱歉啊墨良,姑姑今天没有带点心来给你。」
看见陈墨良的小脸上难掩的失望,宋青莺忙补充道:「姑姑等等让小厨房给你做了送来好不好?你想吃什麽,绿豆糕好吗?」
陈墨良马上两眼发光的猛点头。
他把不知道什麽时後拿在手中的话本子递给宋青莺,天真的问道:「公主姑姑,你可以念话本子给我听吗?娘亲和爹爹都不在,都没人念给豆豆听。」然後一脸期待的盯着宋青莺瞧。她不禁一阵鼻酸,她怎麽舍得告诉他,他的父母再也无法念话本子给他听了呢?
宋青莺无言的接过书,无声的,一边思考到底该不该告诉这个可怜的孩子真相。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静姝一脸惊恐的出现在门口,脸se白得吓人,颤声道:「公主殿下,太子殿下他……薨了!」
宋青莺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字拼凑成的一句话到底代表了什麽五雷轰顶的含义,她的手一松,话本子摔到了地上,脸se变得和静姝一般的白,嘴唇血se尽失,犹如晴天霹雳。
许久许久,她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问道:「我大哥好好的怎麽会薨了?」
「据消息说是服毒自尽。」
「服毒?那些狱卒押他入狱的时候把他身上的东西搜查一空,哪来的毒自尽?他都答应我不要si了他怎麽可能会自尽?」宋青莺愈问愈激动,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坚强点,哭了就乘了小人的意罗!」宋仁炽的声音冷不妨在脑海中响起,她强忍泪水,开始思索可能的原因。
最近朝堂上已经没有人关心太子营私一案了,趁大家都忙得自顾不暇之际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太子在狱中自尽,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的手笔,但一想到太子si後将来会是谁的天下,朝臣们定当闭口不言,明哲保身。
没有疑问,这是宋蔚明的g的。
宋青莺的心中骤然燃起了熊熊怒火,恨意穿透骨髓,她一定要让宋蔚明不得好si。
此仇不报,她无颜面对病si的母亲与冤si的大哥。
她虚弱的转头望着还愣在原地的陈墨良,温柔的00他的脑袋,又以平静过头的语气让静姝去吩咐小厨房做绿豆糕给陈墨良吃,然後她的背影,便迅速的隐没在g0ng内重重屋瓦之间。
她决意不把陈润雪和姜倾枫的si讯告诉陈墨良,她不能想像一个孩子该如何忍受丧失至亲之痛,就和她现在一样。
「公主殿下,我知道你的悲痛,但我们不能动二皇子。」白玉yan皱着眉头道。
他的表情一样忧伤,但却理x。
不过宋青莺不能接受。
「为什麽?他这样狠毒,我们为什麽不能动他?他杀了我大哥!」宋青莺激动地道。
「三皇子失踪了!」白玉yan打断她。
宋青莺愣了愣,不可置信道:「什麽?」
宋纪朗不是长期待在边关吗?失踪?为什麽?怎麽会?
白玉yan一手将她揽进怀里,抚着她的乌黑墨发,尽量以最平稳温和的语气道:「据边关来报,三皇子是在月前那场平定旧楚最大民乱的战事中失踪的,没有找到屍t,所以大家相信他一定还活着。
目前军方推断,可能是因为事发地点在东陈附近,他不小心落单被掳走了,约是陈国想探我国的虚实吧,毕竟这次将楚国吞了可不是什麽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他们是该担心我国是否有壮大到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地步。
攻楚行动以前,父亲就劝过王上此番行动太大,可能遭致邻国的祸患,加上我国如今刚战完,又痛失两位得力的带兵名将,正是让陈国有机可乘的时候。」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无力的笑道:「但愿三皇子没事才好。但以如今的情势,我国要是继续内讧,朝局动荡,就正好给了陈国一个大机会,到时候就不是二皇子个人的生si问题,而是牵涉到全燕国人民的si活了。」
宋青莺咬唇不语。
他说得没错,燕国吞了楚国後才勉强有和陈国抗衡的领土大小,当然在物产丰饶、兵力强盛方面,那燕是绝对不如陈的。
早已虎视眈眈的陈国,会不会就这个机会将他们一举攻下?国家大义,确实是b与宋蔚明的私人恩仇要来得重要多了。
「玉yan哥哥。难道我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枉si吗?」她虚弱的哽咽问道。
白玉yan沉y了许久,哑声道:「王上如今身子大不如前,据内线消息,王上现在全靠药在吊着命。
公主殿下,我自知如此说实在是大逆不道,但请听微臣说完。」
他突然变得无b严肃,让宋青莺跟着紧张了起来。
白玉yan继续道:「如若王上真的有天……」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三皇子不见人影,假使连二皇子也……那应该谁来统领燕国呢?」一国无主,诸侯争相竞逐,那即使陈国不来进犯,国内自己也会耗尽气数的。
宋青莺沉默了。
难道她的报仇却要断了宋家的血脉吗?这样好吗?这样是大哥和母亲希望看见的吗?
「……玉yan哥哥,宋家的血脉可以不断,宋蔚明却不能不si。」她眼神坚定的望着他,语气也同样地坚定。
白玉yan露出疑惑的神情回望她。
「只要让我的儿子,继承王位,宋家的血脉便不会断。」
白玉yan嘴角失守了。
他调笑道:「公主殿下,您哪儿来的儿子?」这个笑,总算让严肃许久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宋青莺跟着也没那麽沉重了。
但当意识到白玉yan问的那是什麽问题时,她的双颊倏地红成了一颗大苹果。
她别过头来,鼓起了腮帮子,羞涩地道:「你、你、你明知道。是你自己要和我在一起的,你该不会是後悔了?」她说完忽然觉得很担心,又把头转回去,盯着白玉yan看个没完。
他抬手覆上她的脸颊,轻柔的捏了捏,道:「你傻吗?我哪会後悔,高兴都来不及了。以後不许说这种话,知不知道?」
宋青莺懵懵地点点头。
她下定决心要宋蔚明获得应得的报应,即使要让白玉yan和自己的……未来的孩子继位,她也不会让宋蔚明继续畅快的活着,就算她将赌上x命。
「不是我杀的。」他道。
宋青莺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她冷笑道:「二哥,事到如今已经没什麽可狡辩的了。如今你落到了我的手里,还是尽早认命,说不定我能考虑放贵妃娘娘一条生路。」
「青莺,你竟敢动我母亲?」宋蔚明双手被紧紧的绑在床柱上,身子斜倚床边,透过幢幢金线绣白纱幔,望着外边凳子上柔弱婀娜的身影。
灯火如豆,他看不清她的脸,窗外的风吹得窗子嘎嘎作响,烛火忽明忽暗,宋蔚明不禁想,到底是什麽机缘让他落到这个地步的。
宋仁炽服毒自尽?
大家都认为是他做的,现在连自己的妹妹都跑来报仇,但无论如何他想不通,他从不曾真正想过让他的兄弟姊妹去si。
难不成真的是母亲做的?
晨贵妃向来要做什麽事都会先跟他讨论的,虽然她说过最好别让宋仁炽继续活着,但并没说她具t打算怎麽让他si。
宋蔚明的脑中闪过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是白玉yan。」他笃定地对宋青莺道。
他看见她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又松了下来,道:「再过一刻就是子时,二哥不必再做垂si的挣扎了。」她摩挲着手中的瓷杯。
宋蔚明很清楚,瓷杯中装的是什麽东西。他这个妹妹,连忌日都帮他算好了,月圆之日,他不懂这麽做究竟有什麽意义。
宋蔚明眯了眯他的一双丹凤眼,道:「青莺啊,二哥劝你别太相信他。」他把身子挪成了一个稍微舒适一点的姿势,继续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宋青莺没有转头,只是道:「二哥很了解他吗?」语气无波无澜。
「我害大哥锒铛入狱,确实是真的,但我杀了大哥,却是绝无可能。我这个人,确是看重名利,一直以来谋求太子之位,大哥入狱,已经足够让我成为太子,父王也已经在拟旨了,我何必定要置他於si地?」宋蔚明平静的陈述道。
宋青莺不语,似是依旧不愿相信。
「你可知道,害大哥入狱最大的假罪证,是谁给弄来的?」宋蔚明觉得好笑,他的妹妹竟然这麽相信那个男人。
他继续道:「当初,就是白公子帮的我。只要我夺得太子之位,他便不会再因养子的身份而不受重视,这是我予他的承诺。」他看见宋青莺的身子微微晃了两下。
「你有证据吗?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宋青莺盯着手中的白se瓷杯,声音微颤。
「当然没有。」宋蔚明冷笑道:「做这种事当然不能留下证据,这是基本常识。我们当初通信的密函通通烧光了。」他停了一会儿又道:「不过,除了我和他,还有一个人知道内情,你大可以去问问。只是他愿不愿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宋青莺握着的瓷杯发出些微声响,许是握得太用力了。
她道:「宋蔚明!别以为你在这儿挑拨离间我就会相信你!」她蓦地站起,缓缓走向纱幔幢幢的四柱床,在宋蔚明身边坐了下来。
宋蔚明的凤眼愈加明亮。
他道:「青莺,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吗?你真的不想查证吗?」他看着拿着瓷杯的宋青莺问道。
不等她回答,宋蔚明便猛的喊道:「是季林!」他状似疯癫的笑出声来,像是临si前要确保让白玉yan也不会好过似的。
他非常清楚,以宋青莺一人之力不可能躲过所有守卫,闯入他的寝g0ng,还利用迷香迷晕他,把他牢牢绑住。一定是有人暗中助她,而最有能力调动g0ng中侍卫的人,自然非身为御林军统领的季林莫属。
季林一向与白玉yan交好,所以很明显,宋蔚明是被白玉yan摆了一道,虽然事到如今,他还是不太明白白玉yan为什麽背叛他,姑且就当做他其实是想利用自己除了太子,再利用宋青莺杀了自己,最後再去杀害父王吧!
宋蔚明看见宋青莺摆出一副镇定的神情,但握住瓷杯的手却在发抖,连毒酒都撒了几滴出来。
宋蔚明道:「青莺,二哥劝你别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我估计现在白玉yan已经在父王的寝殿准备弑君了,你不赶过去吗?」他的丹凤眼露出一丝冷笑。
宋青莺怒容满面,喝道:「你胡说!」
宋蔚明回道:「二哥是不是胡说还是你自己去确认吧。」他的眼神停在了那个白se的小瓷杯上头,道:「青莺啊,我母亲什麽也没做,你别杀她。」
宋青莺冷冷地道:「刚才是唬你的,我没动晨娘娘。二哥可还有什麽话?」
宋蔚明知道,不让宋青莺亲眼看到真相,她就绝不会相信他。现如今,也没什麽可再说了,他缓缓闭上双眼。
…………
一口鲜血打sh了他的衣襟,溅到了雪白的枕头上,开出一朵yan红的花。
风吹开了窗子,满月的光洒进屋内,照亮了他姣好而苍白的面庞,他下颌的血丝红得格外凄凉……
宋青莺离开二皇子g0ng中,心中一直盘旋着宋蔚明的话。她并不相信白玉yan会骗她,但她终究还是担心的,她想亲眼去确认。
於是她从回莺啼g0ng的路上折返,快步赶往燕王的寝殿。
夜风习习的吹来,她的发丝拂过自己的面庞,感觉有点痒,但她并不停下脚步。
终於,父王的寝殿近在咫尺,可是却没有一个侍卫出现拦她,今晚难道不应该是除了二皇子那儿的防卫被调开以外,其他地方守卫如常才对吗?
宋青莺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她轻手轻脚地踏上一尘不染的台阶,把眼睛靠在了门缝上朝里t0ukui。
燕王的身影首先透过门缝映入眼帘,但他的脸se很差,从高度看似乎是坐在地上。
燕王坐在地上还在不停手脚并用的向後退,面露惊恐,他的脸se在他早已抱病的苍白中添了分青意。
宋青莺看清了那个把父王b得频频後退的人,却不是白玉yan又是谁?
所有的事情都只发生在刹那之间,白玉yan手中的长剑在燕王还未惊呼出声、宋青莺还不及破门而入之前,「唰」的cha入了燕王的x口,燕王血溅当场。
宋青莺吓傻了。她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麽,她也实在不愿意相信宋蔚明的话竟然是真的。
她只是立马蹑手蹑脚的转身,并在步下台阶後拔腿狂奔。
她并不清楚自己要到哪里去,但她知道,莺啼g0ng和丞相府都不是好的目的地。她想暂时到一个白玉yan找不到的地方去,好重新理一理自己紊乱的思绪。
宋青莺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儿了,现她只感到双腿酸软,疲惫不堪。
她一边粗喘着气,一边以手扶膝。她盯着因雨水而泥泞的地面,汗水顺着鬓角滑下,和雨一起在地面上激起圈圈涟漪。
她思绪乱得很。
她自以为杀了自己的二哥,替大哥报了仇,结果却发现二哥根本就不是杀了她大哥的凶手。
白玉yan。那个她一直这样相信着、ai着他的男人,却居然是藏的最深、伤她最深的利刃。
现在父王si了,陈国在东虎视眈眈,国不能内乱。这些话分明是白玉yan自己说的,而燕国之乱却也是他一手造就。
夜风习习,子夜早已过了不知有多久,宋青莺只觉浑身疲惫,睡意朦胧,她出g0ng後就不停的往偏僻的巷子里钻,渴望能找到一个休息的地方。
不多时,就在一间大乐坊後方,一间破屋子终於映入眼帘,宋青莺再也顾不得什麽公主的身份,在门外一窥无人便进去了。
这破屋子似是乐坊收放杂物的所在,她其实从来也没在床上以外的其他地方睡过,但兴许是她真的真的太累了,随意倒在一旁稻草堆上便沉沉睡去,直到东方既白。
次日,宋青莺是给乐坊中的姑娘给吵醒的,不过清晨她们便聒聒噪噪来取扫具进行每日洒扫工作。
宋青莺听见声儿便b着自己从稻草堆上爬起来,躲到一个大柜子後方。她可不想被自己的子民看见她落魄的狼狈相。
「你听说了吗?昨日一夜变天了!」一个听着活泼的少nv声,用神秘兮兮的哀戚语气道。
「你又哪儿听来的八卦?」一个沉稳的nv声问道。
活泼的nv孩道:「姐姐有所不知,昨日是有个大人物来光顾咱们乐坊呢!他说他刚升上什麽御林军少尉。」
「那又怎麽着?」
「怎麽着?事情大得很!他说他升职了,乃是因着他们统领g成了事,扶了丞相府养子上位呢!」
「什麽?那个白公子篡位了?」
「你是不知道,听说当白丞相看见自己的养子篡位时,便当场晕了过去,至今还没醒呢!」她们边说着边关上了门。
「而且啊,他不只篡位,还把王上和二皇子殿下都杀了!」
「嘘!你小点儿声!」沉稳的nv孩道。
她俩个边走,声儿也逐渐消失,宋青莺最後也只再听见,那个升官的御林军少尉兴致高昂的说着他们是如何在深夜把朝臣们都召进g0ng,又是如何拿刀架在朝臣们脖子上b他们归顺的。
她慢吞吞走出小巷,一到大街上又立马折返。
宋青莺一颗心彻底的凉了。
街上来来往往处处是兵,甚至还有通缉她的告示,上面画着她的画像。
她绝不可能被捉回去任人鱼r0u,可如今的她孤身一人,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城中来往频繁的官兵,和到处的通缉告示,她就知道她绝不能继续待在城中,她决心一个人逃出城外,至少先到城郊去。
到了城郊,没有太多官兵随时在街上走来走去,她决意先脱离危险,再谋後路。
二十余日前,宋青莺为了不引人侧目,随手拿了乐坊杂物处的旧斗笠戴上,压低帽缘,并把身上所有可以换钱的首饰通通摘下拿去当铺当了,当然,也包括当初她赴楚时,白玉yan送她的镯子,并买了身乾净的男子衣裳换上。
她靠着双腿赶路,不时闪躲街上往来的追兵,夜里时,便找客栈歇脚,只在一次无意被远方的官兵以飞箭划伤肩头,好在她即时避过了追兵的耳目。
她时常觉得好笑,堂堂公主竟也有沦落到要躲避官兵的一天。
现如今,宋青莺已是顺利到了城郊,夕日西斜,可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她并没有看见任何一间客栈的影子。
「公子可是过路人?」一个背着装满菜的竹篓大婶亲切的询问道。
宋青莺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会才想起自己穿的男装,她不太肯定的点点头,问道:「您可是有什麽事?」
「俺看公子不是本地人,找不着落脚处吧?」大婶走近问道,因长期曝晒而略微泛红的圆脸上笑容可掬。
宋青莺看她和善,放下戒心,笑着点点头。
「公子不嫌弃就到咱家来吧!最近入秋天儿转凉了,咱家虽然寒酸,但还是能挡挡风的!」
宋青莺感到心中一阵温暖,原来自己也有……曾有这样善良的子民。
「那就谢谢您了,敢问您如何称呼?啊,这个让我帮您吧!」一边y要帮大婶拿她手上的竹篮。
「谢谢啦!」她把装满j蛋的竹篮交给宋青莺,
「咱家那老头姓王,叫俺王婶就行了!公子呢?」她继续笑咪咪的道,顺便拉着宋青莺经过右边的无数间低矮农舍和左边宽广的农田,不时可听闻家禽「咕咕」的叫。
宋青莺差点儿不加思索的泄漏了身份,好在她及时打住,并把「青」字拆开来,便道:「在下王月。」
於是宋青莺搁下连日来的紧张疲惫,在王家好好的过了个悠闲的夜晚。
次日。
在宋青莺对公j「咕咕咕」的报早听而不闻不久後,便被自己肩上的伤口痛醒了。
她从小到大好歹也是被g0ng人们细心呵护着长大的,哪儿受过这种伤?连日来的紧张心情一松懈下来,她本来以为的小小伤口便忽然变成了钻心的疼。
她自床上坐起,床板发出了「叽叽嘎嘎」的声响。晨间的yan光从破旧的小窗口流泻进来,放在刻痕斑驳的小木桌上的水反s着朝yan的光。
她微微眯起了眼,习惯这样炽人的光线,然後慢慢退下肩上的衣物,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头上冒出滴滴冷汗,先前急着赶路,没有好好处理伤口,再说,就算不用赶路,她也不会处理伤口。
宋青莺这才意识到她原先的生活是多麽地养尊处优,正当她思索着该怎麽做时,屋外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她习惯x的对着门外她以为是静姝的人唤了声:「进来。」
当她意识到她现在早已不在皇g0ng中时,已是为时已晚,王婶热情的推开了「吱吱嘎嘎」的破旧木门,带着笑容走向她,并一边道:「月公子!吃早饭了!」
她一走到床边便露出惊讶的神情,并道:「公子受伤了?」然後眼神落到了宋青莺缠着绷带的x口,更加惊讶道:「原来是个姑娘啊!」接着她又笑咪咪的自顾自开始在房中翻箱倒柜起来,激起的灰尘在晨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宋青莺看着王婶,觉着有些尴尬,她小声的道:「我不是故意要骗您的,王婶。」
王婶闻声回过头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和一捆纱布,道:「没事儿的,月姑娘,俺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然後又似在自言自语的道:「俺就说怎麽生得这麽俊俏呢……」
「王婶,那是什麽?」宋青莺看着王婶开了瓶子,正打算将里面的东西往她肩上倒。
「不用担心,」她把里头的粉末倒在宋青莺肩上,宋青莺立刻感觉到伤口刺痛灼热,有如万针扎刺,闷哼一声,「这是咱儿子从军离乡以前用的伤药,很有效的,你现在睡的地方就是咱儿子之前的地方。」王婶说完,专注的用纱布将宋青莺的伤口缠好。
「您的儿子在从军吗?」宋青莺随口问道。
王婶道:「是啊,自从他说当上了什麽御林军後就没再回过家里来了,俺和老头子都气得很。不过他最近倒是稍信来说他会在办事儿的时候顺道回家看看。」
宋青莺听到这儿,一颗心提了起来,问道:「御林军要来这儿?」
王婶听完笑道:「是啊,咱儿子还说他最近升职了呢!」似乎很替自己的儿子高兴。
但宋青莺却高兴不起来。看来御林军有很多人升职,那同时也就代表着季林铲除了许多军中异己,所以才有这麽多职缺。
而御林军要到这儿来,也说明宋青莺不能久留了。
她在王婶替她包扎好後匆匆穿好衣裳,就道:「王婶,多谢您的招待,」她从怀中掏出一点所剩无几的银子,塞到王婶手中,「看来王月必须告辞了。」
「月姑娘不多留几天吗?不然吃个早饭再走也好啊!」王婶说着,把银子塞还给宋青莺,笑道:「王婶不是开客栈的,不用收钱!」
宋青莺微微脸红的把银子放回她乾瘪的钱袋,道:「那王月吃个饭再走。」
於是王婶高兴的领了她去吃饭了。
王婶家的早饭虽都是些清淡蔬菜和米粥,但宋青莺却吃得满足。
在桌上的食物几乎从碗盘上消失後,宋青莺放下了碗箸,用帕子擦了擦嘴。
王伯在她对面眨着眼睛。
王婶笑着告诉他:「老头子,别看月公子这样潇洒,他其实是个姑娘呢!」
宋青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太像nv孩子。
她笑了笑,道:「还请王伯王婶替在下保密。」
他俩笑着答应了。
「小姑娘接着打算去哪儿?」王伯问道。
宋青莺顿了下,道:「其实在下也没什麽地方可去……就随意走走吧!」然後故作轻松地乾笑两声。她的盘缠也就要花完了。
王伯正待说什麽,但街上传来的一声凄厉哀嚎却压过了他的声音,三人侧耳倾听。
又是一声凄厉的哀嚎,宋青莺这次听清了,是个nv子的声音。
「前朝罪犯还不赶紧自己走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吆喝道。
这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大声,还夹杂着许多马蹄声、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俨然已到了王家门前了。
宋青莺一颗心凉了半截。从门缝一窥,一辆载货的马车上,绑着一个遍t鳞伤的nv子,细一看,不是静姝又是谁?而她身旁站了个手握长鞭的兵,不时朝她身上ch0u两下,哀嚎声不绝於耳。御林军真是效率奇高。宋青莺心中愤恨的想。
她回过头来,正撞上王伯王婶焦急担忧的眼神,他们不知事出何因,只道村里来了罪犯了。
「王婶,王伯,感谢您们的照拂,王月告辞了。」说完,不等两人再回话,便推开了门,昂首朝军队走去。
「住手!」宋青莺对正yu再ch0u打静姝的兵喝道。
带头的男人闻声掉转马头,慢慢走近她,并仔细打量了一番,轻蔑地道:「呦,公主殿下总算肯出现了,让咱们一通好找!」说着略一思索,又道:「不不,您已经不是公主殿下了。来人!绑了她,带走!」说着便有两人取了绳索yu上前来,一边道:「是,少尉。」
宋青莺怒目瞪视他们,沉声道:「放肆!谁敢碰我!」
「你还以为你是谁?」少尉ch0u出剑,用剑尖抵住她的下巴,b她抬起头,从马上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你早已不是什麽公主了,如今已改朝换代,你成了前朝罪人,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他收剑回鞘,「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对那两个兵摆了摆手,道:「不必绑了!谅她也跑不了。把她带到那辆空车吧。」
「对了,别打了,人已经捉到了,把那个婆娘也带到那辆空车吧!」少尉一边驾马回到队伍前,一边对着「负责」ch0u打静姝的兵道。
宋青莺全身气到发抖,下唇发白,握紧了双拳,不甘不愿的乖乖上了车。
静姝在她上车後也跟着被「扔」了进来,宋青莺再顾不得刚才所受的耻辱,扑过去道:「静姝?你怎麽样?」她抓起静姝血迹斑斑的手,颤声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公主殿下……您怎麽出来了?」静姝气若游丝的问道。
宋青莺哽咽道:「我再不出来,他们会打si你的。」
静姝无力地摇摇头,道:「静姝早过了嫁人的年纪了,当初我不愿离开殿下身边,现在也不会。为了您,静姝si又何妨?只是您真的不该出现……他们……」她说着,忽然咳出了一口鲜血,也不在意,续道:「他们打算对您公开处以绞刑啊!」她一说完,斗大的泪珠便滚滚而下。
宋青莺不住地摇头,激动地道:「静姝,你吐血了!我该怎麽办?你会si的!我不能让你si!!」
静姝温柔的回握住宋青莺的手,低声道:「我不要紧,公主殿下快逃吧!无论如何,一定要在进城之前……」她又咳了两声,接着又是一口触目惊心的鲜血,打在本就嫣红的衣襟上,与即将乾涸的旧血合而为一,接着无力的昏过去了。
宋青莺跌坐在一旁,透过不时翻飞的窗帘窥探外头的景se。他们来时为了找她所以走得慢,而现在,她已落入御林军手中,约莫不出十日便可回城,接着等着她的又会是什麽?她真的要在全城的百姓面前被公开处以绞刑吗?宋青莺不禁打了个寒颤,恐惧如挡不住的波涛袭卷而来,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门忽然「嘎」的开了,季林一身黑衣,轻巧的落了下来,不紧不慢道:「宋青莺找着了。」
抬眼看了看,才发现白玉yan呆呆坐在案前发呆,一动不动的盯着案上的奏折看。
季林故意清了清喉咙。
白玉yan才回过神来,回道:「这样啊。兄长辛苦了。」面上却丝毫不见喜se。
季林无视白玉yan的表情,冷冷地道:「等军队押她回城,隔日正午就可以行刑了,我们没有留她的必要。」
白玉yan抬头,诚恳地道:「兄长,只有青莺,求你放过她。她是无辜的啊!」
季林背过身来,沉声道:「当年燕王无情杀我全家,我就要他王室血债血偿……宋青莺自然也得si。」他的语中充满了恨意。
白玉yan不语,只是握紧了双拳。
季林感到无奈,他早就告诉过他,要他和公主相处千万别放真感情。虽然他也从小就相当了解白玉yan的个x,看来当初放任他和公主交好是个错误的判断。
季林眉头皱得更深,眼睛黑得深不见底,语气冰寒,道:「yan儿,你别忘了,当初我李家上下几十口人是如何横si在官兵刀下的。你说宋青莺无辜,我李家又何尝不无辜?你我都清楚父亲的为人,他是不可能做那种事的,这只不过是燕王想除了李家的藉口罢了!既然如此,被灭只是燕国王室应食的果报而已。」最後这句话,他说得风清云淡,好像那只是几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
但白玉yan似乎无法接受,季林看着他咬紧了下唇,猜想他大概是在盘算该如何把宋青莺救出来。
季林想,大概因为父母去世那年,yan儿年纪还太小了,对於失去父母的伤痛不够深刻的缘故吧。
他叹了口气,转身朝外走了几步,顿足道:「无论如何,宋青莺是不能留了,否则她定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兄长此言何意?」白玉yan的声音从他背後传来,季林完全可以想像他弟弟现下茫然的表情。
他侧身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道:「因为她很可能早就听宋蔚明说,你就是杀了太子的凶手了。」
此时整片夜空忽地闪过一道惊雷,雷声轰隆中,电闪透过敞开的大门,使白玉yan面上的疑惑与惊惶表露无遗。
这次一定要成功。宋青莺暗暗想道。
这已经是回城路途以来,她第三次尝试逃跑,但每一次就是会被人发现,直接押回车里,急得静姝直掉泪。
静姝的伤势依然严重,加上没有清洗及治疗伤口,伤势可谓是更加恶化了,甚至还发起了高烧。不过御林军可没这麽慈悲,会替静姝请大夫,宋青莺心里发苦,知道静姝现今也只有等si了。
而她唯一能替静姝做的,就是完成她的遗愿,告知静姝父母她的si讯,并叮嘱她弟弟好好照顾两老,以让静姝安心。
因此宋青莺非逃不可。
她决意这次不再偷偷00,而要改变一下策略。
她趁夕日西斜时分,军队休息准备过夜时,向看守她们马车的士兵道:「这位大爷,我想小解。」
那位士兵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摆摆手,道:「出来吧!」
於是宋青莺顺利下了车,越过各自或工作或歇息的士兵们,就要往路旁的密林深处走去。
那看守的士兵立刻不友善的吆喝道:「喂!你上哪儿去!」
宋青莺转头,用极其无辜的眼神和语气向他道:「我想小解,得找个隐蔽处嘛,大爷觉得呢?」
他立马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没想到,宋青莺又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要小解,之前次次都是在车里头用夜壶解决,g嘛这次非要下车去呢?
不过是宋青莺看他粗枝大叶的,不怎麽jg明,使个计骗骗他而已。
宋青莺继续往密林走去,进林前驻足对那个士兵道:「大爷,您可否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顺便,别让别的男人靠近这里,我不想被人看见,行吗?」
士兵看起来不是很甘愿,毕竟宋青莺的贞节如何,他一点也不在意。
宋青莺看不成,便拿出阿谀奉承的本领,恳求道:「大爷,您是要成大事的人,肯定不会介意帮我一个小nv子的忙吧?」
士兵看着有些动容,宋青莺乘胜追击,开启撒娇模式,嗲声嗲气地道:「您人最好了,我这就去,这儿拜托您了!」然後在士兵终於叫她放心去的同时,一溜烟地跑走了。
宋青莺生怕她太久没回去马上会引来追兵,遂不断往林中深处跑去。
其实自御林军找到她後赶了几天的路,也快要进城了,若是追兵赶来,料她定往城郊跑去,她很快又会陷入险境,所以她不往回跑,反而要趁追兵找她耽误路程之际,先一步乔装进城,并找到静姝的父母,暂避一避。
她估计着现在每个人都以为她在御林军手上,只要她逃走的讯息尚未传入城中,她要在城里行动便不会那麽的困难。
宋青莺不停的向都城的方向跑去,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停下来。
身旁浓密的草木不时g破她的衣裳,划伤她的肌肤,她也无暇顾及。汗水浸入眼中,刺痛得她看不清前方,可她并不打算停下。直到夜幕低垂,前方的路再看不清楚,宋青莺才找了颗大树,挨着它休息。
此处已近城,她估计不会有猛兽,天也不怎麽冷,所以她不打算生火引来注意,心里有了这些盘算後,她忽然想起其实自己根本就不会生火。
所以她乾脆直接在树下就睡着了。
刺目的yan光透过片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宋青莺的脸上,但并不足以唤醒因疲惫不堪而全身酸痛的她。
晨起的鸟儿在枝头上啁啾鸣啭不停,但也不足以唤醒沉沉睡去的她。
强劲的风儿挟带着热气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但依然不足以唤醒一夜好眠的她。
一阵盔甲碰撞声传来,一个人不停地叫她,一只手用力猛摇她的身躯,导致她的身子从树g滑下,终於令她悠悠转醒。
一睁眼,宋青莺被吓得往後缩了缩,後背却被树g严实地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