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老师真好啊
邰老师不愧是局里温和且儒雅的典范。陆淳有点尴尬:这就好像随便套了件老头汗衫,穿着经典人字拖下楼取快递,结果在电梯里遭遇穿马靴的风衣潮男一样令人手足无措。
他对着邰老师讪讪一笑,搁下那杯该死的万恶之源,转身疯狂薅起了对面精致女同事的抽纸——他平常只揣一包男科医院宣传品,昨天用完后还没来得及补货——陆淳一手爱惜地擦着发黄的显示屏,一手将键盘倒置企图控出咖啡,嘴里还要为他刚刚的野蛮行径辩解:“啊哈,邰老师你也知道,这个……隔壁王队的手磨咖啡确实值得细品,不能猛灌啊哈哈哈哈…哈…呵呵…呃…”
气氛被陆淳的尬笑弄得愈发凝固,在陆淳哀求中透着委屈、尴尬中藏着无奈的眼神里,邰老师保持着应有的良好心态、本着相亲相爱的同事精神、抱着人人都会有社死经验的宽容态度,右手成拳轻覆唇上,发出了一声正直友好的——轻笑。
“……咳。抱歉,你很可爱……我是指,确实不应该喝太多咖啡,嗓子是受不住的。”邰老师一本正经地扯着一些毫无依据张口就来的淡,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两人总结出了罪魁祸首:咖啡。
“蠢蠢!开会啦,老地方等你!五分钟,速来!!”门口探出的脑袋打破了这场针对咖啡的正义审判,陆淳不免抬头看了看邰老师——这个外号爱称几乎是他在局里的代号了,每个第一次听到它的人反应一般无二:转头看他,然后“蠢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蠢蠢~”。
不过怎么说邰老师是局里门面兼情商天花板呢,跟那些只会笑他的凡人是不一样的。陆淳因羞耻——谁能习惯这种代号啊!况且还是被这种仙气飘飘的前辈听到——而埋下的头感受到了一点出乎意料的温暖。邰老师……在摸他的头吗?
缓缓对上邰老师的视线,陆淳颇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就开了口:“那个,您别听婷姐瞎叫,我……”
“没事。”邰老师放下手,很平常地问他:“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对啊!是他自作多情!只是见过几面而已,邰老师这种大忙人,怎么会专门来看他笑话?陆淳已然忘了邰老师那声轻笑,反而自责起来:就像我只知道他姓邰一样,他肯定也是今天才发现我!
“……蠢…蠢?”
o≧口≦o啊啊啊啊为什么还是被他记住了!我陆大警官以后有什么脸混啊!
陆淳在心里翻江倒海哪吒闹海摩西分海强卖强买疯狂大甩,面上却是很镇定地回:“咳,邰老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淳。陆是陆战队的陆,淳是淳朴的淳。”
邰老师也跟着他正经起来:“嗯。我叫邰辩,邰是邰辩的邰,辩是邰辩的辩。”说着,还伸出手来。
什么啊。陆淳握着邰老师尚余咖啡温度的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邰老师真好呀。
开大会一般开不出什么来。一堆人叽叽喳喳地坐着,谈案件不如小组,论摸鱼不如工位。更何况——陆淳绷着脸,右手拿笔以为掩护,左手揪着衣服,两指摩擦着衬衣胸口的布料,企图清理咖啡残渣——在十几人面前展示胸口的不明污渍,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虽然啊,上级领导体谅我们目前取得的线索少、破案呢难度大,啊,暂时!没有给我们明确的破案时间,但是!我们能借此懈怠吗?这个案子,都知道,啊,难!但我们能够就此退缩吗?啊——小陆!来,站起来,你来回答!”
陆淳微弯着腰,右手压着笔,快速回答:“不能!”
慷锵有力,昂扬奋进——如果他的左手没有按着胸口,康局可能会更满意。
“好!你们年轻警员,就要有这种志气。不要捂胸,你又没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