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年夜饭准备好后,林菀先让李砚给隔壁张氏他们端了三个菜过去,这三个菜除了饺子还有一份糖醋排骨和一碗土豆烧鸡块。
张氏收到菜时,讶异了好久,本以为林菀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还给送了好几样菜过来,她趁着给李砚腾碗时的空档,每样菜偷偷尝了一点儿,才发现林菀厨艺竟然这般好。
顿时,对李砚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感到欣慰不已,直叹缘分天注定,否则那时要是李砚换了条路回家,没有遇上落水的林菀,他俩就没有如今这般境遇了。
既然李砚送了吃的过来,张氏也不会让他空着手回去,也捡了些他们没做的菜给他带回去。
一顿饭从戌时初吃到了亥时正,桌上的菜还剩下许多,不过年夜饭剩下才好哩,不然怎么会有年年有余的传统呢?
林毓年纪小,守岁对他来说实在难熬,林菀便让他先回去睡了。
她跟李砚两个人则留下来,在屋檐下生了炉子煮茶闲聊,一起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整个林家村,今夜灯火通明,悬挂在他们头顶上方的灯笼也将彼此的身影映照在一起,他们挨得极近,连影子也相互交缠一起,分不出你我。
林菀吃得有些撑了,便把头轻靠在李砚的肩上,静静地看他拨弄炉子里的炭火。
李砚发现林菀靠过来时,就立马换了另一只手去操作,他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从去岁来到了新年。
四周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他们就在这嘈杂声中,对彼此送出了新年的第一声祝福。
“新年快乐,菀菀。”
“相公,新年快乐!”
此后多年,他们在许多地方守过岁,身边也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这句“新年快乐”,李砚总是第一个对她说的。
21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连带着天气都渐渐好了起来,飞雪断断续续飘了几日,终是在前日停歇了。
最近几天,几乎日/日都是晴空万里,房前屋后、山野田间放眼望去积雪已消融了大半。
田间地头偶尔出现几个的村民扛着锄头走在上面,似是在查探春耕合适的时机。
正月里大家要么走亲访友,要么邻里几个凑在一起闲话家常,林菀不是个喜欢扎堆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人,所以这些日子她不是在家里缝制衣裳,就是炮制她的那些药材。
为此,李砚专门替她收拾了一间没人住的房子出来,好方便放置她那些草药。
林毓这些时日仍继续跟着李砚认字学习,而今他已经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很流畅了,虽然笔锋依旧稚嫩,但假以时日肯定能形成自己的风格。
正月初六是林毓的生辰,林菀简单地给他做了个鸡蛋羹,煮了碗长寿面就算是给他庆生了。
也是那天李砚才知道林毓七岁了,后来晚些时候,他便主动跟林菀提了,过完年要送林毓去镇上的学堂启蒙。
一开始,林菀还有些犹豫,她主要是担心束脩太贵承担不起,她是有心送林毓去上学,但是没想着这么快。
林菀暗自计划着,年后自己先到镇上医馆寻求下手上制作的药丸的合作机会,若是能卖出去挣到钱再送他去学堂。
谁知道,李砚却坚持今年就要送他去启蒙,他的意思是如今林毓这个年纪正合适,而且他自己有心想要去学,那他们作为家人就算自己省着点花销也是要送他去的。
当然能早些送去更好,幼童的人生际遇往往就在他们这些大人的一念之间。
李砚看得出来林毓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所以在后面他新年去老师家拜访的时候,主动跟他提了林毓这事儿。
宋举人本就喜欢李砚,这些年李砚也一直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既然他开口求了自己,他便给林毓行了方便,让林毓过完元宵后就到他们族中办的学堂里上课。
这个学堂虽是族中出钱办的,里面上学的也多是宋氏家族的孩子,但也不乏有镇上成绩好家境贫寒的学子,是以,多个林毓并不会惹人闲话。
再有,李砚珠玉在前,像他这般品貌皆是出色的学子,势必能在今年秋闱科考中娶得优异的成绩,族学能招收他的小舅子,没准日后还能有另一番际遇。
李砚年后要去县里求学,禾山书院可是整个松云县数一数二的书院,里面的学子那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但像李砚这种熟读四书五经、策论也写得极好的人却难得。
他作为今秋松云县参加秋闱大比的头号种子、所有人都对他给予了厚望。
所以宋举人做主免了林毓的束脩,只要给授课的夫子准备年节礼就好,这也算是大大给了李砚便利。
如此,林菀倒是安心下来,也按着李砚的提醒去给林毓准备上学要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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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林菀收拾衣物时,她就发现李砚的春衫有些破损了,距离元宵节也没剩几日,元宵过后他也要外出求学了,这一去至少半个月才会回来一次,所以林菀便想着给他置办几件新衣。
镇上的成衣贵不说,更因为没有按照尺寸裁剪穿上身难免有不合适的地方,林菀便想着直接扯布给他做两身春衫。
林菀其实不会做衣服,但是隔壁的张氏可是个做衣裳、鞋袜的好手,有她在,林菀一点也不担心这两匹布会砸在自己手里。
再说那张氏一听林菀这是做给李砚穿的,哪会不用心教,是以,从初四买了布林菀便日日到隔壁去找她学做衣服。
就这样花了七八日,两件春衫终于做好了。
林菀将做好的两件春衫放在床上,起身去书房找李砚,他在家中时大多数时间都在待这里,所以找到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李砚一直不赞成死读书,小孩子即使读书也不能脱离童年的玩伴,他不想林毓像他小时候一样一心扑在书本上,所以今日他便放林毓出门去找他的好朋友栓子、虎子玩儿去了。
是以,现在家里就只剩小两口。
林菀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书案上写信,已经写到最后署名的地方。
这还是林菀第一次近距离看他写字,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劲瘦飘逸却又暗藏风骨,纸张上字迹工整、间距适宜,雪白的信纸上不带一丝污墨,让人一眼瞧见便有种赏心悦目之感。
从林菀踏入门内的那瞬李砚就发现她了,只是忙于手中的书信没有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