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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绝情背叛

 

那些宫女见他没什么反应也觉得无趣,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躺在躺椅上的肖逸清缓缓睁开了眼睛,院子里种的那颗樱桃树是后来被送来新栽的,叶子绿油油的,正好可以将椅子放在树影下遮阳,视线里是稀稀拉拉透过树叶缝隙照下来的阳光,天有些阴,一点也不刺眼。可是看着看着却感到眼睛有些泛了酸。他用手背盖在眼睛上把视线全遮住了,也没能让这酸意缓解。

刚才的宫女说,肖尘遣散了所有前魔尊留下的美人和妃子还有宠奴,整个魔宫后宫里只留下了沙琪娜一人。

肖逸清不知道自己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的那种闷痛和酸楚代表着什么,他最近常常一想起和肖尘的曾经在凌云的日子就会有如此感受。这和过去他被夺走哥哥时的感觉有些不同,那时候他觉得怨恨,他害怕失去,只想把这唯一能给自己温暖的人紧紧抓住。而现在他觉得患得患失,觉得自卑,觉得后悔,觉得害怕,既怕失去,又怕被人知道他的心虚和难过。

肖尘已经给他最大的宽容了,可以说,如今的生活于他一个罪人来说是轻松又舒服的。他完全可以藏起这些说不清的心思,闲散度日,等着那可能兑现或者永远不兑现的四十年承诺。而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四十年后肖尘究竟是不是放他离开好像也都不重要了。

肖逸清本就想这样孤单一人平静等待度过这四十年,不去管那些时不时就激荡在胸口内的疼痛。可几日后沙琪娜的到访还是打破了他压抑在深处的那些波涛汹涌。

再见面时,沙琪娜已不再着妖族的轻薄服侍,而是换上了魔族贵族女性的着装。看起来少了几分妖艳,多了几分庄重。那双湛蓝的双眸清澈迷人,端庄秀丽的面庞配上小而挺巧的鼻子,更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行走间,擅于舞蹈的身段便纤细柔软的摆动着,让肖逸清不禁想起这盈盈一握的细腰,那晚被肖尘健壮有力的臂膀搂于怀中的情景。

女子在肖逸清的注视下自行推开栅栏门踏入竹舍,随即皙白的一双手就嫌弃的拍了拍指尖灰尘,目光先是在简陋的院落里四下扫了一圈才落在了树下躺椅上那个谪仙一般白衣乌发的男人身上。

“大名鼎鼎的仙界之首霜风仙人,如今竟沦落在魔尊的后宫里当个不见光的宠奴。啧啧,真是令人惋惜。”

奚落的话语肖逸清已经听的太多,他只是淡淡撇了女人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闭上双眸不予理会。

沙琪娜见他这幅冷淡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她面上装作不在意,可藏于宽大袖中的手却攥的死紧。

“呦,这不是我们妖族的魅影蝶花吗?养的可真好。”沙琪娜话锋一转,便走到了肖逸清种花的那块地。柔软的手指在花瓣上轻轻抚弄着,眼中闪过狡黠。“不如以后魔尊大人寝殿里每一日摆放的鲜花就由你来送吧?”

吧嗒,沙琪娜手指用力,魅影蝶花的茎就被瞬间折断了,她拿起被折断的花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一束凛利的剑风就从侧面直插而入。

沙琪娜惊的向后一躲,花也掉在了地上。然而定睛一看,这胆敢朝她袭击的,竟然是一把木质长剑。

“大胆刁奴!竟敢袭击公主!”一旁跟随沙琪娜的两名侍女惊声尖叫起来。

肖逸清根本不理会,他劲腰一转,乌黑的发丝在后背扬起,剑身横扫,立刻将沙琪娜逼至四五步远,后又一个俯身,剑尖轻挑,地上那朵被折断的魅影蝶花就被挑到半空,稳稳落入他手中。

肖逸清站直了身体,挺胸抬首,一对漂亮的瑞凤美目冷傲的睨着不远处那个脸颊透着薄红的愠怒美人。

“想不到,没了法力都还如此厉害。”沙琪娜目露凶光,手中电光闪烁,一条蛇纹长鞭渐渐幻化而出。“可惜你毕竟不是曾经的霜风了,不过一个凡人之躯,看我今天不把你打的跪地求饶!”

可还未等蛇形鞭完全在手中化形,肖逸清的长剑就已经直指沙琪娜的手腕刺去。两人距离本就不远,肖逸清速度又极快。沙琪娜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虽身有法力却实战经验不足,平日里都是单方面殴打下人奴仆,何曾见过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对手。见对方来势汹汹,顿时心下一慌,手腕躲避不及,竟被竹剑刺中。尖锐的疼痛之下,刚幻化了一半的长鞭又复消失不见了。

然而虽已命中,肖逸清却并未罢手,在几个宫女的尖呼声中,一个旋身绕到了沙琪娜的背后,直刺其两处膝弯。扑通一声,沙琪娜捂着手腕跪爬着狼狈的摔在了地上,扬了一脸的尘土。

她又惊又怒,挣扎着要爬起来,才刚跪着撑起上身,一抬头,一双白靴正在眼前。肖逸清冷冷的持剑背手立与她面前,垂眸俯视着她。

沙琪娜这才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霎时羞恼激怒。再顾不上形象的大声怒吼:“你们傻了吗?还不快出来!给我弄死他!”

话音一落,四周竹林里突然冲出四个黑衣人,看来不知何时便早已潜伏在周围。他们身上都有着明显的妖气,应该皆为妖族。那四人一现身便直冲着肖逸清而去。他们的法力远在沙琪娜之上,而肖逸清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就算功底再强,也不过都是些花架式,闪躲都已力不从心,更无力还手。

眼见一只闪着电光利爪对着他的胸口毫不留情的抓了过来,而另一持剑的黑衣人则欲砍向他的左腿。他只能奋力挡下其中一击,显而易见,那只能是护住心脉。

不死药草并不是真的如何都不会死,心脏被刺穿这种致命伤还是有死亡风险的。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肖逸清抬起竹剑格挡了抓向心脏的那一只手,然而竹剑毕竟脆弱,直接裂开了断成两截,那只手尖锐的指甲还是没入了胸口一寸,而左腿也躲闪不及被一剑砍伤。肖逸清忍着疼痛将断剑趁其不备狠狠扎进了迎面的黑衣人的心口。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退开来。

其他三人见同伴受伤,攻势更加凶猛起来。肖逸清胸前和腿上都受了伤,剑也折断了,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几个踉跄的闪身后体力不支,已经是退无可退。

已然绝境,一道卷着焰火的黑雾却突然呼啸着从竹林外直直冲入院落,那黑雾所过之处都带着猛烈的威压,院中的一众人霎时便被压的半跪在地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沙琪娜看到那团黑雾,心中一慌,迅速悄悄对那四人使了个暗号示意他们离开。奈何四个黑衣人被威压震的根本一动不能动,逃离无能。

黑雾化形,金丝玄服的高大身影落于众人之间,周身还带着未燃尽的暗火,将受伤的肖逸清隔在了身后。

“云郎。”

一声云郎叫的娇弱凄楚,肖逸清微微抬眸朝眼前男人的背影望去。只见着那背影并未回头看他一眼,而是寻着这声云郎而去。

肖逸清睫毛微微颤动,胸口那一寸伤,仿佛会往内里漫延,渐渐腐蚀,越痛越深。

“怎么受伤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悦耳温和,俯身轻轻将女人搂进怀中。

肖逸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雪白的衣衫,染了一大片的红,五个夺目的血窟窿,是那么触目惊心。

“我听闻霜风仙人在这里种了很多魔域里难得一见的各界花草,就想来看看。谁知我不过是见他种植的妖族魅影蝶花出奇的美心觉亲切勾起思乡之情,想近距离看上一眼。他就趁我不备拿竹剑刺伤了我。”沙琪娜依偎在肖尘的怀里,眼泪汪汪的啜泣。一副受人欺负的柔弱姿态,哪里还有刚才的蛮横嚣张。

“是这样吗?”肖尘抬目冷冷逼视着随公主一同而来的宫女。

“是是这样的。那那奴隶不由分说上来就刺了公主一剑,还刺伤公主双膝逼迫公主对他下跪。”宫女被盯的心虚,结结巴巴的偏袒着沙琪娜讲。

肖尘低头看着沙琪娜委委屈屈的一张哭泣的小脸儿,眼神间晦暗不明。

“既然这样,那本尊帮你杀了他好不好?”

此言一出,四周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肖逸清依着树干,震惊的看向那个男人的背影。有那么一刻,他只觉得刚才未曾刺入的那只利爪仿佛顺着那些血窟窿,再次重新狠狠的抓了进去,成功破骨而入,几乎要将心脏捏碎。

“好不好?”肖尘眼中带着笑意,再问。

沙琪娜看着这个把自己搂在怀中的英俊男人,他语气温柔看似宠溺,可他暗红色的瞳孔内仿佛藏着幽幽深渊,是她看不透的冰冷,有她不可碰触的禁地。女人并不愚蠢,她知道,像林云这样地位,如果真心想处置一个奴隶,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问。

“不用了云郎,我只是喜欢这些花。我擅自带着妖族暗卫在后宫,也是坏了魔宫的规矩的。你不罚我就是恩典,哪里敢还要求罚你的奴隶。”沙琪娜将脸埋进肖尘的胸口,哽咽着说。

肖尘没有再说话,撤掉了那四个黑衣人身上的威压。那四人忍着四肢的酸软忙跪正了对肖尘行礼。

肖尘打横抱起了沙琪娜,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朝着院门走去。

而那四个跪着的黑衣人也在沙琪娜眼神示意下迅速消失在了竹林中。

肖逸清此时就仿佛是个不存在的透明人,被所有人都忽视了。院落里又剩下他一人,若不是地上那棵混乱中已经被踩的支零破碎的魅影蝶,和他这一身血肉模糊的伤,简直就像是并未发生过任何事。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追随着那个人的身影,从他出现一直到他抱着别人离开。这是过去从不曾有过的关注,可他移不开眼。

一切都变了,他变了,肖尘也变了。过去肖尘追着他跑,现在肖尘已经回身往前走了,他却转头踏上了肖尘身后的影子。

四下里又变得安静下来,只有风吹动竹叶互相拍打的沙沙声。

肖逸清拉开白衫,裤子已经被鲜血全部染红了,一条长而深的口子从大腿外侧一路延伸到小腿腿肚,深可见骨。他踉踉跄跄的挪到了躺椅旁强撑着躺了上去。

然后他就那么躺着,感受着肌理在剧痛中一点点的缓慢的修复着。

他不禁伸出一只手掩面笑出了声,笑声断断续续,手在面上发着颤。

他已经不知道被不死药草恢复了多少数都数不清的伤口了。就好像再没人需要在意他伤不伤痛不痛了,因为他的伤口总可以自愈,不肖多久甚至连一块疤的痕迹都不会有。

他是可以被伤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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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西城闹市的夜间灯火通明,然而在凤楼后面的一条昏暗小巷子里,一个佝偻老者正与一蒙面女子偷偷摸摸躲在里面交头接耳。

“药下的足吗?”

“绝对够劲儿了。”

“这药,真的验不出来?”

“放心吧,这药用的次数多了。”

“那,那几个人呢?”

“放心,我给他们下了咒。他们什么都不会知道,也什么都交代不出来。”

老者见小侍女还不放心,就又安慰道:“姑娘放心吧,回去告诉晨儿公子,一切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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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府上灯火通明,所有侍从奴仆侍女们全都惶惶不安的四下奔走,寻找着什么人。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毫无所获。

“怎么回事?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失了法力的凡人都能给弄丢了!要是星星出了什么事,我把你们的皮全扒了!”血魔双目通红,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少有的暴怒。

今早晨儿的侍女来寻他,说晨儿思他成疾,老也见不到人,整日以泪洗面,新学的舞都无人可欣赏,新酿的酒也无人可品鉴。

血魔虽然兴趣缺缺,可是想想也确实很久都没有去看过他这唯一的妾室了。想起晨儿和他记忆中小少年那张相似的面容,血魔心中怜惜。便跟随侍女去了晨儿的院落,又是赏舞又是品酒,晨儿是个魅魔,诱惑人伺候人的功夫都了得,所以这一待就待了一整天。直到日头西落,血魔才在晨儿依依不舍的挽留中离开,并保证了三日后来他院里过夜。

谁知美人美酒享受完了,一回寝殿,陈星却不见了踪影。

血魔震怒,全府上下所有下人通通都在找人。

最终是一个家中美人的小丫头哆哆嗦嗦的说今日傍晚出门替主人采买胭脂时见到过陈星。说陈星神色奇怪偷偷摸摸的进了西街后巷一间屋子。

待那丫头引着血魔来到屋外,一脚踹开了屋门时,血魔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那里。他身后跟随而来的侍从们都被血魔的样子给吓住了,一个个站在屋外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往屋里看。

随后血魔面无表情的进屋,转过身将一众人都关在了屋外。

紧接着里面传出惊慌不已的人声,不止一人,然后就是长达半个时辰之久的,不间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声。

两日后,寝殿那边的宫女再次来到竹舍传达魔尊的命令,称沙琪娜公主喜爱清奴种植的花,所以魔尊在寝殿前开阔的那片魅影蝶花依然由清奴养护。并且沙琪娜公主还选了一些人间罕见花草,也将一并栽种过去。

“替魔尊大人和未来的圣后养花是你这种贱奴的福气,说不定圣后一开心还能给你抬个籍不用再做这低贱的奴隶。”宫女鄙夷的看着正在给花除草的肖逸清,见对方毫无反应就跟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心里就有点憋火。

“你也别听不进去,过去好歹魔尊大人还愿意用用你这张嘴,如今实该是玩腻了。你要再惹了沙琪娜公主不高兴,把你这贱身子送军营里充妓都是轻的。你可好好掂量清楚吧。”

肖逸清没有回她的话,提着装满杂草的框子就朝院外走去。肖尘会把他送去充军妓赎罪吗?肖逸清心里没有底。毕竟那晚他不也把自己留给那么多人糟蹋吗。肖尘的心有多狠,他再清楚不过了。

好在那晚他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后来那些人都对自己做了什么,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下受辱也算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吧,就是可惜了那么一点,那些怂货竟然没有让他直接就顺势死在那一晚。

肖逸清把框子里的杂草倒在竹林里,然后挑了一根合适的竹子砍伐,竹剑断了,总要再弄一把新的玩。

本以为会在这里安静的度过这四十年的,果然也只是痴心妄想。既然是赎罪,肖尘哪里会让他真的如此舒坦。那沙琪娜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来也不可能是真的想让他养花。这夫妇俩怕是以后要不少折腾他。

第二天清晨,肖逸清戴着一顶自己编织的草帽提着工具就来到了殿前的那片魅影蝶花前。结果还没给花浇完水,寝殿的大门就打开了。一身纱衣的沙琪娜姿态娇媚的从门内跨了出来。光裸的玉足踏着青砖地面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脖颈上的几点红痕与洁白的肌肤对比的格外情色。

肖逸清看到就像是被扎了眼,忙转过头去移开了视线。

女人轻哼了一声,走到了魅影蝶花前,伸手就要去采摘。可捻住花茎的手刚要发力,手腕就被一把握住了。

沙琪娜看着阻止自己的肖逸清,一脸的愠怒的瞪着他,开口怒斥道“你给我放手!”

肖逸清则神色冰冷,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他的视线不可避免的就再次触碰到了那雪白脖颈上的情欲痕迹,手不自觉的就发了狠力。

“痛你大胆!”沙琪娜的脸色瞬间的发了白,手腕疼痛难忍,像是要被捏断了一样,可是对方的手就像铁钳,一时竟挣脱不开。

瞬间一道红光闪过,肖逸清手背一痛,立刻就卸了力道。沙琪娜挣脱开,盛怒之下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肖逸清的脸上。

“贱奴!你好大的胆子!”

肖逸清的脸被扇的歪向一边,那一瞬,他看到肖尘穿着一件松散的黑色睡袍斜倚在门框上,长发顺贴的披散开,蜜色的胸肌在敞开的前襟下若隐似现的裸露着,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餍足慵懒的邪魅之气,正一脸淡漠的在看戏。

肖逸清微微低头,看向自己一阵一阵发痛的手背,一道三公分长的血口子外翻着皮肉,正一股股往外冒着鲜血,红色顺着指骨滑落指尖坠落在泥土里。

再抬起头看向肖尘的时候,目中竟是多了些委屈和嗔怨。那种难以再压抑的情绪终于还是不可自控的泄露了出去。

而肖尘回望着他却只是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勾唇一笑,眼睛盯着肖逸清,话却是对着沙琪娜说的。

“喜欢几朵摘几朵,随你开心就好。”

沙琪娜得意的伸手推开了站在一旁的肖逸清,然后弯腰对着肖逸清刚刚浇完水的几棵花伸手就一朵朵薅了下来,全部都从花茎处折断,留下半棵光秃秃的茎身。

肖逸清听到肖尘的话,心口像是被重击了一下阵阵闷痛。颓然垂头不再去看对方,身体也像是卸了力的木偶,被沙琪娜轻轻一推就踉跄着退到了一边。

沙琪娜摘了几朵魅影蝶后,看着那一片半半拉拉的花茎皱了眉头。

“弄成这样丑死了,既然这些被摘了,那不如就先把清奴那竹舍里的移栽过来填补上吧。”

肖逸清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站在那边一动不动也不搭话。他低着头,心里莫名就想起肖尘当初说过的那句喜欢他的话,想起肖尘曾经在凌云时对自己的处处维护,想起

“既然娜娜喜欢,就这么办吧。清奴,今天就把你院子里那几株魅影蝶花移过来。”

肖尘的话,打散了肖逸清脑子里的那些“曾经”。

“听到了吗?”肖尘的嗓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压的肖逸清双腿发颤险些要站不住。

他咬着牙,强撑着身体才没有跪下去。

肖尘看着肖逸清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倔强的埋着头不再服软。想起刚才对方回望自己时那嗔怪,委屈的模样,着实让他心中发痒。

还想再看一次。

威压加强了,肖逸清快要抵挡不住跪在地上,而他面前还站着沙琪娜。他不能跪在这个人面前,他不想!

“我我听到了,今日就移。”肖逸清终于还是松了口。他真的没有硬扛的资本,他只能认。

沙琪娜满意极了,心情愉悦的带着一众宫女去后殿的浴池沐浴。

身上的威压被撤掉了。虽没有被迫跪在沙琪娜面前,可是心中那种屈辱,难过,却仿佛并没有减轻多少。

眼眶在发烫,内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堤,喉咙里哽住了什么硬物一般,不上不下,噎的他胸闷。

突然间下巴一紧,在惊诧中被捏住抬了起来。

刚才还在十几步远的男人突然就近在咫尺,肖尘英气俊朗的眉眼与他四目相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根本来不及收拾情绪,在对上这个让他心酸痛苦的始作俑者那一刻,毫无防备的暴露了眼中的屈辱和伤心。

脸颊微凉,眸中的泪水突然破了堤。

“这么委屈吗?”肖尘用拇指抹去淌下的泪珠。“小叔叔自从来了魔域,是越来越爱哭鼻子了。”

肖逸清听到这话,胸口中一阵淤滞,憋闷的愤怒让他眼前几乎发黑。

这是在干什么?打一巴掌再逗弄逗弄?!

这个混蛋!

他眉头紧锁,猛的一偏头生硬的甩开肖尘捏着他下巴的手指。

“你为什么难过?又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些花是我给你的,你是我的奴,我如何处置都可以。左右我不还是会拿来新的给你。娜娜不喜欢你是因为我留下你,她吃味不高兴罢了,你又是因为什么和她对着干?”肖尘观察着面前这个侧着头生闷气的男人。

肖尘的嘴唇突然贴上了肖逸清的耳朵,

“总不能,就为了她想采你几枝花吧。”

炙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耳廓上,激的他心中一悸,猛的捂住了那只煮熟了一样通红的耳朵,扭过头来。然而对方正是俯身贴的他极近,突然这么一回头,鼻尖竟被对方的嘴唇轻轻擦过。那柔软的触感就像是被羽毛轻轻刮过了他的心尖,一阵酥麻惊的肖逸清猛的往后仰身,现在不止耳朵,他的整张脸都透上了一层明艳的粉红色,眼尾更是殷红湿润,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

肖尘用那只抹过肖逸清泪水的拇指轻轻擦过自己的唇,嘴角微微上扬。

“娜娜是很可能成为我圣后的人,而你现在还是个奴身。她貌美年轻,能歌善舞,很是讨我喜欢。前几日我生辰,她还专门为我献舞一曲,不管她性格如何,那一晚我确实很心动。反观小叔叔怕是都不记得我几时生辰,我们在一起这许多年,也从未为我的生辰庆贺过什么。我多向着她些,不是理所应当?”

肖逸清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未能说出口。他抿紧了嘴唇,他想说他也给肖尘准备了生辰礼,可他又确实不记得他的生辰日期,白白错过了,只能把苍白无力的辩解都咽了回去。

“这四十年为奴赎罪的约定希望小叔叔记在心里,我也并不会过多的为难你,但你想要过得舒服些,最好还是顺从些。”肖尘看着那张红白交错的小脸儿,似乎是憋屈的说不出一句话,虽然依然是不开心的表情,却再不像曾经看着自己时的那种厌恶敌视。

说实话,此刻说出的这番话,看着面前这人吃瘪委屈的模样,他心里是有一些爽快的。肖尘享受肖逸清对自己这种不属于厌恶的在意。虽然现在还弄不清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对自己转变了这么多,难道单单只是因为对父亲的愧疚吗?他总会弄明白的。

“既然手受伤了,移花的事今天就算了吧。回去养着,养好了再说。”

——————

血魔的府邸里,众人的心每天的提的老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自己惹来可怕的惩罚,甚至丢了命。

自从那日从西街将星奴抓回来后,那间被闲置了一段时间的刑室再次热闹了起来。每天路过刑室的人都能听到里面传来星奴嘶声裂肺的惨叫声。

“以往这样折腾的早玩死了,这个星奴还活了这些天。”

“你那天是没跟着去,那三个男的才叫惨好吗。当着星奴的面把下面先弄烂了,再被活活扒了皮,全程用了药保持清醒。妈的,吓死老子了,还好不许任何人进去,我们也就最后收个尸。操,光在外面听惨叫和求饶的声音听了一整夜,都觉得瘆得慌。”

“这也太不过血魔玩死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是从来也没见血魔这么生气过,这星奴也是了得。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造化了。”

几个府里的小厮聚在一起闲聊,他们身后不远处躲着个偷听的小侍女,见几人聊完去继续干活。也就偷偷的溜回了主子的屋子里汇报去了。

“呵呵,看来血魔大人这一次是真的对那贱人狠了心了。最近也开始重新来我这里过夜,就是火气大了点,折腾的人疼哈哈哈,但疼也不要紧,只要一想到那小贱人在刑室里快被弄死了,从此失了宠,就让人高兴。”晨儿听了侍女的来报,想到从此除去了这颗眼中刺,心里不知道有多愉快。

而此时在血魔府的刑室里,一具血人被铁链吊在半空中,胳膊已经因为承受不住长久吊着的力脱了臼,怪异的连着皮拉扯着身体。本来乌黑柔顺的头发此刻已经乱作一团,打结交错的像是街上的乞丐。身上一丝不挂,却也看不出任何香艳的景象,因为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血肉模糊的碰哪里都会换来剧痛。偏偏又没有一处致命伤,对于一个服用了不死草的人来说,只会更让人绝望。

“陈星,我对你不好吗?我全府上下所有的妾室美人宠奴都没有住进过我的寝殿,只有你一个。我甚至有意娶你做我的另一任妾室,让你成为这府里最受宠的那一个。你就他妈的这样回报我的?!”血魔的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瞪着眼前这个血呼啦擦的人形,胸口里除了恼怒还有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每每想起那晚冲进房内看到的景象,他的心就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有人想要染指逼迫他的星星,他就弄死他们,而他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会怨星星,也不会嫌弃他。

可是当时他看到的却是陈星一脸春色,笑着主动骑在一个男人的腿上,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饥渴的抓站在另一边男人的腰带。到他人都进了门,一巴掌打在了陈星的脸上,陈星才终于褪去了欲望惊恐的看着自己。他没有想到,他真的没有想到陈星会背叛他。那一直以来单纯软弱纯善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

仙族果然尽是这种人,就像他当年年幼之时遇到的那个先修掌门一样!那个样貌慈善的虚伪老头,内心丑陋恶心的魔鬼。把他骗至仙门锁在地牢里,每日折磨凌虐好几年。

他真的是不长记性,竟然再一次相信仙族这种惯常伪装的人渣。

陈星从发丝里颓然的半睁着眼睛,鲜血糊满了他的脸,没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其实,他也没什么表情,他就那么盯着血魔看,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嘲讽冷笑。

娶他做妾室,做这府里最受宠的那一个?真可笑。他陈星本是自由自在凌云山上的一个仙门弟子,他有师尊有同门,有理想,有心爱之人。这个魔族是有多愚昧无知自大狂妄,竟然觉得在虐待凌辱自己之后,施舍他住他的寝殿,再给个做妾的名分自己就该热泪盈眶感恩戴德。他凭什么要在这鬼地方和一群以色侍人的男子共享一个男人。什么背叛,什么爱不爱,忠不忠,他们之间没恨个你死我活都是好的了。这是多没有自知之明,才能对着自己谈宠爱,谈回报。

陈星浑身上下疼痛不止,心里满满的都是恨意,这些无妄之灾全来自眼前这个魔族男人,来自他那妻妾美人成堆的后院。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人。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凌云的恣意,想起自己在血魔身边时伏低做小的屈辱,想起前段时间同样也是这个男人一口一个星星,一口一个喜爱的把自己搂在怀里,给自己送礼物选衣饰时那般真诚明亮的红色眸子。

如今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的伤,那些看似真诚的爱意多么讽刺。呵呵,虚伪恶心!假情假意!不就是受疼吗,他受得太多了早就麻木了。有本事就打死他!

血魔看着陈星从一开始的解释,惨叫,求饶,到现在的沉默麻木。心里就像是被尖锥扎刺一样,越是惩罚虐打陈星,他自己的心就越痛。这是过去从来也没有过得,他完全没有办法靠着伤害陈星而感到解气。他甚至在对方血肉模糊的状态下忍不住心疼,想要收手,想着算了吧,原谅他,给他上药,想把人搂在怀里哄。这种转变让他连自己都恨上了,憋屈的怒火发不出去,他简直恨不得捅自己几刀去发泄。

肖逸清院子里的魅影蝶最终也没有移栽去殿前的那块花圃。第二天清晨去时才惊讶的发现被拔掉的几株魅影蝶都已被清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支盛放中的白牡丹。昨日还不依不饶的沙琪娜看到那些牡丹像是也很惊讶,但也没再为难过他什么。

后来肖逸清从宫女处听闻,沙琪娜最喜欢牡丹花,尤其是白牡丹。那几株花是肖尘从人界皇帝的御花园里得来的,成色极好,想来沙琪娜是很满意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可是肖逸清却再也没能恢复到之前在竹舍的那种清净。

白天他被迫在殿前当花匠,总是难免会碰见肖尘和沙琪娜。虽然他们鲜少会与他攀谈,也并未刁难。但是两人那些惹眼亲密的小动作,出双入对的身影,却比秋天白日里炽热的烈阳更让肖逸清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深人静独处时,那些过去的和现在的种种画面又会接踵而至,让他胡思乱想,扰他心烦。

不知何时开始,肖逸清总会梦到曾经与肖尘在凌云的往事。

他记得肖尘在弟子中是修行最勤奋的一个。听闻其经常夜深了还在训练场里练习术法和武艺。次次考核,肖尘的成绩都是最好的那一个。梦中满头是汗的少年站在一众弟子中被宣读成绩,他面露欣喜的望向了自己,那双年轻清透的眼睛里仿佛总是乘着一片星海,里面是期待的光,是骄傲和渴望。

他一直都明白少年渴望着什么,他希望得到他的赞许和认可。

这些梦让肖逸清不可思议的发现,原来肖尘的目光在他的记忆里是那么的清晰,即使过了几十个春秋,都从未曾真的忘记。

小肖尘对自己总是心有所期的,即使他一次次的恶意浇灭这些星光,可星光却总能复燃,重新闪闪发亮。

肖逸清自己从来求而不得,却也让肖尘不能好过。

而现在,那些属于自己的星光终于不再。

少年的肖尘总会在梦中变化,渐渐成长成一袭黑衣的他,长得高大了健壮了,却也阴沉了,话也变得越来越少。在把他送去魔域后,无论多么凶险,肖尘总是喜欢趁着夜色偷偷跑回来向他汇报。他明知道肖尘只是为了回来看他一眼,见他一面,可他却故意冷着他,罚他,指责他,让他难过。

回忆中的肖尘很规矩,他跪在地上默默等着他的刁难,他姿势端正从不逾矩。汇报完了,只要他要他离去,他就会恭敬的退出门去。

而梦里的肖尘却不会,他的眼睛会明目张胆盯着自己看,他会趁自己不注意时偷偷靠近,他会贴着自己的耳朵用成熟低沉的嗓音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他会无视他的推拒将他压在那些放满术法书籍的桌案上。他眼睛的颜色时而像过去一样乌黑透亮,时而又变成了血色暗红。

肖逸清知道这是梦,梦是失控的,是他无能为力的。肖尘看着他的目光又像过去一样充满了热情与渴望,那是他以为已经再从他眼中看不到了的东西。

肖逸清的意志在失而复得的渴求里放纵。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好像孤独了很久很久,从儿时一直到现在。明明曾经以为并不在意的情感,对现在的他来说却变得那么难耐,那么痛苦。

肖尘伸进他衣服内的手很烫很烫,他的前襟凌乱的散开了。男人炙热的唇吸吮着他胸口敏感的粉嫩,他的心在砰砰砰的狂跳,带着点麻痹的痒。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进了鬓角的发丝里。又被嘴唇在湿痕上轻轻吻过。

在梦中他们不知何时褪去了衣衫赤裸相对,肖尘蜜色的胸膛让他想起那天沙琪娜拔掉魅影蝶的早上。心中酸涩翻涌,委屈让他连望着男人的眼神都多了些怨怼。

可是一直沉默无言的男人却笑了,他依然什么也没说,只是俯身来把他拥进了怀里,发了狠的吻他的唇,就像在撕咬一般的粗暴,像是要把怀中人吞吃入腹。肖逸清的嘴唇被撕咬的发痛,意识仿佛是煮沸了的水,鬼使神差间,他抬起了一双滢白的手臂,在迟疑片刻后,终于义无反顾的环上了男人强健的后背,与他抱在了一起。

恍惚间,他感觉到肖尘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就是暴风骤雨般的所求。

这些梦每一次的场景,事件都不同,有时候是在凌云他的房间,有时候是在他栽满奇花异草的花园里,甚至还发生在魔域满是魔兽的那条他没能成功逃脱的深渊峡谷间。情节是无厘头的,混乱的,但最终,他们总会相拥在一起翻云覆雨。将内心里的那些孤独寂寞,求而不得的苦涩,还有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渴望与酸甜,都在彼此交融中得到了救赎和缓解。

肖逸清在深夜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身体疲惫酸软,下体滑腻不堪,那些体液与汗水混杂在一起浸透了衣衫,若不是那一处里面并没有被进入过的异样,他简直怀疑梦里的一切都被现实中真正经历过。

而此时窗外月色照不到的阴影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悄无声息的透过半掩的窗缝,深深的望着他。

几日后便是中秋节了,魔宫里张灯结彩,提前便开始忙碌起来。可这一切对肖逸清来说,都没什么感触。他这一百来年寡淡惯了,曾经在凌云山上,年幼时的肖逸清也期待过各种节日。每逢中秋,母亲就会让侍女搬一张小桌在她那满是鲜花的院落里赏月。那时,他就可以拿着一个小月饼,爬上那面院墙,在桃树的遮掩下偷偷一边吃月饼一边躲着看她,直到夜深母亲返回屋内。

这样的小期待和小幸福都被终结在了他翻进那道禁忌的墙。

他后来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从来也没有好奇翻过那面墙。是不是他也可以继续靠偷偷看望母亲,抱着母亲也许爱他这种幻想而活的比现在更快乐。

但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中秋夜,肖逸清就像曾经的母亲一样搬了桌子坐在他清净的小院里。盘子里是他自己做的鲜花月饼,形状不太好看,但是味道还算凑合。

不远处的寝殿灯火通明一番热闹景象,与他的竹林就像是不同的两个世界。可是无论是竹林这边,还是灯火通明中,只要抬头去望,冷白皎洁的月光却是有目共赏。一直以来,这山这水这月色这世间无数的美景,都不只为谁而独存。

过去肖逸清觉得仙族是万物的主宰,是四界至尊的存在,他以一己私怨和仙族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认为魔血低贱丑陋,不配存活。如今经历了这一切,吃尽了苦头,再回头去看实在是可笑又愚蠢。

那个原本单纯上进,满心赤诚的肖尘,对比自己的心胸狭窄,虚伪险恶,究竟谁才是恶的那一个呢。更不用说夜宴上那一群丑态毕露的所谓仙族们。又是哪里来的血统优越,哪里来的天生有罪。

夜深了,喧闹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淡去。那皎洁的明月悄悄掩进了一片朦胧的云里。

不知何时在躺椅间睡去的肖逸清被秋风吹醒。他起身走向桌边,伸手去收没有吃完的鲜花月饼。

可是手指还未碰到盘子,身体就被一片高大的黑影笼罩住了。温暖的胸膛紧紧贴上了他的后背,力气大的差点将他扑倒在桌上。强壮有力的臂膀把他深深圈在怀里,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突然到肖逸清脑中一片空白忘记了去挣扎。身后的人在他的脖颈处深深的吸气,仿若一条贪婪气味的犬,耳边厮磨间传来炙热的吐息,带着桂花酒的清香。低沉暗哑的嗓音就像每一个梦境里的一样,扰乱着他的心。

“小叔叔。”

桂花酒的香味清甜醉人,身后紧密相贴的胸腔内那一阵阵强而有力的心跳正重重击打在肖逸清的心上,从最深处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扩散全身。让他他手脚发麻,渐渐脱力,仿佛化作了一滩柔软的春泥,任由着对方揉捏在怀里塑着他想要的形状。

“小叔叔的月饼也喂我一口好不好?”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些撒娇的鼻音,一只手顺着肖逸清的手臂一点点摸下去,抓住了捏着月饼的手腕。

然后学着孩童般幼稚的姿态张开嘴巴“啊-----”

肖逸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视线落在那只被握住的手腕上。苍白的肤色纤细的骨骼被略微古铜色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包裹住,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比他要粗壮的多,充满力量的小臂被遮掩在黑色的衣袖中。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了,而他如今就如同那节细弱无力的手腕一样,正在被强大而难以抗拒的力量牢牢捕获在掌心里。

肖逸清是害怕的,可比起害怕他更多感到的却是兴奋与期待。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被身后的人点燃了,在这个别人都在团聚的日子里,孤独和渴望让他失了冷静,失了理智,迫切的想要挣脱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转而跳进男人为他设下的捕兽夹里。

人都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也渴望能把失去的找回来。特别是对现在的肖逸清来说,他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了。

那只捻着月饼的手缓缓抬起,而握住手腕的手指在细腻的肌肤上轻轻的摩挲着,并没有去阻碍掌中猎物的动作。

肖逸清用牙齿轻轻咬住月饼的那一刻,心里的那个决定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解脱和前所未有的轻松。那些被压抑已久的黑雾退散开,露出了内里躲藏着的那个更真实的自己。

他扭过头去,眼眸里满是羞怯的水雾,试探的将口中的月饼递了过去。搂着他的手臂突然间收的更紧了,那打击在他身体上的重量在加速。身后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像一头拼命忍耐着吞下猎物的猛兽。

肖逸清脑子里走马观花的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和景象,他骂自己不知检点,枉顾人伦,淫荡低贱,卑微可耻。可他又想起夜宴上将自己不断送至顶点的致死快感,那可以互相给予的温暖体温,那种可以脑中放空什么也不必想,交付所有的放纵。

他只希望这一次换来的不再是背叛与舍弃。

“小叔叔咬紧了,等下慢慢喂我。”

肖逸清突然整个身体一晃,就被抄着膝弯给腾空抱了起来。口中的月饼险些就要掉在胸口,可他还是抿紧了嘴唇羞耻的含住了。

头顶传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怀里的人耳朵便红透了。

肖尘迈着大步跨入屋内,温柔的把人轻轻放在了床铺上,紧跟着自己也覆身而上。肖逸清被笼罩在对方的身下,眼中不断放大的是那英气的眉眼,带着弯弯笑意。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们鼻尖抵着鼻尖,男人露出有着尖尖犬齿的牙,咬了一口他含着的那个月饼。

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肖尘将口中月饼吞咽,留在唇边一粒饼渣。就在肖逸清伸手想揩掉那粒残渍时,白皙的指尖便被火热的舌头舔了上去。

来不及缩回的手被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指被迫探进了温热的口腔里,柔软的舌头带着湿滑的黏腻,舔舐上手指的每一寸。酥麻感就像被通了电流,在心口上一阵一阵到处流窜。

窗外月色渐深,时而半掩在淡淡的薄云之后,魔宫内早已静默无声。竹舍内却是一番缱绻缠绵的旖旎景象。床上交叠的两人姿势暧昧露骨,衣衫凌乱不堪,月饼早已被分食了干净,就连渣渍都被舔的一点不剩。肖逸清的脖子上,嘴唇上,下巴上胸口上都透着晶亮的湿痕和殷红的印记。那些印记随着他粗重的喘息一上一下的起伏着。他的脸颊绯红,双眸潮湿含情,像一只被舔湿了白毛的兔子,惹人怜爱。

低沉沙哑的叹息像是抱怨,像是无奈,男人摸着他的脸,和他鬓边的发丝。

“真想就这么吃掉你。”

什么?肖逸清茫然的看向上方的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刚才肖尘说了什么,光裸的双腿就被分开来,露出那羞耻的畸形的下体。明明是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下,实该抗拒,耻辱,痛苦的情绪却丝毫不再。那多出来的器官却反而变得愈加兴奋了,如同邀宠一般与肖逸清内心里的羞涩背道而驰的表现着热情。就连肉茎也变得胀大了几分,半软半硬的倒在一边。穴口流出了晶莹的蜜汁在肖尘的注视中微微颤抖着,就似一朵欲拒还羞的娇花,正待人采摘。

“唔嗯!”花蒂被唇舌包裹的一瞬间,肖逸清被激的猛然想向上挺腰去躲,然而腰肢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扣住了,让他如何也脱不开。

“啊!别太太”肖逸清红着脸一个劲的喊着。而那灵活的舌头却丝毫没有将他敏感的花蒂放过,打着圈的绕着那颗硬起的肉粒反复的舔弄,吸吮。舌尖时而来回的扫着顶端上下拨动,时而又抖动着一次次往蒂上的包皮里面钻。弄得肖逸清如今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如同通了电一般的震颤个不停。也不知是男人舔舐时源源不断的涎水,还是那舒爽的花蕊间川流不息的蜜汁,灌的那一朵娇花越来越湿,蹭的肖尘的整个下巴上都满是亮晶晶的水痕。

“受不了了,难难受不行了”肖逸清的嗓音变得沙哑了,娇气的哭喘着求饶。一双手一会儿抓住男人的头发,一会儿又去揪扯男人肩上的黑衣。白皙的躯体上晕染了一层淡粉色,诱人可口极了。

而这一切都被肖尘收入眼中,那堕入凡尘的仙,只在他的驱使下被欲望侵染。他看着肖逸清的胸口起伏越来越大,感受着他肩膀上的衣服被对方越扯越紧,听着那一声又高亢过一声的媚音,嘴上也就越发的卖力。最后视线里那让人垂涎若渴的美人突然高高挺起腰身僵在了半空中,小腹紧绷着微微震颤。那零口喷出白色的浓稠,滴落在粉红色的胸口和小腹上。

而肖尘口含着的蜜穴,汁水就像是决了堤一般的往外涌,他顺势将舌头插入那朵花心时就能感受到里面炙热湿软的肉壁在一抖一抖的收缩着,他卷动着舌尖撩拨着,将内里的汁液喝进口中。

肖尘坐起身,把白花花的大腿捞进臂弯里大大的张开。可当对上了肖逸清那张还未从春潮中回神的诱人面庞时,却又蓦然心动的俯下身去,凶恶的吻上了那对还在大口喘息的红唇。将嘴里残留的蜜汁和津液一起渡了过去。

身下早已硬到发痛的阳具再也无法忍耐。肖尘用手扶着抵上了那口淌着淫汁的穴口,上下蹭动着沾上浓浓的淫液,然后挺着劲腰,缓缓的朝内顶入进去。

这是距离扬威大典初夜后的再次交合。虽然两人只有过那一夜的交融,但这种事显然食髓知味,两个已经有过经验的人都在深深插入的那一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许是太久没做,而这一次又是来自肖逸清的主动配合,肖尘兴奋的有些过了头。才一进入这紧致的温柔乡,就差点直接交代在了里面。他紧紧咬着牙,一动不动的缓了片刻,将想要猛烈抽插射精的冲动强压了下去。

“小叔叔的下面夹得好紧,呼呵差点要了侄儿的命。”

肖尘贴着肖逸清的唇,笑着喘出一口舒爽的气音。他盯着那双湿润情动的眼眸,和那张被春色浸透了的容颜,缓缓的开始摆动腰身,将粗壮的阳具一次次的反复送入那温软之地,听着每一次深入时身下传来的压抑呻吟,他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都开始渐渐沸腾。

下体碰撞的声音越来越黏腻响亮。在急促的频率中,肖逸清从一开始的低声隐忍,到后来忍耐不住的尖叫,求饶。

“小叔叔你里面好热,好软,真的好舒服,你呢?你舒服吗?你告诉我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想我了”肖尘说着俯下身去贪婪的舔上肖逸清的耳朵,“早就想我过来,这么干你?”

“唔啊!你肖尘你轻点”肖逸清被舔的耳根发麻,内里的花心一直被强而有力的不断冲撞着,小腹激热酸胀,又爽又刺激的可怕。

“你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我了?”肖尘对着透红的耳朵爱不释口的舔弄着,执拗的追问着肖逸清的答案。弓起的腰身粗壮有力,就着被两手死死向下按压着大腿根的中心狠命的朝深处那口小嘴儿用力的捣弄。

“我我”肖逸清的三魂七魄都要被肖尘顶出来了,所有敏感的神经都集中在了小腹内被戳中的那一点上。他爽的忘乎所以,已经自己抱着膝弯开始主动迎合那冲撞摆腰。

其实此刻,只要肖尘要,他好像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

然而他破碎的话还没说完整,肖尘就紧紧一把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疾风骤雨般的疯狂动作了起来,把他的话全冲的七零八落,就像是怕他真的说出口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

埋在他肩窝里的声音却闷闷的传入肖逸清的耳中,伴着粗重的喘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你就是想我了,你就是想我了。你每天都想我,每晚都想我!你想我了,小叔叔”

肖逸清第一次,在听到肖尘对自己这种带着祈求般的倾诉时,感到了心中沉重的发酸发痛。他环着对方的身体,微微侧头吻上他的发,强忍着被撞得七零八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回应着。

“我我想想你呃想你你怕什么呢傻”

是啊,我想你了,我想你那如星般闪耀的双眸里清清澈澈的独有我一人,想你在凌云的花圃里那张沾着泥巴的笑脸,想你每一次夜里偷偷从魔域回来见我,想你那天一脸落寞的表情绝望的说你爱我。

我是想你了,你又怕什么呢?傻瓜。

肖逸清的眼泪没入肖尘乌黑的发丝里,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像把对方当做海浪里唯一的浮木,在漆黑无边的海浪里,各自揣着一点期待,沉沉浮浮。

一夜荒唐无度,醒来时床侧却已不见那人踪影。

肖逸清呆呆的望着身旁空荡荡的床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伸出手去摸了摸,余温尚在,该是刚刚离去不久。

等反应过来时,他早已冲到了门外,身上只随意的套了件薄衫。秋风微寒,顺着敞开的衣袖直往里钻,将那些不清醒的杂念逐渐吹了个干净。

竹林间只有长叶互相拍打的沙沙声,凌晨的光线昏暗,交错的阴影就像一群分不出面貌的鬼魅,躲藏在竹林的暗处讥讽着肖逸清如今的落魄与凌乱。

肖逸清悸动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微微垂头看着自己大敞着的衣襟里那一片雪白胸膛上的斑斑红痕,苦涩?不甘?酸楚?失落?后悔?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滋味不好受,是他过去没有受过得那一种。

他自以为鼓起那么大的勇气主动迈出了一步,但他的主动却并没有他预期中的结果。他的行为,他的想法,好像对那个人而言都不再有重要的意义。肖尘接受了他的服软示好,与他共度良宵,待欲望过后便轻松拂袖而去。

他就像是魔宫后宫里任何一个等着男人偶尔心血来潮享受一夜的美人。只不过过去是被迫,现在变成了迎合。

哦,不对,肖逸清苦涩的自嘲一笑。他连美人都算不上,他只是个最低贱的宠奴。美人得了宠爱尚有贴身服侍的下人照顾。而他浑身酸痛,下身粘腻不堪,却只能苍白着一张脸颤抖着四肢自己从井中打冷水冲洗。

肖尘悄然立于竹林高处的阴影里,默默注视着肖逸清匆忙的冲出屋外,又看似落寞的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最终也只是缓慢无力的从井中打了桶水踉踉跄跄的拎回了屋内。

当看到肖逸清神情慌张的追出屋外的时候,肖尘不自禁的身体前倾,紧紧攥住了身旁的竹叶,看着那张苍白又焦急的脸,由急切转为失望,身体里就像是有无数电流在流窜一般,激动的手指都在轻微的颤抖。

可肖尘不敢确认,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追逐了这个人那么久那么久,甚至愿意放下一切仇怨去接受他都没能换来他半分真心。怎么会在他都已经劝自己放手,放过他也放过自己的时候,那个人却好像突然突然就在意起自己来了。

究竟是因为良心发现的愧疚,还是孤独寂寞的慰藉,亦或者另有图谋?

那瘦弱孤独的身影看起来应该是真的有些伤心的,昨夜里的主动迎合也都不是假的,想起昨晚的种种,肖尘的耳尖都微微开始泛红,心跳咚咚咚的开始加速,小腹中也愈发燥热。

不行,还不够。

肖尘又望着那竹舍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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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像一个血人一样被从刑室里拖出来的时候,也就吊着剩一口气了。被扔进了装工具杂物的木屋后就没人再去管他。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没有想到他还能活着被放出来,毕竟就算服用了不死草也不是真的就弄不死。以血魔的脾气,但凡换个人怕是死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于是就凭他还能活着这一点,聪明的奴仆就没有人敢趁火打劫的寻他不痛快。都尽量躲着他这个是非之人越远越好。可也有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没死就成了更大的隐患,惹人妒恨。

陈星的伤刚好一些,后院里管事的容妈妈就找了过来,扔给他一套麻布旧衣,安排了下等奴仆的活。

“也就你事多,奴隶还穿什么衣服。要谢谢血魔大人都到了如今了还能愿意惯着你。偷人的贱货,不识好歹。”

陈星跪在地上看着被扔在脚边的麻布衣裳,面色漠然的冷笑了一声。

“无所谓,我可以不穿。”

说完便站起身一瘸一拐从那件麻布衣服上踏了过去,走出了木屋。

身后传来了容妈恼羞成怒的叫骂声。

“一个出去偷人的贱婊子,没人要了还拽什么呢!不想穿就不穿,让人都看看你这因为不要脸被打的一身伤的贱身子。呦!说不定你这骚浪货,就是专门喜欢让人看才故意不穿的呢!”

陈星已经无所谓了,骂吧,不疼不痒也死不了。他过去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的活着,他在乎自尊所以麻木逃避,他把尊严踩在泥里去哀求了,低声下气的整日惶惶不安,可结果他什么都没能躲得掉,该遭的罪受得痛和羞辱,他一样都没能躲得掉。

既然没有用,他何苦这样憋屈他自己,他再也不会乞求了,哪怕死。

陈星就那么光裸着在暴晒的院子里与其他同样没有衣服的奴隶一起干着粗重的活。

“血魔大人,既然是散步何不去西院的花园呢?来这边有什么意思嘛。”晨儿柔媚的娇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最近血魔一直都独宠他一个,日日睡在他的寝殿里。重新得宠的喜悦别提让他多滋润了,连说话的语气都总是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多受宠。

“嗯,花园逛腻了,换换地方。”血魔敷衍着身边的美妾,视线不着痕迹的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突然,他像是终于看到了什么,站住了脚步,愤怒的注视着不远处几个正在劳作的下等奴隶。

晨儿不解的随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竟在那群人里看到了那个让他嫉恨厌恶的宠奴,陈星。他看了眼旁边气的拳头发出嘎吱嘎吱响声的男人,心下微沉,眸中闪过狠意。

“咦?那不是星奴吗?我记得大人明明专门让人送了衣服过去给他。好歹也是大人的宠奴,怎好没有大人的允许就和一群男人赤裸相对的挤在一起,才出了那种事,就又想着勾人不成,这也也太放荡了。”晨儿故作惊讶的一番话,使了劲儿了往血魔的怒火上添柴。眼见着身边人化作一团黑雾瞬间就冲着陈星扑了过去,晨儿嘴角微微上扬起了一抹得意的讥笑。

正满身大汗劈柴的陈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举起斧头的手都还未来得及劈下来。就被一股大力踹出去几米开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中一阵腥咸呕出一口鲜血。身上的伤本就还没有好全,就又添了新的。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就这么喜欢给人看!我怎么过去就没发现你是这样饥渴淫荡的货色!”

血魔的怒吼声震耳欲聋,周围的其他奴隶都吓得跪趴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生怕不幸牵扯到自己身上。

而陈星却只是撑起上身,拿手背擦去了唇角的血渍,又吐出些口中残留的血沫。然后就抬起眼睛直视着血魔,眼中再不是过去的怯懦软弱,而是坚定而厌恶的对抗。这冷冷的目光像在血魔的心口里划下了一道细细的血口子,让这个杀人如麻的男人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心慌意乱,他发现自己害怕陈星这样看着他,莫名的就为刚才那一脚感到一丝心虚。

然而晃过神来,涌起的则是更大的愤怒,凭什么,陈星才是那个背叛他感情,出去偷吃的贱货。为什么他反而还能理直气壮的怨恨自己,自己没有舍得杀他,留下他这条命就该他感恩戴德的了,忆起前因不禁越想越气。

血魔冷笑着捏起陈星的脸,贴过去与他对视,眼中满是阴狠的寒光。

“给脸不要脸是吧,发骚勾引人是吧,我让你骚个够!”

陈星看着对方凶狠恶毒的表情,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他被血魔带去了晨儿的寝殿,将他双腿大开的牢牢绑在了椅子上,掰开他的嘴强行给他灌下了高强度的媚药,就连下体和身上的敏感点也都被涂抹了增加情趣的药膏,然后将椅子正对着床榻。

“既然你骚的管不住自己,那我就给你好好治治你的骚病。省得你天天不穿衣服的往男人堆里面蹭!”

血魔笑的狰狞,一把拽着晨儿摔到塌上,当着情药发作的陈星牟足了劲的操他娇软的宠妾。一边发泄怒火般的粗暴干着身下的人,一边盯着陈星被欲望折磨的满身大汗肤色通红的模样。他越是看就越喜欢,可越发现自己喜欢却也越愤怒,他强忍着扑上去插入陈星的欲望。把这一切都毫不留情的发泄在了晨儿的身上。

“你这个这个混蛋!王八蛋!啊啊啊,难受,太热了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怎么不去死啊啊!”

陈星被折磨的痛苦不堪,浑身都在发热发烫,下体涨的仿佛要爆炸了一样,而后穴里面麻痒难耐,那空虚感就好像是一座无尽的深渊,深不见底。然而在这样汹涌的情潮里,他却被紧紧绑在椅子上,别说自我疏解,甚至连满地打滚发泄都做不到。那种在燥热中被束缚的痛苦是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烦躁愤怒不断助燃,简直可以把人逼疯。

陈星脑子里正常的意识越来越少,他甚至幻想自己的鸡巴可以插进自己的洞里去,这样两边的瘙痒就都会得到解脱。他的面前上演着一场热烈无耻的活春宫,那些暧昧的喘息声,晨儿故意放浪的淫语都像是逼疯他的利刃。

他要疯了,他不管不顾的大声叫骂,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修养道德,全都烟消云散。什么恶毒他就骂什么,什么肮脏他就骂什么,这些无法疏解的火都变成了愤怒怨恨,如果他连喊叫都不能,那他还不如立刻死掉。

“我真想你那根肮脏的东西断掉烂掉,我过去就该趁你睡在我旁边的时候拿刀杀了你!杀死你!啊啊啊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恨你呜呜呜,我为什么要遭受这些,我就该在那一天死在魔兽的利齿下。哈哈哈哈哈哈我为什么活下来,遇见你这个混蛋,活受罪!”

“我好后悔,我应该早点死掉,啊啊难受,热死我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让我这一次死了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啊啊啊啊”

听着陈星一声声的控诉和咒骂,血魔仿佛是被紧紧攥住了心脏,痛的他弓着身体几乎喘不过来气,他下面早就已经软了,晨儿也被他撵了出去。而陈星已经崩溃的什么都注意不到了,如同疯了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叫一会儿骂。

血魔的眼眶渐渐红了,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言语也可以化作利刃,扎入心里却看不见血。他确实在最开始对陈星下手特别狠,只拿来做个玩物随便的欺辱虐待。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会觉得和陈星一起很开心,他不愿意让别人再看到陈星裸露的身体,他想每时每刻都能把陈星带在身边,他喜欢陈星的笑容,他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送给陈星。如果陈星对别的东西或者人感兴趣,忽略他一丁丁点都会让他心里难过不舒服。

他能感觉的出来,陈星只是怕他讨好他,而他却越来越喜欢粘着陈星。他也没办法重新让一切再来一遍,好从一开始就对陈星好。可是他后来明明也改了的,他对陈星很好很好了啊。怎么陈星好像一点都不稀罕呢,怎么这样陈星还会去找其他人呢。

血魔从床上走下来,一步步走向那个被绑的毫无尊严的人,绳子在挣扎中磨进了皮肉,蹭破了皮流了血。他看着这个残破崩溃的像个疯子一样的陈星,喉头哽咽着。

他输了,彻彻底底的。

他解开那些沾了血的绳子,把已经神志不清的人抱了出去,然后化作黑烟笼着陈星朝着自己的寝殿冲去。

当把人抱到自己寝殿的床榻上时,陈星已经毫无理智的媚态尽显,像是一条无骨的软蛇一般往他身上缠绕着。他的脸烧的通红,下体也肿胀的发紫。血魔颤抖着手摸上他的性器,缓缓的帮他疏解着。一边温柔的吻着他的唇一边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脸。

最终他们纠缠在一起,像野兽一般不停的交合着。血魔哄着毫无神智的陈星说了很多自己想听的话,哪怕是用欲望和快感骗来的,哪怕陈星说的全是没有理智的胡话。可是不这么做,他就要被刚才陈星说的那些刀子一样的话给疼死了。

“星星,我原谅你了,我不和你硬撑了。我好像已经不能没有你了,你也别再计较我之前对你不好的那些事。等明天你醒来,我们就挑个吉日成婚吧,我给你最高的宠爱和权力,这府上除了我就是你。你你别再说那些伤我心的话,也别再做伤我心的事,我就再也不欺负你,以后都对你好。”

等用法力和性事把陈星体内的药力都耗光的时候,陈星已经昏昏沉沉的瘫软在床上。血魔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嘴唇贴在陈星的额上温柔的说着这些话,一边说一边一次次的亲吻着怀中人的额头。就那么哄着劝着,好像生怕这个已经几乎被他折腾昏了的人不愿意。

而陈星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一丁点力气,他断断续续的好像听到了血魔在和他说话,声音是那么柔和,还带着点委屈。他心底不由觉得讽刺,这人又凭什么委屈呢。

外面夜色渐深,而他们各怀着不同的心事,疲惫和期待,恨与爱,也不知道哪一个更多一点。

第二日,陈星醒来在那个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熟悉的房间里,还是那张奢侈华丽的床,还是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体温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手臂环着他的腰,气息吐露在他脑后的发间。

这画面温馨又甜蜜,仿佛两个情到浓处的爱侣。如果不是陈星目光由呆滞到一点点的淬了冰的冷,如果不是身后那个明明一夜未睡却在对方一睁眼时心虚假寐。

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虚假的温情时刻。最终还是血魔缓缓的收回了环在陈星腰上的手臂,然后默默的坐起身来下了床。

身后的陈星一动都没有动过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种寂静让血魔的心如沉入了冰冷湖底一样憋闷疼痛,他轻咳两声难掩尴尬的先开了口。

“罚就当罚够了,那件事我也不再与你计较了。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从我这里得不到的宽容,除了你。只要你日后安分些不要再犯,我依然会对你好。”血魔本来还想提昨晚上决定娶陈星为正妻的事,但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一夜过去,发热的头脑也有些冷静了下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娶过正妻,因为那是他为那个死去的妖族少年留着的位置。在他心里,那是个独一无二的人,也理应在独一无二的位置上,哪怕他已经死了。

他抿了抿嘴唇,把这冲动下的念头又压了下去。差一点,他就要对不起晨儿了。

“你好好休息吧,那个药力比较亏身体,尽管我昨夜用法力帮你散去了,但今日应该还是会有些虚软无力,明日便会好了。”

说完了这些话,见对方依然背对着自己不声不响,血魔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发不出来,可却也拿陈星没什么办法,现在陈星这性子,逼得太紧了也没用。

像昨晚那些扎他心的话,他是一句也不想再听到了,无奈只得叹息一声,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这一天血魔根本无心政务,坐在桌案前不是发呆就是叹气。谁知正发愁如何才能哄好陈星时,下属带进来的一个侍女所报来的消息却给了他又一记重锤。

“你再说一遍!”

跪在地上的侍女被血魔通红的双眸,还有那因为怒意而逐渐狰狞的面目吓得哆哆嗦嗦,牙齿都在口中打着架,却也不敢不从命,于是拼了命的抑制住颤抖的嘴唇,尽量将声音发的清晰一些。

“星星奴是被晨主主子陷害的。他他他找翠姐寻了了个药师给星奴奴奴还还有那几个男男的下了药。人是被骗过去的。”

血魔脸上一片惨白,手中的笔已经变成了褐色的一堆粉末。记忆中的许多画面被重新翻找了出来,让他不知所措的惶恐起来。

当时陈星并不是什么都没对他说,陈星解释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陈星在被自己打的一身血时都还在虚弱的念叨着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太在乎得失的他只顾着自己的愤怒,悲痛,紧抓住亲眼所见的那点伤他心的“事实”不放,完全没有选择去相信陈星。

如今这要如何收场?要怎么补救?如果是陈星确实负自己在先,那么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可以算作正当惩戒,而宽恕和以后的优待都算是因为偏爱。但如果对方本就是冤枉,那么自己这一切都成了笑话,罚成了加害,赏也成了弥补和愧疚。

“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蛆虫,敢如此戏耍本座!你们真有这个胆子!”血魔气的咬牙切齿,双手都在发抖,恶狠狠的话语从寒齿间透了出来,恨不得直接捏死这群坏事的污秽玩意儿。

那一天血魔府内风云变幻,人心惶惶。牵扯到府内后院地位最高唯一的妾室,还有一系列与其牵扯不清的杂役,侍女等等。哭的哭,求饶的求饶,然而都被拖入了血魔那间叫人胆寒的刑室中。

陈星躺在血魔的寝床上一无所知的睁着眼睛发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内心里除了怨恨更多的就是疲惫,只感觉活得太累。

窗子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似是风吹,并未惊动床上的人。殊不知一股紫烟从窗户的缝隙里一点点飘入了屋内,化作了人形。

“星儿。”

清润的声音,就像是在陈星杂乱枯竭的心田里落入的一滴水。陈星忙坐起身回头去望,果然入眼的是那个偏偏君子模样,温和的眉眼给人一种似被春风拂过的舒爽。这一次男人没有戴面具,而是以本来面目与他相见。

“师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危险了。这是血魔的寝室,他随时都会回来的。”陈星从欣喜中缓过神来,马上就担忧起来。

“星儿别担心,那畜生这会儿怕是没有脸面来见你,也没空来。”沉渊快走几步来到床边按住了要起身下床的陈星。“我用了些法子,让人去揭露了陷害你的那个妾室,现在血魔正忙着处置他们。”

“师叔你你怎么知道的?”

“星儿的事,师叔全都知道,所以别怕,在你留在血魔身边探知你师父消息的时候,师叔也会在暗处帮你的。”

师叔都知道?知道自己住在血魔的床上每日与其翻云覆雨吗?知道自己被赤身裸体吊在刑室里受尽虐待和屈辱吗?还有昨晚上陈星看着面前的男人沉默了。

“星儿,你受苦了,看着你身上这些伤痕真叫师叔心疼极了。只怪师叔没有那个本事,不能立刻救你离开。”男人微微扯开一点陈星的领口露出遮挡之下还未痊愈的伤痕,还有那些斑驳的情欲痕迹。

“不,师叔已经在为我与师父的出逃想法子了。这里本就是魔族的地界,血魔在这里德高望重,肖尘又是修炼成天魔的新一代魔尊。要救我们谈何容易,师叔莫要自责。”陈星见男人面露愁容顿时心下不忍,他不该有那些不现实的怨念,想来师叔眼见着自己不得不委身血魔身下却又无能为力,应也是万般痛苦的。如果能有一点办法,师叔应该也不会想让自己受这份苦的。反倒自己,已经是这般让人玩烂了的下贱身子,才真的是委屈了师叔吧。

想到这里,陈星便抬起手臂搂上了沉渊的脖子,主动把脸贴了上去。沉渊的吻与血魔的不同,是温柔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星儿,你身子还不”

“师叔莫不是嫌弃星儿?”

“不,当然不会。”

陈星脱下自己身上的薄衫露出内里漂亮的肌肤,一些艳红色的痕迹为这个看似纯洁的身体增添了淫荡的装饰。

“星儿,你”

沉渊喉头滚动,一只手抓住了陈星欲褪他衣衫的手。而陈星只是抬起眼睛看着他,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对方的下体。

“师叔,要我吧。星儿好脏,你帮帮我。”陈星贴上了对方的胸膛,耳朵贴在胸口上听了里面有力的心跳,这是他爱的人。然而他的眼中却在没有一丝光亮,明明刚重逢时他还欣喜若狂,现在相拥在一起却变得毫无波澜。

最终沉渊松开了阻止陈星的手,由着对方脱掉了他的黑袍。

——————

而另一边的血魔疯了一样虐杀着妾室晨儿勾结的那些个仆从侍女。晨儿被绑在那里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幕,几次都被吓晕了过去,又被强行用鞭子抽醒继续看。几个时辰过去,人就几乎半疯半傻了。

“大人,大人,您饶了我吧。您过去也是疼过晨儿的呜呜呜晨儿只是突然不得了大人的爱,所以伤心难过才犯此大错。过去大人明明很疼我,晨儿孤身一人被大人买回来,从来也不知道能过上这样被疼爱的日子。大人搂着晨儿赏月,给晨儿喂的点心,买给晨儿的那些小玩意儿,晨儿都珍惜的收着。自从星奴来了之后,大人就渐渐不再来看晨儿了,大人明明曾对晨儿说最喜欢我。呜呜呜怎么就变了呢”

刑室里的人该死的已经都死光了,唯独剩下来晨儿一个,他畏惧又委屈。他是被血魔从奴隶市场上买回来的,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晨儿。这一带回来就是好几年,虽然血魔也有别的宠奴,也会找别的乐子,然而被娶做血魔唯一的妾,对于晨儿这种出身低贱的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幸运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地位不可动摇,他以为这种疼爱会伴他一生。直到那个星奴的到来,血魔就像是转了性,对其他的人都没了兴趣独独围着星奴一个人转,听说还想娶星奴做另一个妾与他平起平坐。

“别叫自己晨儿了!你简直侮辱这个名字!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会把你买回来还给你用他的名字!现在想想都恶心,晨儿那么善良一个人,你哪里配得上。”血魔恼恨的一鞭子抽在了晨儿的身上。

“什么?什么晨儿?我我不就是晨儿吗?”浑身是伤的男孩整个心如坠冰窟,他不敢相信也想不明白,但是他隐隐感到了真相的残忍。

“呵,你不明白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叫晨儿,还对你好吗?你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我带回府里的那些人的容貌和你的都有什么相似之处吗?你应该庆幸的是那一日在奴隶市场里,你的脸长得与他当年最相像!连我下面养的几个奴都看出来你和他们为何得宠,就你这蠢货从来看不明白,只会痴心妄想。我给你这府里最优越的生活,给你地位,比你给人做奴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你却忘了自己的身份毫不知足!”

晨儿从来也没有想过,血魔把他买回来给他过去从来也没有感受过得宠爱,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样貌一见倾心,而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另一个人。那些在他回忆里曾经被血魔搂在怀里疼爱,男人站在他背后给他撑腰,给他买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还有偶尔亲吻着他说晨儿你真可爱的温情,全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渣子。

都是假的,全都是给别人的,没有一点点是给自己的。

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愚蠢在哪了,血魔说的没有错,他还没有后院里其他被血魔买回来的替身奴隶来的清醒。他竟然会以为血魔真的喜欢他在乎他,还为之欣喜若狂沾沾自喜。从来没有想过如果真喜欢他,又怎么可能在拥有了他之后还时不时带回来个新的小奴侍寝呢,又怎么会从来也看不到他眼里的嫉妒和伤心呢。是他自己看不清,还傻乎乎的交付了真心。

“大人真的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晨叁六吗?”他不想再用那个名字自称了,那不是他的名字他也不是晨儿。可他原本就没有名字,他只有跟着血魔前的牌号,他是那个奴贩子的第叁十六个货物。

血魔嫌他的牌号是个数字,便送了他新的名字,别人的名字。

“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你愚蠢无脑?还是喜欢你贪慕虚荣狗仗人势?你除了这张脸还有床上够骚外还有什么值得我喜欢?本来你不害陈星我还可以把你继续养在府里好吃好喝住着,下人伺候着。毕竟你长得像他过去的模样,也用了他的名字。可你非要找死!赝品终究是赝品,你连晨儿一半的善良都没有,我真是瞎了眼!”血魔的眼睛通红,越说越气,想起陈星前段时间在这间刑室里血肉模糊的模样心里就越发暴躁痛恨,一鞭子又一鞭子狠狠的抽打在了晨儿的身上。

晨儿并没有服用过不死草,他只是个很普通的魔,再加上他从小就被卖做奴隶,除了当成个漂亮玩物外从没有进行过任何修炼,在魔族里也仅仅是比人族稍结实长寿罢了。他根本就承受不了血魔这样等级的魔族殴打折磨。

也不知道是在血魔把钢针钉进他手指的时候,还是在烙铁烧在他脸颊的时候,他再一次失去了意识并且没有能在酷刑中再醒来。在自己迷迷糊糊昏死过去之前,他想起了过去,他被红发男人抱在怀里骑在高大的魔兽身上,他当时兴奋极了真的好威风啊,他从来也没有被这样重视过,大家看着他们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所以他扭头在男人脸颊上大大的亲了一口说:“大人你真好,我真喜欢你!”

血魔怔住了,他看着地上那个血糊糊的人一侧的脸都被烫烂了,可是却在笑,那笑容幸福却又悲凉,弥留之际却仍做着美梦。最终他扔掉了手里的烙铁,回头看着这间刑室里面挂着的各种冰冷的恐怖的刑具,还有横七竖八的残缺肢体。他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即使拥有了如今的力量,成为了魔族位高权重的权贵,养了一堆妖族少年的替代品,可他其实从来也没能真的逃出过那间恐怖的地下牢笼。

“里面已经死了的,都扔到后山喂魔兽去吧。”血魔从刑室里走出来擦了擦沾满血的手,对等在外面的管家吩咐着。

“那活着的”管家的腿都在抖,里面除了过去共事的仆从外,还有一个曾经这府里唯一的妾室。

“妾还活着,给他喂上不死草吧,不然也要活不成了。等他醒过来告诉他从今天起不许再自称晨儿,然后就滚吧。再也不许靠近这里,靠近陈星。”说完他迈了两步像是又想起什么,停下来重新喊住了管家道:“”我过去给他置办的那些值钱东西他都可以带走,还有后院里所有的侍寝奴,全部按照入府年份给银子打发了吧,除了陈星一个也不用留了。”

处理完了晨儿的事情,血魔便立刻往自己的院子快步走去。虽然他心里还有些害怕面对陈星,可是却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陈星。从晨儿的事情上他发现自己过去想要的太多了,也沉沦在往事的痛苦里太久了,差一点就失去了真正重要的东西。他现在已经有陈星了,他只要陈星就足够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然间察觉出了一丝异样,怎么好像有其他术法的痕迹。他惊慌的飞冲过去破门而入,口中大喊着陈星的名字,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进入时看到陈星正好端端的坐在床上的时候,心都还在不受控制的发悸,咚咚咚的猛烈跳动着。他呼出一口气,快步走到了陈星的身边,四下里警惕的巡视着,看到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情况后又抓着陈星的双肩小心翼翼的检查他的情况。

“怎么了?”陈星状似惊讶的寻问,可血魔正仔细的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什么异样,没有发现他的眼中其实毫无波澜,甚至还带着点戏谑的意味。

“我在屋外感觉出一丝陌生的术法痕迹,害怕你出事。不过星星你放心,我都检查了,屋里和你身上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咒法。”但是刚才他确实明确的感知到了,血魔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起身再回到屋外探知,那痕迹却又消失了。

“你刚才去哪里了?”陈星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他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最能动摇血魔的心神。

果然血魔的眼神略显慌乱的闪烁了下,像是有些心虚又有些迟疑的靠了过来握住了陈星的手。

“去处理了一些杂事。星星,如果如果我以后都对你好,很好很好的那种。你能不能忘了过去那些我们之间的不愉快,还和我好?”

陈星看着他的表情很淡很淡,那双黑白分明清亮通透的眸子就那么盯着他看也不言语,看的血魔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心也一点点的往下沉。

“你前一段对我也挺好的不是吗?再看看我现在是什么下场。”陈星直直的与血魔对视着,全然也没有了过去那些怯懦,他眼圈通红,眸子里面满是破碎的哀伤,清瘦苍白的人儿就像只要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一样。

血魔听了陈星的话心里骤然发紧,愧疚和心疼如果能杀人,血魔怕是已经被捅成了马蜂窝。他猛的把人紧紧抱进怀中。声音哽咽道:“不会了,以后我都相信你!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好不好?真的不会了,别说你并不是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就算是真的我不也原谅你了,我不也舍不得你死。我承认,我就是仗着你吃了不死草才敢在你身上肆意妄为,我知道你疼你恨。这次是我欠你的陈星,无论你未来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后院的其他人我都已经遣走了,我们成婚吧好不好?”之前想隐瞒陈星的那些心思又一次抛在了脑后,他想清楚了,晨儿已经死了而他也该从那地下牢笼里走出来了,他应该珍惜眼前人,开始新的生活。

陈星的侧脸贴在血魔的胸口上,他能听到里面咚咚咚快速的心跳声。他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回答血魔的话,而是开口说:“我想见我师父。”

血魔听见了赶忙应道:“好好,我去找林云。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星星你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师父的我保证。”他很开心陈星跟他提要求,低头在怀中人头顶上亲了亲。会提要求说明星星还需要自己,他还有的补救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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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日肖尘不告而别后,肖逸清的生活就和往常一样,晨起照顾好自己的小院然后到肖尘寝殿前的那片花圃去。

偶尔他还是会见到沙琪娜出入肖尘的寝殿,但是他们再也没有过冲突。肖逸清收回望着沙琪娜背影的视线盯着花圃里的那些白牡丹怔愣着,他发现中秋夜后他对于见到沙琪娜的那种心痛感比之前更胜了,如果说之前是闷闷的阵痛,那么现在就仿佛是被利器割裂的剧痛。他有些后悔,也许那一夜他不该豁出自己去赌肖尘对他仍钟情依旧。现在就连他仅剩的这颗一直牢牢守死从不敢见光的心也捧到对方面前了,他好像一下子什么也没剩下了,空唠唠的连一丁点安全感也没有了。他不敢想象如果对方把这颗心扔在地上踩踏唾弃他该怎么办。

他是有罪,罪有应得,可他并不是一个打不漏的沙袋可以承受的住肖尘永无止境的重拳,他承受不住了也一样会破会裂。

每当夜幕降临后,肖逸清总会不自觉的偶尔望向院门外漆黑的竹林和灯火通明的那座不远处的寝殿,直到夜深了寝殿的灯火昏暗下去。

今夜他来吗?

今夜他是一个人,还是有人相伴?

肖逸清越来越清楚的发现自己又变回了年少时那样可悲的人,对爱求而不得,对人患得患失。他躲在冰攻术法的保护罩里太久了都忘记了这种痛,现在罩子破了,他又被重新丢进了孤独的深渊里,跌的越深就越冷,比他睡过的冰窖都还要冷。

他一直期待有人能拉住下坠的他,把他抱在怀里暖一暖带他飞出这深渊,过去是母亲,后来是哥哥,现在是肖尘。

他其实从来也没有真正强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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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竹林里只能映出竹叶的剪影,很难发现躲在那剪影下的人,肖逸清这种丧失仙力的人就更加不能。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每一晚他望向竹林深处的时候,都有一双暗红色的双眸在恍恍竹影后正与他对视。

他看他在坐在树下的躺椅上沐浴月光沉思,他看他蹲在地上摆弄他那些花花草草,他看他偶尔似有所思的蹙眉叹息。更在他沉沉睡去后施术潜入他梦,在梦中与他相见,与他缠绵。

肖尘贪恋他的思念和牵挂,也惶恐自己会错意最终再次希望落空,他既胆小又贪婪,总在黑暗里藏着痴迷,又在梦境里放肆索取。

肖尘一步步走出竹林的遮掩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只一刹那间便无声的出现在了即将踏入屋门的人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再次突如其来的从背后楼主了对方紧窄的腰身,微微俯首将鼻尖贴着对方的颈肩轻嗅,吸取着真实里这个人身上淡淡的花香,感受着怀中人或是惊讶亦或可能是惊喜的震颤。

他们自然而然的拥吻在一起,跌跌撞撞的进了门,就像是在每一个梦里那样。肖尘一把抱起肖逸清把他正面朝上压倒在了屋内的木桌上,俯身在白皙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与他额头相抵迎上对方有些湿润和带着丝怨怼的目光,笑的眉眼弯弯。

“小叔叔,我来了。你想我吗?”

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然,就像他们天生就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

肖尘的吻总是难以维持温柔,像是一头饥饿已久的野兽,明明想珍惜细细品尝这难得的猎物,却又忍不住大口朵颐。

“你想我了吗?你是不是盼着我来?”肖尘总喜欢问肖逸清这样的问题,哪怕得不到对方亲口说出的答案。

“唔疼”左胸的粉嫩被肖尘含入口中,用牙齿轻轻研磨着,传来一阵又疼又爽的酥麻。

“不止是疼吧?小叔叔的叫声骚的我下面好硬。你摸摸。”肖尘抓住了肖逸清的一只手引着对方去摸自己硬如烧铁一般的粗壮阳物。

肖逸清在指尖碰触到那物实时,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想往回缩手。却被对方强硬的紧紧抓住,逼着他握了上去。

“想要吗?”肖尘的另一只手也探到了肖逸清的下体,将掌心包住了那柔软的密处。

指尖隔着布料在敏感的阴蒂上反复的按压,直到被淫液湿透。

撩开衣摆,将手贴着炙热的肌肤摸上湿滑黏腻的穴口,轻轻的反复搓捻着滑溜溜的两片阴唇。

“下面的小嘴儿全湿了,感觉到了吗?”

“你啊别说了”

肖逸清羞耻至极,用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肖尘不止在玩弄着他敏感隐秘的私处,描述着他难以掩饰的反应,还用一双仿佛着了火的红色眸子,紧紧盯着他看。

“小叔叔的脸好红,真美。别挡着,让我看看你兴奋爽利的模样。”

肖尘说着直起些身子,松开了强迫肖逸清摸自己下体的手。将肖逸清的两条腿并在一起搭在了自己一边的肩头,拖着逸清的臀部扯到了桌边几乎悬空。

长衫被扯开,亵裤也被解了下来。最稚嫩隐蔽的部位带着亮晶晶的淫液与被扯下的布料拉着长长的银丝。看的肖尘眼底灼热。

“你要干什么?”

肖逸清的下体现在完全被暴露在空气中,那种脆弱部位被摊在别人视线下的感觉,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小叔叔这里长得真漂亮,粉白娇嫩,像三月里盛开的桃花。又像成熟的仙桃,让人真想尝上一口。小叔叔的人,哪里都这般好看,来,让我看看你漂亮的脸。”

肖逸清鬼使神差的,就拿开了挡着眼睛的手。

“啊!啊啊嗯,不要啊”

就在肖逸清露出那张绝世容颜的一瞬间,肖尘的两根手指突然就顺着湿滑的穴口插入了进去,手指上钩在温热上壁的一处粗糙不平的软肉上用力的按压着,抖动着抠了起来。

酸胀感瞬间在小腹处积压着,热热麻麻的快感让肖逸清忍耐不住的大声喊了出来。

墨色长眉紧紧簇在一起,眼尾的红润被泪水染湿了一片。那平日里淡漠的冰冷化作了一滩春水,被情欲搅合的一塌糊涂。

“好紧啊,里面好热,一直都在紧紧夹着我的手指,动一动都好困难。小叔叔是不是舒服的紧?看看这表情,简直骚透了。哪里还有昔日仙尊的模样。”

肖尘的嗓音干哑,望着怀里的这潭水一般的人儿,恨不得一口全都喝进腹中去。可他还想这人流出更多的水来,想看他被情欲和羞耻折腾疯掉的模样。

强壮有力的手臂,把两条试图扑腾开的腿用力的箍住,而另一只手臂则在对方的股间肆意妄为。

“啊啊啊,放手,我,我不行了,求你了。要要小解”

听到对方的求饶,反而让肖尘更加亢奋的红了眼。

“尿吧,不要忍。我喜欢你这样,尿给我看。”

“不!!我不要,啊啊”

咕叽咕叽的水声突然大涨,肖逸清的下体在肖尘抖动的手中喷出了许多的水液,稀稀拉拉的沾了肖尘满手都是,又淌了一地。

“不是尿哦,我的宝贝,你好棒。你喷了好多水。”肖尘兴奋极了,他舔着手指间的水泽,看着肖逸清红透了的脸颊,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

肖尘握着自己已经绷到极致的肉棒,鸡蛋大小的龟头在高潮后湿漉漉的穴口处上下挤压磨蹭着。

“你混蛋!啊!”

破开花蕊的软肉,将硕大缓缓挤了进去。里面滚烫柔软,潮湿滑腻,舒服的简直如登极乐仙境一般。

肖尘微微挺动劲腰,再送入一寸,感受到收缩的内壁有些阻力后,又抽出了一些。接着用力一挺,整根没入。

“啊嗯好舒服你舒服吗小叔叔,清儿,宝贝。”

肖尘俯视着紧紧闭着眼咬着唇的身下人,勾唇一笑。探身下去,在对方咬着的嘴唇上吻着,用舌尖挑开对方的牙关,长驱直入,吸吮,肆虐那满含甜蜜津液的口腔。

舌头仿佛跟着下身的抽插形成了默契,如同也在模仿着肉刃一般侵略着肖逸清的口,舌头一次次的插入进去,搅出对方的阵阵娇喘。

肖逸清被整个人抱了起来,肖尘怕桌子太硬硌了他的背,就那么插在里面抱着人往床边走。每走一步,体重都会压着肖逸清往肉棒上狠狠坐下去,引得他腰臀如窜过一阵电流般的震颤。

因为紧张,下面也夹得更紧了。爽的肖尘就那么在床边抱着肖逸边走边插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神智涣散的人儿放到了床榻上。

这一夜缠绵了很久,两个人都仿佛久逢甘露的瘾君子,翻过来倒过去的折腾。

肖逸清被肖尘边插边攥着阳根把玩,粉嫩的鸡巴都被揉搓成了淡红色,什么都再也射不出来了。如果不是有不死草,他简直以为自己要被肖尘给活活玩废了。

“求你了,求你了,放过我。我真的不行了。”

肖逸清最后几乎没了神智,浑身酸痛,下面更是酸麻不已,床单湿得一塌糊涂,精液尿液淫液全都混在了一起。

他真的除了求饶,求怜惜,再不知该如何,肖尘像是永远也不知停歇,在他身上索求无度。

“小叔叔真会撒娇,这怎么就不行了。再喷一次我就射给你好不好。”

“不!喷不出来了,出不来了,求你呜呜呜”

肖逸清崩溃的哭了出来,眼睛都哭红了。呜呜咽咽的哭喘声,简直成了另一种催情药。

肖尘知道自己对这个人好像永远也要不够,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他的身体里去,在他温暖的包容里和他永远融合在一起。

他把哭泣的人抱在怀里,温柔的哄着。可腰却动的更猛烈了,一下下往深处用力的顶撞着。

“你爱不爱我小叔叔,你爱不爱我,说你爱我我就饶了你,说呀,你说呀。”

“饶了我,放过我吧,我我爱你。”

“你爱谁?我是谁?”

“肖肖尘”

就算不是真心的,就算只是情与里的一时情迷,就算这一切都会随着明天的日出而消散掉。

肖尘还是抱着肖逸清,流下了眼泪。

“我也爱你,我爱你小叔叔,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你,最爱你。”

那一夜疯狂之后,肖尘就开始频繁的于午夜出现在肖逸清的竹舍。

而每当日头高悬,肖逸清醒来,床边又总是冷的。

就像见不得光得法咒,疯狂,热情,情欲和爱,只在深夜里才得以重现。

白天的肖尘和夜晚的肖尘如同分裂出来的两个人,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

而沙琪娜依然出入肖尘的寝宫,偶尔还是在清晨十分,裸露出的肌肤上甚至带着一两个显眼的痕迹。

那痕迹就像是打在肖逸清脸上的巴掌,火辣辣的疼。

明明肖尘昨夜还与他在竹舍里放肆纵情,耳鬓厮磨。

男人低沉的爱语仿若还回荡在耳边。

却其实是从自己身上发泄了欲望之后,又趁着夜色回到寝殿,宠爱了留宿在那里的沙琪娜吗?

只是这样想象了一下,肖逸清都感到心里痛的难以承受。

他分不清自己是恶心多一些,还是伤心更多一些。

可他能抱怨吗?

他是个令肖尘成为孤儿失去双亲的罪人,是个在肖尘还是孩童起就以刻苦修炼百般折磨他的小人,还是个曾把年少的他骗进魔域,设计想害死他性命的仇人。

他没资格。

如果不是肖尘年少时曾对他情根深种,最终舍不得对他下手。

他哪里还有性命在这里伤春悲秋。

他可能早就死在了魔兽的口中,亦或者依旧被当成狗一样受尽折磨羞辱的被迫活着。

难道他还指望肖尘会真的心无芥蒂,和他结为道侣或是迎他做魔域的帝后?

沙琪娜才是他的帝后人选。

而他是一个曾经得不到的执念,一旦得到了,满足了,也就放下了。

肖尘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没有说要把他永远留下来,而是定了个赎罪的期限。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肖逸清心中的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被冰封已久的情感,就像是涨潮的海浪,一波一波的洗涤着他荒漠一般的灵魂。

坐在寝殿外的花圃前,手中水壶淋洒的水滴被日头耀出晶莹的光。

肖逸清望着寝殿关闭的门,他想,这可能就是他的劫。

回顾自己这一生,先是为了得到母亲的关注,后来为了舍情弃爱不再受苦,他一直在拼了命的修炼冰攻术法。可却在逐渐被术法掌控的过程中,失去了更多宝贵的东西。

父亲曾经说过,原始仙族拥有强大的法力,却大多冷漠无情,最终因为一场浩劫而陨灭。

凌云仙山的创建者是原始仙族即将寂灭的最后一位仙人,他用余下的时光为后世留下了一套金木水火土五系术法修炼册,其中四系三到五重就难再有进展,九重为最高。

只有水系冰攻可达十重。

突破重数越高,对万事万物的兴趣也就会变得渐渐寡淡下去,失去追求与执着,失去热情与同理心,逐渐接近原始仙族。

只有第十重,是真正突破成仙的关卡,可独独留下了两个字——舍弃。

肖逸清练到第九重的时候就已经颇为吃力,无论怎么再继续修炼,也悟不出第十重舍弃的意义。

他曾经认为按照冰修一直以来淡漠情感的修行方式,应该是自己七情六欲断的不够干净,心里杂念过多才总是达不到十重舍弃之境。

他以往的每一次突破,都来自于割舍。

他越是让自己的心变得冷硬,不与人过多接触,封闭内心,禁止对他人投放情感,越是可以突飞猛进。

然而重数越高代价越大。

母亲的死让他突破了六重。

而突破第七重,是在肖逸天死后的第二天。

没有人知道,就连他自己也都故意去忽略的,是他的第八重突破和第九重突破。

第八重是在他把肖尘送去了魔域之后。

而第九重,则是决定将肖尘与魔域一起埋葬。

冥冥之中,也许曾经的那个少年早已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是他人性最后的救赎。

他会变成如今的下场,虽然跟冰攻本身的修炼有关,却也和他自己自私的选择脱不了关系。

他也许永远也悟不出第十重舍弃的含义。

如今也再不需要去悟。

肖逸清没有去问肖尘从他床上下去去了哪里,会了什么人,或是做过什么事。

他选择了逃避,也选择了接受。

他每天在寝殿前的花圃忙碌完,又回来打理好自己的小花园。

然后就坐在树下的躺椅上,等着那个踏夜而来的人。

有时候在躺椅上睡着了,会被温柔的抱起,放在屋内的床榻上,亲吻,拥抱,缠绵。

而有时候,他会在清晨的鸟语花香中醒来,依旧还躺在树下的椅子上。

因为他没有来。

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一段时光。

当肖逸清发现自己身体异样的时候,他给自己把了脉象,竟然有孕了。

难以形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怀孕,毕竟他那里算不得一个完全的女人,也算不得一个完全的男人。

可无论他到底喜不喜欢肚子里这个生命,他都庆幸的发现,自己和母亲是不一样的心情。

他不恨,也没有什么怨。

他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如果肖尘喜欢,会对这个孩子好,他愿意把孩子生下来。

他曾经让肖尘失去了所有至亲,那么这个孩子将会是肖尘在这个世界上即将出世的第一个亲人。

于是,他在肖尘到来的又一个深夜,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他预料到肖尘应该会很开心,可是他没有预料到,肖尘哭了。

“这里真的有了小叔叔和我的孩子吗?是小叔叔和我的骨肉,是你和我的”

肖尘从背后搂着肖逸清的腰,宽大温热的手掌摸在他的腹部一遍遍的摩挲,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濡湿了他的发。

在得知了肖逸清身体有孕之后,围绕竹舍外五米的距离被设了天魔结界,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除了肖尘自己。

自此,肖逸清也不用再去寝殿前的花圃劳作。

肖逸清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肖尘要这么做,怕他逃吗?先不说自己也已经没有了逃跑的能力,就算是有,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直到某一天,他看到了沙琪娜站在结界外恶狠狠的看着他的样子,和很快赶过来的肖尘搂着她的肩膀哄劝她离开的背影,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怕沙琪娜知道了,看见他不高兴吗。

肖逸清依然每晚等着肖尘的到来,只是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小叔叔,你不开心吗?我最近新得了妖族北境恋梦幽兰的种子,明天就送来了。我拿来给你好不好?”

“好啊。”

肖逸清已经习惯了对肖尘说“好”。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是却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再想和他说了。

肖尘也沉默了,呼吸吐在肖逸清的唇上,然后突然就狠狠的吻了上去,在对方的嘤咛喘息声中把人搂在怀里,搂的更紧。

又过了三个月,腹部已经微微有一点隆起。

而肖尘带来了一个让肖逸清意想不到的访客,陈星。

肖逸清见到陈星的腿已经基本上养好了,只是走起路来还有点一瘸一拐。可无论如何能重新长出那条腿就已经是万幸了。

两师徒坐在一处,彼此都有些沉默。

如今他们修为尽失,又都成了魔族权贵的男宠,对于曾经是仙族名门的他们来说可谓算是巨大的耻辱。更何况彼此受过的羞辱和苦楚也早已是数不胜数。

“师尊,你你现在过的如何?”

肖逸清不知道该怎么答,要说过的不好,那总归是比先前那般活在地狱一样的日子是好的多,要说过的好却也好像并不是。

他现在心里装的东西复杂了,七情六欲在一点点恢复,血肉之躯又在那摆着,总归是和曾经那个无情无爱的肖逸清想要的东西不同了。

无情虽是一身轻,但是肖逸清每每想起曾经那样的自己做过的事情,只会越发后悔自责。

一身轻,他不配,也再不会。

见肖逸清不答,陈星也道自己问的多余。

怎么可能会好,肖尘恨透了师尊,那日在大典的宴席上对师尊那般羞辱,又怎么可能会让师尊的日子过得舒坦。

他其实理解肖尘对师尊的恨,毕竟过去师尊针对肖尘的那是日子,他都看在了眼里。

可是再恨,师尊也曾经救了肖尘的命把他带回凌云养大。

就算再恨,给个痛快也好过这样折辱他。

“师尊,你想想离开这里吗?”

肖逸清抬起眼来看着陈星,当看到对方眼神中的认真时,不由劝道:

“莫要鲁莽行事,这腿好不容易才长好。

陈星,你再忍一忍,有不死草顶着,你不会出事。

肖尘与我有四十年之约,到时候我与他说说,带你一起离开。

虽说你我这样仙门是回不去了,但是在人界找一处地方安身还是可以的。”

陈星看着现在的肖逸清,只感叹对方真的在这场变故中改变了很多,与记忆里曾经那个冷漠的师尊判若两人。

“师尊,我不觉得他到时候会履行约定放你离开。特别是”

陈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于是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肖逸清的腹部,因为肖逸清现在清瘦的身子,腹部的异常隆起也更加的明显。

陈星在来之前就已经被肖尘告知了肖逸清有孕的事情,并要他对他人保密,哪怕对血魔也不得提起。

起初陈星很是震惊,一个男子如何可以怀孕的。但是当亲眼所见师尊隆起的腹部后,也不由他不信了。

肖逸清对此倒是很平静,经历了这么多,再加上心性大变和孕期影响,他好像被人磨平了利刃的观赏剑。当真心去接受了自己身体的这种异常之后,反而卸去了不必要的包袱,轻松了很多。

他现在身子常常觉得乏力,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坐在树下躺椅上心平气和的想过去的那些事,想现在的这些事。

他想清楚了很多过去想不明白的困惑,这也包括他自己的身体。

其实一直以来让自己最痛苦的根本不是他的身体畸形本身,而是不能接受事实的他自己。

他不过就是身体多长了一样东西,不疼不痒,毫无影响。他一样成为了仙族之首,受人敬仰。

往往人活得痛苦,都源于自己的想不开。

他曾经因为身世而自卑,因为失去母爱而不甘,因为身体畸形而自厌。他选择了用冰系修为的无情道去逃避,却终究迷失了自己,铸成大错。

“放不下就放不下吧。

陈星,为师做错了很多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这世上确实有人欠了我的,而欠我之人又被他人所亏欠,我又因自己受苦而自以为是的去亏欠了别人。是非对错,前因后果本就是个说不清楚的乱麻。

过去我总觉得我也情非得已,我也曾是个受害者。

但现在我想清楚了,无论我遭遇过什么,也不该是我伤害无辜的借口。我本也可以种下善因,收获善果。

今日我所遭受的果,皆是多年前种下的因。

然而这恶果却并不止报复了我一人。看看如今的你,想想这次仙魔之战中死去的那些仙门弟子。你们沦落至此都与我曾经自私的决定脱不了关系。

其实如今这一切,都是每一个人曾经种的因,只是有的已经了然,有的还在深埋。”

陈星好像听懂了,却也好像听不懂,如果按师尊这样说,那么他如今这些遭遇也有他自己种的因?或者就如师尊说的那样,是因为师尊得的恶果所牵连?

这世间万物万事,好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怕吹过一阵风,一粒沙,一场雨都有可能是因之一,是果之一。

太复杂了,陈星无法做到这样释然又豁达,他想起血魔还是恨的。

临走之前,他还是将遇到师叔,和师叔计划救他们出去的失去告诉了肖逸清。可是肖逸清却对此并不热切,也劝他们有机会的话就自行离去吧不用管他。

他们并不知道,在竹林的暗处,黑衣红瞳的男人一直都未曾离去,他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他们所说的话也都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

肖尘在听到肖逸清拒绝跟着陈星一起逃离时不由的勾起了唇角,可是却也对肖逸清这种看似单纯只是为了赎罪的态度心有不甘。

他要他赎罪,也确实希望他愧疚。可是,他更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最想要的,不是这个。

陈星出了竹舍小院后,见到了等在外面的肖尘,肖尘对他很是冷淡,早不似几十年前那般还会喊他一声师兄。

他沉默的撕开了结界的一条缝隙让陈星出来之后,又快速的将结界合起。

肖逸清站在被封印的院内,表情淡淡的和肖尘对视着,随即又像是逃避一般先挪开了视线。

陈星跟在肖尘的身后,在竹林的小径上行走着。

他看着前面肩背宽阔,身量高大的男人,却并没有生出什么怨恨的情绪。

自己在凌云时,最后一次见肖尘,他都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那时的他没有现在这样高挑,身材清瘦,虽然过得辛苦,却眸色清澈。

肖尘在凌云同辈里仙法修为算是一等一的好,可是修练时间太短,年纪也太小了。去魔域当探子这种事如何也不该落在他的身上。

所有人包括陈星都知道,肖尘其实是被肖逸清以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派去魔域里送死罢了。

然而他们都对此保持了沉默,他甚至亲自送的肖尘出凌云。

也许对于变成如今这样的肖尘来说,凌云的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刚到了寝殿的前院,一头火红色头发的男人就立刻绕开了肖尘,对着陈星迎了上来。步伐焦急的就像是在外面等急了主人的狗子。

肖尘看血魔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去了的不值钱模样,嘲弄的轻哼了一声,也不与他计较对自己这个尊主的无礼。

毕竟他的人都在策划着怎么跑路了,而这个傻子还什么都不知道。

“星星,我让人族厨子给你做了银耳莲子羹,你回去尝尝味道。”

陈星对于血魔的殷勤没什么感觉,但是翻脸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何况这人在魔族的地位不低,颇有些用处,于是笑着应了一声便欲随他离去。

“陈星。”

一直都沉默不语的肖尘这时候却开口喊住了他。

陈星心里一紧,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见师尊的意图,手不自觉的就抓紧了血魔的衣袖。血魔以为陈星是害怕肖尘,忙回握住他的手,与陈星一起扭头看向一袭黑衣立于他们身后的男人。

“何事?让星星去见霜风仙人可是你同意的,魔尊大人总不能现在又要翻脸吧。”

肖尘微微偏头,像看着傻子一样盯着血魔看,却不欲与他说什么。

血魔非常讨厌肖尘这种有话不直说,还总喜欢装腔作势的性子。就在他以为肖尘什么都不会再说,想要带着陈星告辞的时候。

肖尘却突然对陈星开口道:

“陈星,不要自以为聪明,最后让人骗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陈星闻言冷汗都下来了,他不敢去看肖尘的眼睛,他果然知道了些什么!

“魔尊大人还是看好您竹舍里那位吧!妖族的公主也不是傻子,休要再管别人家的私事!”

血魔以为肖尘是在提醒陈星对自己多加提防,气的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饮干了他的血。

奈何真的打不过,所以也只能阴阳怪气的打打嘴仗,拿妖族也隔应一下肖尘。

然而肖尘只是不屑的冷笑一声,转身就朝着竹舍的方向折返了回去。

“星星,你别搭理他,他是自己朝三暮四,搞得后院起火不安宁,见你我感情好就想挑拨离间。

我把家里那些人全遣散走了,以后生生世世我都守着你一个,绝对不会再骗你欺你,你可万万要相信我。

我,我心里还有一桩往事,对谁也没说过。我回去全都说与你听,也算是和过去做个告别。

以后我心里就真真的只装你一个人。”

陈星对于血魔说的这些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敷衍着应着声,心里盘算着肖尘究竟知道多少,会不会对他和师叔的计划有所阻拦。

师尊不愿意离开这件事,他也必须要尽快转告师叔,与他再商议才好。

于是,陈星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紧紧粘着他的红发魔族,升起一股莫名的厌烦感。

自从那件事后,血魔便整顿了府邸里后院养着的那些人,然后就整日里跟他形影不离的腻歪着。

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师叔私会,商量离开魔域的计划。

经过上一次血魔对他宠爱有加之后再翻脸无情,陈星对这个阴晴不定的魔族已经彻底失去信任。

他掌握不好该如何拿捏这个男人才是最安全的,还需要一点点的去试,试他的底线。

血魔专门为陈星抓了人族的厨子烹饪美食,然而这种随意掳人的行为却只会让陈星感到更厌恶。

为了试探血魔如今对自己的态度,陈星只喝了几口那碗银耳莲子羹就把勺子放下了。神情恹恹并没有什么喜色。血魔见状皱起了眉头,拿过那碗粥尝了一口,虽然他并不吃人类的食物,但也不是没有味觉,这粥明明很是香甜。

他知道陈星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就一直心气不顺,表面上勉强配合他却再不怎么对他笑过。他不愿意承认陈星已经对自己彻底死了心,于是就把陈星郁郁寡欢的原因怪在了厨子身上。

“味道不好?明日我再让他们去抓个厨艺更好的回来。”

血魔把人抱在腿上,亲昵的抚摸着陈星的手臂。

陈星轻轻抽了抽手臂却没能抽出,于是叹了口气问道:

“你当真喜欢我吗?”

“自是当真,你不信我?”

陈星看着一脸严肃的血魔淡淡道:

“可我不喜欢你,你杀戮残忍,专横霸道。我一向喜欢光明磊落,正直善良的人。哪怕我知道人无完人,大家都是有私心的。也总归不可能对一个为恶之人心存好感。”

这些话一出口,血魔的脸色果然就变的阴鸷了几分,原本只是抚摸陈星手臂的手也用力的抓握了上去,那力气大到像是要扭断陈星的手臂。

陈星疼的后背都出了一层虚汗,却并未躲闪,他对着血魔隐忍欲发的黑脸笑了笑。

“你看,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然而但凡我有一点不和你的心意,你马上就会与我翻脸。

每当你露出这种表情,就会让我想起刚被你抓回来时的那些记忆,我活的完全不像个人,不止被你羞辱,还被你当着其他魔族的面肆意玩弄。

如今我也不过是说了句自己的感受,而你只要再用力一分,我的手臂就要断了。”

听到陈星这么说,血魔才像是后知后觉的望向了自己的手,他松开手的时候才发现,陈星的手臂上留下了四道发青发紫的指痕,这伤处就像是打在他脸上的巴掌一般,让血魔一时无措。

他没办法否认过去对陈星做过的那些事情,其实要不是陈星的脸和那人长得相像,是根本活不下来的。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怕的心虚起来。

曾经留在他心底里的阴影,是陈星到来了之后才渐渐驱散了开来。可暴力的因子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已经这样活了百年,很多东西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我,我可以改。星星,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教我。我也可以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样子。

我原本也并非是这样,仇恨仙族是有原因的。我都愿意告诉你,把我过去经历的一切。”

陈星本就是想要诱导血魔因为对自己的喜爱而心生愧疚,从而一点点用愧疚的感情,和他对自己这种暂时的迷恋,尽量的利用他控制他。

可是他没有想到,血魔会说出为自己改变这种话。但惊讶也不过只是一瞬,他对血魔说的话并不相信。

血魔将人搂进怀里,然后用魔力小心的为陈星的手臂疗伤。

“魔族崇尚力量,强者生存。嗜血魔更是如此,红色毛发越多,说明血统越是优良,日后修炼的魔性也就越强。

而我在出生的时候,其实并不像现在这样一头的红发。我身上连一根红丝都没有,父亲因为嫌弃我的资质,连个名字都未曾给我起过。

我经常流落在外,遭人欺负嘲笑。为了保住性命,我从魔域里逃了出来。

在流浪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他为我疗伤,告诉我他是仙族。

呵,我那时候连仙族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笑容恨温和,从来没有人那么对我笑过。他把我抱在怀里,说要带我去仙山教我法术,给我一个家。”

陈星听到这里,不由心生疑惑,按理说仙族里却有些善良之人,但肯收养半魔或者半妖的都是极为罕见之事,何况这样公然将纯魔族收入门中的,他几乎是闻所未闻。

如果说真的有这样一个仙族门派,那么收养血魔的目的,一定不单纯。思及此处,陈星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哼,如果是今天的我定然是不可能上那老头子的当。可那时候的我年纪太小,一心都以为对方是真心对我好。

我曾经可笑的在心里暗自立誓,要跟着他好好修炼,早一日脱离魔血修成正道,报答他的恩情。

结果等着我的根本不是什么仙门修行,而是冰冷的地下铁牢和长达多年的日夜折磨。

那老头修仙入门的太晚,几百年下来修为达到了瓶颈,再无力攀升。他正途修炼不成,便动了歪心思,竟妄图用纯妖和纯魔来助他修行。”

陈星的瞳孔骤然一缩,刚才的预感得到了验证,他猛然抬起头来看向血魔的眉眼,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的容貌,在记忆深处努力的去回忆和比较着,脸色也是越发苍白起来,心中擂鼓阵阵。

陈星听着血魔的讲述,那些曾经沉在记忆深处的幼时回忆也一点点的浮了上来。

陈星并不出生在凌云,而是在一个叫做怀芳的主木系修仙门派,他的祖父是门派掌门人陈连和。怀芳门内大多木系修士性格都比较温和,在仙族中并不太起眼。

祖父当年入仙门修行的时候已经近四十岁,资质较为普通。后娶了掌门的女儿便自立创建了怀芳。原本一家人守着一个一百多修士的小仙门,过得轻松自在。

谁知祖父修炼到了六重时已达上限,再无法突破到第七重,虽然心中不甘,却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只希望培养好自己的孩子能替他将门派发扬下去。

直到某一日,祖父从外云游回来时突然修为就突破了七重。他兴高采烈的说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找到了修行的法子。那时候一家人都为他感到高兴,虽然感觉到了祖父性格变得有些古怪,却没人能想到他所谓的办法,会是拿年岁尚小的妖魔,修习禁术提升仙法。

地牢里偷偷关着妖魔的事情,不久就被陈星的父亲发现了。这样的禁术逆天而行,而且极为阴损,可祖父自从用妖魔进行修行之后性情大变,乖戾偏执的可怕,父亲根本就劝不动他。

为了让祖父停止这种邪门歪道的造孽行径,父亲偷偷放走了地牢里关着的那些年幼的妖和魔。

本是一家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祖父竟然能因此情绪失控到失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儿子。而前来寻父的陈星正好目睹了这一弑亲现场。为了掩盖罪行,他被祖父偷偷关进了地牢。

陈连和对外谎称自己的儿子带着孙子一起去人界历练去了。虽然陈星的母亲有所怀疑,却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

没过多久,祖父就又带回了一个魔族的男孩关进了陈星所在的地牢里。

那男孩,想来就是如今的血魔了。

“当时我被那老头骗来关在地牢里,他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把我”血魔说到这里,感觉有点说不下去,那些回忆可能给幼时的他带来了很沉重的阴影。他甚至没有敢去看陈星的表情,只是死死盯着陈星的手,把它们握进自己手心,用手指一遍遍的摩挲。

“他把我用术法禁锢住,我那时候什么能力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摆布,任由他羞辱折磨。他修习的是什么禁术我不知道,但应该是为了吸收我们身上与生俱来的魔力。这个伪君子,每次修炼结束后都要靠殴打虐待我来掩盖他的龌龊恶心。”

血魔回忆着这些耻辱往事,血色的眼睛越发赤红,言语间嘴唇都有些微微颤抖。他把陈连和对他做的事情,简单的带过了,因为他觉得太过羞辱难以启齿,他没有办法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描述那些经过。

但陈星其实全都知道,因为他当时也被关在那个地牢里,就在血魔的隔壁。他们之间隔着一面墙,他看不到过程,却听得到少时血魔的惨叫和呜咽

陈星不知道为什么祖父会变成这样,过去的祖父明明是个宽厚仁慈的人,可是后来的他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那时候还太小,也没有亲眼看到过,他只是听到隔壁的动静和对话。直到他后来去了凌云渐渐长大之后,才知道自己的亲祖父究竟对那个魔族男孩都做了些什么。

“那种生活暗无天日,唯一的一点微光是那个妖族的少年带来的。他说他叫晨儿,他陪我聊天,安慰我。晚上我做噩梦睡不着,他从隔壁伸手过来让我握着。他的手很小很白也很柔软,是那冰冷牢房里最温暖的存在。

后来那老头子发现了我们关系好,就会偶尔把他放出来陪我,为我疗伤,以此哄我安心留下。老不死的教给了我一些简单的修炼之法,说我是他找过的妖魔中魔力最充盈的一个,要我好生修炼供他可以源源不断的吸收。

他威胁我,如果我挺不住死掉了,或者魔力被耗光了,下一个就会轮到晨儿。

我太弱了,根本没自信可以护得住晨儿,只能努力按照他教给我的方法日日勤修,祈祷自己不要死,魔力可以一直不枯竭。我不能让晨儿受到他的染指。”

血魔说到这里,眼底突然盈起水雾,他鼻子发酸嗓音也开始哽咽。而他怀里的陈星也身心俱震,面色惨白。

“可是我最后还是没有护得住他,那一日牢门外传来骚乱声,门口看管的人不在。晨儿破坏了门锁拖着一身伤的我跑了出去把我藏了起来。为了掩护我,他被老东西抓住了。我跌跌撞撞爬起来追上去,我没用,我一身的伤,跑不快也追不上。

门派里一片混战,有魔有妖还有仙族,我没有管他们发生了什么,到处去找寻晨儿的下落。最后却只找到那个快死了的老东西,他告诉我告诉我晨儿被他杀死了我当时脑子里除了仇恨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拿起一旁的剑,对着他又捅又砍,等我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面目全非几乎成了一摊烂肉。”

听到这里,陈星的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因为祖父的尸体他后来看到了也是他亲手下葬的,那一天他的母亲和妹妹也被前来复仇的那些妖魔一同杀死。

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被凌云阁收养。

“我跟着那一日杀进来的魔族撤退回了魔域,才从他们口中知道这一切原委。我恨仙族的虚伪,我恨他们其实一样残忍贪婪,却还要自诩高洁正义。他们杀了晨儿!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我们要死!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再回魔域后,我的头发一点点的开始变红,力量的越发强大起来。可这来的太迟了,我谁也救不了。

晨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待我好的人,我没能救下他,而星星你是第二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我却也辜负了你。我知道我无能,我扭曲,我对曾经的遭遇感到自卑羞耻,所以用残忍暴力伪装自己。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明日我就把那厨子放回去,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人间学了回来给你做可好?我虽然不喜欢仙族,但我也可以学着不滥杀无辜,我可以慢慢去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我都听你的。”

陈星听着血魔说的这些话,看着血魔这副低声下气求自己的模样,内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了师尊跟他说的那些话。

这难道就是因果?

一切就像是一个圆,绕了一圈,谁都没逃出去。

48

树影斑斑驳驳的在白衣之上随风轻轻摇晃着。

肖逸清躺在椅中,手掌在微微隆起的腹部缓慢来回的抚摸着。长长的睫羽低垂,遮住了眸色里晦暗不明的情绪。

陈星说要带他逃离这里,他拒绝了。

为什么不走?

因为因果报应?因为四十年之约?还是因为要赎罪?

肖逸清抿了抿唇,烦躁的闭上了眼睛。阳光透过薄薄的眼皮晒着他的眸子,暖洋洋的。

就在他几乎要睡去时,一道阴影将那片暖光遮了去。

微凉的指尖抚过他的脸颊,触上柔软的下唇肉轻轻按压露出一点点内里洁白的贝齿。肖逸清睁开眼睛,视线撞入肖尘暗红色的眸子里。对方先是一愣,然后便笑着俯身贴近,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肖逸清的胸口,与他的发交织在一处。

柔软唇瓣被含入口中,濡湿滑腻的舌撬开了他的唇齿,肆意侵入搅弄着。火热的舌头舔着含着蜜汁的口腔,吸允的声响与头顶树叶沙沙在耳中混在一起。大自然的声响让这场交缠的情欲显得羞耻又禁忌。

肖逸清伸出一双手环上男人结实后背,宽大的衣袖自然滑落,露出了白皙的小臂。

一片竹林,一间竹舍,种了花草的小院和树下相拥的人。他们就像是一对普通恩爱的夫妻,丈夫从外归来与怀有身孕的妻子情难自己的拥吻,哪怕只不过分离半日也难捱思念的苦。

因顾及肖逸清有孕,肖尘压下翻涌的欲望依依不舍放过了对方。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离开?”他侧枕在肖逸清的胸口,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问的直接,对自己偷听的行为丝毫不觉有愧。

肖逸清眸色微微一颤,倒确实没有想到肖尘会偷听他和陈星的对话。虽然他已经没了自由之身,但是就连一举一动,见个故人聊上几句都被监视的一清二楚,这多少还是让他感到不快。原本想抚摸上肖尘发丝的手一顿,又移开了。

见肖逸清不答,肖尘便抬起头去看男人的脸。只见那树影笼罩下的眉眼淡淡,望着他时带着嗔怪。一抹从叶间空隙中逃出的光正巧打在如雪肌肤之上,叶随风动,闪过那对美眸,引得长睫微阖。就连唇间与他亲吻留下的湿润都被光照点亮了闪闪的晶光。

肖尘看的移不开眼,喉咙里顿觉干涩,靠着吞咽的动作缓解着。怎得这个人会如此动人心魄,将他的心肝脾肺都烧的煎熬,却还能像清澈的湖水一般淡然的回望着自己。

肖逸清像是永远也不会被污染,哪怕被他拉扯进污泥多少次,他这般神态依然可以恢复如初。是让他如痴如醉仰望着的冷月,摘下来搂在怀里痴痴梦一夜,第二日醒来月亮便又挂在了天空之中。

肖尘的心里空了一下,原本积聚起来的那些自信又从指缝间散去。他有些焦躁急切的伸手捧住了肖逸清的脸颊,紧紧注视着手心里的人。

“你为何不答?你在想什么?”

哪怕知道了他不打算离开,可肖尘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止于此。如果只为了留下这具身体,那么他早就已经做到了,他也早就已经得到了。四十年之约,他并不是作假。独留下一具躯壳每日每夜的对着,却求而不得反而更痛苦折磨。

他之所以如今还和肖逸清牵扯不清,为的是在肖逸清身上看到的那一丝丝希望,他想要他的心。

“你心里有我对不对?哪怕如今只有一点点。”

肖尘不该问,他问出口就后悔了,这么卑微的话,暴露了太多他的弱点。他原本是想站在暗处里试探,想要看清肖逸清的心意。怎么得知肖逸清有了自己的骨肉后,就越发的放纵了自己,又开始掏心掏肺不管不顾的贴上去。对于肖逸清这样的人,孩子从来都不是拿捏他的筹码,更何况因为孩子才留下来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一直都不确定,肖逸清究竟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思。毕竟他曾经恶心了自己那么多年,几十年的全心全意付出都没能换来他的垂怜,甚至选择了致自己于死地。如今怎么就轻易转变了心意。

肖尘知道,自己太想要肖逸清爱他,哪怕不及自己对他那般。所以他总会因为肖逸清而心神震荡,得不到的时候就发狂,尝到一点点甜头就又沉迷不悟。

他在肖逸清面前,太难维持冷静和清醒。

肖逸清被他捧着脸颊,看着他紧皱着眉神情变幻纠结的模样,心一点点的软了下来。他们的纠葛本就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多事情也说不上该去怪罪谁。

他和肖尘的未来究竟如何,他也说不清,光一个妖族的公主究竟对肖尘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肖尘也从来没有对他坦诚过。

他不会对着一个不确定的真心去说自己的心里话,哪怕他如今潦倒至此,他也说不出口。他不知道等着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相。

于是,他只好反问:

“那你呢?你又是如何看待我?”

肖尘动了动唇,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来。

那一天,他们谁都没有得到答案。

在床上缠绵悱恻时能轻易出口的情话,清醒相对时,却又都难以再宣之于口。

你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你。

————————————————

自从那一晚血魔坦白了自己的过往之后,就像是卸下了心底里最沉重的枷锁。他说的没有错,那是一场告别,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为了找回曾经的那个暖心的陈星,血魔确实在努力的改变着自己,他放了掳来的那个人族厨子,还给了对方些魔族的珠宝做为酬劳。对待身边的人无论同僚还是府中下人,脾气和态度都收敛了很多,那间刑事也被拆掉了,里面被装潢一新竟改造成了一间茶室。只是没有任何想要去血魔府中的这间茶室饮茶,于是茶室也就成了个摆设。

陈星很少对血魔提出要求,所以但凡他提了,血魔几乎有求必应。

于是陈星说那日在东街见到一家魔域的兵器铺,想要去找些事做的时候,血魔犹豫了一下也还是答应了他。因着怕陈星没有仙法傍身,万一来回的路上遇险,血魔次次都要亲自接送了才能安心。后来几次下来见陈星越发厌烦,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只命府中马车接送,自己则守在府门口等着陈星回来。

兵器铺的二楼有间绘图室,陈星擅长设计绘制兵器图谱,店铺更是单独为他安排了这间屋子,从不敢随意让人打扰。

只是这屋子并不是店家因看着血魔的面子安排的,而是此刻站在陈星身后搂着他腰身被面具遮住了真容的男人。

“你见到逸清了?他怎么说?”

多日不见,沉渊来了的第一句便是问这个。陈星沉吟片刻还是答了他:

“师尊不愿离开。”

腰上的手松了开来,连带着身后的温度也散了去,沉渊绕到桌边,手指沿着桌边划过。

“这不可能,他怎么会不想走。你跟他说了我们的计划了吗?”

“师尊他有孕了。”

陈星踌躇片刻,还是说了真话。此时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够救出师尊安全离开魔域,他不得不说。

何况虽然师尊言语间说什么赎罪,因果,报应这些。可是在陈星看来,师尊虽然算计了肖尘,可也救过肖尘,把他带来了凌云让他学了仙法可以自保。师尊这些时日里受过的苦也算是补偿了对肖尘的罪孽。

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让师尊用一辈子去偿还。

砰的一声巨响,刚才还在沉渊指下的那张木桌顿时碎成了粉末。陈星绘制了几天的兵器图纸,也裂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他睫毛微颤,望着那破碎的图纸,心瞬时像是失了重向下一坠。

“这狂妄野种,他怎么敢的!”

沉渊面具下那双眼睛愤怒的赤红,原本一向沉稳自持的男人,现在就像是暴露了野性兽,让陈星有些陌生。

短暂的失控之后,沉渊也像是感受到了陈星的诧异和沉默,他稳住情绪再次搂住了陈星的腰,却是感觉到了对方突然的身体一僵。沉渊的手掌在陈星僵硬的腰身上缓缓抚摸着,一点点向上推,指尖隔着衣服蹭过胸口下的微突轻轻的揉,直到那柔软越发硬挺凸起小小一粒。

“星儿,师叔是不是吓到你了?”

沉渊的音色很润泽,如果他想对一个人温柔,那么他的嗓音就像是温泉中的水流充满了迷惑性,好像是拥有可以治愈一切的疗效令人沉迷。

陈星从在凌云上见到这位仙风道骨,面色温润柔和的师叔第一眼起,就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也可能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所致,他本能的就想要找到新的家和家人。所以他倾心于温和的师叔,也敬仰着自己的师尊。他们是长辈也是他单方面的一种心灵寄托。

胸口酥麻的感觉像是微小的电流一直电到了他的尾椎骨。而沉渊的声音还贴在他的耳畔:

“星儿,是师叔太心急了。我怪自己没能力光明正大的立刻就将你们师徒救出去。你师父明明是这世间重现仙族辉煌的希望,却被那魔族用肮脏的手段毁了修为还辱他至此。而我日日思你念你却又不能和你相守,只能偷偷与你私会,再眼睁睁看着你回到别人的怀抱。你可知道我心里的苦?”

沉渊的几句话,让陈星的身体柔软放松了下来,心中随之也生出了丝丝苦涩。他想到了师尊那天对他说的那些话,那些因果纠葛,又想起他与血魔的那些算不清的缘与债。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对沉渊说,不若就这样依了师尊的意愿,只他们两个人离开吧。师尊有他自己的债想要还,而他与血魔已经谈不上相欠,过去祖父欠了血魔的那些他也都还了。

而血魔与他曾经年少的那点情分,也已经磨灭在了在魔域的这些折磨里。

如果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选择,那么他们又何必非要强求,不如选择那条最简单轻松地路。

在这些繁乱的思绪中,他迎合着沉渊的动作在他手中放纵情欲滋长,被男人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推倒在一旁的卧榻上。

“唔嗯师叔”

沉渊的动作很温柔,并不像曾经的血魔那样粗暴残酷,也不似现在的血魔那样失控激动。他就像是永远都那么平静自持,哪怕是与他做着这样亲密淫靡的情事儿。

陈星的身体是舒服的,也本应该很满足。

可是脑海中却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刚才沉渊因为得知师尊有孕时的样子。

“师叔,啊师叔,我喜欢你,你喜欢星儿吗?”

沉渊的一声带着气音的低笑在耳边响起,是那么好听。

“师叔自是喜欢星儿的。”

陈星心中一烫,轻咬唇说出了刚才那一刻所想:

“师尊说他有愧于肖尘,是自愿留下赎罪”

沉渊的身形一顿,陈星没有太在意继续说了下去:

“不若我们啊不要强求,师叔,我们离开这里远离这仙魔之争啊!唔嗯”

还未等陈星说完,他的话就被沉渊有些粗暴的吻和下身突然狠厉的动作堵在了口中。

沉渊没有给他答案,反而像是惩罚一般开始不再管他感受的肆无忌惮冲撞,原本舒爽的感受减退,换来了些许不适与疼痛。

陈星像是从春风怡人的湖面上突然落入了狂风暴雨的海浪中,他甚至在那些痛楚里不由的猜测,也许这就是沉渊给他的回答。

这场情事很快潦草收场,沉渊坐在卧榻边上将那身黑袍重新穿好。他的气压有些低,陈星感觉得到。

“刚才是我不对,这里有药你擦一下,多休息会儿再走。”

男人把一个瓷瓶放在了陈星的旁边,声音虽然也还是温柔的,却带着一丝冷意。

“陈星,你师尊待你不薄。我希望刚才那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提。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你需要做的就是说服你师尊放弃这个孩子,早下决心和我们离开。

不管他欠不欠肖尘的,仙魔不两立。这次大战多少仙族惨死在魔族手中。别人不知道,但你该是清楚的,逸清最终对他生出的那一丝不忍,却给自己换来的什么样的下场。”

陈星闻言心下一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沉渊:“师叔,你,你是如何知晓的?”

沉渊没有回答他,只化作一缕紫烟只一息便穿门而去。

陈星心中久久为平静,当年师尊原本计划确实是要肖尘与魔域一切埋葬。只是不知为何在临近仙魔大战的前夕,某一日晨间,师尊却让他秘密在人界选一处仙气充裕的山,修一个住处。建好之后师尊亲自去设下了封魔结界。

师尊自始至终没有与他说过为什么要建这么一处院落,但哪怕师尊没有说,可陈星隐约猜测了这地方的用处。

其实,师尊当时的那个决定看似施舍了一线生机,却也是换了一种残忍。

肖逸清不可能留下肖尘的修为成为后患,无论是来自于仙门的还是来自于魔族的那部分法力,肖逸清一定都会毁去才能安心把人留下性命,一个失去法力护佑的魔族被封印在仙力充沛的灵山上受压制,永生永世孤独虚弱的活着。也不一定对肖尘来说就是一种幸运。

他不明白当初是什么让师尊改变了原本的决定,但后来计划再多也赶不上那些预想不到的变数。

而那一丝丝的动摇和不忍,应该在被肖尘成为天魔后将师尊踩在脚下时都变成了更深的恨意吧。

可这件事师尊是不可能会告诉师叔的,师尊对他也是谨慎到下了禁咒的,确认他无法把这件事说给任何人知道。

怀着复杂的心情,陈星坐上了回血魔府的马车。与倾慕之人多日不见的重逢和亲密,并没有带给陈星多少愉悦和宽慰,反而变得更是郁闷烦躁。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快到府门口。

陈星微微撩开帘子向门口望去,果然见到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前,火红色的长发随风微扬像是燃着的火。似是被这火烫到了一般,陈星心中一震快速松开帘子躲回了车内。

车子在府门前才将将停下,门帘便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撩了开来,而另一只手伸向陈星。

陈星微一迟疑,倾身搭上了那只向他伸来的手,才一触到就被猛然用力握住扯了过去。

如今没了修为也清减了许多的身体,轻轻松松就被男人拽入怀中抱下了马车。火红色的发丝落在陈星的脸侧和脖颈上,带着微微凉意。可那望着他的笑容却是万分灿烂,连两颗尖尖的利齿都笑的露了出来。

男人像离了主人的大犬埋在陈星的脸上脖颈上吸着闻着,嘴里暗哑的嘟噜着:

“星星,我好想你。你今天回来的好晚啊。”

忽然,男人动作微微一顿,沉默了一瞬。

就在陈星心下一惊有些紧张的担心会不会被发现了什么的时候,血魔却又抬起了脸看着他,那表情说不上愤怒,也谈不上开心,是陈星没有见到过的样子。然而很快那表情就重新化作了笑意。

“星星,我今天又学了新的手艺,西湖糖醋鱼和清蒸小排!我都做好了在灶房里热着,快去尝尝吧!”

陈星看着他的笑容,那双明亮的红色眸子里独独映着他自己。刚才堵在心里的那些重担好像不知不觉的也轻快了下去,嘴角跟着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就尝尝。”

“王兄为什么还不帮我除掉竹林里那个贱人!这林云把魔宫后院都清空了,偏偏留下了这一个。我问他为什么留着,他说是要那人赎罪!真可笑,天天背着我往那边跑,今天我听到传言说,那男人竟然还会怀孕!怕是已经有了林云的种。”

沙琪娜暴躁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迈着步子,说到恼恨之处还顺手就摔了架子上的一个花瓶。

而斜倚在卧榻上的妖王纳尔伽紫色的眸子只是睨了一眼面前这个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就嗤笑一声道:“你怎么就会觉得他是背着你往那边跑呢?上次咱们在竹林里的那么多影子都因为你的争风吃醋全部暴露了。那林云完全没有质问过你在他的寝殿安插影子,你这蠢货怕不是真的以为那是因为他已经迷恋你迷恋到成了个昏君了吧。”

“你骂谁是蠢货!”沙琪娜是个脾气爆的,哪怕对着自己的王兄也忍不住这脾气。但是她也不是真的有那么蠢,之前她也觉得那魔尊对她的态度有些古怪,如今让纳尔伽这么一点,也就寻思出了点什么。

“王兄你的意思是他其实早就知道我在后宫动的那些手脚?可他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说,难道不是因为迷恋我?”

纳尔伽见沙琪娜终于停下无可谓的乱发脾气,静下来愿意好好商谈了,也就坐直了身子。这个妹妹虽然骄纵了些,但确实模样和身份上的优势用来勾引魔尊是不二的人选。目前看来虽然并不全尽人意,但是顺利的成了那魔尊后宫唯二中的一人。

而她的愚蠢也正合适为自己所操纵。

“如果他真的迷恋你,又怎么会舍不得林子里那一位。原本我想着那位虽然是仙族第一的美人,但毕竟是个男人不能延续子嗣倒也无所谓。

可是如今,这男人不但可以有孕还让那魔尊割舍不下,那就确实不能留下。”

沙琪娜听到纳尔伽打算对肖逸清下手之后,心里那股气恼顿时就消散了不少。到那时,林云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想到这里唇角不由得就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而纳尔伽看到她这样,眉头一皱。

“沙琪娜,你不要忘了我为什么要送你进魔宫。我可不是让你来为了个男人和别人争风吃醋的,我们要的是天魔与妖族的血脉可以成为这魔族的下一任主人。

你别还没勾了那林云的心,反倒自己被迷的魂不守舍。”

沙琪娜被说中了心事,有些羞恼:“王兄说的好听。王兄后宫里那些妃子也是争风吃醋斗来斗去的,她们都只有王兄你这一个男人。有哪个又是真的能做到完全的心无杂念只求谋利。那样的虚情假意,怕是王兄你也不会喜欢。”

纳尔伽拿起桌上的一杯花茶,看着里面粉色的花瓣,短暂的失神了一下后眸中逐渐变得阴冷。

“你错了。妖本就不易动情,也不该动情。但凡有萌芽,就该立刻掐死。但凡妖动了真情的,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沙琪娜,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对林云越来越上心了,那就该杀了他,或者杀了你自己。”

在看到沙琪娜被他的话吓得面露惊恐之色的时候他又突然扬声大笑:

“哈哈哈哈可惜他太强了,你杀不死他。

我可怜的妹妹,如果不想死就快收收你的心思吧。

就凭他一边放出消息要娶你做他的后,又让竹林里那位怀了身孕来看,他就不可能会是你的良配。

你记住,我们妖族,只有无情才能活得自在快乐,活的长久。”

妖族是非常难爱上一个人交付真心的,沙琪娜虽然喜欢林云,却也并没有到真的爱上的地步。

妖族向来虚伪阴狠,生性凉薄又自私自利,大多没什么底线也不可信任。就算她和王兄是兄妹,其实彼此也并没有多少亲情。

这样的妖又怎么可能轻易爱上什么人,他们大多活一辈子也只爱自己。

所以他们王族用的影子和忠心下属都是捉了人类来杂交的半妖。

然而妖却也并不是没有爱上人的风险,反而他们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无论身心都只牵绊在这一人身上,哪怕不惜与其缔结生死契互相约束,甚至奉献燃烧自己的内丹。

沙琪娜没有感受过,也不想感受这种浓烈的感情。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她却知道在妖族,没有妖不惧怕这个。

她不明白纳尔伽究竟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像纳尔伽这样的冷心冷肺的黑心男人,是永远都不可能交付真心的。可他知道纳尔伽说的却是实话。

“自从你曝光了影子之后,咱们的影子再也混不进去那片竹林。而最近魔尊还亲自设下了结界。按说那人怀孕的消息,就连我们都探听不出又怎么会被流传出来。

魔域内部一定是有位高权重的人在和那新魔尊作对,他放出这些消息的目的无非也就是要我们知道,和给魔尊还有那竹林里的人制造麻烦,呵,想借刀杀人。

不过,这人也许可以成为我们的同盟。”

纳尔伽说完,又看了眼沙琪娜的肚子。

“你在那魔尊的寝宫留宿这么久,为何反而比不上一个男人怀的快?”

沙琪娜一听顿时就恼了:“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比不上个男人!”

太蠢了,为什么同一个父王的孩子,她会这么蠢。

纳尔伽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耐着性子继续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不能怀孕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你曾跟我说他之前几乎夜夜让你侍寝。你可觉查过有什么异样吗?他是否给你吃过什么东西?或是与你做那事的时候有什么异常举动?”

妖族开放,对于这种私密的事情,他们谈的一点没有心里负担和羞耻之心。沙琪娜仔细的回忆了后,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太可疑的地方。

“魔尊事后没有给我吃过什么东西,我们妖族又不需要进食。我一向很谨慎。至于床上的时候他倒是挺猛的,我常常因为太过兴奋,最后都被弄得不省人事。倒也不像是他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纳尔伽深思片刻又问:“你既然失了神智,又怎么知道他有泄精到你身体里?”

“这我也不是处子,男人在体内泄阳什么样我还是知道的。”

“下一次,清洗的时候试着确认一下。”

等沙琪娜离开,纳尔伽的身后隐出一个人影,跪在地上领命。

“竹林里进不去,那么就探一探寝殿。下一次沙琪娜公主侍寝的时候,你隐藏气息窥探一下究竟。消息不用你亲自传回来,直接用引咒实时向我汇报。

如果被察觉,就立刻自毁,不要被发现是我的人。”

那人对于主人无情的话语,没有任何犹豫的机械领命,然后再次隐入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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