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扬威大典 下 当众lay
如果命运给你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那么哪一次才是真正的绝望?
肖逸清不知道,他最初的痛苦已经被淡忘,只不过是一段没什么太多触动的回忆,而下一次的磨难也都会变成曾经。
在他被俘成为阶下囚时,就注定选了那条不断低头的路,待他一步步最终将脸都贴在了泥上任人踩踏,才不由哀叹,自己竟已经堕落至此。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眸,下体被手指随意的玩弄着,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那日躺在玉奴坊的木板床上。可令人悲哀的是,此刻的他羞辱却成了享受,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可被那双冰冷手指抚摸时,身体却是愉悦的,那手指就像是明白他身体所有的渴,解了他的苦。
为什么他还要抗争呢?他睁着眼睛在虚晃的视线里难以聚焦。让自己继续痛苦,守着那点早就丢光了的尊严,不可笑吗?又有几个人还在乎?
当他每晚赤身裸体的跪在地上含着男人脏污的欲望讨好时,那些偷笑的魔族宫女把他当什么?当他站在门外等着男人宠幸完后宫佳丽,进去用唇舌清洁时,门口出言调戏自己的侍从把他当什么?当他穿着那样毫无廉耻的东西被像狗一样牵着爬行至此的时候,那所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把他当什么?
在魔族这地方,他早就不算个东西了,现在也不过是空靠一副半遮的黑布,在四界一众曾经的相识面前守着最后那点虚无脸面罢了。
戴着这块布,下面所有人都当他是个魔族之主养的下贱床奴。没人知道他是谁,他矜持了要给谁看?他忍着这汹涌的情药,要给一个别人眼里的婊子维护不值钱的贞洁吗?
酒放大了享乐的神经,缩减了自尊自爱的束缚。肖逸清在欲望的煎熬里不断说服着自己。
他越来越不再压抑,那甜腻粘稠的呻吟声从他口中渐渐变大。引的下方坐的离主位近的几桌人都经不住频频往这边观望。他们看着桌案上那个白皙带粉的肉体淫浪的扭动着,甚至主动挺着腰将下体往魔尊的手上蹭动,简直活像个勾人的淫妖。
“这也太浪了,怪不得魔尊独独带此奴参加大典。又带他来晚宴。”下面坐的人族术师眼都看直了,手也情不自禁的摸上了身边陪侍的宠奴胸口,幻想着正在摸的是桌上挺起的那片粉白胸膛。
“可不是吗?这皮肤白嫩的简直能掐出水来。腰扭得也带劲,身段既不魁梧也不柔弱,倒像是修行之人,也不知怎的会落魄到给人当淫奴。”周围的人都小声的议论了起来,无一不面露淫色对着主位的方向垂涎三尺。
肖尘看着身下逐渐忘情享受的肖逸清,动作也愈强势急切。他并不想再去探究肖逸清又在打什么主意,他乐得对方识相配合些,也能少受点苦头。
他不会再次为这个人心软了,该偿还的,都要还。
洁白修长的腿被大大的分开在两边,大腿根下的肌肤透着诱人的红。那一处让肖尘早已期盼许久的蜜穴粉嫩嫩的对他毫不设防的敞开着,整个阴户上糊满了亮晶晶的淫水,手指随便一刮就粘上一层粘液。
早已勃发的性器将圆而大的顶端抵在了穴口,感受到了身下人猛然的震颤,肖尘勾唇一笑。手指扶着粗长硬挺的物实抵着两片肉嘟嘟的阴唇上下磨蹭着,蹭着顶端已如石子般凸出的敏感蒂珠,惹的身下之人难耐的扭动腰肢,挺动身子往他的肉棒顶端热情的套弄,那贪吃的模样格外勾人。
肖尘满意的笑骂了句浪货,拍了拍对方大腿内细腻的皮肉。然后不再玩这些耽误功夫的小把戏,扶着狰狞的肉棒对准穴口,挺着劲腰缓缓用力往炙热的深处挤压进去。
“啊啊嗯疼”未经进入过的肉穴在被入侵时紧张的收缩着,而粗壮性器长驱直入,直到顶破那层隔膜也未曾停下。皮肉的疼痛本身并不难忍,可身体禁处被破入的恐惧感还是让神志不清的人伸直了双臂,颤抖的手抵在了身前结实坚硬的腹肌上。手指柔弱无力的推拒,丝毫无法撼动不断推进的身体,也只是更清楚的感受着被进入的过程。
“嘶,放松一点,别乱动!”肖尘亦是不好受,肖逸清多出来的畸形器官本来就长得偏窄小,加上过度的紧张,勒他头皮发麻。里面温热湿润,滑腻腻的一寸寸包裹上来,是同样未经人事的他从未体会过得爽利。他并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女人也是这样,没有经验可对比的情况下,也只能满头大汗的强行破进。握着肖逸清腰侧的大手青筋暴起,用力钳制着那扭动着的不安分的身体,咬着牙齿严厉的喝止着。
在整根都完全没入之后,两人都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喟叹。默默缓了片刻,肖尘便在身下男人的吸气声中稍稍往外抽出肉茎,火红的目光低垂,向着结合的地方看去,在看到柱身上沾着的一丝处子血后,脑中嗡的一声几乎在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他终于得到这个人了,在四界众目睽睽的见证下占有了他!他们相连在一起,还插在体内的触感炙热而真实,甚至感受的到柔软肉壁包裹着自己跟随呼吸而蠕动。在那一刹那间,这种精神上的满足感甚至比肉体上的快感更加强烈。让人忘乎所以,让人神魂颠倒。
他内心激动的抬起头去看那人的脸,面上的欣喜若狂都还未曾藏好。可是在对上那双含泪的双眼时,未曾来得起扬起的嘴角就被冻在了凝固的表情里。
那双只有欲望和破碎的眼内没有和他一样的喜悦。紧绷的嘴角扯成了直线,鼻尖上是委屈的红。也许是破入的疼痛让那人找回了一丝神智,面上的表情开始越来越扭曲了起来。
“啊呃!”
在马上就要在对方脸上看到厌恶和憎恨之前,肖尘猛的再次撞了进去,深入至底,将一切提前撞碎。
他们终究悲喜不相通,他们终究心不在一处。
肖尘狂躁而猛烈的一次次用力的撞入进去,最开始的那些虚妄的愉悦消失了,只剩下了身体传达的空虚快感,和自我安慰的征服欲。
他拥有这个人,哪怕只是身体。他依然可以摧毁他的精神,他的坚持,他的尊严,然后重塑只属于自己的他。
肖逸清让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童年,失去了一切美好的值得期待和信任的东西,这是他欠自己的,他该偿还的!
肖尘不断的逃离着无望的爱情,将一切依托于仇恨。只有仇恨才能让他们在一起。
情药和玉奴坊的调教是可怕的,哪怕第一次的性爱如此粗暴,肖逸清却还是能感受的到极致的愉悦。他就像是一搜乘风破浪的小船,被男人划动着前行。不需要自己去思考,只要由着对方掌控,就能在浪尖刺激的起起伏伏。小腹中燃了火,在对方抽插的过程中一次次挺起腰腹迎合,渴望被进入的更深,可也恐惧着激烈的顶撞。将白皙的手覆盖上被顶着一次次凸起的腹部,眯着湿润的眼睛往下腹看去,红润的脸颊就像是熟透了的可口果子,口中不停惊喘着,“要破了,要顶破了”的羞耻话语。
而恶劣的男人则会坏笑着按住他的手,一次次故意隔着肚皮往他掌心里猛撞。低哑的嗓音诱哄着难得娇气可爱的美人“你压好了,揉一揉它,它就不把你的肚皮顶破。”
肖逸清满身都被汗水湿透了,额前粘着湿发,胸口的两颗宝石乳夹随着晃动一次次扯着敏感的乳尖。麻痒的感觉直往心眼里钻,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便用手去摘。可是晃来晃去的无力手指不但摘不下来,反而看起来像是主动在挑拨自己红透了的乳首。画面别提有多么淫乱。
“妈的,怎么这么骚。第一次而已,怎么就能这么骚!”肖尘咬着牙,眼中仿佛着了火。一向高洁自持的小叔叔,这样淫荡放纵的姿态反差,实在太过惹火。那被情欲染红的唇溢出婉转呻吟,偶尔被顶的爽得狠了,还会情不自禁的伸出火红舌头。这样的肖逸清让他热血沸腾,几乎再多看几眼,就要控制不住泄了身子。
真是该死!
他猛的将人转过身去抱起,让人背靠胸膛坐在了自己的胯上,然后掰开对方的大腿,对准被操到绵软的穴口从下而上的顶入进去。
肖逸清被这样的深度激的大声惊叫了出来。引的下面一众宾客都朝他们望来。
这场激烈的情事以一个更加直观的姿势暴露在一众人的目光下。吸气声,惊叹声,此起彼伏。更有魔界的一些粗野将领们酒醉上了头,对魔尊大人的雄风连连叫好,甚至高声助威呐喊。顿时间整个夜宴都笼罩在一片淫邪的狂欢中。
这当中唯有仙族最为尴尬,向来多自律严肃的族群最爱惜颜面,一直都有着严格的品行规范。身处这样一片荒淫无度的场景,简直如坐针毡。而当中还有些女子仙修,更是羞红了脸,躲在男仙修的中间避免被其他喝醉的族人骚扰。然而食色性也,就算是规矩众多的仙族,也并非禁欲。他们仍然很多人都保持着婚嫁繁衍的习俗。此刻入目之处,耳力可及,皆是放浪不堪的景象。不少自制力较差的仙修也情不自禁的向着主位上那具淫乱漂亮的肉体上看去,下体在素雅繁复的衣衫遮掩下藏着早已高昂的欲望。
有桌案和垂下的金链遮挡着视线,淌着淫液的蜜穴隐藏在了卵丸后面。人们只能看到魔尊粗壮狰狞的性器在雪白肉体的下方进进出出,带出飞溅的一片淫液,却看不到那带给这雄壮性器快感的紧致肉洞的真貌。淡粉色的玉茎高高的翘起,在被顶弄的忽上忽下间上下甩动着,顶部越发的红润,淌着丝丝清液,看起来漂亮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而肖尘肤色较暗的大手从腰后探出,覆在上面,将嫩红脆弱的头部整个包裹在掌心里握住,掌心旋转着不断摩擦零口吐着清液的四周。那刺激的感觉让怀中的身体如同筋挛一般震颤。
“别别,啊松手,太难受了”肖逸清红着脸颊,双手紧紧抓着在自己脆弱前端作乱的手腕,微微向后扭头低声求饶。
“是难受还是太过舒坦?小奴隶怎敢欺骗主人?得罚。”恶劣的男人毫不动容,手中力量更大,对着敏感紧绷的顶部残忍的欺负着,收起手指绕着冠状沟处反复的搓揉。见男人惊呼着皱着眉头还要再求,便直接含住了那微张的红唇,将觊觎已久的软舌吞入口中,紧紧吸住。
在被吻住时,肖逸清有一瞬间的怔愣。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
逸天?不,不是。这不是逸天。
男人的面目更青涩,情欲的红润模糊了一些平日里的阴沉气。不知不觉的就任由对方吮着自己的唇舌,在对方给予的快感中,望了这人许久。
那双原本闭着的眸子睁开了与他对望时,火红的颜色就像燃烧的岩浆,仿佛一下子灌入他的目光熔入他的心里。有那么一舜,好像从那双眼里终于读懂了什么,为之胸口一缩。肖逸清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眨了眨,眼中透着惊讶与难以置信。
可是还未等他在这场分不清真情假意的迟疑中,男人眼中的神情却突然变了,又恢复了那种恶劣轻蔑的冰冷。就好像刚才的深情渴望都是错觉。
“我该怎么罚你呢?”修长的手指顺着被揉虐的红透的茎身一路向下,撩拨着那两颗柔软乖顺的卵蛋。
还被钉在肉柱上的男人,浑身紧绷了起来。性感泛红的喉头在肖尘的视线中滚动着。
“你说,我给大家看看下面这张让我欲仙欲死的吐水小嘴儿,好不好?”咧开的嘴唇露出森森的牙齿,说出的话语让肖逸清苍白了脸色。
“不别”
“那清儿求求我呗。”看似调情的语气,可是面目却是不善。
“求求你,啊嗯求你了。”即使在求饶中,也被男人恶劣的狠狠深入着。
“那这里不给看,看什么呢?”肖尘的手指反复撩拨着手中两颗包着柔软皮肉的小球,仿佛随时就要掀起,露出下面本不该在男人身上出现的器官。
“别!!求你了,肖尘,啊求你了,啊嗯别的都可以,嗯不不要。”男人似乎非常享受对方在低声下气的求饶中被撞的破碎的样子。看着对方在淫欲和理智间挣扎失控的表情,用力的摆着腰向那紧致的肉壁深处顶弄。
“这是你说的,别的都可以。给我夹紧了,啊浪货,真紧。”
肖逸清太过紧张那个正在被男人抽插的地方暴露在人前,神智并不够清醒的他,忽略了更加不能暴露人前的地方。
越来越接近顶峰的快感已经让敏感的内壁足够紧致,只是迷迷糊糊的人还是因为害怕而去讨好男人。
“啊好爽,越来越紧了。你说,你是不是欠操的骚狗,嗯?”被越发炙热的软肉包裹着,柱身爽的又胀大了一圈。肖尘贴近肖逸清红透了的耳廓低沉沙哑的私语着。
“”
“说!”
“我我是骚啊嗯”肖逸清羞耻极了,这种自我羞辱的话怎么说的出口,可是他又害怕男人做出那种不可估量后果的可怕惩罚。于是小声的迎合着。
“大点声!说完整了!说你是魔尊大人欠操的骚狗!”男人乐于欣赏对方纠结恐惧的表情。一边快速的带着对方攀顶,一边言语上恶劣的逼迫。“不然我就把你那口被男人干到淫荡喷水的骚逼露出来,给所有人都看看!”
“别!”
“那就说!”
“我啊啊我是魔尊大人欠干的骚狗!!啊啊啊啊不!”肖逸清在肖尘猛烈加速的进攻下,被情药折磨了一天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几乎翻着白眼被送上顶峰。前端射出的白浊喷的很远,越过前面的矮桌滴落在台阶上。而高潮中难以自控的音量,几乎是喊叫着以一种绝对淫浪的语气被逼迫出了羞耻的话语。
在高潮后的余韵间,也能感受到那一刻全场几乎接近于安静的气氛。
于是,耳边残忍的话,过分清晰刺的传入耳中,到血液都被冷冻。
“那就给他们看看骚狗的真面目吧。”
不!
这一次没有给他任何求饶的机会,感受到黑色丝带在脸颊上微微的摩擦了一下然后就松散开了。那一刻的松动仿佛不止是丝带的滑落,而是心脏也跟着仿佛一起坠入了深渊,不断下落。
视线里黑色的丝线彻底不再,一切都前所未有的清楚,清楚到下面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在放大。那些震惊的,轻蔑的,兴奋的,看好戏的,仿佛一个个化作了罗刹恶鬼,令肖逸清的灵魂都在为之瑟瑟发抖。
他看到曾经熟悉他的仙族们的面容由震惊渐渐变得失望,愤怒,厌恶。而那些曾与他为敌,曾与他对弈,曾是他手下败将的异族,也有人得意愉快,有人同情不忍。
这一切都只是让肖逸清接收到一个最为恐怖的信息,那就是他已经被认出来了。
他完了,他毁了,他做了什么?他刚才喊了什么?他慢动作一样的低下头,桌案上自己射出的几点白浊刺眼极了,精神的弦几乎崩短。心中悲痛恼怒的恨不得撕裂身后那个始作俑者。
他想喊“你骗我!”可是他扭过头却突然发现再次失声。他又被重新加上了禁制。只能目眦尽裂的流着眼泪回瞪着身后的人。
而那人用手指温柔的擦过他的眼角,用吻吞下他的眼泪。
“被骗了,难受吗?觉得被背叛了,丢脸了,所以哭的这么伤心吗?别难过了,你骗了我多少次,背叛了我多少次?有什么好伤心的呢?以后可能还有更难过的等着你,现在就哭成这样,该怎么办才好?”男人的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柔软,温柔的不像话,表情就像爱人般深情。可是说出的话却令肖逸清恐怖至极,浑身都打着冷颤。他紧紧咬着下唇,泪水止都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淌着,就像再也流不尽了一样。
肖尘把人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搂进了怀里,温柔的给哭泣不止的人顺着背。不知是不是打击的太大,还是已经被折腾的疲惫不堪,肖逸清动也不动的乖乖由着他抱。如果不是他在心中还酝酿了更残忍的计划,任何人看了似乎都会觉得暴风雨已经过去。
他封闭的不止是男人的言语,还设了音障,让他除了自己的话外再听不到其他人议论的所有关乎于他的声音。
他给了他一场掩耳盗铃般的安抚,却并没有因此打消掉接下来的计划。
下面宴席间早已经炸开了锅,能有几个人是不认识仙族大名鼎鼎的霜风仙人肖逸清的,那几乎是仙族中最接近于原始仙族的人了。强大,美丽,高贵而清冷。任谁也无法把那个人与刚才在男人身下高声淫语的性奴联系在一起。这种反差更是让众人被激起难言的淫欲,而身边就有现成随侍的奴隶可享用。
夜宴现场荒淫四起,在乎脸面的搂着侍奴告辞离席带回去享用。而有的荤素不忌的玩家则当场就肆无忌惮的交媾起来,成群毫无顾忌。只余仙族众人一个个面色铁青的远离那些聚众淫乱的人群,孤傲的聚在大殿的角落。他们怨愤的目光穿过群魔乱舞的殿堂,看向那个主位上相拥的两人。
“背叛者!走狗!我就奇怪,怎么从他那里传递的消息会出了这么大的错!原来他们早有勾结!”一个几乎被灭了门的漱玉剑门徒终于忍不住愤恨的骂出了声。
这一句叫骂,仿佛打开了沉默中压抑的所谓真相。仙族们一个个面色阴沉,无人再反驳。就连一直袒护信任着肖逸清的温苒,也在不可置信中恼恨绝望的泪流满面。
无形的屏障遮挡了外面繁杂的声音,宽大的手掌抚在后脑上,将人整个拥在怀里。肖逸清的脸深深地埋在厚实的胸膛里,绣着暗金色花纹的黑色布料内是暖热的体温。他被搂得很紧,如果不是对方就是自己悲惨下场的始作俑者的话,这可能会是肖逸清此时此刻能得到的最有安全感的避难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给他最残忍的折磨后,却又给他最温暖的怀抱。
在感觉到对方再次硬起来的时候,肖逸清开始挣扎起来。
“我们继续吧,你身上所有的第一次都该是我的。”耳边是温柔如情人般呢喃,男人动作轻柔却不容反抗的翻着肖逸清的臀瓣,将那只狗尾取出。
感受到肖尘的意图后,肖逸清心生恐惧。他揪扯着男人后背的衣袍无力的抵抗着。然而后穴一直被插着尾巴扩张,里面又涂了药,柔软极了,肖尘轻而易举的就攻破城池直达深处。
还未准备好的肠道被坐着就进到了最深,简直像是被人狠狠在肚子里捣了一拳,闷痛难忍。口中难以抑制的低吼痛呼。手指也紧紧的抓着对方的肩膀,想要借力往上抬起一点缓缓。
“你混蛋呃”肖逸清的眼泪就像流不尽,疼痛,绝望,羞耻每一样都在拨弄他崩溃边缘的神经。可是肖尘为什么还要温柔的帮他揉着腰呢?这混蛋为什么总是这样,骗子的深情真让人恶心啊。
“痛吗?我进去的急了。来,抬起来缓一缓。”肖尘双手握着肖逸清的腰侧把人往上提起一点,丛动腰身缓缓小幅度的往上顶弄,体贴的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这样深深浅浅的反复摩擦,很快就刺激到了那一点渐渐凸起的部位。
“啊!别碰那里嗯”肖逸清扭动起来,想要逃开这种怪异的感觉,这感觉和前面的那个地方被顶到时有些像,有种想要小解的酸意,可是又带着一种羞耻的舒爽。他现在已经清醒了很多,难以像刚才那样直白失态的只顾享受。
殊不知他此时说出的话都带着沙哑的媚态,哪里像是在说别碰,反而更似欲拒还羞的邀请。肖尘垂眸看着怀里红透了的面庞,连紧皱秀眉都娇气的可爱。火红的瞳色变得愈发暗沉,那些欲望就像是要化为实制直接将人吞食入腹。
“小叔叔说哪里?”也有些沉迷的男人,眼带笑意的喊出了那个本已经被他封存的称呼。拇指揉过殷红眼角的热泪,用嘴唇将其吻入口中。咸涩的味道怎么都好像带了些甜。
“这儿吗?”低沉的嗓音咬上泛着粉的耳廓。劲腰猛然发力,一次次擦过凸起狠狠的撞入,深深进入着。那双本来温柔揉着腰侧的手,现在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了腰胯的软肉,恨不得将手指都嵌入进去。一下下的将那具承载他所有欲望和爱恋的身体往下压。
想进入的更深,想融在一起,想着如果就这么靠着快感的结合能够直达他的心。
肖逸清在一次次被抛入云霄,这个已经长大了的男人就像是要用最耻辱的刑具把他钉死在所有人面前。永远精力无限,永远取之无度。要他的皮肉,也想要他的灵魂,深入骨髓的痛是他给的,极乐之顶的爽也是他给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了他的认知和底线,他害怕极了,他快要被顶破了,他还有多少底线可被摧毁。
他不知道。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肖逸清还被抱在怀里。他不明白为什么肖尘总在他被操的神志恍惚时解开他言语的禁制,可是在他们发泄欲望之后又将他封禁。他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肖尘还怕听到他说什么?还有什么恶毒话是他没有对他说过的吗?
但是,他马上就知道原因。并不像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单纯。他甚至想象不到肖尘会在温柔的像是恋人一样对他进行索取之后,做这样的决定。
大殿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都被清走了。里面只剩下了肖尘肖逸清和一众仙修。
“你们都看到了,这是我的奴,我的人。仙族不自量力的妄想一举毁我魔域。成王败寇,你们也怨不得如今这样的下场。”肖尘将肖逸清搂在怀里,餍足的语气里慵懒又狂妄。
“叛徒!你们叔侄都是仙族的叛徒!狼狈为奸毁我仙门!还在这里不知羞耻的苟合!不要脸!”漱玉剑这次伤亡最重,掌门也惨死于魔兽之口。漱玉的门徒心中怨气最重,几乎是破罐破摔的怒吼着。
“哈哈哈哈哈,叛徒,你是瞎吗?你看不到我是个魔?你来说说,你们利用我的血统哄我在魔域出生入死给你们探消息,可曾有一人,把我当仙族一员?你们一大群人冲上魔域,妄图大开杀戒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通知我一声。你们利用我,又想除掉我,如此背信弃义的卑劣行径。好意思跟我提叛徒?”
肖尘的话在大殿内清晰的回荡着,不止让下面一众仙族颜面尽失哑口无言,就连在他怀里的肖逸清听了也是面露难堪。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当初出这样主意的不就是你的亲叔叔!把你扔魔域的是他,之后要全部斩草除根的也是他提议的!”另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仙族站了出来。其他仙族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要不是他肖逸清,我们也没动过非要灭魔族的念头。”
“是啊!把自己亲侄子送过来当卧底,用完了还要杀。也够狠心的,还是我记得逸天仙尊待他极好,这人却连其唯一骨血都要害。”
“说是为了仙族正道,骗得我们死的死残的残,他自己倒是爬了新魔尊的床给人当了奴!无耻!”
肖尘听了对方的话,握在肖逸清肩头的手指都不由得用力捏紧了,用力之大,捏的肖逸清脸色发白。
他们都在说什么?当初确实是自己送肖尘去的魔域,但那也是各个掌门长老们商量后一致同意的结果。现在说是亲叔侄了,当时义愤填膺的说什么仙魔势不两立,混有魔族不纯之血早晚也是祸端,不如除之后快的又是谁?下面那一张张道貌岸然的模样,穿着依然光鲜素雅,仙风道骨。然而却能说出那些虚假的话来。肖逸清恨得牙痒痒,看着他们那些丑陋的嘴脸,恨不得站起了破口大骂去反驳。然而他却被下了禁制,一句话也说不出。
“所以你们话里的意思是,如今这一切过错都在这个奴隶身上,是吗?”肖尘的手按在肖逸清的后脖颈上,手指一下下的揉捏着。
肖逸清茫然的想回头去看男人的表情,可是却被捏着脖子强行禁止了动作。不好的预感在放大,抓着肖尘后背衣服的手在发抖。
突然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提起然后重重的丢在了下面的空地上。他都还来不及反应,那力气决绝到他手中都撕下了一块肖尘身上丝质外衫的一块布料。
“既然错了,那就赎罪。不过这奴本尊还是要的,不要缺胳膊少腿,把命留着。你们恨他,可以留下畅快,当然也可以选择放过他离开,请随意。”肖尘从主位上走了下来,绕过趴在地上的虚弱男人,朝着殿门头也不回的走去。
突然衣摆被死死的扯住了。他垂下头去,对上那双惊恐不安的眼睛,看着对方眼中的茫然,那一瞬间他有些动摇,其实他一直都在犹豫不决着。直到在听到众人说出当年一切都是肖逸清的主意的时候,心底那点动摇变得坚定了很多。
肖逸清需要认清的东西必须要认清,需要推翻打破的也必须被粉碎。他们都经不起反反复复互相折腾,先不说他有没有耐心陪肖逸清折腾。首先身为一个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肖逸清就不配他浪费时间。
打碎了重新拼起来才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想到这里,肖尘手指尖红光一闪,断掉了那块被紧紧揪住的衣摆。躲过了再次追上来想扯住他的人的手,迅速的走出大殿。将那个绝望的人关在了地狱里。
门外是平静的夜,门内是伪君子们的狂欢。
肖尘并没有离开的太远,他看着大殿的殿门打开,里面出来了一批仙族,他们有的面如土色,有的愤怒不平,也有人摇着头惋惜。但无一例外,这些人是放弃为那所谓的“罪责”向故人泄愤的那部分人。不管他们心里有着如何的考量,但是他们做了自己的选择。
只有心里本就不干净的人,才会假装去相信肖逸清联合他最看不上的侄子肖尘做出出卖仙族的勾当。他们带着各种各样肮脏的念头,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失败无能找一个借口,然后再为自己的欲望不甘找一个可怜的承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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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有病?你把霜风给那群人面兽心的伪善鬼,还他妈的不如给了我呢。正好和我家星星师徒做个伴。”血魔从房檐上倒立下来,对着肖尘隐没在阴影里的那张死人脸不要命的低吼着。
“这才多久,就成了你家星星了?我看陈星到你那的那身行头,也没好到哪去。”肖尘面无表情,可是却并不像平日里那样沉默。
血魔没想到肖尘会搭理他,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翻身从屋檐上落了下来。要不是看着那小奴隶眼巴巴的望着师父落难的心痛模样,他才不会来管这闲事。
“我的人,我爱叫什么叫什么。倒是你,怎么着,刚爽完提上裤子就翻脸的样子,可真是够难看的。你就这么把人放里面给人糟蹋,你以为那些人就只是打一打骂一骂?你可别忘了刚才里面什么气氛。那群假正经可是憋了半”
“你闭嘴!”肖尘当然知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越是龌龊恶心的,越是能揭露那些人的丑陋本性。让肖逸清看得清楚,他一直看重的种族优劣是个多么可笑的笑话。
可是他不想去想,也不想别人去提。他迫不及待的拿了那个人所有的第一次,那都是自己的了。为了得到那个人,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他可以不介意他可以不介意
“反正那些人都会死。”所有今天选择留在里面的那些人,包括见到了里面场景的侍卫魔族,他一个都不会留下。只要那些人死了,那么这些以后就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血魔听到他的话,震惊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暗红色的目光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林云会对肖逸清疯成这样。他虽然早就感觉到两人恩怨不一般,但看起来要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要深的多。本想为家里小奴讨肖逸清回去待几天,看来没戏。
“人可以死,但发生过得就是发生过了,不要自欺欺人了再来后悔。”血魔留下这句话就化作一股黑烟飘散了。他才没空在这看傻子作死,他还不如回家看小星奴用软舌头给他舔脚。
大殿里传出许多声音,有怒吼的,有击打的,有嘲讽的,谩骂的,狂笑的,唯独听不到那个人的。因为他被设了禁制,他不想听到他因为其他人而发出惨叫或痛吟,也不想听到他对昔日故人的解释与争辩。他们不能让他发出任何声音,因为那只能独属于他肖尘自己。
【人可以死,但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不要自欺欺人】
肖尘得呼吸开始乱了,他听得到里面有击打的声音,有骨头裂开的声音,有尖锐划破皮肉的声音,重物摔打,沉闷未知的声音,急促的呼吸,黏腻的液体声。
他封闭了自己的听觉,一切都安静了,就像万物静止。
可是他得心却越发恐惧,脑海里是肖逸清抓着被他切断的布料残片的模样。他的嘴唇一开一合,他好像在无声的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肖逸清的脸上满是震惊,不可置信,那对肖尘来说就像是一句无声的控诉。
他没有了咒骂,也没有哀求,而是对他深深的疑问。
是啊,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大殿内的,门都碎成了一堆破木块。殿内的那一幕也许会是他以后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噩梦。
那群恶心的脏猪,他们竟然敢用他们的脏手指摸他,用他们那根丑陋的玩意儿插进他鲜血淋漓的嘴里。他乌黑的秀发被血污和不明的液体黏在了一起,眼睛肿的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原本修长白皙的四肢,都以一个个畸形的形状扭曲着。
那个矗立在竹林里逆着光,白衣飞舞的人,此刻就像个破木偶娃娃,毫无生机的任人糟蹋。
肖尘只觉得丹田里一股热火在上涌,体内无法抑制的在向外扩散攻击性的魔气,黑色的烟雾笼罩了他的周身,带着燃尽一些的熊熊烈火。
那些在殿内的魔族与仙族,还未能从惊讶中反应,只一瞬间,便被毫无招架的强大力量爆裂成了粒粒微尘,顿时满大殿内都是弥漫的尘雾,那些还没来得及惨叫,也没来得及求饶的生命,就被门外吹进的风飘散了。
他在尘埃里走近那个形态扭曲的人,慢慢坐在男人旁边把人抱进怀里。他看着这人如今被殴打的看不出原貌的脸,凹陷的嘴唇被血染满了,里面看起来应该被敲光了牙齿。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但还有呼吸,可见那些伪君子因为忌惮肖尘,避开了致命的部位。
液体一滴一滴落在苍白凄惨的脸上,却洗不走那许多许多的污垢。抱着男人的高大身影在空荡荡的大殿内隐忍着颤抖。
“你问为什么?你怎么问的出口的?”肖尘握着肖逸清冰冷的手放在胸口,泪水爬满了他的脸,声音里再不是冷漠,而是脆弱的哽咽。
“我好恨你啊,你知不知道,我讨厌死你了!你怎么对我的,你不知道吗?你死一万次都抵不过你对我和我父母做的事情。我恨你你不知道吗?我应该恨你的,你不知道吗?”滑落在嘴唇的泪水被一起亲在了红肿的手指上。
“我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了,呜呜啊啊啊啊你凭什么要把一切都毁了还一副可怜样啊!你怨我吗?怨我这样这样对你吗?怨我吗?”肖尘越来越激动,他语无伦次,他泣不成声,他一边哭一边发泄式的大喊大叫。他紧紧抱着男人昏迷的身体,哭的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你曾是我的神,你曾是我的天你你曾是我最想守护的人。为什么逼我亲手亲手毁掉你。我好痛啊!你听到了吗?你知不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痛啊!小叔叔!小叔叔!小叔叔啊啊啊啊我好痛啊!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啊!”肖尘疯了一样的吼叫着,痛哭着,可是男人依然昏迷,给不了他毫无理智的乱吼任何答案。
“我好恨你啊我恨死你了”肖尘咬牙切齿的抱着男人说着恨,可是却一次次吻着男人的额头。眼泪打湿了他们彼此的脸,和血混在一处。
漆黑的大殿里,诡异的迷雾,肖尘就像抱着娃娃一样,毫无意识的前后晃着。好像摇一摇,娃娃就能睡得香甜,不痛了,也不哭了。
这一次肖逸清伤的不轻,全身多处骨折,牙齿也被全部拔光。不死草在恢复皮肉内脏上效果卓越,但是在筋骨重生上相对来说比较缓慢。这也是陈星的腿为什么还没有重新长好的原因。
当肖逸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他被强行掰折的四肢和手指已经被上了药放上了夹板仔细包扎了起来,牙齿也长出了新的,只是还没长全。他缓缓睁开了眼,在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心底的痛苦更胜于曾经失去修为。为什么还要活呢?好像已经找不到什么努力活下去的理由了。他真愚蠢,竟然还会对恢复修为复仇翻身抱有希望,他凭什么就能相信肖尘会给他翻身的机会,他信了他一次又一次,被骗的惨之又惨,却还是不知道长记性。
“醒了?都上了夹板,不要乱动。”一道幽冷低沉的嗓音从旁边不远处传来。
肖逸清立刻就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他瞪大了双眼,猛然扭头看向那人,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厌恨,恨不得咬他的肉饮他的血啃他的骨。如果他这时候可以说话,那他会把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都用在他身上,那些怨怼失望愤恨全都堵在胸口,几乎只要炸裂开就能与之同归于尽。
“你的眼神还是这样理所应当的只有恨意。你有什么可恨的呢?”肖尘看着肖逸清那愤懑不平的表情,心中凉薄一片,这人始终只把自己的苦痛看的重,却永远无法体会别人也有苦也会痛。“你当年因为身世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冷落的时候,是谁护你左右待你如亲弟?”
肖逸清面上的神色微微一晃,像是脑海中想起了什么,目光由愤恨变得开始闪躲。
“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哦,不对,准确来说,是你异父异母的哥哥才对。你们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然而他待你如亲生弟弟疼爱。可你呢?你却心生恋慕,对他起了别样的心思。你没有心怀感恩同等回报,反而因求而不得心生嫉恨,让他妻离子散囚禁于凌云,最终郁郁寡欢而死。”
“你你怎么会”肖逸清脸上的颜色顷刻间变得煞白一片,心脏捏成了一团,眼睛茫然的瞪大着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站在窗边背光看向自己的男人。
“不对,你胡说!你胡说!我只是怕他被那魔女欺骗,毁了自己的仙途!!”肖逸清拔高了音调沙哑着嗓音吼了出来。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禁术已经解开了,他从刚才起就已经能够发出声音了,只是牙齿还没有长全,他的发音有些口齿不清。
“你知道我母亲一个魔族的圣女,为何被追杀的那么狼狈吗?为什么被几个下等魔族首领轻易就取了性命。”肖尘没有理会肖逸清的否认,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肖逸清听到这里,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了,他的眼神不敢直视过去,而是挪到了一边。
“果然,你知道的。她一直在凌云和我一样忍着蚀骨疼痛也在坚持服用丹药净化魔血。因为和我不同她是个魔修,所以对魔力影响极大,被你赶出凌云的时候身上魔力修为已经大不如前了。而我父亲是否在乎她魔族的身份,是否全然不知她是魔是人,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肖逸清的思绪回到那间凌云的封印密室,清瘦颓然的男人被法阵困在里面,面色苍白,虚弱失落。再不见凌云风修才俊肖逸天那玉树临风,温润清雅的模样。
【你们关着我也没有用,无论她是人是魔都是我肖逸天的妻。我虽身困于此,我心随其往之。】
肖逸清目光微颤,那些过往明明早已经历,如今再回忆却怎么比起过去更感痛楚。有种陌生的酸涩和悔意在心底默默滋生而出。
他还记得当自己自以为是的把魔女已死的“好消息”告知兄长时,天真的以为对方就会想开,会回头。可是等着他的却是兄长的自毁心脉,奄奄一息。已经修行了太久冰系术法的他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女人都死了,而兄长却要跟着去。他想起兄长曾经说的心随其往,终于慌了。
他用尽了办法也救不回一个自己都一心求死的人。而满口鲜血的男人,望着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漠,留给他的最后遗言也不是曾经身为兄弟间的求助。
【把我儿子带回凌云。】
语气寒凉,神情冰冷,像是一句临终的命令,是讨债的债主,斩断彼此所有的情义,只留下恩怨分明。
肖逸清接受了,他怎么能看不懂那意思。他害怕了,自欺欺人的照着去做,想从一个死人那里挽回些什么,然而毕竟一切都晚了。肖逸天最后留给他的只有厌恶,恨意。
“被陌生人强行羞辱的感觉绝望吗?又恨又怨却无力抵抗的滋味不好受吧。”肖尘依旧背着光,他的表情掩藏在暗影里,可是肖逸清却能感知的到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有如实质般的尖锐视线。“可是都不及我母亲死之前遭受到的一分半分。她是被几个恶心低劣的下等魔族活活羞辱虐待致死的,毫无一丁点尊严可言,死的时候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他们甚至留下了影像留念,时不时的拿出来赏玩取乐。到死她也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是否安全,屈辱绝望的直到神魂消散。即使前魔尊用尽了能找到的所有上古神术,也聚不回一星半点的碎魂残魄。”
肖尘微微吐出一口气,然后侧头望向窗外“还好父亲并不知道这些,如果知道自己拿命去珍爱的女子被别人当猎物一样追杀多年,躲在野外独自为他生子,最后落得像个烂肉一样被人虐待羞辱致死,心该有多痛,有多恨。”
肖逸清在这些陈述中几乎被重击的喘不过气,他没有想到林媛是这样死去的。或者说他其实根本也没有去打听在意过对方是怎么死的,他当时一心都在为那女人的死而庆幸,喜悦,他以为找到了让逸天能够回到从前的机会。
就算当年的他知道了呢?
好像也不会觉得如何。
意识到这些时,肖逸清突然第一次感到了过去的自己很可怕。如果逸天哥哥知道了不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男人会变成什么样。
他当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我不我不知道”
“你忘恩负义背叛兄长,你善妒阴毒迫害嫂子,害死两人后仍不知悔改,还欲加害他们唯一幸存的孩子。你竟然还觉得自己都没错,觉得只有自己有仇有恨有尊严,你不在乎别人的痛苦与情义,又凭什么要别人来在乎你的。”肖尘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他能拿自己亲侄子的安危骗林媛出来,目的就是要她的命,还有什么好再说的呢。
肖逸清心神动荡,肖尘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像用刀刻在了他得心上,他那久违的良知变成了腐蚀的毒液,如同一种必然的惩罚,折磨他的灵与肉。他无法抵抗,也难以违背。
如今再忆起曾经,他浑身直冒冷汗,仿佛修习冰攻的自己过去活的像个怪物。
“你一直都知道吧。”肖尘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你一直都知道我有多么重视你,视你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肖逸清把头转了回来,不再看着窗口的人,他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哪怕我没有错,你也心安理得的找理由罚我。对我的热情无温不火,却又时常以长辈的姿态进行管教,就好像你还在意我。”肖尘微微低头,一只手捂住了眉眼,自嘲的笑出了声。“哈,我还为你对我的那种近乎折磨的‘关怀’沾沾自喜,觉得在你心里与众不同。哪怕你送尚且年幼,能力薄弱的我去魔域送死。我心里却还在担心不能好好完成你的嘱托,让你失望。我在魔域里的头几年,几次险些丧命,却还对你报喜不报忧,怕你为我担心。现在想想,可能你更愿意听我报忧不报喜。要不是前任魔尊对母亲念念不忘,将我留在身边,我可能早就死在魔域了。”
肖逸清眸中微颤,用牙齿咬住了下唇。他直直的盯着房梁上的那些柱子和装饰雕刻,就像是极力的在忍耐不让目光投向那个人。
“我对你的爱,是你最趁手的,用来杀死我的利刃。对吗?”肖尘的声音暗哑又颤抖。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很久,也许他是在等一个明知故问的答案。可是肖逸清没有回答他,就像曾经的很多很多次。
抛出去的,永远不被接住,也没有回应。
“其实到了此刻,我依然也还是很在意你。这感情已经不止于亲情,恩情,崇敬,甚至”肖尘说到这里,略微的停顿了一下,“甚至恋慕之情。”
肖逸清只觉得脑子里被轰了一下,猛的就转过头震惊的看向了窗口逆光的男人。
“我喜欢你,这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肖尘看着肖逸清震惊无比的表情和那双半天都没有看向自己,此刻却瞪着自己睁得大大的眼睛,苦笑着。“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再瞒你的了。”
“我们我们是叔侄”
“我们并不是亲叔侄。”
“可你我有仇啊。”
肖尘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下巴颓然的将视线移开,放空。
“所以我贱啊。”
肖逸清像是并不承认肖尘的说法,他皱起眉头否定道:“你也许是误会了什么,你的的所作所为,并不像是喜欢我。”
“那是因为你永远也不可能回应我的喜欢。就像现在,我就算亲口告诉你,你也会选择逃避。而我觉得,你凭什么呢。你欠我那么多,欠我家里那么多,你凭什么不能是我的。”肖尘手指交错在一起,脑海中想起几天前大殿里那血腥残忍的画面。
“本来我是想摧毁你,然后将你强行变成依赖于我的废物。让你无处可去,永远离不开我。哪怕变成疯子傻子,听话的木偶。可是我现在想通了,无论是摧毁你,报复你,折磨你,都没办法让我感到快乐和满足。看着浑身是血的你,只有疲惫和痛苦,真的太累了也太痛了。”
肖尘将视线重新落在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为了得到一个没有心的人,其实可能并不值得。”
不知为何,肖逸清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感觉胸口闷闷的痛了一下,既酸涩又愠怒。仿佛比肖尘说喜欢自己爱自己,更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肖尘站直了身体,离开窗边,向着门口走去,没有再回头去看床上的男人。
“你本可以有疼爱你的大哥,崇敬你的侄子,一个温情的家,和珍视你的家人。现在都没有了,这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肖尘说着便打开了房门。
“六十年的约定还在,许你的承诺也在,现在只剩下四十年。但我不想再费功夫改变你了,我也不想再折磨我自己。这四十年算是你为我父母的死赎得罪,四十年期满,你就离开吧,我们便也就两不相欠了。如果你不甘心还想找我报复,也随你,但你打不过我,我也不想杀你,这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我对你的任何感情,就在今天为止吧,我想放下了,无论是爱你还是恨你。”
肖逸清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个从刚才就没有能看清楚过的昏暗人影,看着他不再回头望,决然的拉开门离去。
在不知道盯着那扇已经被关上的房门望了多久之后,收回的视线有些酸涩,心里也好像空了一块。
【别过来!你们走开!别碰我!】
明亮的一排排灯盏,恍惚的视线,那些金链被扯断散落在地面上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疼痛,浑身都痛,无数尖锐的指甲在争抢着“制裁”他的身体时,刺入肌肤。他的胳膊断了,腿也断了,手指也断了,可这里没人在乎。而他连尖叫发泄的声音都不被允许。
那些过去和他以礼相待的翩翩君子们,满口道德礼仪的所谓仙者,此时毫无形象,各个面目狰狞。嘴上说着的是他的累累罪行,好像他曾真的对他们做过多少不可饶恕的恶事,然而肖逸清看得清楚,他们的眼睛里燃着欲望的火,疯狂,贪婪,不甘与虚伪。而自己就是一头群狼环伺果腹的羔羊。
“看他在魔族胯下的样子!这种畸形的荡妇就该被干死!”
【不!你们滚!】
“对!他害我们门派死伤惨重,就该辱他,折磨他!敲了他的牙,别让这魔族的狗奴咬人!”
【不要!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不配为仙!】
“按住他,按住他!”
“不——不——滚开!畜生!”
恐怖的画面被面前简陋的墙壁所替代,那些晃眼的人影都已经消失。喉咙因为刚才醒来时激烈的嘶吼,隐隐刺痛。衣衫被汗水浸透了和发丝一起黏腻的贴在皮肤上,在醒来后开始迅速变冷。
窗外雷雨交加,银白色的闪电劈开天空的黑幕,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将雨水透过开着的窗送入室内,湿透了屋内的地。
肖逸清在雨声中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那扇窗在发呆。
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雨夜,那扇窗户也被忘记了关上。他站在窗下被雨水从头浇到脚,脸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冷冷的听着窗内暧昧的对话和呻吟,雨帘滑过他密而长的睫毛,变成滴落的珠链。
肖逸清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在回忆里,那一天的雨并没有今天的这样大。他站在那个地方,浑身都湿透了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当年兄长游历四界归来,带着那个美艳的女子,他向他介绍这是嫂子的时候,肖逸清其实还没有太清楚的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
但肖逸天望着女子时那种缠绵温柔的目光很刺眼,他对女人的关怀照顾也很刺眼,那是一种危机感。
他开始不由自主的偷偷的观察他们,在花园的牡丹花后,女人俏皮的笑着,偷亲了一下肖逸天的嘴唇。即使是背对着自己,肖逸清也看到兄长那双明显变得通红的耳尖。随后,他那一向谦和有礼的逸天哥哥,突然有些粗鲁的搂向了女子的腰,将对方猛的拉入怀中,隐在了身后的梨树下。
他们在树干的遮掩下,做了什么?肖逸清只看到最后一幕是男人埋下头去吻上了女人的唇。热烈,贪恋,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肖逸天。
暴雨是肖逸清非常讨厌的天气,母亲去世的那天就在下着暴雨。而身为对方唯一亲子的他被拒绝在门外,连最后一面也不得见。当他最终被允许进入的时候,母亲已经死去,那具尸体正在一点点的开始消散,那些淡黄色的光点就像密林中的萤火虫,微弱的飘向空中让母亲彻底解脱。
那天晚上是肖逸天陪着他。
之后只要肖逸天在凌云,每一个暴雨的夜,都会陪着他,和他聊天,与他读书,同他下棋,分散他的注意,安抚他平日里并不常见的孤寂。
那一天,他以为肖逸天也会来陪他,可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在他找过去的时候,却没能敲响哥哥的门。因为开着的窗户里漏出来的那些声音,让他明白了,肖逸天以后都有更重要更亲密的人可以陪伴他接下来的人生,那个人不是他。
没有人能守护他一辈子。
他试着放下过,但是很难,他太孤独了,他希望可以独自一人,可是他还不够强大到真正战胜孤独。失去了肖逸天这棵救命稻草,让他冷漠又无法不痛苦的心更加空洞苍白。
是那个女人的错!是她的出现夺走了哥哥。他也可以的,如果哥哥需要一个让自己快乐的身体,他的身体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是那个女人呢?
把她撵走,肖逸天就会回到过去。
揭露了女人的身份,给她安上个意图不轨勾引仙族名士,混入仙门的魔族奸细的污名,联合了仙族各派追杀之。
然而肖逸天为了救女子离开竟然与他兵刃相向,还挨了自己一剑。把受伤的肖逸天囚困之后,他把这些再次算在了女人身上,利用女人身上的那块玉佩准确无误的将追杀的人引向她。直到肖逸天的情况越来越差,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让他无暇再去顾及那个女人。
听说女人怀了哥哥的孩子,还生了下来。他不知道这件事肖逸天是如何知晓的,这更加让他难以应付了。他没有再去关注那个女人和孩子的事情了,反正他们肯定不能再回来了。那些年,他一直守着肖逸天,他的冰修却再没有进阶。
直到得知女人死后,肖逸天也跟着一起死去。在肖逸天死去的几天后,肖逸清的冰修成功进阶了。
他当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但他心怀忐忑,也不知是不是那丝尚未剪断的良知,或者是对肖逸天曾经依赖的感情,他履行了对兄长的承诺,救回了那个孩子。
在竹林里,他一边背着受了伤的孩童往外走,一边为其输送真气护体疗伤。
男孩的眼睛像他的母亲,虽然很漂亮,但肖逸清不喜欢。那双眼睛望着他的时候很清澈,带着光彩的瞳孔内映着自己的影子,好像满眼都装了他一个人。
小小的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明明受了伤,却还是说个不停。
那些贫瘠低幼的夸赞,说来说去也只是,“你好厉害,你长得好好看,”之流。
就在肖逸清听的耳朵都要长了茧,忍不住要张口训斥的时候。
温热柔软又带着一点潮意的触感在脸颊上快速的碰了一下,还发出了咗的,响亮的一声。
肖逸清愣住了。
紧接着一声清脆明亮的童音就响在他耳侧,带着欣喜与浓浓的情意。那是肖逸清从来也没有从别人身上感受过的,纯粹又热烈的情感。
“小叔叔,等我以后长大变的好厉害好厉害了,换我保护你!”
保护我?
肖逸清意外的没有责备,也没有反驳。他沉默的背着那个孩子走出了那片竹林,带他回到凌云。
然而,当八岁的男孩站上检验血统的四海法阵时。那半边发蓝半边发红的结果,让他们注定终有一天会走上一条决裂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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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清自养好病情后就搬出了奴舍十一,他被带回了魔尊的寝殿。只是这一次却并不住在肖尘的殿内。在殿后面的温泉旁,曾有一片竹林,现在那里被开阔出了一块空地,建了一间小院。里面有间普普通通的竹屋,院子里有一口井,屋旁还建了一间灶房,屋后有一个简易的茅房。
就像是人间里最常见的农家居所,里面锅碗瓢盆,和农具木桶,布料衣物,床褥被子全都备齐了。
这是要他在这里安家住上四十年吗?肖逸清有些不明白了。如果只是这样,还算得上是在赎罪吗?
【我想放下了,无论是爱你还是恨你。】
脑海中想起那天肖尘离开前说过的话,心中有一些闷闷的沉重感。
他真的是越来越弄不清楚这个侄子的想法了。前面明明恨他恨不得他死,变着法子的折辱他虐待他。后来又说什么恋慕他。他们都彼此弄成这样了,哪里还能谈得上恋慕呢。
他不可能就这样放过自己的,他也许是想到了新的折磨自己的办法,等着自己放松警惕修养好身体,再给自己猝不及防的重击。
然而,接下来不知过了多少天,肖尘从未出现过。光临这间小屋的,只有前来送食材和种子的宫女。种子里除了有菜种,竟然还有些花种。
肖逸清看着手心里的那些来自各界的花种,心中五味杂陈,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他知道肖尘并没有离开魔域,只是不来见他而已。因为他时常能够在夜间看到前面魔尊寝殿里亮着的灯光,有时还会传来乐曲声,歌舞声,或是男人女人的欢笑声。
肖逸清站在孤零零昏暗的竹林小舍外,与那灯火通明的欢闹割裂又呼应。
他想起那一个个从肖尘床上爬起的后宫佳丽们,想起对方阳物上莫名的湿润和异香。
骗子!说什么喜欢我,恋慕我!骗子!骗子!
他们都骗我,没人会永远护着我陪着我。
【你觉得只有自己有仇有恨有尊严,你不在乎别人的痛苦与情义,又凭什么要别人来在乎你的。】
【你本可以有疼爱你的大哥,崇敬你的侄子,一个温情的家,和珍视你的家人。现在都没有了,这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我对你的爱,是你最趁手的,用来杀死我的利刃。对吗?】
【为了得到一个没有心的人,其实可能并不值得。】
殿内明亮的灯火仿佛烧进了肖逸清乌黑的瞳仁里,把那颗黑色的珠子烧成了琉璃色。他看着院子里新栽种的魅影蝶花,还不过是一块块小小的泥丘。还有海棠花,茉莉等等,都是他曾经在凌云喜爱的。
他想起肖尘来凌云的第一个夏天,沾满了泥土的小手里握着一束后山上采来的不知名野花。笑的有点傻,不好意思的想送给他。
他说【小叔叔,你喜欢花吗?送给你。】
肖逸清垂下浓浓的睫毛,把那些灯火染成的琉璃覆盖。
也许并不是没人愿意护着他,陪着他。
是他错过了。
“看见没有,又带着了。还是那个小奴隶,这都多久没换过了。”
“看着瘦巴巴的弱不禁风的一个小玩意儿,腿还瘸着,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嘘,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人可是个仙族,那个霜风仙人的首徒。听说当初在黑牢里为了抢霜风,血魔和魔尊还打了一架。这不,师父没捞着,拿首徒凑合了呗。”
“原来是这样。你这话可别再乱传了,小心得罪了血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血魔好男色又仇视仙族,惨死他手上的男仙不在少数。这种姿色留这么久的可真少见。”
“估计师父得宠,徒弟死了跟魔尊那边不好交代吧。哎别说了,人过来了。”两个魔族小将见不远处的红发男人牵着小奴隶往这边走近,慌忙闭了嘴恭敬的朝着对方行礼。
血魔随意的点头示意后便带着陈星落了座。这样的宴席其实没什么意思,可他就是喜欢带着自己的清隽小奴隶到处逛,无论是在人前指使训诫,还是在人前搂搂抱抱亲昵,都能让他感到占有欲被满足的愉悦。
红发的男人慵懒的坐在兽毯上,一如往常一般将陈星拽进怀中,蜷腿把人围在里面搂着,仿佛宝贝的紧。
寿宴无非也就还是那些歌舞,酒阵,客套寒暄,当真无趣。
微微垂眼,看着埋头为自己剥着葡萄皮的小人儿,嘴角不自觉的就勾了起来,那如蛇信子一般的舌头从唇中吐出,分叉的舌尖兴奋的在空气中抖动了两下,复又缩回。
想起初也不过就是觉得陈星与当年那妖族少年容貌上有些相似,又因为他是霜风的首徒才带回来玩玩。但是越是相处的久了,就越是觉得对方身上的感觉和气质对自己的口味儿了起来。这人即使是被自己玩的有多脏兮兮的,可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干净劲儿,却是他府中的任何一个美妾宠奴都比不了的。
这点倒是在他弄进来的那些个受宠的替身里,最像阿行的一个。
要说有不足的,也就是这小奴受刺激后被吓得有点傻了吧唧的,再加上自己刚把人弄回来的时候没注意轻重,下手过狠,把人折磨的愈加木讷呆滞了。虽然听话乖顺是好,但像个木偶一样只会由着你摆弄也挺没劲儿的。每每除了被欺负的狠了会惧怕哭求外,在这个眼神空洞的小奴隶身上真是很难再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了。
再者,就是陈星是他最厌恶的仙族,向来得他手里的仙族男子,都只有受虐的分。黑牢里他玩虐过的不少,嘴太贱被他弄死的也有。如今要得他的宠爱,总还是难过心里那一关。先不提自己少时的那些难以磨灭的遭遇,光为了阿行的死,他又如何做到去宠爱一个仙族。
思绪间,眼前桌案上就被轻轻推过来了一盘被剥了皮的葡萄肉,一颗颗饱满圆润,晶莹剔透。而那如玉的手指尖还捏了一颗,犹犹豫豫的,似是在纠结该放入盘中还是另作安排。
血魔挑起一边眉毛,故意不点破,倒是等着小奴隶接下来的动作。结果眼见着小奴思来想去后,手指颤颤巍巍的就向着盘子伸去,而不是往他嘴里送时,脸上的颜色就不大好看了。
“嗯?”
一声不悦的质疑从鼻尖透出。可也只不过一声而已,竟吓得怀中围着的小奴葡萄都脱了手,顺着盘子咕噜噜的滚落在地。
陈星看着那颗滚在地上沾了灰尘的葡萄,心脏几乎是骤然就停了一下,浑身都开始不可控制的微微发着抖。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错误会给他带来什么可怕的惩罚,他也不敢抬头去看身后男人的脸色。他只能把头埋得更深了,殊不知却将脆弱白皙的后脖颈毫无保留的袒露在血魔的眼皮子底下。
后背被胸膛贴了上来,陈星抖得更厉害了,在有些湿凉的触感滑过脖颈时,鸡皮疙瘩一瞬间就从白皙的皮肤上冒了出来。
“别我错了,我错了。别在这里,求你。”
看着怀里哽咽求饶的人,血魔刚才被挑起的坏情绪稍得安抚。他再一次用舌头两个分叉的尖端扫过对方脖子后面凸起的脊骨。
“说什么呢?你以为这是林云那狗玩意儿搞得扬威大典的淫乱夜宴呢?这是人家彭风将军的寿宴,我能在这要了你吗。”血魔咯咯的笑出了声,如果忽略掉他怀中人一脸苍白瑟瑟发抖的模样的话,那语气就仿佛情侣间调情的打趣。
虽然血魔这么说,可是陈星却并没有放下心来,他太了解这个可怕的男人了。他根本就没有礼义廉耻心,也不可能在乎什么场合。那天在夜宴,男人毫无顾忌的将自己与他人的宠奴美姬按在一处羞辱,那些来自各界的狂浪之徒,一个个丑恶淫邪的嘴脸落在他们身上,那些不堪回首的下流话像尖刺一样扎着他的羞耻心。在魔域的一个个噩梦般的经历,让他越来越麻木,可是身后的这个男人却总能一次次刷新他的底线。他真的是怕了,他已经很乖很听话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折磨他呢,想想师尊的遭遇,他不禁有些绝望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咦?我的星星宝贝儿怎的哭了?别哭了,别哭了。最近我对你也算够好了。你不想跟其他宠奴那样露着,要包的严实的衣服我给你穿了。怕疼,咱们最近也没玩过疼的了。刚才你求了不要,我也答应了不在这要你。平日里床上我也给你弄得舒舒坦坦的,我出力气,你痛快,结果你还哭。都不知道谁是主谁是奴。”血魔眼看着怀里的人,那莫名其妙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心里又痒痒又兴奋。刚才还嘀咕着绝不能宠的那些个想法一下子就抛去九霄云外了。简直恨不得直接把人按在桌案下面就着他这张哭花了的小脸儿狠狠的操他的喉咙。
当然,他虽然这么想着,却也没真的这么做。自打上次夜宴上没能忍得住,跟着那群荒淫的家伙们聚在一起操各自带来的人后,陈星就又落下了新的阴影,夜里动不动的就做那晚的噩梦。一到出来见人,就像今天样的格外小心翼翼。
啧,想想过去自己带的宠奴,那都是与人换着来,一起玩的。那晚夜宴他一直护着陈星了,都没让任何人碰他一个手指头,事后还想着哄他,帮他去跟林云要他师尊。一个小宠奴,怎么就能矫情成了这样。
“我就是最近给你惯的了,不许哭了,再哭就给我到桌子下面去含着!”血魔想来想去,看着这张引人犯罪的脸又不能犯罪,总觉得有点气。下手就重了些,狠狠在陈星腰侧的软肉上掐了一把,松手时,那一处白嫩的皮肉立刻便留下一块骇人的青紫。
威胁果然是有效果的,陈星拼了命的憋眼泪,流出一丁点就赶紧用袖子去擦,擦到最后眼睛红红肿肿的就像是一只兔子。
而血魔那一盘子被陈星亲手剥好的大葡萄,也通通被他一颗颗的喂回到了陈星自己的嘴里。一边喂一边还嫌弃的训着吓着让他别哭了,好好吃,不好好吃葡萄就下去吃别的东西。
他们这看似在寿宴席间并不怎么起眼的动作,却尽数落在了同样坐在尊位的另一人眼中。
那人藏在面具后的一双黑瞳,暗暗观察了他们良久。终于在散场的时候得了个血魔与彭将军告别的空档,将在马车边等待的陈星拉到了车后的阴影处。
对方并不配合,用力的挣扎了起来,就在陈星被吓得要张口呼救的时候,一只宽厚的手掌捂住了对方颤抖的口唇。
带着面具的黑衣男人用陈星熟悉的嗓音温柔的唤他:“陈星,是我。”
陈星那惊惧的双眸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看着面具后那双熟悉的眼睛,胸口的委屈酸涩和思念,如潮水一般翻涌上来。泪水又一次沾湿了红肿的眼眶,也沾湿了那只贴着他脸颊的修长手指,手掌心的温度暖入了他得心。
男人眉眼弯弯似是在笑,被这双眼睛温柔望着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暖意,一时间,陈星看的痴了。
对方松开了捂着他口唇的手,用指尖为他揩掉眼泪。
“师叔您怎么会在这里?”陈星还记得这是什么环境,他悄悄望了一眼远处被醉酒的将军拦下的血魔,然后小声的询问着面前的男人,那声音里有担忧也有惊喜。
“我潜伏在魔域已久了,现在的身份是魔域圣教总坛的长老沉渊,这件事除了老掌门外无人知晓。陈星你也切勿跟他人提起,包括你的师尊。此时时间紧迫你我长话短说。我需要你尽快获取血魔的信任和宠爱,好借机想办法接触到霜风,我要救你们出去。”沉渊说话的语速很快,也许是看到血魔已经在不耐烦的想要摆脱将军的纠缠。
陈星听到他的话,怔愣了一下。心中莫名的有些许的不舒服,可是他又找不到理由,因为男人说的并没有错,毕竟他们如今都身不由己,当务之急没有什么比脱困更为紧要的了。
男人看对方望向自己,张着口却不答话,神情迟疑。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张开双臂将人拥入了怀中。
“星儿,你知道我看到你被别人轻贱羞辱,搂在怀里是什么滋味吗?我心里恨我救不了你,又嫉妒别人碰了你。我只想快一点救你们师徒离开,你能明白我心里的苦吗?”男人拉开了一点距离,疼惜的注视着陈星,在对方再次落下泪水的那一刻俯身吻上了那沾着泪水的柔软双唇。
“星星!星星!”血魔的呼喊声,打断了情人重逢的一吻。
“喂!你给我起来,陈星呢?”血魔见喊不出来人,恼怒的踢了一脚马车上坐着的车夫。
“他来了。师叔,我答应你,你你莫伤心,无论我身如何,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只是可惜星儿脏了身子。”陈星慌张的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心中下了决定。
“别这么想,我的星儿在我心里永远最干净,是那畜生逼迫你我怎么会怨你,我亦不会饶了他。等我们这次成功出去,我就与你师父提你我结为道侣之事。我会随时找机会与你联系。等着我星儿,我会救你出去的。”男人说完话,又在陈星的唇上啄了一口便化作一道深紫色的烟雾朝着黑暗的巷子里消失不见了。
陈星看着那黑洞洞的巷子深处,仿佛心也跟着一起飘进去了。他闭上眼睛快速的收拾了一下情绪,从巷子口拐了出去。
“大人,我在这里。”
“你怎么回事?!你没听到我在喊你吗?!瞎跑什么?”血魔看到陈星从马车后面的巷口走出,心急恼火的一把捏住对方的胳膊把人拉到跟前,冲着小奴隶大声的怒吼。
“我我刚才听到巷子里有声音,一时好奇然后一阵黑烟冲到了我面前,捂住了我的嘴让我不能呼救。结果大人您来了,那黑烟许是怕了您就散了。”陈星满眼恐惧,结结巴巴的对血魔编故事。
谁知血魔听到了他的话,面上愤怒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他一把将陈星护在了身后,朝着黑乎乎的巷子里面望去。
“只是黑烟,没看到对方模样吗?”
“没没有。”陈星望着挡在自己面前宽阔的后背,忐忑的应答着。
“以后不要乱跑,这魔域不比你们仙山上那些假君子守表面规矩。外一让人掳了去,就算我尽快了救你回来,也平白了多遭罪。什么人竟然有这样的胆子,连我血魔的人都敢动心思。”血魔依然不死心的又巡视了一番那幽深的黑巷。一边观察一边拉紧了身后小奴的手。
救我?遭罪?
陈星心里苦笑,只觉得太过讽刺。他来这魔域遭的最多的罪,不都是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会救自己的男人施与的吗。那些恐怖的淫刑,虐打和羞辱,还有他原本该只属于心爱之人的贞洁
但他当然不会反驳对方,他眸中微微闪动,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拉上了男人的袖角,状似天真的轻声问道:
“如果我真的遇了险,大人真的会来救我吗?”
血魔闻声回头去看,只见陈星扬起一张清秀的小脸,微微红肿的眼睛里闪了晶莹的泪花,在月色盈盈的笼罩下像一朵娇弱纯洁的洁白小花,轻轻随风摇摆,颤颤巍巍的似在求助,让人忍不住的想趁机掠夺,然后小心怜爱。
血魔的心跳在加速,望着对方竟一时出了神。
“当当然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去救你。”男人难得的说话都乱了半拍,好像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月光为小奴的轮廓裹上了银色的荧光,那干净纯良的容颜在勾起嘴角的时刻,刹那间便在血魔的心底开出了朵朵绚烂的鲜花。
陈星笑了。
自那日起,陈星不再一直像个木偶了,他开始逐渐鲜活了起来。这让本就对他有些偏爱的血魔更是好像上了瘾,中了毒。过去需要恐吓,折磨,威胁才能看到的那点恐惧的情绪,如今只要稍微说点好听话,给些小恩惠,或者讲个笑话,稍微逗弄一下,血魔就可以收获到对方的更多,像是微笑,纠结,窘迫,害羞,甚至嗔怪等等。
血魔把人接进了自己的寝殿里去同睡同吃,好像每天都看不够。如果不是公务不方便。他恨不得将陈星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走哪带哪去。早晨醒来有陈星服侍他洗漱更衣,来了兴致陈星还会红着脸,任由他予取予求。有次他夜里噩梦中醒来时,发现陈星正将他搂在胸口,轻轻拍着他的背,口中小声的念叨:
“别怕,别怕,没什么可怕的,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呢。”
在相处的这段日子里,血魔第一次感受到了,陈星活了。
活着的星星,真好啊。
血魔几乎要把人宠上天了,府里面最好的东西都紧着陈星挑,陈星喜欢仙族那种素白的服侍,血魔也专门为他订做。就连下人们也都纷纷议论,自从血魔把星奴接进寝殿宠着之后,笑容都越来越多,脾气也越发好了,过去那些残暴的性子都收敛了不少。
那间让人闻风丧胆的刑室,已经关闭了很久,再也没有见过血魔把什么人送进去虐打调教过。
可是这样的日子,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怨恨。血魔过去风流爱玩,家里光美人就三个,妾室一个,还有十几个宠奴,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也不少。
因为一向好男色,家中才并无子嗣。
自从把陈星接回来后,除了最受宠的男妾晨儿外血魔就很少再招过其他人侍寝,如今陈星住进血魔寝殿后,更是连晨儿也鲜少招见了。
一众美人和妾室都怕从此失宠,那些被冷落了的怨气自然是不敢冲着血魔发的,于是他们就算计到了陈星头上。
魔域的圣教总坛设在主城西边的一片密林中央。自从上一任圣女背叛魔域投靠仙族终死于非命后,魔域前任之主岐晟就再没有为圣教选拔过新任圣女。
“你找我来何事?”肖尘站在圣坛大殿的中央,看着不远处祭祀台边矗立的男人。那个唯一在魔域身居高职却并非魔族的男人——沉渊。
此人是个来自人族的魔修,他的瞳孔并非魔族一贯的红色系,而是黑褐色的。任职魔域圣教长老最少也已经超过两百多年了,没有人见过他面具后的真容,也基本没什么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魔域,并坐上这个位置的。就连魔域的各个记载簿中也见不到关于他详细的记录。
对于很多人来说,沉渊是个谜。
“前几日我翻阅初代魔域之主藏于墓室最深层内的古籍,没想到里面记载的却是有关于原始仙族的内容。仙魔两族果然最初都是天神同一脉。”
沉渊说着踱步来到了肖尘的面前,他的声音很平缓,那藏在面具后面的表情让人无从窥探。
“魔域的最深层墓室是禁地,沉渊长老倒是触犯的理所当然,竟还主动说与我听。”肖尘掀起眼皮冷冷的盯着对方,他知道沉渊这人绝不简单,纵使现在自己已经算是魔域,乃至四界之中的最强者,但有些人也是不得不防,最起码在这四十年里他并不想发生任何麻烦的变故。
自打他来岐晟身边起,就知道岐晟的性子如同众多魔族一样,暴躁狠辣,做事常常随性得很,缺少道德底线且偏执。
魔域这地方力量决定了地位,谁站得高谁就是规矩。岐晟除了跟林媛有关的人或事外,从不把周围其他那些人放在眼里过,唯独对沉渊却忌惮几分。就连预感自己可能会修炼天魔失败,计划将修为全部传于肖尘,让他替自己向肖逸清寻仇这件事,也是要有沉渊在一旁见证。那一天他见识过沉渊的实力,如果不是有沉渊在场,凭当时的他一人是很难制服的住已经走火入魔且时常失去自主意识的岐晟。
想到这里肖尘不禁嗤笑出声,一个满后宫美人的假痴情,一个来头不明的人族魔修。还妄想用什么道德承诺来约束他,控制他,真当他肖尘是一件听话的工具吗。
既然这里的规则是力量,那么他已经爬上了最顶端,他说的就是这里的王法,他指的就是这里的道理。至于誓言什么的,他肖尘违背的还少了吗,就光他从小到大许给肖逸清的那些无数个承诺,如今不都成了过眼云烟,只需轻轻一吹,就全散了。
誓言都是些很虚无的东西,当你想遵守的时候它可以无坚不摧,但等你不再执着的时候它也可以一戳就破。更何况在他当初答应岐晟和沉渊的那一刻,心里就从来没当过真,那不过是骗取信任得到力量的手段罢了。
“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有关原始仙族的古法,能圆你夙愿。”沉渊眼睛里是晦暗不明的迷雾,他并没有被肖尘的话带偏,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呵,我的夙愿是什么,你又知道了?”肖尘此刻心中只觉得又苦又好笑。他的夙愿,他想要的已经什么也没剩下了,还有何好求的。
“原始仙族似是有方法可以重塑魂魄,万物复苏,起死回生。用当年你父亲送于你母亲的那块凌云的玉佩,也许可以让你父母的灵魂得以重生。”
肖尘眸中红光闪耀,再次抬眼看向沉渊时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原始仙族早已经灭绝了,何况如果真有这样的能力,他们又如何会灭绝。”肖尘说出这些疑问后,刚才心中才冒出的那一丝期许又再次落了下去。
“当初凌云仙山创立门派之初,就是原始仙族弥留的最后一位仙者,于临终之前书写留下的水系修术,其中冰修记录的就是十重水系冰攻修炼之法,亦是重拾原始仙族法力的唯一途径。”沉渊继续说与他听,而这些事,对于在仙门修习过的肖尘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如直说了吧。”肖尘知道沉渊提起水系冰攻的目的定是脱不开那个人,便不想再与他绕圈子了。
“肖逸清是唯一练到第九重的仙族。”
果然,沉渊果然说出了肖尘意料之中的那个名字。
“如果是他,我想我们无需再议。他的修为已经被我用不死草除去了。”肖尘心中感到一阵烦乱,顿时没有了想再聊下去的兴趣,他转身大步迈向圣殿的大门。
“你难道不想救你死不瞑目的父母?你难道不想见一见你从未谋面的亲父?这是你与他们团聚的唯一机会。”沉渊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他并没有追上来,可是声音却丝毫不差的传入肖尘的耳朵,钉在他的心上。“你也知道吧,不死草其实只不过是阻断封禁了修为,并非消除掉了。不然你也不会与他结下几十年的契约应允他修唔呃”
一双手死死的勒住了沉渊的喉咙,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便截断了他的言语。他的呼吸和声音一起被阻隔在坚硬如铁一般的手指间,如果不是他用上了护身的法术,他的脖子此刻应该已经被捏断了。
“我说了什么?嗯?我说了无需再议。你是听不懂吗?”肖尘的面目被愤怒所扭曲,带着一种病态的狰狞。“我不管你是有什么能耐得知的我与肖逸清的约定,我也不在乎你这狗屁长老,甚至这魔域还是这四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你们就算全部加一块,也都不够看的。”
肖尘缓缓的抬起手臂,将沉渊整个人提了起来,直到对方的双脚离开地面。
“哈哈,我有今天,这还要感谢你和岐晟不是吗。关于那个人,我说过很多次了,少打他的主意,不然你就下去和岐晟叙旧去吧。”
“咳咳”沉渊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他单膝跪地用法杖撑住了身体,一只手捂着咽喉,不可控制的咳嗽着。
“咳你会这么愤怒不也是因为你并不心安!你确实在这四界已经所向睥睨没有敌手了。可是肖逸清他现在弱的就像一只谁都可以踩死的蚂蚁!你警告我,你把他藏在自己寝殿后面,你弄那一大堆美人妻妾做幌子,你日日防着妖族的图谋。哈哈哈哈咳咳咳你累不累!”
看着肖尘欲再次袭来,沉渊化作紫烟飘散在圣坛大殿的四周,他的声音也从四面八方同时而至。
“你恢复他修为,他就能自保,等他修到十重的时候用法阵祭出他的原始仙族法力,他也不一定会死还能救你父母。他本来就欠你们的,有何不可!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你知道我为何不是魔族却也在这魔域做了几百年的圣坛长老?因为想杀死我也并非那么容易。”
肖尘看着那些飘散在各处的紫色烟雾,手指轻轻一勾,就从一个方向揪出了一片紫烟,捏在掌心里。
熊熊的天魔火在指尖爆燃,烧的那片紫雾怵人的尖声惊叫起来。
“分身是吗,我可以一个一个的杀。哪怕几十个几百个千万个,早晚都会杀光的,别再挑衅我。”
在一片凄厉的嘶吼惨叫声中将手中紫色烟雾焚烬消散。
整个大殿内变得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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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肖尘竟是走到了寝殿后的那片竹林外。
他站在外面沉默着,很久都没有动作。
一阵风吹动了他长衫的下摆,恍然间,就像是曾经未被抓住时,那一刻被指尖轻轻刮过。
他的心开始闷闷的发痛,即使他回避了这些日子,也想清楚了很多事,可依然心不由己。
是时间还不够久吧,他想。
但也可能再多的时间都不够呢?他不知道。
他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一步,两步,三步
微风抚着他的发,他的衣摆,他的袖,他的心,如同诱惑他回头的手。
而再回神时,果然已站在了那间竹舍小院门口。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踏入这间竹舍,这里是他亲自监督建造的。在肖逸清住进来之前的那晚,他就睡在这里,抱着那些已经再不能言说的情感。
如今这间小院已经沾满了那人生活的痕迹,院子的左边种着蔬菜,右边则是花草植物。井口边上放着沾了水的木桶,显然不久之前才刚被使用过。灶房蒸腾的白色的烟雾,可能在煮着什么东西。肖尘摸过攀爬着藤蔓的木架,胸内略过一丝痒意。
可是当他从窗口望向屋内时,里面却没有人。
推门而入,视线立刻就被桌面上摆着的几个竹叶编织物牵住了。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只绿油油娇憨可爱的小兔,拿在手中左右的翻看着。暗红的眸子盛着淡淡的忧色,记忆里已经很遥远了的那些童年时的委屈和不甘好像一直都在,从来也没能真的被遗忘和放下过。
吱呀——
寂静无声中传来了竹门推开时,木料挤压的声响。
循声望去,与那人四目相对。
才不过几月有余,如今再见时,两人之间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而变。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动作,可是彼此这么静默相对着,时间一长又显得尤为难堪。毕竟他们曾经是心怀算计的叔侄,后来是你死我活的仇人,而几个月前他们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赤裸交合,现如今恩怨过错如一团乱麻,说不清楚也怨不明了。
肖逸清也不好在门口干站着,他顶着肖尘如有实质的视线,硬着头皮沉默进屋,将装着刚才去竹林里摘的野蘑菇还有竹叶的篓子放在了桌边墙角的位置。在不得不靠近肖尘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本能的逃开不去看对方,生怕一个对视就暴露了他掩藏在冷漠表象下的慌张。
肖尘的目光则一直黏着在肖逸清的身上,看着对方视他如无物般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却不知道肖逸清被垂落的乌发遮挡住的那对耳尖已经微微泛红。
曾经的肖逸清资质过人,在一众仙修之中就如众星捧月一般,高傲又冷情。从来也没有处在一个心有所愧的境地上看待过两人的关系。面对肖尘,哪怕是当时委曲求全的以奴侍之,在他心里对方也不过是个暂时得志的小畜生罢了。要他演卑躬屈膝就已经很难了,要他如今真心实意的放下端了几十年的姿态,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放,又要放到一个什么样的度才算合适。
肖尘看不出肖逸清内心的纠结,眼里满是对方对自己的无视和抵触。想必肖逸清现在定是万分厌恶却又无奈于如今这阶下囚的处境,固不敢对自己恶语相向。他垂眸捏着小兔子左右翻了翻,心道不想见又如何呢,这里是魔域是他的地盘,他是可以对肖逸清不闻不问,但他也可以是想来就来。
“你还是喜欢捣鼓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肖尘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指尖拨了拨被肖逸清倒在桌面的竹叶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然而此话抛了出去,却半天没能得到回应。肖尘猛然掀起眼皮向肖逸清看去,意外的与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这一次他没有错过肖逸清眼内一闪而过的惊慌无措。
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该接话一般,站着的男人迟来的嗯了一声。
肖尘的眉头微蹙,他有一点摸不清肖逸清的态度。表面看来这人和过去一样待他冷漠,但是刚才意外相对之时,分明在那双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看向自己的敌意。
“我记得你过去给陈星还有凌云山上其他几位与我同修的弟子都编过这种小动物。那时我还年幼,瞧着甚是可爱。只可惜我并没什么自知之明,竟还寻了你讨要。”
肖逸清心中隐隐有所触动,记忆里确实好像有过这件事,可详细的却是记不清楚了。毕竟,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从来也没有对肖尘好过。那些故意冷漠捉弄和欺负的事情实在太多,连人都没放心上,这些小事又岂是一件件都记在心里。
“我不记得了。”他垂着头看着肖尘手中拿着的那只草兔子,如实回应着。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那只手开始渐渐发力握紧,青筋在手背间暴起,就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而那只灵动可爱的竹叶小兔就这么被整个捏碎在了掌心之中。
“你又能记得什么呢。”只有我一个人忘也忘不掉。
肖尘在对方有些无措的目光中松开了那只手,草屑纷纷散落在桌面上。他站起身,两只手轻轻拍掉掌心里遗留的草沫,冷冷的斜睨了一眼站在那仿佛被定了身的肖逸清。
“我与你计较这些,有何意义。”
身影一晃便踏出屋门化作一阵黑雾没入了竹林。
那一晚肖逸清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境里他看到自己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肖尘站在梦中自己的面前,一副幼年时的样子,个子小,手也小,那张小脸很是稚嫩干净,微微颔首有些害羞。
“小叔叔,尘儿五日后生辰,也想要您给星哥哥编的那种小草狗子,行吗?”
童音清脆,站在一旁看着的肖逸清,听得出男孩言语中满满的期待。他知道,坐在肖尘面前的那个自己,自然也听得出。
他当时如何答的呢?
“好啊。”
清冷的嗓音响起,不大,却好像在肖逸清的心口砸了一下。
他看着男孩的脸上由不确定的期待变为惊喜,兴奋的小脸都红了。兴高采烈的说着感谢的话,然后主动请缨要给肖逸清打扫花园。
院子里忙前忙后的小肖尘,累的冒着一头汗,红扑扑的小脸却一直堆着笑。还时不时绘声绘色的边干活边跟自己分享修行时弟子们的趣事,就像一只活泼可爱摇着尾巴讨好的小狗。而坐在那的那个自己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儿,脸上却是轻蔑又诡异的冷笑。
肖逸清醒来的时候,额头上挂着心虚的冷汗。
爬起身来到水缸边上舀了冰水泼在脸上,洗去了额上的薄汗后,情绪也平静了几分。
他想起来了。
那时他答应了肖尘,可是却又故意在生辰那日让对方寻他不着。看着男孩一日里几次来访被门外弟子告知师尊不在后,越发失落的模样,他无动于衷的藏在屋内作画看书,从头至尾都没有理会。
待第二日,肖尘再来时,他又一副云淡风轻的口气谎称忘了,既然生辰已过,就待下一个生辰送吧。
肖尘虽然失望,可是在听到下一个生辰时,眼里又重新燃起了光亮,那光让肖逸清觉得扎眼极了。
之后接连两次生辰他也都避开了肖尘,直到少年再也不提起。那之后肖尘仿佛没有了生辰这个日子,就连肖逸清自己也不记得那一天是什么时候了。毕竟当时的他认为,一个小杂种不配过生辰。
想起肖尘白日里说的话和反应。肖逸清不禁感到有些无力,过去的种种在他看来无足轻重的小事,然而对肖尘来说却都是很重要的事,造成的那些伤害都被其深深记在了心里。
他要弥补吗?还能弥补吗?可他曾经做了那么多,对肖逸天,对林媛,还有他们的孩子肖尘。有些错误是可以弥补的,有些罪孽又如何弥补得了。
他看着桌上那一堆竹叶,和又重新编织的几个小玩意儿。
如果什么都不做,缩在这里熬过四十年确实是更轻松的选择,只要他逃避着不去招惹,就可以默默享受肖尘对他一再的原谅与宽容。
他可以一直这样卑鄙下去的。
桌子的边缘处有一堆粉碎的草屑,孤零零的被与其他那些竹叶分离开。明明是一堆垃圾,却没有被清理。肖逸清盯着那一堆碎屑,瞳色被烛火染的更加通透。
踱步缓缓走近桌面,白皙的手指轻轻触碰那片残叶。
罪孽可能永远无法偿还,伤害也许再也无法弥补,但这都不该是他一个加害者逃避的理由,无论对方是否还需要,他欠的总该尽力去还的。
然而他是真的想不起肖尘的生辰是哪一天了,印象中好像是初秋,算算日子应该也快了。
想着他便坐在了桌边,拿起竹叶开始编织起来。
一连三天,肖逸清编织了几十只奇珍异兽,惟妙惟肖的摆了在了床头。更多的失败品被扔在了一旁的角落里,弄得整个屋子都有些凌乱。他打算编一组百兽集送与肖尘作为生辰礼。只是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他记不得肖尘的生辰日期。也不知道该向谁打听,亲口问肖尘又恐反惹其不快。只能先尽快把百兽编完,再想办法寻问。
这天夜里,前面寝殿又是歌舞升平十分热闹。肖逸清从窗口往前殿看,竹林外一片灯火烛光闪烁。
就在他打算回过神继续编织手中的这只火凤凰时,寝殿屋檐上迎着圆月突然跃起人影。那人沐浴在明亮的月色下,束起的长发飞扬在空中,一袭利落的黑衣更显身材挺拔强健,而那人怀中俨然搂着一位衣着光鲜的女子。女子的秀发迎风飘舞,与男人互相纠缠。
肖逸清睫毛轻轻颤动,手中动作凝滞。他认得出,那是肖尘与一女子。
女子从肖尘怀中走出,开始在月光下翩翩起舞,舞姿曼妙轻盈,穿着华丽性感,似是妖族装扮。而肖尘潇洒坐与屋檐之上,从腰间抽出一笛,边欣赏女人动人的舞姿,边为之伴奏。
盈盈冷月,光华如雪,纤纤玉指捻舞带翩飞,足尖轻点在瓦砾间跳跃,那腰肢柔软纤细,伴着悠扬的笛声摇曳。
肖逸清不知不觉已经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两个的身影许久,久到他们已经舞过三曲相依而坐,一同赏月。女子小鸟依人般将头枕上肖尘宽阔的肩膀,而她那柔若无骨般诱人的腰正被一只大手搂在怀里。肖逸清就那么默默地看着,看那月光柔美,看那郎情妾意。
夜色渐深,肖尘怀抱女子从屋檐上跃下,空留一片孤寂的圆月。肖逸清一直茫然盯着那一处屋檐,心中仿佛也空了一块。
待他终于挪回视线时,才发现手中的凤凰早已被捏的散了架,再看不出本来模样。他一点点将残叶扫落桌下,重新取了几片竹叶在烛光下继续编制。
第二日,来送不死草药的两名宫女见肖逸清正从井中打水,便聚在一旁闲聊。
从她们口中得知,昨日那位女子便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妖界公主沙琪娜。而她昨夜便是为庆祝肖尘的生辰而来的,自然也是留宿在了肖尘的寝殿里。宫女们聊得兴起,都是两人如何郎才女貌,如何浓情蜜意,不免还夹杂着一些情色的想象,听的肖逸清喉咙里反着腻味,太阳穴嗡嗡作响,就像是在这夏末秋初的凉爽中却反而中了暑。
待两人离去,肖逸清拿着不死药草推门进屋,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他看着满屋狼藉的竹叶和地上成百的残次品,还有被他精心摆放着占了他几乎小半个床位的那九十几个成品。胸口中冒着烧灼的酸意和深深的疲惫。
原来肖尘今年的生辰已经在昨日里过去了,他的生辰已有佳人相陪,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缠着自己求生辰礼的可怜小男孩了。
偶尔来竹舍送东西的宫女,其中有一些是曾见过肖逸清夜夜被招进肖尘寝殿那段时间的丑态的。当时谁不知道他是魔尊大人脚边最低贱的玩意儿,所以他们这些下人偶尔也想着欺辱一番。谁能想到魔尊在扬威大典上却专带了这一个宠奴贴身跟随,就连身上装饰的红莲宝石在魔域也是极其珍贵的东西,用珍宝来装饰一个被贬低欺凌的奴隶,可谓匪夷所思。
那一日夜宴散场之后,还被留在大殿的人无论宾客还是侍从无一例外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敢随便议论那晚的事,但每个人心中多少都有猜测,定然与那日重伤的奴隶脱不了关系。
谁也猜不透魔尊的心思,一众宫女侍从们更是身份低微,只敢小心应对。需要送去竹舍的必需品一样也没敢怠慢,全都是挑选品相好的送,不死药草的药丸也都从不敢延误。
可是日子渐渐久了,那奴隶的地位却并未如大家猜测般从此一飞冲天,几月下来魔尊大人甚至连竹舍的门都没踏进过,反而常常与那妖族公主腻歪在一处。
沙琪娜公主能歌善舞模样甜美,讨男人欢心的手段了得。那日魔尊生辰献舞在魔宫里早已传为佳话,更有传言称魔尊林云为独宠佳人欲遣散后宫,迎娶妖族公主为圣后。
自此宫女侍从也就渐渐懈怠了起来。往竹舍送的物品越来越少,后来干脆除了必须从魔尊那领取的不死草药外什么也不再送了。
好在肖逸清对那些物品的需求并不高,例如大米,面粉,肉食,纸张笔墨等。他本就厌恶进食后不可避免的排泄,每次都是吃一点点自己种的菜熬的粥,没米他就喝菜汤,只要不让肚子饿的受不住,哪怕吃几颗草也没差,反正有不死药草给他吊着。
平日里无聊,他便拿着自己做的竹剑在院中练习剑法,偶尔也用竹草编些小玩意儿。一天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时候阴天凉爽,瘫在屋檐下的躺椅上闭目纳凉,一睡就睡了一整个下午,甚至有几次还是被倾盆而下的雨水给打醒的。
从小到大肖逸清从来也没有过得如此安逸宁静过,不用总想着证明什么,不用辛苦忘我的修炼,也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甚至自从那日在夜宴被当众破身后,许是一下子心里的那口破罐子被打破的太过彻底,让他对自己身体的畸形也变得没有过去那般在意了。左右已经在四界之中声名狼藉,颜面扫地了,长了个什么样的身体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世间妖魔鬼怪,奇形怪状的东西还少吗?只要他不做仙族第一的霜风,很多荣光下的负担也都不再是负担。
自从上一次生辰前见面后,肖尘就没再来了,那些没能送出手的草叶摆件没有法力的维持,也保存不下去,随着自己不值钱的那点心意都被丢掉了。
然而肖尘人未来,有关他的消息却没断过,每个月来送药丸的宫女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嘴碎,总喜欢故意聊些肖尘与沙琪娜的那些恩爱消息与他听。肖逸清从未有理会过,由着她们闲扯。
那些宫女见他没什么反应也觉得无趣,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躺在躺椅上的肖逸清缓缓睁开了眼睛,院子里种的那颗樱桃树是后来被送来新栽的,叶子绿油油的,正好可以将椅子放在树影下遮阳,视线里是稀稀拉拉透过树叶缝隙照下来的阳光,天有些阴,一点也不刺眼。可是看着看着却感到眼睛有些泛了酸。他用手背盖在眼睛上把视线全遮住了,也没能让这酸意缓解。
刚才的宫女说,肖尘遣散了所有前魔尊留下的美人和妃子还有宠奴,整个魔宫后宫里只留下了沙琪娜一人。
肖逸清不知道自己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的那种闷痛和酸楚代表着什么,他最近常常一想起和肖尘的曾经在凌云的日子就会有如此感受。这和过去他被夺走哥哥时的感觉有些不同,那时候他觉得怨恨,他害怕失去,只想把这唯一能给自己温暖的人紧紧抓住。而现在他觉得患得患失,觉得自卑,觉得后悔,觉得害怕,既怕失去,又怕被人知道他的心虚和难过。
肖尘已经给他最大的宽容了,可以说,如今的生活于他一个罪人来说是轻松又舒服的。他完全可以藏起这些说不清的心思,闲散度日,等着那可能兑现或者永远不兑现的四十年承诺。而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四十年后肖尘究竟是不是放他离开好像也都不重要了。
肖逸清本就想这样孤单一人平静等待度过这四十年,不去管那些时不时就激荡在胸口内的疼痛。可几日后沙琪娜的到访还是打破了他压抑在深处的那些波涛汹涌。
再见面时,沙琪娜已不再着妖族的轻薄服侍,而是换上了魔族贵族女性的着装。看起来少了几分妖艳,多了几分庄重。那双湛蓝的双眸清澈迷人,端庄秀丽的面庞配上小而挺巧的鼻子,更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行走间,擅于舞蹈的身段便纤细柔软的摆动着,让肖逸清不禁想起这盈盈一握的细腰,那晚被肖尘健壮有力的臂膀搂于怀中的情景。
女子在肖逸清的注视下自行推开栅栏门踏入竹舍,随即皙白的一双手就嫌弃的拍了拍指尖灰尘,目光先是在简陋的院落里四下扫了一圈才落在了树下躺椅上那个谪仙一般白衣乌发的男人身上。
“大名鼎鼎的仙界之首霜风仙人,如今竟沦落在魔尊的后宫里当个不见光的宠奴。啧啧,真是令人惋惜。”
奚落的话语肖逸清已经听的太多,他只是淡淡撇了女人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闭上双眸不予理会。
沙琪娜见他这幅冷淡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她面上装作不在意,可藏于宽大袖中的手却攥的死紧。
“呦,这不是我们妖族的魅影蝶花吗?养的可真好。”沙琪娜话锋一转,便走到了肖逸清种花的那块地。柔软的手指在花瓣上轻轻抚弄着,眼中闪过狡黠。“不如以后魔尊大人寝殿里每一日摆放的鲜花就由你来送吧?”
吧嗒,沙琪娜手指用力,魅影蝶花的茎就被瞬间折断了,她拿起被折断的花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一束凛利的剑风就从侧面直插而入。
沙琪娜惊的向后一躲,花也掉在了地上。然而定睛一看,这胆敢朝她袭击的,竟然是一把木质长剑。
“大胆刁奴!竟敢袭击公主!”一旁跟随沙琪娜的两名侍女惊声尖叫起来。
肖逸清根本不理会,他劲腰一转,乌黑的发丝在后背扬起,剑身横扫,立刻将沙琪娜逼至四五步远,后又一个俯身,剑尖轻挑,地上那朵被折断的魅影蝶花就被挑到半空,稳稳落入他手中。
肖逸清站直了身体,挺胸抬首,一对漂亮的瑞凤美目冷傲的睨着不远处那个脸颊透着薄红的愠怒美人。
“想不到,没了法力都还如此厉害。”沙琪娜目露凶光,手中电光闪烁,一条蛇纹长鞭渐渐幻化而出。“可惜你毕竟不是曾经的霜风了,不过一个凡人之躯,看我今天不把你打的跪地求饶!”
可还未等蛇形鞭完全在手中化形,肖逸清的长剑就已经直指沙琪娜的手腕刺去。两人距离本就不远,肖逸清速度又极快。沙琪娜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虽身有法力却实战经验不足,平日里都是单方面殴打下人奴仆,何曾见过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对手。见对方来势汹汹,顿时心下一慌,手腕躲避不及,竟被竹剑刺中。尖锐的疼痛之下,刚幻化了一半的长鞭又复消失不见了。
然而虽已命中,肖逸清却并未罢手,在几个宫女的尖呼声中,一个旋身绕到了沙琪娜的背后,直刺其两处膝弯。扑通一声,沙琪娜捂着手腕跪爬着狼狈的摔在了地上,扬了一脸的尘土。
她又惊又怒,挣扎着要爬起来,才刚跪着撑起上身,一抬头,一双白靴正在眼前。肖逸清冷冷的持剑背手立与她面前,垂眸俯视着她。
沙琪娜这才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霎时羞恼激怒。再顾不上形象的大声怒吼:“你们傻了吗?还不快出来!给我弄死他!”
话音一落,四周竹林里突然冲出四个黑衣人,看来不知何时便早已潜伏在周围。他们身上都有着明显的妖气,应该皆为妖族。那四人一现身便直冲着肖逸清而去。他们的法力远在沙琪娜之上,而肖逸清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就算功底再强,也不过都是些花架式,闪躲都已力不从心,更无力还手。
眼见一只闪着电光利爪对着他的胸口毫不留情的抓了过来,而另一持剑的黑衣人则欲砍向他的左腿。他只能奋力挡下其中一击,显而易见,那只能是护住心脉。
不死药草并不是真的如何都不会死,心脏被刺穿这种致命伤还是有死亡风险的。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肖逸清抬起竹剑格挡了抓向心脏的那一只手,然而竹剑毕竟脆弱,直接裂开了断成两截,那只手尖锐的指甲还是没入了胸口一寸,而左腿也躲闪不及被一剑砍伤。肖逸清忍着疼痛将断剑趁其不备狠狠扎进了迎面的黑衣人的心口。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退开来。
其他三人见同伴受伤,攻势更加凶猛起来。肖逸清胸前和腿上都受了伤,剑也折断了,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几个踉跄的闪身后体力不支,已经是退无可退。
已然绝境,一道卷着焰火的黑雾却突然呼啸着从竹林外直直冲入院落,那黑雾所过之处都带着猛烈的威压,院中的一众人霎时便被压的半跪在地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沙琪娜看到那团黑雾,心中一慌,迅速悄悄对那四人使了个暗号示意他们离开。奈何四个黑衣人被威压震的根本一动不能动,逃离无能。
黑雾化形,金丝玄服的高大身影落于众人之间,周身还带着未燃尽的暗火,将受伤的肖逸清隔在了身后。
“云郎。”
一声云郎叫的娇弱凄楚,肖逸清微微抬眸朝眼前男人的背影望去。只见着那背影并未回头看他一眼,而是寻着这声云郎而去。
肖逸清睫毛微微颤动,胸口那一寸伤,仿佛会往内里漫延,渐渐腐蚀,越痛越深。
“怎么受伤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悦耳温和,俯身轻轻将女人搂进怀中。
肖逸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雪白的衣衫,染了一大片的红,五个夺目的血窟窿,是那么触目惊心。
“我听闻霜风仙人在这里种了很多魔域里难得一见的各界花草,就想来看看。谁知我不过是见他种植的妖族魅影蝶花出奇的美心觉亲切勾起思乡之情,想近距离看上一眼。他就趁我不备拿竹剑刺伤了我。”沙琪娜依偎在肖尘的怀里,眼泪汪汪的啜泣。一副受人欺负的柔弱姿态,哪里还有刚才的蛮横嚣张。
“是这样吗?”肖尘抬目冷冷逼视着随公主一同而来的宫女。
“是是这样的。那那奴隶不由分说上来就刺了公主一剑,还刺伤公主双膝逼迫公主对他下跪。”宫女被盯的心虚,结结巴巴的偏袒着沙琪娜讲。
肖尘低头看着沙琪娜委委屈屈的一张哭泣的小脸儿,眼神间晦暗不明。
“既然这样,那本尊帮你杀了他好不好?”
此言一出,四周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肖逸清依着树干,震惊的看向那个男人的背影。有那么一刻,他只觉得刚才未曾刺入的那只利爪仿佛顺着那些血窟窿,再次重新狠狠的抓了进去,成功破骨而入,几乎要将心脏捏碎。
“好不好?”肖尘眼中带着笑意,再问。
沙琪娜看着这个把自己搂在怀中的英俊男人,他语气温柔看似宠溺,可他暗红色的瞳孔内仿佛藏着幽幽深渊,是她看不透的冰冷,有她不可碰触的禁地。女人并不愚蠢,她知道,像林云这样地位,如果真心想处置一个奴隶,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问。
“不用了云郎,我只是喜欢这些花。我擅自带着妖族暗卫在后宫,也是坏了魔宫的规矩的。你不罚我就是恩典,哪里敢还要求罚你的奴隶。”沙琪娜将脸埋进肖尘的胸口,哽咽着说。
肖尘没有再说话,撤掉了那四个黑衣人身上的威压。那四人忍着四肢的酸软忙跪正了对肖尘行礼。
肖尘打横抱起了沙琪娜,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朝着院门走去。
而那四个跪着的黑衣人也在沙琪娜眼神示意下迅速消失在了竹林中。
肖逸清此时就仿佛是个不存在的透明人,被所有人都忽视了。院落里又剩下他一人,若不是地上那棵混乱中已经被踩的支零破碎的魅影蝶,和他这一身血肉模糊的伤,简直就像是并未发生过任何事。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追随着那个人的身影,从他出现一直到他抱着别人离开。这是过去从不曾有过的关注,可他移不开眼。
一切都变了,他变了,肖尘也变了。过去肖尘追着他跑,现在肖尘已经回身往前走了,他却转头踏上了肖尘身后的影子。
四下里又变得安静下来,只有风吹动竹叶互相拍打的沙沙声。
肖逸清拉开白衫,裤子已经被鲜血全部染红了,一条长而深的口子从大腿外侧一路延伸到小腿腿肚,深可见骨。他踉踉跄跄的挪到了躺椅旁强撑着躺了上去。
然后他就那么躺着,感受着肌理在剧痛中一点点的缓慢的修复着。
他不禁伸出一只手掩面笑出了声,笑声断断续续,手在面上发着颤。
他已经不知道被不死药草恢复了多少数都数不清的伤口了。就好像再没人需要在意他伤不伤痛不痛了,因为他的伤口总可以自愈,不肖多久甚至连一块疤的痕迹都不会有。
他是可以被伤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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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西城闹市的夜间灯火通明,然而在凤楼后面的一条昏暗小巷子里,一个佝偻老者正与一蒙面女子偷偷摸摸躲在里面交头接耳。
“药下的足吗?”
“绝对够劲儿了。”
“这药,真的验不出来?”
“放心吧,这药用的次数多了。”
“那,那几个人呢?”
“放心,我给他们下了咒。他们什么都不会知道,也什么都交代不出来。”
老者见小侍女还不放心,就又安慰道:“姑娘放心吧,回去告诉晨儿公子,一切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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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府上灯火通明,所有侍从奴仆侍女们全都惶惶不安的四下奔走,寻找着什么人。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毫无所获。
“怎么回事?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失了法力的凡人都能给弄丢了!要是星星出了什么事,我把你们的皮全扒了!”血魔双目通红,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少有的暴怒。
今早晨儿的侍女来寻他,说晨儿思他成疾,老也见不到人,整日以泪洗面,新学的舞都无人可欣赏,新酿的酒也无人可品鉴。
血魔虽然兴趣缺缺,可是想想也确实很久都没有去看过他这唯一的妾室了。想起晨儿和他记忆中小少年那张相似的面容,血魔心中怜惜。便跟随侍女去了晨儿的院落,又是赏舞又是品酒,晨儿是个魅魔,诱惑人伺候人的功夫都了得,所以这一待就待了一整天。直到日头西落,血魔才在晨儿依依不舍的挽留中离开,并保证了三日后来他院里过夜。
谁知美人美酒享受完了,一回寝殿,陈星却不见了踪影。
血魔震怒,全府上下所有下人通通都在找人。
最终是一个家中美人的小丫头哆哆嗦嗦的说今日傍晚出门替主人采买胭脂时见到过陈星。说陈星神色奇怪偷偷摸摸的进了西街后巷一间屋子。
待那丫头引着血魔来到屋外,一脚踹开了屋门时,血魔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那里。他身后跟随而来的侍从们都被血魔的样子给吓住了,一个个站在屋外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往屋里看。
随后血魔面无表情的进屋,转过身将一众人都关在了屋外。
紧接着里面传出惊慌不已的人声,不止一人,然后就是长达半个时辰之久的,不间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声。
两日后,寝殿那边的宫女再次来到竹舍传达魔尊的命令,称沙琪娜公主喜爱清奴种植的花,所以魔尊在寝殿前开阔的那片魅影蝶花依然由清奴养护。并且沙琪娜公主还选了一些人间罕见花草,也将一并栽种过去。
“替魔尊大人和未来的圣后养花是你这种贱奴的福气,说不定圣后一开心还能给你抬个籍不用再做这低贱的奴隶。”宫女鄙夷的看着正在给花除草的肖逸清,见对方毫无反应就跟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心里就有点憋火。
“你也别听不进去,过去好歹魔尊大人还愿意用用你这张嘴,如今实该是玩腻了。你要再惹了沙琪娜公主不高兴,把你这贱身子送军营里充妓都是轻的。你可好好掂量清楚吧。”
肖逸清没有回她的话,提着装满杂草的框子就朝院外走去。肖尘会把他送去充军妓赎罪吗?肖逸清心里没有底。毕竟那晚他不也把自己留给那么多人糟蹋吗。肖尘的心有多狠,他再清楚不过了。
好在那晚他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后来那些人都对自己做了什么,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下受辱也算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吧,就是可惜了那么一点,那些怂货竟然没有让他直接就顺势死在那一晚。
肖逸清把框子里的杂草倒在竹林里,然后挑了一根合适的竹子砍伐,竹剑断了,总要再弄一把新的玩。
本以为会在这里安静的度过这四十年的,果然也只是痴心妄想。既然是赎罪,肖尘哪里会让他真的如此舒坦。那沙琪娜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来也不可能是真的想让他养花。这夫妇俩怕是以后要不少折腾他。
第二天清晨,肖逸清戴着一顶自己编织的草帽提着工具就来到了殿前的那片魅影蝶花前。结果还没给花浇完水,寝殿的大门就打开了。一身纱衣的沙琪娜姿态娇媚的从门内跨了出来。光裸的玉足踏着青砖地面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脖颈上的几点红痕与洁白的肌肤对比的格外情色。
肖逸清看到就像是被扎了眼,忙转过头去移开了视线。
女人轻哼了一声,走到了魅影蝶花前,伸手就要去采摘。可捻住花茎的手刚要发力,手腕就被一把握住了。
沙琪娜看着阻止自己的肖逸清,一脸的愠怒的瞪着他,开口怒斥道“你给我放手!”
肖逸清则神色冰冷,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他的视线不可避免的就再次触碰到了那雪白脖颈上的情欲痕迹,手不自觉的就发了狠力。
“痛你大胆!”沙琪娜的脸色瞬间的发了白,手腕疼痛难忍,像是要被捏断了一样,可是对方的手就像铁钳,一时竟挣脱不开。
瞬间一道红光闪过,肖逸清手背一痛,立刻就卸了力道。沙琪娜挣脱开,盛怒之下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肖逸清的脸上。
“贱奴!你好大的胆子!”
肖逸清的脸被扇的歪向一边,那一瞬,他看到肖尘穿着一件松散的黑色睡袍斜倚在门框上,长发顺贴的披散开,蜜色的胸肌在敞开的前襟下若隐似现的裸露着,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餍足慵懒的邪魅之气,正一脸淡漠的在看戏。
肖逸清微微低头,看向自己一阵一阵发痛的手背,一道三公分长的血口子外翻着皮肉,正一股股往外冒着鲜血,红色顺着指骨滑落指尖坠落在泥土里。
再抬起头看向肖尘的时候,目中竟是多了些委屈和嗔怨。那种难以再压抑的情绪终于还是不可自控的泄露了出去。
而肖尘回望着他却只是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勾唇一笑,眼睛盯着肖逸清,话却是对着沙琪娜说的。
“喜欢几朵摘几朵,随你开心就好。”
沙琪娜得意的伸手推开了站在一旁的肖逸清,然后弯腰对着肖逸清刚刚浇完水的几棵花伸手就一朵朵薅了下来,全部都从花茎处折断,留下半棵光秃秃的茎身。
肖逸清听到肖尘的话,心口像是被重击了一下阵阵闷痛。颓然垂头不再去看对方,身体也像是卸了力的木偶,被沙琪娜轻轻一推就踉跄着退到了一边。
沙琪娜摘了几朵魅影蝶后,看着那一片半半拉拉的花茎皱了眉头。
“弄成这样丑死了,既然这些被摘了,那不如就先把清奴那竹舍里的移栽过来填补上吧。”
肖逸清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站在那边一动不动也不搭话。他低着头,心里莫名就想起肖尘当初说过的那句喜欢他的话,想起肖尘曾经在凌云时对自己的处处维护,想起
“既然娜娜喜欢,就这么办吧。清奴,今天就把你院子里那几株魅影蝶花移过来。”
肖尘的话,打散了肖逸清脑子里的那些“曾经”。
“听到了吗?”肖尘的嗓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压的肖逸清双腿发颤险些要站不住。
他咬着牙,强撑着身体才没有跪下去。
肖尘看着肖逸清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倔强的埋着头不再服软。想起刚才对方回望自己时那嗔怪,委屈的模样,着实让他心中发痒。
还想再看一次。
威压加强了,肖逸清快要抵挡不住跪在地上,而他面前还站着沙琪娜。他不能跪在这个人面前,他不想!
“我我听到了,今日就移。”肖逸清终于还是松了口。他真的没有硬扛的资本,他只能认。
沙琪娜满意极了,心情愉悦的带着一众宫女去后殿的浴池沐浴。
身上的威压被撤掉了。虽没有被迫跪在沙琪娜面前,可是心中那种屈辱,难过,却仿佛并没有减轻多少。
眼眶在发烫,内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堤,喉咙里哽住了什么硬物一般,不上不下,噎的他胸闷。
突然间下巴一紧,在惊诧中被捏住抬了起来。
刚才还在十几步远的男人突然就近在咫尺,肖尘英气俊朗的眉眼与他四目相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根本来不及收拾情绪,在对上这个让他心酸痛苦的始作俑者那一刻,毫无防备的暴露了眼中的屈辱和伤心。
脸颊微凉,眸中的泪水突然破了堤。
“这么委屈吗?”肖尘用拇指抹去淌下的泪珠。“小叔叔自从来了魔域,是越来越爱哭鼻子了。”
肖逸清听到这话,胸口中一阵淤滞,憋闷的愤怒让他眼前几乎发黑。
这是在干什么?打一巴掌再逗弄逗弄?!
这个混蛋!
他眉头紧锁,猛的一偏头生硬的甩开肖尘捏着他下巴的手指。
“你为什么难过?又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些花是我给你的,你是我的奴,我如何处置都可以。左右我不还是会拿来新的给你。娜娜不喜欢你是因为我留下你,她吃味不高兴罢了,你又是因为什么和她对着干?”肖尘观察着面前这个侧着头生闷气的男人。
肖尘的嘴唇突然贴上了肖逸清的耳朵,
“总不能,就为了她想采你几枝花吧。”
炙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耳廓上,激的他心中一悸,猛的捂住了那只煮熟了一样通红的耳朵,扭过头来。然而对方正是俯身贴的他极近,突然这么一回头,鼻尖竟被对方的嘴唇轻轻擦过。那柔软的触感就像是被羽毛轻轻刮过了他的心尖,一阵酥麻惊的肖逸清猛的往后仰身,现在不止耳朵,他的整张脸都透上了一层明艳的粉红色,眼尾更是殷红湿润,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
肖尘用那只抹过肖逸清泪水的拇指轻轻擦过自己的唇,嘴角微微上扬。
“娜娜是很可能成为我圣后的人,而你现在还是个奴身。她貌美年轻,能歌善舞,很是讨我喜欢。前几日我生辰,她还专门为我献舞一曲,不管她性格如何,那一晚我确实很心动。反观小叔叔怕是都不记得我几时生辰,我们在一起这许多年,也从未为我的生辰庆贺过什么。我多向着她些,不是理所应当?”
肖逸清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未能说出口。他抿紧了嘴唇,他想说他也给肖尘准备了生辰礼,可他又确实不记得他的生辰日期,白白错过了,只能把苍白无力的辩解都咽了回去。
“这四十年为奴赎罪的约定希望小叔叔记在心里,我也并不会过多的为难你,但你想要过得舒服些,最好还是顺从些。”肖尘看着那张红白交错的小脸儿,似乎是憋屈的说不出一句话,虽然依然是不开心的表情,却再不像曾经看着自己时的那种厌恶敌视。
说实话,此刻说出的这番话,看着面前这人吃瘪委屈的模样,他心里是有一些爽快的。肖尘享受肖逸清对自己这种不属于厌恶的在意。虽然现在还弄不清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对自己转变了这么多,难道单单只是因为对父亲的愧疚吗?他总会弄明白的。
“既然手受伤了,移花的事今天就算了吧。回去养着,养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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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的府邸里,众人的心每天的提的老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自己惹来可怕的惩罚,甚至丢了命。
自从那日从西街将星奴抓回来后,那间被闲置了一段时间的刑室再次热闹了起来。每天路过刑室的人都能听到里面传来星奴嘶声裂肺的惨叫声。
“以往这样折腾的早玩死了,这个星奴还活了这些天。”
“你那天是没跟着去,那三个男的才叫惨好吗。当着星奴的面把下面先弄烂了,再被活活扒了皮,全程用了药保持清醒。妈的,吓死老子了,还好不许任何人进去,我们也就最后收个尸。操,光在外面听惨叫和求饶的声音听了一整夜,都觉得瘆得慌。”
“这也太不过血魔玩死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是从来也没见血魔这么生气过,这星奴也是了得。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造化了。”
几个府里的小厮聚在一起闲聊,他们身后不远处躲着个偷听的小侍女,见几人聊完去继续干活。也就偷偷的溜回了主子的屋子里汇报去了。
“呵呵,看来血魔大人这一次是真的对那贱人狠了心了。最近也开始重新来我这里过夜,就是火气大了点,折腾的人疼哈哈哈,但疼也不要紧,只要一想到那小贱人在刑室里快被弄死了,从此失了宠,就让人高兴。”晨儿听了侍女的来报,想到从此除去了这颗眼中刺,心里不知道有多愉快。
而此时在血魔府的刑室里,一具血人被铁链吊在半空中,胳膊已经因为承受不住长久吊着的力脱了臼,怪异的连着皮拉扯着身体。本来乌黑柔顺的头发此刻已经乱作一团,打结交错的像是街上的乞丐。身上一丝不挂,却也看不出任何香艳的景象,因为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血肉模糊的碰哪里都会换来剧痛。偏偏又没有一处致命伤,对于一个服用了不死草的人来说,只会更让人绝望。
“陈星,我对你不好吗?我全府上下所有的妾室美人宠奴都没有住进过我的寝殿,只有你一个。我甚至有意娶你做我的另一任妾室,让你成为这府里最受宠的那一个。你就他妈的这样回报我的?!”血魔的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瞪着眼前这个血呼啦擦的人形,胸口里除了恼怒还有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每每想起那晚冲进房内看到的景象,他的心就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有人想要染指逼迫他的星星,他就弄死他们,而他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会怨星星,也不会嫌弃他。
可是当时他看到的却是陈星一脸春色,笑着主动骑在一个男人的腿上,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饥渴的抓站在另一边男人的腰带。到他人都进了门,一巴掌打在了陈星的脸上,陈星才终于褪去了欲望惊恐的看着自己。他没有想到,他真的没有想到陈星会背叛他。那一直以来单纯软弱纯善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
仙族果然尽是这种人,就像他当年年幼之时遇到的那个先修掌门一样!那个样貌慈善的虚伪老头,内心丑陋恶心的魔鬼。把他骗至仙门锁在地牢里,每日折磨凌虐好几年。
他真的是不长记性,竟然再一次相信仙族这种惯常伪装的人渣。
陈星从发丝里颓然的半睁着眼睛,鲜血糊满了他的脸,没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其实,他也没什么表情,他就那么盯着血魔看,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嘲讽冷笑。
娶他做妾室,做这府里最受宠的那一个?真可笑。他陈星本是自由自在凌云山上的一个仙门弟子,他有师尊有同门,有理想,有心爱之人。这个魔族是有多愚昧无知自大狂妄,竟然觉得在虐待凌辱自己之后,施舍他住他的寝殿,再给个做妾的名分自己就该热泪盈眶感恩戴德。他凭什么要在这鬼地方和一群以色侍人的男子共享一个男人。什么背叛,什么爱不爱,忠不忠,他们之间没恨个你死我活都是好的了。这是多没有自知之明,才能对着自己谈宠爱,谈回报。
陈星浑身上下疼痛不止,心里满满的都是恨意,这些无妄之灾全来自眼前这个魔族男人,来自他那妻妾美人成堆的后院。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人。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凌云的恣意,想起自己在血魔身边时伏低做小的屈辱,想起前段时间同样也是这个男人一口一个星星,一口一个喜爱的把自己搂在怀里,给自己送礼物选衣饰时那般真诚明亮的红色眸子。
如今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的伤,那些看似真诚的爱意多么讽刺。呵呵,虚伪恶心!假情假意!不就是受疼吗,他受得太多了早就麻木了。有本事就打死他!
血魔看着陈星从一开始的解释,惨叫,求饶,到现在的沉默麻木。心里就像是被尖锥扎刺一样,越是惩罚虐打陈星,他自己的心就越痛。这是过去从来也没有过得,他完全没有办法靠着伤害陈星而感到解气。他甚至在对方血肉模糊的状态下忍不住心疼,想要收手,想着算了吧,原谅他,给他上药,想把人搂在怀里哄。这种转变让他连自己都恨上了,憋屈的怒火发不出去,他简直恨不得捅自己几刀去发泄。
肖逸清院子里的魅影蝶最终也没有移栽去殿前的那块花圃。第二天清晨去时才惊讶的发现被拔掉的几株魅影蝶都已被清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支盛放中的白牡丹。昨日还不依不饶的沙琪娜看到那些牡丹像是也很惊讶,但也没再为难过他什么。
后来肖逸清从宫女处听闻,沙琪娜最喜欢牡丹花,尤其是白牡丹。那几株花是肖尘从人界皇帝的御花园里得来的,成色极好,想来沙琪娜是很满意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可是肖逸清却再也没能恢复到之前在竹舍的那种清净。
白天他被迫在殿前当花匠,总是难免会碰见肖尘和沙琪娜。虽然他们鲜少会与他攀谈,也并未刁难。但是两人那些惹眼亲密的小动作,出双入对的身影,却比秋天白日里炽热的烈阳更让肖逸清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深人静独处时,那些过去的和现在的种种画面又会接踵而至,让他胡思乱想,扰他心烦。
不知何时开始,肖逸清总会梦到曾经与肖尘在凌云的往事。
他记得肖尘在弟子中是修行最勤奋的一个。听闻其经常夜深了还在训练场里练习术法和武艺。次次考核,肖尘的成绩都是最好的那一个。梦中满头是汗的少年站在一众弟子中被宣读成绩,他面露欣喜的望向了自己,那双年轻清透的眼睛里仿佛总是乘着一片星海,里面是期待的光,是骄傲和渴望。
他一直都明白少年渴望着什么,他希望得到他的赞许和认可。
这些梦让肖逸清不可思议的发现,原来肖尘的目光在他的记忆里是那么的清晰,即使过了几十个春秋,都从未曾真的忘记。
小肖尘对自己总是心有所期的,即使他一次次的恶意浇灭这些星光,可星光却总能复燃,重新闪闪发亮。
肖逸清自己从来求而不得,却也让肖尘不能好过。
而现在,那些属于自己的星光终于不再。
少年的肖尘总会在梦中变化,渐渐成长成一袭黑衣的他,长得高大了健壮了,却也阴沉了,话也变得越来越少。在把他送去魔域后,无论多么凶险,肖尘总是喜欢趁着夜色偷偷跑回来向他汇报。他明知道肖尘只是为了回来看他一眼,见他一面,可他却故意冷着他,罚他,指责他,让他难过。
回忆中的肖尘很规矩,他跪在地上默默等着他的刁难,他姿势端正从不逾矩。汇报完了,只要他要他离去,他就会恭敬的退出门去。
而梦里的肖尘却不会,他的眼睛会明目张胆盯着自己看,他会趁自己不注意时偷偷靠近,他会贴着自己的耳朵用成熟低沉的嗓音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他会无视他的推拒将他压在那些放满术法书籍的桌案上。他眼睛的颜色时而像过去一样乌黑透亮,时而又变成了血色暗红。
肖逸清知道这是梦,梦是失控的,是他无能为力的。肖尘看着他的目光又像过去一样充满了热情与渴望,那是他以为已经再从他眼中看不到了的东西。
肖逸清的意志在失而复得的渴求里放纵。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好像孤独了很久很久,从儿时一直到现在。明明曾经以为并不在意的情感,对现在的他来说却变得那么难耐,那么痛苦。
肖尘伸进他衣服内的手很烫很烫,他的前襟凌乱的散开了。男人炙热的唇吸吮着他胸口敏感的粉嫩,他的心在砰砰砰的狂跳,带着点麻痹的痒。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进了鬓角的发丝里。又被嘴唇在湿痕上轻轻吻过。
在梦中他们不知何时褪去了衣衫赤裸相对,肖尘蜜色的胸膛让他想起那天沙琪娜拔掉魅影蝶的早上。心中酸涩翻涌,委屈让他连望着男人的眼神都多了些怨怼。
可是一直沉默无言的男人却笑了,他依然什么也没说,只是俯身来把他拥进了怀里,发了狠的吻他的唇,就像在撕咬一般的粗暴,像是要把怀中人吞吃入腹。肖逸清的嘴唇被撕咬的发痛,意识仿佛是煮沸了的水,鬼使神差间,他抬起了一双滢白的手臂,在迟疑片刻后,终于义无反顾的环上了男人强健的后背,与他抱在了一起。
恍惚间,他感觉到肖尘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就是暴风骤雨般的所求。
这些梦每一次的场景,事件都不同,有时候是在凌云他的房间,有时候是在他栽满奇花异草的花园里,甚至还发生在魔域满是魔兽的那条他没能成功逃脱的深渊峡谷间。情节是无厘头的,混乱的,但最终,他们总会相拥在一起翻云覆雨。将内心里的那些孤独寂寞,求而不得的苦涩,还有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渴望与酸甜,都在彼此交融中得到了救赎和缓解。
肖逸清在深夜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身体疲惫酸软,下体滑腻不堪,那些体液与汗水混杂在一起浸透了衣衫,若不是那一处里面并没有被进入过的异样,他简直怀疑梦里的一切都被现实中真正经历过。
而此时窗外月色照不到的阴影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悄无声息的透过半掩的窗缝,深深的望着他。
几日后便是中秋节了,魔宫里张灯结彩,提前便开始忙碌起来。可这一切对肖逸清来说,都没什么感触。他这一百来年寡淡惯了,曾经在凌云山上,年幼时的肖逸清也期待过各种节日。每逢中秋,母亲就会让侍女搬一张小桌在她那满是鲜花的院落里赏月。那时,他就可以拿着一个小月饼,爬上那面院墙,在桃树的遮掩下偷偷一边吃月饼一边躲着看她,直到夜深母亲返回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