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说不出口
48
树影斑斑驳驳的在白衣之上随风轻轻摇晃着。
肖逸清躺在椅中,手掌在微微隆起的腹部缓慢来回的抚摸着。长长的睫羽低垂,遮住了眸色里晦暗不明的情绪。
陈星说要带他逃离这里,他拒绝了。
为什么不走?
因为因果报应?因为四十年之约?还是因为要赎罪?
肖逸清抿了抿唇,烦躁的闭上了眼睛。阳光透过薄薄的眼皮晒着他的眸子,暖洋洋的。
就在他几乎要睡去时,一道阴影将那片暖光遮了去。
微凉的指尖抚过他的脸颊,触上柔软的下唇肉轻轻按压露出一点点内里洁白的贝齿。肖逸清睁开眼睛,视线撞入肖尘暗红色的眸子里。对方先是一愣,然后便笑着俯身贴近,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肖逸清的胸口,与他的发交织在一处。
柔软唇瓣被含入口中,濡湿滑腻的舌撬开了他的唇齿,肆意侵入搅弄着。火热的舌头舔着含着蜜汁的口腔,吸允的声响与头顶树叶沙沙在耳中混在一起。大自然的声响让这场交缠的情欲显得羞耻又禁忌。
肖逸清伸出一双手环上男人结实后背,宽大的衣袖自然滑落,露出了白皙的小臂。
一片竹林,一间竹舍,种了花草的小院和树下相拥的人。他们就像是一对普通恩爱的夫妻,丈夫从外归来与怀有身孕的妻子情难自己的拥吻,哪怕只不过分离半日也难捱思念的苦。
因顾及肖逸清有孕,肖尘压下翻涌的欲望依依不舍放过了对方。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离开?”他侧枕在肖逸清的胸口,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问的直接,对自己偷听的行为丝毫不觉有愧。
肖逸清眸色微微一颤,倒确实没有想到肖尘会偷听他和陈星的对话。虽然他已经没了自由之身,但是就连一举一动,见个故人聊上几句都被监视的一清二楚,这多少还是让他感到不快。原本想抚摸上肖尘发丝的手一顿,又移开了。
见肖逸清不答,肖尘便抬起头去看男人的脸。只见那树影笼罩下的眉眼淡淡,望着他时带着嗔怪。一抹从叶间空隙中逃出的光正巧打在如雪肌肤之上,叶随风动,闪过那对美眸,引得长睫微阖。就连唇间与他亲吻留下的湿润都被光照点亮了闪闪的晶光。
肖尘看的移不开眼,喉咙里顿觉干涩,靠着吞咽的动作缓解着。怎得这个人会如此动人心魄,将他的心肝脾肺都烧的煎熬,却还能像清澈的湖水一般淡然的回望着自己。
肖逸清像是永远也不会被污染,哪怕被他拉扯进污泥多少次,他这般神态依然可以恢复如初。是让他如痴如醉仰望着的冷月,摘下来搂在怀里痴痴梦一夜,第二日醒来月亮便又挂在了天空之中。
肖尘的心里空了一下,原本积聚起来的那些自信又从指缝间散去。他有些焦躁急切的伸手捧住了肖逸清的脸颊,紧紧注视着手心里的人。
“你为何不答?你在想什么?”
哪怕知道了他不打算离开,可肖尘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止于此。如果只为了留下这具身体,那么他早就已经做到了,他也早就已经得到了。四十年之约,他并不是作假。独留下一具躯壳每日每夜的对着,却求而不得反而更痛苦折磨。
他之所以如今还和肖逸清牵扯不清,为的是在肖逸清身上看到的那一丝丝希望,他想要他的心。
“你心里有我对不对?哪怕如今只有一点点。”
肖尘不该问,他问出口就后悔了,这么卑微的话,暴露了太多他的弱点。他原本是想站在暗处里试探,想要看清肖逸清的心意。怎么得知肖逸清有了自己的骨肉后,就越发的放纵了自己,又开始掏心掏肺不管不顾的贴上去。对于肖逸清这样的人,孩子从来都不是拿捏他的筹码,更何况因为孩子才留下来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一直都不确定,肖逸清究竟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思。毕竟他曾经恶心了自己那么多年,几十年的全心全意付出都没能换来他的垂怜,甚至选择了致自己于死地。如今怎么就轻易转变了心意。
肖尘知道,自己太想要肖逸清爱他,哪怕不及自己对他那般。所以他总会因为肖逸清而心神震荡,得不到的时候就发狂,尝到一点点甜头就又沉迷不悟。
他在肖逸清面前,太难维持冷静和清醒。
肖逸清被他捧着脸颊,看着他紧皱着眉神情变幻纠结的模样,心一点点的软了下来。他们的纠葛本就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多事情也说不上该去怪罪谁。
他和肖尘的未来究竟如何,他也说不清,光一个妖族的公主究竟对肖尘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肖尘也从来没有对他坦诚过。
他不会对着一个不确定的真心去说自己的心里话,哪怕他如今潦倒至此,他也说不出口。他不知道等着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相。
于是,他只好反问:
“那你呢?你又是如何看待我?”
肖尘动了动唇,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来。
那一天,他们谁都没有得到答案。
在床上缠绵悱恻时能轻易出口的情话,清醒相对时,却又都难以再宣之于口。
你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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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晚血魔坦白了自己的过往之后,就像是卸下了心底里最沉重的枷锁。他说的没有错,那是一场告别,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为了找回曾经的那个暖心的陈星,血魔确实在努力的改变着自己,他放了掳来的那个人族厨子,还给了对方些魔族的珠宝做为酬劳。对待身边的人无论同僚还是府中下人,脾气和态度都收敛了很多,那间刑事也被拆掉了,里面被装潢一新竟改造成了一间茶室。只是没有任何想要去血魔府中的这间茶室饮茶,于是茶室也就成了个摆设。
陈星很少对血魔提出要求,所以但凡他提了,血魔几乎有求必应。
于是陈星说那日在东街见到一家魔域的兵器铺,想要去找些事做的时候,血魔犹豫了一下也还是答应了他。因着怕陈星没有仙法傍身,万一来回的路上遇险,血魔次次都要亲自接送了才能安心。后来几次下来见陈星越发厌烦,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只命府中马车接送,自己则守在府门口等着陈星回来。
兵器铺的二楼有间绘图室,陈星擅长设计绘制兵器图谱,店铺更是单独为他安排了这间屋子,从不敢随意让人打扰。
只是这屋子并不是店家因看着血魔的面子安排的,而是此刻站在陈星身后搂着他腰身被面具遮住了真容的男人。
“你见到逸清了?他怎么说?”
多日不见,沉渊来了的第一句便是问这个。陈星沉吟片刻还是答了他:
“师尊不愿离开。”
腰上的手松了开来,连带着身后的温度也散了去,沉渊绕到桌边,手指沿着桌边划过。
“这不可能,他怎么会不想走。你跟他说了我们的计划了吗?”
“师尊他有孕了。”
陈星踌躇片刻,还是说了真话。此时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够救出师尊安全离开魔域,他不得不说。
何况虽然师尊言语间说什么赎罪,因果,报应这些。可是在陈星看来,师尊虽然算计了肖尘,可也救过肖尘,把他带来了凌云让他学了仙法可以自保。师尊这些时日里受过的苦也算是补偿了对肖尘的罪孽。
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让师尊用一辈子去偿还。
砰的一声巨响,刚才还在沉渊指下的那张木桌顿时碎成了粉末。陈星绘制了几天的兵器图纸,也裂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他睫毛微颤,望着那破碎的图纸,心瞬时像是失了重向下一坠。
“这狂妄野种,他怎么敢的!”
沉渊面具下那双眼睛愤怒的赤红,原本一向沉稳自持的男人,现在就像是暴露了野性兽,让陈星有些陌生。
短暂的失控之后,沉渊也像是感受到了陈星的诧异和沉默,他稳住情绪再次搂住了陈星的腰,却是感觉到了对方突然的身体一僵。沉渊的手掌在陈星僵硬的腰身上缓缓抚摸着,一点点向上推,指尖隔着衣服蹭过胸口下的微突轻轻的揉,直到那柔软越发硬挺凸起小小一粒。
“星儿,师叔是不是吓到你了?”
沉渊的音色很润泽,如果他想对一个人温柔,那么他的嗓音就像是温泉中的水流充满了迷惑性,好像是拥有可以治愈一切的疗效令人沉迷。
陈星从在凌云上见到这位仙风道骨,面色温润柔和的师叔第一眼起,就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也可能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所致,他本能的就想要找到新的家和家人。所以他倾心于温和的师叔,也敬仰着自己的师尊。他们是长辈也是他单方面的一种心灵寄托。
胸口酥麻的感觉像是微小的电流一直电到了他的尾椎骨。而沉渊的声音还贴在他的耳畔:
“星儿,是师叔太心急了。我怪自己没能力光明正大的立刻就将你们师徒救出去。你师父明明是这世间重现仙族辉煌的希望,却被那魔族用肮脏的手段毁了修为还辱他至此。而我日日思你念你却又不能和你相守,只能偷偷与你私会,再眼睁睁看着你回到别人的怀抱。你可知道我心里的苦?”
沉渊的几句话,让陈星的身体柔软放松了下来,心中随之也生出了丝丝苦涩。他想到了师尊那天对他说的那些话,那些因果纠葛,又想起他与血魔的那些算不清的缘与债。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对沉渊说,不若就这样依了师尊的意愿,只他们两个人离开吧。师尊有他自己的债想要还,而他与血魔已经谈不上相欠,过去祖父欠了血魔的那些他也都还了。
而血魔与他曾经年少的那点情分,也已经磨灭在了在魔域的这些折磨里。
如果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选择,那么他们又何必非要强求,不如选择那条最简单轻松地路。
在这些繁乱的思绪中,他迎合着沉渊的动作在他手中放纵情欲滋长,被男人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推倒在一旁的卧榻上。
“唔嗯师叔”
沉渊的动作很温柔,并不像曾经的血魔那样粗暴残酷,也不似现在的血魔那样失控激动。他就像是永远都那么平静自持,哪怕是与他做着这样亲密淫靡的情事儿。
陈星的身体是舒服的,也本应该很满足。
可是脑海中却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刚才沉渊因为得知师尊有孕时的样子。
“师叔,啊师叔,我喜欢你,你喜欢星儿吗?”
沉渊的一声带着气音的低笑在耳边响起,是那么好听。
“师叔自是喜欢星儿的。”
陈星心中一烫,轻咬唇说出了刚才那一刻所想:
“师尊说他有愧于肖尘,是自愿留下赎罪”
沉渊的身形一顿,陈星没有太在意继续说了下去:
“不若我们啊不要强求,师叔,我们离开这里远离这仙魔之争啊!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