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包拯一向喜爱展昭、白玉堂这般行侠仗义的才俊,再加上白玉堂给出的理由还算说得过去,因而也只是简单批评了几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待到曹仙姑认罪伏法后,白玉堂就跟着开封府众人离开了荣花苑。
不提展昭等人之后如何处理善后避免更多消息泄露,单说这白玉堂。
他没有官身,不受约束,且行事风格本就比展昭狠辣。所以,在得知当今天子只是罚了庞太师三年俸禄并勒令他闭门思过后,当夜就去了太师府放了一把火,并割了庞太师的鼻子和耳朵。
白玉堂做完此事后,觉得十分痛快,拍拍衣袖就飘然离开了京师汴梁。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好好琢磨出一个法子,迫使展昭能和他认真比试一番各自的本领。
记默默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又喝了一口茶。
一时之间,能言善辩的公孙主簿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只能一边努力回忆着那些热情洋溢且变着花样的赞美话语,一边有些飘忽地想着,倘若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是否做到如展护卫这般一直从容淡定且面不改色?
良久,公孙策由衷感叹了一句:“不愧是文武双全展护卫,吾不及也!”
展昭:……
——
展昭认为,他这个时候请长假回家乡祭祖,绝不是为了躲开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近来的调侃目光,而是早先就计划好的。要不是庞太师等人的奸计,他早就动身离开汴京了。
与此同时,裴湘也通过“心音”通知展昭,说她最近有事要忙,因此会暂时中断两人之间的“心音”联络。而后不等展昭细问,她就匆忙“离开”了。
再次失去了裴湘的消息,展昭有些不舍地皱了皱眉,可又无可奈何。他倾慕的女子来历神秘、行踪神秘、本领神秘,也许她哪一天还会神秘消失,并且不再出现,只留下他独自一人相思惦念。
每当想到那样的情形,展昭便觉得胸膛里挤着一片慌乱空寂,甚至难以呼吸。可无论如何,他从未对这份倾慕心意感到后悔或者迟疑。
“喜欢上那样的女子后,如何能不再喜欢呢?我不放弃,也不强求,这一生一人一份心意,终归会有个最终结局的。”
就在展昭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乡的时候,离开巨阙剑的裴湘决定暂时忘记开封府中发生的那些窘迫事,到别处风景优美的地方散散心,换换心情。
提起旅行,裴湘忽然记起,自己之前原本想着要去西湖一带游玩的,可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而耽搁了。于是,她心里立刻有了具体打算:
“如今再次恢复了自由,不如就继续之前的旅行计划吧,轻轻松松地游山玩水一番。遇到不平事就去管一管,没钱了就想办法赚一笔,有好吃好玩的就多停留几天。等到了必须返回巨阙剑的时候,我再直接离开就好了。
就这样,离开巨阙剑的裴湘便和展昭彻底分开了。她一路上专门挑选景色秀丽奇峻或者有特产美食的地方去,而展昭则带着一众随从伴当骑马疾驰,晓行夜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常州府。
到了家中,展昭照例听着老管家展忠从正门到内院的一路唠叨,不过,展忠这次的唠叨中倒是少了许多担忧和劝说。
在展忠看来,展昭如今离家在外的缘由不再是四处闲逛,而是当了官做了大人。这绝对是可以光宗耀祖的好事,所以,自家少爷也算是立业了。
再有就是展昭的婚事。
老管家展忠已经从展母那里得知自家少爷心里有了意中人,便就不着急催促了。他之前时常提起此事,是因为展昭本身对成家之事并不上心,所以老管家才感到焦虑的。可是如今得知展昭上心在意了,老管家反而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老人家还是很有生活智慧的,也是过来人。他思忖着,只要少爷不主动提,那就是还没成功呢。既然如此,自己也就别往年轻人的心中伤口处撒盐了。
——反正这形单影只的样子也怪可怜的哩。
展昭听着老管家对他记饮食起居上各种生活细节的关心,一路来到展母住处。
展母看到剑眉星目的儿子大步踏入屋内,眼中早就盈满了笑意。她也不用儿子磕头问安,而是一把拉住正要行礼的展昭,凑近了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在亲眼确定儿子依旧健康完好后,展母的心总算是真正安稳了下来。
而展昭同样在关切地打量着母亲的气色与神态。
在察觉到展母鬓边又添了几缕银丝后,展昭再一次询问展母,要不要暂时搬到汴京城内居住。这样一来,他下值之后和休沐之时,也能在展母身边多多尽孝。
对于搬去京城居住这件事,展母之前在信中已经拒绝过了。她舍不得这座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宅子,因为这里有她和夫君婚后的许多回忆,还有儿子出生成长的痕迹。
展母这次的答案依旧如此。
展昭自然知道母亲对家乡和老宅的留恋,知道她对父亲的思念与不舍,便也不再强劝。
之后,他一边吃着展母亲自准备的点心,一边和她讲述自己在开封府的日常,同时,展母也向展昭说了些家中的人情来往和产出进项。
母子二人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又一起用了饭。直到展母露出了疲惫之色,展昭才起身告辞离开。
走出展母居住的院落,展昭又回头望了一眼院中那棵多年前由父亲亲手种下的枣树,目光复杂而疑惑。
他忍不住想,感情很好的两个人中,到底是先走的那个幸福些,还是留下来的那个幸运些?
“将来……若是能有幸得到回应,以我的武功修为,肯定是先走的那一个,希望她……”
希望什么,展昭目前也说不清楚,毕竟这个相守的问题对此时的展昭来说终究有些早了。也许,在经历过岁月洗礼之后,他会自然而然地找到心底的那个答案。
展昭在家中停留了十天左右。
这日,他访友归来,一进屋便看到展母拿着几张纸笑个不停。
而展母见到儿子回来了,也只是随意地招了招手。她说了句自己正在读信,便又继续低头起纸张上的字迹来了。
“娘,是顾家姨妈的来信吗?她老人家写了什么,让你如此开怀。”
展母先是敷衍地“嗯”了两声,没有立刻回答儿子的问题,直到她把手中的书信读完了,然后又从头浏览了一遍,才有心思和展昭交谈。
“不是你姨妈的来信,是裴姑娘写给我的。她提醒我说,之前的养生药方不能再继续使用了,需要找刘大夫换个新药方。”
听到裴湘和展母之间还有信函往来,展昭微微一怔,旋即心头又莫名酸涩。
他扬了扬眉,不理会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委屈,语气淡淡地问道:
“只是叮嘱更换药方之事而已,就让娘你这样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