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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 警告

 

春季的课一开始,原本平静的校园就立马塞满了人。

按部就班地上了一周的课,又是新的一周,闻池坐在cb大楼的一间阶梯教室里,等待着授课老师的到来。

提前到的学生零零散散落了座,上课时间还没到,有人开始三三两两地小声议论起这节课教授的八卦。

“哎,你说,这节课还是不是秦老师上啊,好久没见他了都。”

“得了吧,才不到一周而已,顶多两节课好吧,你就是馋人家的脸!”

“那我就是馋他的脸嘛,你说,学校的教授里能挑出来几个这么帅的,反正我是不会错过的,特意卡点才抢到的这节选修课呢!”

“你一个生物系的来上数学课,你,你可真是…”

白辰听着前排两个女生的八卦,也忍不住好奇,转头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闻池,“阿池,我们这节课不会还是代课老师上吧,老秦到底出啥事了到现在都没来上课啊?”

被问的人心里有数,但碍于学校还没有发声明通告,他一张嘴也不能在外面乱说,即使是自己的兄弟也不行。

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代课老师教也没差,无所谓。”

白辰认可地点了头,“也是。”他对男人又没兴趣,反正只要有人教课他能学就行。

临近上课时间,阶梯教室里逐渐坐满了人,每个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以后都不约而同地猜测起这节课是不是秦之来上。

闻池猜,不是。

可惜,今天的一切已经注定会让他失望。

教室的屏幕上,数字从59变动到00,阶梯教室的上方传来阵阵惊呼。

“老秦回来了!”

“几日不见,还是这么帅啊。”

啪嗒——

一支黑色水笔掉落在桌上,滚动着滑向了身旁的走道。

男生想要俯身弯腰去捡,一只成熟男性的手却率先把笔拾了起来,于是闻池的手只能僵硬在半空中,脸上是难以言喻的诧异。

怎么回事?学校没查到证据吗?

那天半身赤裸的男人此刻又变得衣冠楚楚,秦之把笔递到男生身前的桌上,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他对上闻池的眼,“好心”提醒道:“同学,下次要注意点哦。”

秦之帮忙捡了笔,继续往下走到讲台前,周围的同学们见到了回归的秦老师都在欢喜雀跃,连身边的白辰也不例外。

“我靠!老秦回来了,说实话,我觉得确实还是他教得比较好。”

听着朋友兴奋的话语,一片嘈杂喧闹声中,似乎只有闻池一人在心绪不宁,对秦之的到来感到不满。他隐隐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对劲,但又实在揪不出源头,最后只好按耐下心思上课。

两个小时的讲座,闻池过得略显煎熬,因为他总是时不时感受到秦之向他投来的视线,目光相交时,男人又会对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知道是我举报的他吗?

琢磨不透那个笑,闻池也不愿多想,一下课就背着包往课室外走,满怀心事,差点连白辰的呼喊都没听见,“闻池!”

“嗯?怎么了?”

他终于回过神,侧目看着咋咋唬唬的男生。

“什么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多遍都不理,你等会没课了吧,有没有什么安排?”白辰抱怨了两句很快就把闻池的不理睬抛之脑后,有些激动地又补充说:“没什么安排的话,要不要跟我去迎新联谊会!这次有好多漂亮学妹,你、你这什么眼神?我听别人说的,你去不去,去的话咱俩顺路我开车。”

“不了,我有点累想回家休息。”闻池摆了摆手推辞道。

白辰把人从头至尾扫了一遍,发现男生脸色确实疲惫就没再挽留,只是觉得可惜,唉,他这兄弟都快20了还一场恋爱没谈呢…这脸长他身上真是白搭。

两人在教学楼前就道了别,闻池往校外走去,临近门口,他突然脚步一顿,往后看了看。

身边路过的同学本来觉得这人有点奇怪,结果看到脸以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绕走了,还挺帅的。

闻池回头不是因为有人叫他,而是走在路上时,好像有一道目光从暗处延伸出来,一直追随着他。

被盯得实在有些不舒服,但闻池这么一扫,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难道是错觉?

可周围也不是没有人看他,只不过两者感觉很不一样,他分得清楚。

算了,先回家再说,可能真的是太累了。闻池如是暗示着,让自己不要多想。

他今天没有开车来学校,因为家里离得很近,走路二十几分钟的事,闻池全当锻炼身体。走在熟悉的路上,他又莫名感受到那道阴冷的视线,而这次回过头,他发现身后的确有人在尾随他,是一个被黑色裹得很严实的男性。

不对劲。

直觉开始危险预警,闻池拔腿就跑,才刚刚日落,这周围安静得诡异,连个路人都没有,求救都捞不到人。

身后的男人却像是有备而来,见自己已经暴露,毫不手软地对人出手。

砰——

还没来得及跑远,闻池被一根硬棍狠狠打中后脊,那块皮肤在不算厚的衣物下迅速泛红起肿,痛意下一秒袭遍全身,他闷哼了声,脚下有些趔趄。

没等站稳,眼前的街道里居然又窜出几个人。

搞什么?他得罪什么人了?

“这里有摄像头的,你们在这里动手是想进警察局喝茶吗?”

那几人将闻池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看着男生额间流着冷汗,嘴上还不忘故作镇定地威胁他们,竟然冷笑了一声。

“哈,你得罪的可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那人背后的老板,想要找你麻烦啊。”那人恶意满满地说着,眼神示意其他的人把闻池带走。

闻池没时间思考得罪的谁,看这副打扮,这群人也不会告诉自己,于是转身提腿踹上了最近的一人。

没想到这看着清清冷冷的男生踹人这么狠,还会打架,那些人也不再收着,直接一起围攻,挣扎中闻池拼尽全力也只勉强伤了两三个,对面带着凶器,他一个人根本无力招架。

——

“这…我们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他看着快不行了。”

“老板吩咐的就是要重,最好给他脸上也添点颜色呢。”

“我老板没这么说,只说教训几下就行了。”

“好了好了,这肯定够惨的了,他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被找麻烦了可就难搞了。”

“怕什么,他惹的人多着呢,一个压不住他,那么多个还管不住,瞎操心!”

“大老板发话了,说让我们把人带到学校去。”

一群衣着奇怪的人围着讨论争吵个不停,听到最后一句才又齐齐把目光落在任务目标上。

地上的男生狼狈不堪,薄款的浅灰色毛衣变成了深灰色,隐约可见几个灰扑扑的脚印。

背后的布料下藏着几道红肿的抽痕,无端烧起一阵火辣的刺痛,闻池胸前的肋骨也隐约断了几根,整个人被揍得几乎不省人事,侧面向上的额角向外渗着血,嘴角泛着淤青,整个人完全看不出半小时前那副干净帅气的模样。

恍惚间,闻池被人拽上了车。

没过几分钟,那些人又将他压进大学里。

晚上的雅礼虽然安静了许多,但道路上还是有很多学生在散步,为了不引起注意,那群人只派了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押送男生。

虽然人已经被揍惨了,但还是怕出些意外,剩下的人三三两两在后面跟着。

几名学生路过,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脚步虚浮的被人抬着走,像是被强迫的,凑近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却被一边更高大的黑衣男挡住了视线。

这人不是学生吧?

他们疑惑对视两眼,觉得有些不对劲,试图上前询问,却见那个黑衣男直接抱起了男生快步离去了,这动作让他们瞬间扭变了思路,啊,有点尴尬。

根本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闻池全程意识都不怎么清醒,双眼无力地闭着,直到——

“老板,人带来了。”

耀目的灯光下,闻池被刺激地睁开了眼,生理盐水从眼中泌出,转瞬就被黑衣人按跪在地。

校园一角的社团活动室里,一群相貌不凡的男人围坐在屋里,而空地之上,模样狼狈的男生屈辱地跪着。

“怎么下手这么重?”

男生惨白的脸暴露在灯光下,点点青紫淤在颧骨和嘴角处,黑红的血蜿蜒着流下,干涸在了脸上。往下看,那件毛衣皱巴巴的,挡不住的那截清瘦锁骨也擦伤红肿。

闻池带着满身狼狈跪在一众人眼里,引起一道惊呼。

他勉强拾起自己的意识,分辨出这人是上次那件事的主人公之一——方异。

其实不止方异一个人感到惊讶,但是没人这样叫出声,有些人只是眼神透着不忍,有些人漠不关心,还有些人则是轻蔑得意。

“啊…你就是闻池?长得…也就这样啊,”为首坐在中心的男人站起身,在男生身前单膝蹲下,手指用力掐住他的下巴,不顾闻池被痛得皱眉,他目光扫着男生这张看不出几块好肉的脸,嫌弃地嘲弄道,“他眼光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

摆弄两下后,他觉得无聊,把手一甩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得罪过你们?”闻池声音嘶哑,无力质问着眼前的人。

男人双手环在胸前,下巴朝一个方向点了点,好笑地说道:“你那天不是见过这几个吗?”

闻池这才顺带着把这群男人看的七七八八,那天的人除了秦之不在,其余的都在场,只是,三人看他的眼神各有不同。

方异明显好奇和关心更多,表现出来的性格如他阳光俊逸的外表一样,看上去没什么心眼。

骆远则是大咧咧地敞着腿坐在沙发上,对闻池上下打量,眼里的嫌弃和说话的男人如出一辙。

顾阑脸上的表情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烦闷地皱着眉。

闻池这才后知后觉地想着,那天的举报大概率是被人截胡压了下来。

“你给我们惹了个不小的麻烦,得好好惩罚你,嗯…让我想想,要不…,你给我们几个下跪磕头认个错吧?”

完全是把人格尊严踩在脚下的举措,男人勾起嘴角,似乎很满意自己想出的解决方案。

“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惩罚我?既然不藏好聚众做那种事,这不是你们自作自受的结果吗?”反驳出声的闻池遍体鳞伤,一双眼睛却清得发亮。

这人都这样了还敢当众驳斥戚砚?一直漠不关心支着头看戏的男人突然来了丝兴趣。

“我们自作自受?难道不是你自己多管闲事吗,去找了行政主任举报,结果没让阿念退学你很不爽吧?”开口的居然是顾阑,他脸上的不满好像更重了,话里也带着几分讥讽。

听到他对林念过于亲切的称呼,有人朝他看了两眼。

闻池觉得荒谬,“我没想让林念退学,你们强迫他做那种事,该被退学的是你们。”他强调着后两个字说道。

奇怪的是,男生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嘲笑,原本紧张压抑的氛围被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破开了口子。

“林念那个骚货不就是活该被人搞的,怎么是我们的错?”骆远满不在意地辱骂着那个他曾压在身下的男孩。

“哎,他是不是还差点害了老秦丢掉工作呢,哈哈哈哈”

“靠,我那天不在,你们又一起玩他了,几个啊?”

“五个而已。”

见过的没见过的,林林总总有十个男人目若无人地在闻池面前议论聊闲起来。

听到那句漫不经心的“五个而已”,闻池一时只觉自己气血上涌,怒骂出声,“什么叫五个而已?林念他根本就不愿意,为什么要强迫他,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强奸犯!”

许是最后一个词眼骂得太难听,身后压着他的男人狠狠踹了他一脚,新伤添旧伤,闻池没了支撑,无力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强迫他?你和林念熟吗就说我们强迫他。”

“哎呀,戚砚,他该不会是担心林念被你们轮奸才去举报的吧?”

“啧,果然是个长屌的都会爱上林念。”

而另一边,被他开口怒怼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他,什么也没说。

愈演愈烈的疼痛感让闻池说不出话了,心口处绞痛不已,脸上的伤口又不能被牵动,最后只得紧咬着牙关压抑自己。

等了半晌没听见男生再次反驳,戚砚又感不屑,懒得上手再去掐,索性抬脚用鞋尖勾起闻池的下巴。

再次暴露在灯光下,所有人都看到那个倒地不起的少年满脸都是痛苦隐忍,眉头微微皱着,脸色在青紫中更显苍白,那根根长睫无声颤动着,显尽了脆弱。

这副可怜凄惨的样子无疑激起了戚砚的破坏欲,他歪着头看着,觉得这家伙真像个可怜的落水狗,谁都能踩一脚,如果让他再疼一点他会哭吗?

但还没等他开口,闻池就先觉一阵血腥味涌上喉间,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偏过头。

戚砚正要示意黑衣男再把人按住,就听见一声急咳,余光处,猩红的血顷刻间溅洒上干净整洁的白色地面,在光亮之下透露着一股妖冶和不详。

——闻池晕了。

整个人蜷缩在地,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起伏简直要让人怀疑他已经死了。

全场寂静。

最后是方异忍不住上前查看闻池的情况,嘴里念叨着:“你们别是真要弄出一条人命吧?”

不过还好,真的只是晕倒,但是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估计后果难说。

最爱看戏的男人起身给方异搭了把手,把闻池扶了起来。

戚砚看闻池被折磨得吐了血,一时觉得有些晦气,什么念头都没了,赶紧挥手让黑衣人把闻池拖走。

“要不把他送我小叔那吧,他今晚刚好值班。”顾阑插了句话。

“行,那就把他送进医务室吧。”戚砚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根本不管闻池受的伤有多严重,吩咐着黑衣人把闻池带去医务室,还专门提道,“一定要亲手送到骨科室的顾医生那里。”

——

晚上近九点钟,黑衣保镖模样的人抱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少年出现在医务室的前厅里,正在值班的顾殷有些迷惑,病成这样了还送来校医这里,心真大…

“送人给,我?”

“嗯,是戚少爷吩咐的。”

“麻烦你把他送到我问诊室吧,左拐最里面那个。”

有个学生到了拔针的时间,顾殷丢下这句话就朝着另一个方向拐走了。

等到忙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男人走近床前,这才看清了男生的脸。

撞伤,淤青,嘴唇还干燥得起了皮,等等,这是什么?

他又凑近了些,发现惨白的面容上不止额头,唇角上也余着暗红的血。

嘶——被揍的这么惨啊。

不过,男生倒是比那天医务室的正经样看起来诱人的多。

低头抚上他淤青的唇角,顾医生镜片后的眼瞳幽深。

又见面了啊,闻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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