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苏唱手里的这个百合项目,在3月就开始接触她了。
作者写得挺好的,每一处心动都有迹可循,女孩子之间的感情,比之前配的几本言情要更百转千回,但当时苏唱想的是技巧。
距离的远近,音色的高低,咬字的吞吐,情绪的收放。
当初是被彭姠之拉入行,但也是苏唱的主动选择才让它成为职业。原因是,这份职业,是一个孤独的外向者。
她们在小小的录音棚里坐着,她们掩藏自己的外表、身材、表情,然后将情绪放大。
确实是像皮影戏,只不过她们以声音牵引。苏唱可以用故事当躯壳,名正言顺地体会喜怒哀乐。她哭,她笑,她愤怒,她生,她死,她旁观。
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小生命是她的情绪价值,并且是一种很安全的情绪价值,因为它们不强迫苏唱去经历,也不会给她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
她在声音里,不只做苏唱。
苏唱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之所以需要这些大开大合的情感,是因为她害怕。有没有人曾经清晰地看到过每个人与你相连的情感血管?苏唱看到的是断的。她像躺在床上惧怕四肢僵硬一样惧怕自己七情六欲的僵硬。
连吃饭都提不起兴趣。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情/欲,原来它是很具象的生理反应,会从舌根底下生发,让人干燥得忍不住咽下喉头,鼻端呼吸不过来,需要口腔辅助,最异常的是腹部,似被暖暖地烘焙,所有的身体部位都被抽走水分,连毛孔都想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渴。
渴,渴求,渴望。
然后它开始催动幻想,苏唱会想,眼前人的嘴角是不是不一样,是不是更软糯一些,口感会似果冻吗?如果再有小巧的舌尖不当心地扫一下,会不会想要吮/吸。
她又想起酒吧那天,将于舟抱下来,她没有骨头似的依靠在自己颈边,呼吸像羊毛刷子,弄得耳廓痒痒的。
那时的想象力还没被开发,但今天酒足够多。
“给。”于舟真的用杂志把手机掏出来,酒精棉片消毒过一遍,递给苏唱。
“嗯。”苏唱接过来,坐正身体靠在沙发的下端,把手机反着盖到桌上,忘记了看时间。
气氛是干柴,苏唱的手指在桌面滑两下,然后端起醒酒器再给自己多倒一点。
倒得很慢,像猩红的细线。
坦白讲,她并不排斥和女生交往,接百合项目时一点犹豫都没有,甚至她更不喜欢男生一点。但动摇她的在于,她不喜欢亲密关系建立得这么快,会很没有安全感。
她有一种沉甸甸的预感,假如她真的有一个爱人,将颠覆此前二十多年的生活轨迹。
那是她不断试错,才建立起来的安全屋,也是她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的小小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