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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催R

 

细长的蝎尾向内盘踞收拢又忽地舒展延伸,如一个充满野性的活物般耀武扬威地摆动。

闪着寒光的螫针高高弯起,夹杂着锋利的冷意在半空中流转,一改连雾印象里蝎兽惯于蛰伏着伺机而动的本性,反而放肆又嚣张,毫不掩饰其足以夺命的攻击性。

周围的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随着距离的拉近不断灌入鼻腔,连雾紧紧地盯着那根独属于蝎兽的致命武器,瞳孔在长时间的凝视下逐渐开始失焦。

耳边的嘈杂在这一刻似乎全都散去,隐于不可知的领域。

雨林里的黏湿热闷,被尖刺凿穿小腹的幻痛,人头攒动间喷洒满地的颜料,诸多一切皆跟着视野中蝎尾的晃动,在连雾的视野里开始发散,扭曲,变得不可名状。

话一出便再无多言,竖起蝎尾的金发男人侧过身朝关着虫崽的位置上前一步,蔚蓝色的制式军服上没有任何昭示身份的肩章和领章,就连领带也没有安放在胸前,穿得没有丝毫规整可言,带着一股原始的野蛮。

男人直直向他伸出手来,连雾顺着他的动作机械地转动眼珠,绷紧的身体像蓄势待发的箭。

就在快要触碰到笼间的缝隙时,面前异化的关节突然狰狞暴起,顶端尖利的手骨像蝎子的螯肢一样猛地伸长将栏杆扯裂,

“咔吱。”

坚固的牢笼应声而开。

“当啷。”

不堪重负的门轰然倒塌。

带着淡蓝光泽的碎沫在空气中翻转着向连雾飞来,遮掩住头顶刺目太阳的是面前金发蝎兽非人般的无机质瞳孔。

蝎子,冷静的蝎子,残酷的猎食者。

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被猎物紧盯上的被动感让连雾再也无法保持应有的镇定,他死死地盯着金发蝎兽的脸,可却无法再集中精神,这具年幼的身体未知的战栗下克服不了来自基因深处的恐惧。

情绪大起大落下,他整张苍白的脸不正常地泛起红晕,紧贴皮肤的潮意沿着脊椎骨爬上,晕眩的感觉很快再次控制住羸弱的身体,连雾阖上眼睛,身体软软地向前倒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似是被这种粗暴的方式震惊,好一会,围观的群众中才陆陆续续有虫回过神来。

“什、什么情况?”

“碎掉了,就这样碎掉了,这也太……”

无视一旁的不知所谓的叫嚷,罗亚德·斯曼反应极快地半蹲下身子,旁若无人地从已经报废的笼子接住失去意识昏迷过去的虫崽,调整了个姿势让他稳当地靠在怀里后才直起腰重新站起。

“滴——”

交易完成。

早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身旁另一个与他穿着同款制服的雌虫就毫不拖泥带水地上前付款。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虫崽一到手,两虫很快一前一后地离开,没有理会在短暂沉默后身后瞬间炸开的声音。

“……是雇佣军?真够野蛮,把那么漂亮的虫崽都吓晕了,这会起反效果了吧,印象分一眼就扣光,活该。”

“嘁,还不是想就在小雄虫面前装个逼吗?现在什么时代了,哪还有雌虫把种族特征明晃晃地放出来炫耀的,他雌的给老子装你雌父的装!”

“对对……”

“就是!”

应和的声音此起彼伏,又一次盖过了一圈子摊铺的叫卖声。

但话虽这么说,他们中清醒的虫又都明白,无所属的雇佣兵,不受任何势力唆使,没有束缚,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帮仅为钱和利是首的,该是何等存在。

暴徒。

不满的情绪仅在小范围内宣泄了一会,雌虫们对着还在不停掉落的碎屑和扭曲的笼顶咽了口口水。

最后再看了一眼雄虫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漂亮金发,他们嘴上咒骂几句,就很快四散而去。

逐渐远离黑市的喧闹,两虫沉默地前进。

罗亚德静默地抱着连雾走在前面,紧随他其后的褐发雌虫频频往他怀里看去,淡紫色的眼睛停留在虫崽无力搭在他肩头的脑袋,片刻后才移开视线。

心中若有所思,克洛里放慢脚步:“我来抱?”

“不用。”雄虫温热的身躯轻得像纸,连呼吸都是微弱的,只是倚在身上几乎没感觉,罗亚德动作依旧未停。

“你说了算。”克洛里没有坚持,很快再次跟上前面金发雌虫的速度。

等他们又走出一段距离后,罗亚德才停顿脚步低下头来。

原先准备好的斗篷有些宽大,直接盖住了怀里虫崽的大半张脸,足以拖地的长度恰好向下垂落,包裹住他的整个小腿,把每一寸原本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掩藏起来。

罗亚德这时垂眸为连雾整理衣服的时候,才终于能抽出空去检查他的状态。

年幼的雄虫紧闭着眼睛,柔软的金发贴在额头上,笼罩在阴影下的半张侧脸苍白如纸,整个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在冒冷汗,情况似乎不是太好。

罗亚德摸了摸连雾的额头又抬手解开他的衣领,匆匆几眼看过去只能初步判断体表没有受损。

他无言地皱了皱眉,现在他们军舰被毁,身上所带的资源有限,缺乏可以做身体检查的现有仪器,虫崽是否有内伤也暂时无力检测。

但总体应该并无大碍,罗亚德让连雾重新倚在肩头,凭经验推测道,从这只雄虫之前看他的眼神他大抵也能猜出来些许缘由。

想到这他瞬时回忆起年幼的虫崽临昏迷前一双震颤的眸和里面难以言说的情绪,只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罗亚德抿紧唇,像之前尝试过无数遍的一样再次努力放松身体。

刚刚身后还高高竖起的蝎尾很快像濒死的鱼一般滑到地面,无力地拍动几下后便没了动静,无用的麻绳般被他远远拖拽在地。

“怎么样?”听着身边的动静,克洛里困倦地揉揉眼睛,在罗亚德调整状态的空隙顺手接过过路商贩递过来的一袋乳果,付完款后又漫不经心地向不远处的摊面逐个望去。

“还是不行。”罗亚德摇摇头,继续前进。他率先走在前面,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依旧稳健有力,可没过多久又生生地顿在原地。

似是被惊扰,怀里的雄虫忽然畏寒一般地往他怀里缩,毛茸茸的金发贴着脖颈处磨蹭,一股电流瞬间直冲脑海,罗亚德的呼吸急促了一下,像被按了暂停键,再不能移动分毫。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很快在克洛里疑惑的眼神下再次加快脚步,等彻底远离人群才低声问道。

“后面有虫跟着吗?”

一直注意着周边环境的克洛里回答:“没有。”

“你来。”罗亚德把肩头趴着的虫崽向身后递去。

以为对方是没力气了,明了实际状况的克洛里手一张表示理解,没有疑虑地完成了“交接仪式”,让小雄虫舒舒服服地躺在了结实的臂弯里。

趁他接过虫进行安置的时候,罗亚德不适地拉紧衣领,把脖颈处那片发烫的黑色掩进制服里。

余光注意到长官满头是汗,褐发的副官再次问道:“还是不行?”

“对。”不用看都知道,连在尾椎骨的蝎尾依旧在身后摆动。

把破损的虫翅收去已是勉强,至于依旧不听使唤在身后自由挥舞的蝎尾……罗亚德伤重得收不回去,无论如何行事,稍一集中精力只觉胸口钝疼,精神海也是一阵刺痛,根本无济于事。

“呼……”揉揉眉心,罗亚德呼出一口气,又转眸看了眼虫崽的状态,眸色微沉。

在黑市本身就是处于一种高压的环境,不适合受到二次伤害,特别是高等级雌虫的虫类特征。

其对在虫族的演化中逐渐产生【基因位次流通阻断】的低等级和未成年的雄虫来说都是一种无法克服的生理恐惧。

或许两者都占了,被作为奴隶贩卖的雄虫,罗亚德在心里道。

又过了一个多星时,他们停下来稍作修整。

“这军服质量倒不错,有点东西在身上。”找了块阴凉,克洛里席地而坐,右手揽着连雾的腰让他舒服地斜靠在胸膛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扒拉起衣角,“不过虫倒是差点变成烟花了。”

里面的皮肉不管如何,外面的制服起码好好地挂在身上,没被炮火击成灰。

“如果他们能把经费用在适宜的地方就更好了。”专员制造的军舰一炸就没,统一发放的制服却完好无损,罗亚德冷着脸不置可否。

“也对,长官说的是。”克洛里懒懒地往身后一靠,自被临时调遣来这个星球后就一刻未停地到处奔波,刚讨到闲他就不想再动。

罗亚德见此同样也并未多言,等一卸下力来,他才隐约发觉腹部的疼痛缓解了一些。

被炮火击中后身上都是一片焦黑,不仅如此,敌人的翅膀划伤皮肤带来的毒素以不可闻的速度转眼融入血液,抑制了他身为s级的恢复能力,好几个星时过去,伤口处才缓慢地长出新肉。

除了被负责勤务的第四军团生产出的,用作特殊任务时装扮雇佣军的制服还健在,为他勉强维持了一点体面外,罗亚德身上全是未愈的伤,整个虫狼狈不堪,为了防止被有心虫看出来,只能强打精神硬撑一路。

他们归属于联邦第五军,在日常行动前留守在主星待命,平日并不直接参与行军作战,而是执行上派的各种秘密行动,在职能权限内谁用谁申请调遣,在各个军团里灵活调度,少有正面作战的机会。

罗亚德面无表情地整理起制服,把皱褶一一抚平,八个星时过去了他依旧全身都在痛,骨头不知断了几根,自出生起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作为第五军的少将,他和副官克洛里本来接上级命令正在隔壁星执行任务,可刚登陆的时候,不知第一军的索伦上将从哪得来的消息,又把他们临时调去黑星协助他把被危险分子掳走的雄虫救回。

而一到那里,索伦上将扯了他被强行绑架进地下拍卖场圈养的雄主就跑,为了给他打掩护撤离,他们被狂轰乱炸的炮弹追着打了一阵还没完。

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两虫一消失在视野里,那个暴怒的陌生高等雌性就集中火力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阵炸,放出来的毒像不要钱似的打了个措手不及,幸亏有翅膀能躲,不然罗亚德真要像克洛里说的那样被炸成烟花了。

这份人情希望上将大人能牢牢记好,罗亚德在心里冷冷地盘算着。

在那之后不做停歇地简单休整后,不忘本职的罗亚德在他副官无用的抗议下很快决定即刻前往隔壁星继续完成任务,而这次行动还需要一个幼崽打掩护,于是他们便选择就近到慕拉卡的黑市上入手一只。

但稍有不妥的是,这里的黑市交易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货品只要一离手,交易过后就不再受规则保护。

困住虫崽的笼子硬度为13,是天然的特殊矿物,金刚石的13倍,当时罗亚德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斩开笼子除了进行威慑外,更是为了告诫某些蠢蠢欲动的货色不要不自量力,他想要捏碎他们的脑袋同样轻轻松松。

就在罗亚德边闭上眼睛等待体力恢复,边思忖接下来的行动方案的时候,克洛里顺手揉揉还昏迷不醒的虫崽金色的脑袋,没安分片刻就又闲不住,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话说小雄虫长大了要是问起自己的来历,我们该如何回答呢?”散漫的褐发雌虫支起手肘把沉甸甸的乳果袋子绕在指间轻轻晃了晃,没等罗亚德回答,就开始独自一虫分饰两角地调侃起来。

“能再说说你当年从一众小虫里选中我的故事吗?”

“咳咳,当时啊,善良的长官……”

“够了。”语调冰冷地打断这个从与他本虫不相关的描述,罗亚德平静地整理好紊乱的呼吸,睁开血色的眼睛。

“不用做多余的事,一切为了任务。”

“行,你等会别晕就好,到时候我可拖不动你们一起走。”克洛里浑不在意地笑笑,他耸耸肩,然后从善如流地选择闭嘴,稳稳接住弹回手里的乳果后便低下头专心给连雾整理起了刚刚被他揉乱的头发。

说话也是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手段,两虫心里都清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俩都无多余的同情心。

但雌虫饿几天都行,雄崽子可挺不住,没一会缓过劲来的罗亚德上前解开克洛里手里的袋子,掏出一个鲜红透亮的乳果来。

幼龄虫崽的辅食,可以缓解饥饿。

他们现在所处的方位离出口很近,附近已经没什么虫了,雷厉风行的性格让罗亚德准备简单喂食后就行赶路,他捏起乳果剖开皮,刚要把冒着乳白色汁水的果肉送到虫崽嘴边,正巧路过的推车贩子就注意到了他们,连忙出声阻止。

“等等!”认出是刚刚被拉尼卖出去的那只小雄虫,他连忙推着车子到两个雇佣军打扮的雌虫身边停下。

“不需要。”罗亚德默不作声地扫过那堆满一排排架子的违禁药品,毫不留情地冷声拒绝。

但显然推车贩子在临返程前并不想错过这个送上门来的好生意,看了眼雄虫苍白的脸,他抢着继续开口道:“吃乳果这哪能行?您想想奴隶贩子哪舍得给手底下的虫好待遇?”

“更何况拉尼那家伙这么黑心的,乳果能给的能量早已支持不了虫崽成长需要的基本补充了,像这种身体虚的小雄虫崽就是要喝热乎乎的虫奶才行,不然很容易没命的。”

说着他用一种看虐待虫崽的变态的痛惜眼神把罗亚德看得眉头直皱。

一旁的克洛里好整以暇地看看两虫,没心没肺地扬起眉梢,抱着连雾往背后继续一靠,愉快地看起了他长官的热闹。

“他们不是吃乳果就能养活的吗?”罗亚德将信将疑。

“才不是!”贩子据理力争。

“以量致胜也不行吗?”克洛里依言也笑眯眯地晃晃手里装得满满的袋子。

“呸呸呸,那都是他们卖果子的贩子唬虫的说辞!”推车贩子很快顺水推舟地推销起了他家的催乳针。

他从货架上拿出一个呈满透明液体的针管,“这玩意见效可快了,一针下去保准出奶量大,分分钟变成哺乳期的孕雌,奶水多得胸里涨痒得不行,喂你家小雄虫这样的十个都不成问题。总之,虫崽都爱喝,家长都说好。”

金发长官陷入了沉默。

一管子“妙药”被嘴皮子磨得快起火的商贩捏在手里舞来舞去,吹嘘得天花乱坠,泛着寒光的针头在太阳底下倒晃眼得很,罗亚德若有所思地抬眸看了一会,实在想象不出自己敞开胸膛给虫崽喂奶的场景。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面无表情地把头转向树荫:“现在我把他过继给你了。”

“我还没结婚怎么能奶孩子呢?”克洛里头也不抬地把玩着手里已经没了用的乳果,把问题再次抛出去。

“说的我结了一样。”知晓催乳针可能会有的副作用,罗亚德抿了抿唇,一时有些犹豫。

“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可最爱任务了,为了它英勇献身也是种美德。”

乳果随着他的话哐当滚落,斜斜歪进干燥的泥土里,克洛里顺势撩起怀里虫崽的头发,让他苍白的小脸对准罗亚德的同时,自己也抬起了头——掩在一片杂乱的发下的紫色眼睛里全是不作掩饰的冷漠。

罗亚德皱着眉头看过去,未尽之词溢于言表。

“……”

“……”

“嗯,听起来挺好的……”终究时间紧迫,下一秒克洛里再次弯起唇角,他抱着怀里的虫崽利落地从靠坐着的树前站起身,又随意地拍拍裤子上的土,才散漫地晃到商贩跟前。

要想重金买来的虫崽顺利存活,此时需要的营养又是必须的,没待罗亚德再作表示,褐发的副官又与说得口干舌燥的卖家熟练地交谈起来。

“就是有点太贵了。”不在货架上明码标价就是想随机应变地宰人,克洛里放慢语调,唇角常带的浅笑在他年轻俊美的五官上充斥着淡淡的柔意,一整个温和无害。

接近晌午,靠近出口,周围没什么虫,他摸摸下巴,目光在面前的雌虫身上游曳,考虑起了杀人越货的可能性。

这里也在监管范围内吗,那个虫,人云亦云的“权威”真的很厉害吗。

克洛里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把贴在额角遮挡视线的发往旁边推了推,搭在雄虫背后的袖口被指节攥到发皱。

怕他坏事,罗亚德用眼神再次警告。

不要乱来,再这样就敬告你雄父,此类行动,以后也没必要再参与。

他这样“说”。

克洛里不作声地和他的长官对视了一会,然后轻飘飘地移开视线,但罗亚德仍旧不放心地观察着他的动作。

一看就知道这是在不满他下达的,要求立刻执行任务的指令,对于这种没上过军校的天降二代,磨合起来很麻烦,习惯了一个虫的节奏的罗亚德表示很头疼。

那时掩护上将带着雄虫撤离,大抵是追虫心切,蝴种的残翅雌虫一时不察就和其余部下拉远了距离,陷入了孤身一人的不利情形。

近战的时候罗亚德虽被毒击中行动迟缓,甩出去的蝎尾同时也抽中了来拦截的敌人的小腹,一时谁也占不到巧。

僵持之下,一直插不进去他们s级雌虫战斗的克洛里趁对方失去雄虫踪迹心神动荡的间余,又比较阴地飞到其身后用骨甲削掉小半截破损的翅膀,蝶种失去平衡从半空摔落,他们才以脱困。

现在褐发的雌性一头短发乱七八糟,来不及收拾妥当的血与汗混在一起黏在脸上,眼底不仅有疲色还有一丝未消散的警惕与戾气,就算再怎么调整表情也压不住手上刚沾过血的事实。

刚刚推销商品说得一身汗的商家在这位副官“核善”的目光下再次冒了一身冷汗,瞅着他们身上的雇佣军制服突然就回想起了眼前这两个虫是靠什么吃饭的。

他看看空无一人的周围,显然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最终捂着心口再次说出一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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