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李麦穗正倒了点水在刷马桶,然后把污水倒进了不远处的小池塘里。
秦晚:“……”
她想了想,也刷了刷马桶,然后追到垃圾桶那儿,又往粪车里倒了一遍。
王秋儿同样刷了马桶到塘里面,秦晚暗暗叹气,看来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她进帐篷时,王秋儿背着一个小包走了,这回来一趟就是给她一家做了大扫除的保姆。
上午的时候李麦穗也走了,同样背着包,鼓鼓囊囊的,应该装了不少咸菜。
李婶很会做咸菜,还会放油炒一炒,至于王婶家的则是外面买的,还放了辣椒,现在的辣椒可稀罕了。
后来半月就很太平,秦慧君习惯了开荒的难度,还跃跃欲试着要多开,秦晚身体也养得好了一些,便打算去市那边找个工作。
开荒实在太辛苦了,她没办法阻止秦慧君,但没有她帮着捡石头的话,秦慧君也多开不了。
“要不我请个假陪你一起去?”秦慧君不太放心。
秦晚道,“妈,你忘了我一个人从首都那边过来,不照样平平安安的?别小瞧了我。”
秦慧君想了想到底同意了,拿出一物递给她,“这是你的身份证,我帮你办的,你拿着,市里面很多地方都需要身份证。”
又给了她五毛钱。
秦晚接过来,听着她絮絮叨叨,“你也别仗着你上次平安了就艺高人胆大往小路走,注意点,咱们云山市管的还是很紧的,你就看着大路,会有穿着制服的来回巡逻,有问题你就大声喊,也别对老人小孩起同情心,让他们去找警察,你要记住你也是弱势群体……”
“妈,我知道了。”
她哪能不明白秦慧君说的有道理?
正值灾后重建,一切都很不正规,如今回忆起来,秦晚都不由得庆幸原主足够聪明谨慎,把自己打扮成破破烂烂在外闯荡的穷小子,又宁肯多花钱,选的是政府经营的交通工具,否则就算她瘦得跟竹竿似的,也会被盯上。
像原主父亲巴结的变态老头一样疯狂追求以瘦为美的人绝不会少,而且她是女生。
秦晚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身份证,和末世前差不多。
渣爹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继母知道却拖着她不给办,原主是直接取下自己那一页户口本买的票,幸亏能用。
她带上身份证和钱,往市中心的方向走,首先看到的是一条非常宽广的道路,道路两旁种了树,本来是为了绿化的,但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很诡异。
有种克隆的、多胞胎的感觉。
云山市说是市但地方不大,也不繁华,颇有种纪录片看过的五六十年代的感觉,很多三四层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最高不会超过六层,抬头再远一些,是一圈与帐篷很类似的材料,把还没清理的废墟隔绝在外。
秦晚一路走来,本来就很稀薄的元气更少了。也对,这里原来就是废墟。而更干净的城外,是从前的农村或深山老林,元气更浓郁一点点,她从张工口中知道,官方非常谨慎,不会批做商业用地,一律都是承包搞农场,他们已经容不得丝毫破坏与浪费。
所以聪明的有钱人会在市里开店,却会把家人安置在城外的农场。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棚户区还挺香饽饽。
这个时间点,已经有早餐店开门了,数量其实不多,比不得从前一条街就开了五六家,但隔得老远,秦晚的鼻子已经闻到了各种各样的香气,很浓郁。
人造食物有007这种纯粹为饱饭考虑的,也有一些很会哄人鼻子的,就像末世前的人造肉、泡面一样,味道且不说,香气绝对能勾得人走不动道。
现在敢出来做吃食生意的,那都是精挑细选了原材料,一家比一家香。
这些香气唤醒了秦晚极其久远的记忆,不再是那些一道比一道更复杂的山珍海味,而是颇为接地气的看似平淡却很温暖的普通食物,就像一个普通人的早晨,懒得做饭,于是带上一些钱,在楼下走几步路就能看到的浓浓烟火气,小笼包、肠粉、热干面、油条煎饼……耳边仿佛还能回忆起一些声音与画面,急着上班上学的人,随便就拿了一些边走边吃,有悠然的大爷大妈,坐在椅子上,一边吃一边与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侃大山……她眼睛一酸,狠狠地吸了好几大口。
面条会有的,大米饭也会有的。
残酷的末世已经过去,她迟早能吃上正常的、纯天然的、绿色健康的食物!
秦晚没有去问外面的那些小摊子,这些店铺上的客人其实并不多,云山市还是太小了,往往自己家的人搭一把手就够了,不需要额外招人,倒是一些经常有人进出的铺子还有可能。
铺子的种类不算多。
比如木器铺,各种木头家具琳琅满目摆了一屋子,像是木柜木桌木椅都比较常见,还有木碗木盆木筷,买的人不少。
相比之下隔壁家不锈钢做的各种家具客人还少些。
秦晚知道他们的讲究。
现在的人都疯狂追求绿色,追求生态自然,原木家具哪怕是人造木做的,也比那等不锈钢招人待见一些。
秦晚看着红火的木器铺走过去,问他们招不招学徒。
“不要不要,家里忙得过来。”
那老板摆了摆手,眼神还有点警惕。
秦晚就挺无奈的,这家的木器做得并不精致,别说雕花了,有些边缘的毛糙都没有打磨好,自然也没什么设计。
她以前当一个清闲富二代的时候,像什么陶瓷、木雕都玩过,自付虽没有力气打造大型家具,但做一些精巧的木雕不会逊色。
可惜老板依旧拒绝,“你说的那些我知道,有钱人把玩的东西,但这里是卖不出去的,你要卖木雕得去一线大城市,还得用天然木头,人造木?咱市里的富豪更喜欢盘活的盆栽。”
虽然他语气不太好,却是把这里面的要点说明白了。
秦晚反应过来。
人造木刻的木雕是死物,相比起盛世太平才能讲究的艺术感,现在的人更追求活物。
她记得她渣爹就有一个别人送的木雕,是天然木刻的马,马是他的属相,这件礼物就送得很合他的心意,渣爹时不时拿出来盘一盘,还会拿刷子仔仔细细的刷着,现在回想那马身确实被盘得莹润光滑,活灵活现——不是形容这个雕刻大师水平有多高,而是随着渣爹不断盘它,就像是在赋予它一种灵气一种生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