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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亲亲我吧QAQ

 

我和宋听雨只做了一次,做到一半我就着正面进入的姿势抱他进浴室,打开淋浴头,热水喷洒而下,宋听雨被我抵在墙上,他被操的只有脚尖能挨地。没有润滑,血和肠液一起埋入水流的坟墓,宋听雨不再像之前那样叫的很大声,而是喘息中混杂着类似哀鸣的呜咽。

水顺着我的脊背流下,随着顶弄的动作四溅到墙壁和地砖上,我故意放慢动作,每下都顶至最深。我含舔还未结痂的乳头,吮吸被齿尖刺穿的伤口,掐着他白而细的腰身,轻易地在上面留下淤青。宋听雨后仰着脖颈,后脑勺顶在墙上,他双手攀在我的肩上,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我们很久才到达高潮,宋听雨先射出来,他射精的时候还在舔我手臂内侧的血痕。

我掐着他的脖子,逼他到眼球翻白几近窒息。水声中我清晰地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他的泪水在我的指缝间流淌,我松开手,观赏我亲手为宋听雨套上的桎梏,在他过呼吸时与他接吻,褫夺他赖以生存的空气。

宋听雨从以死亡为代价的吻中获得平静与自由,血腥暴力的性爱是为他而生的镇痛剂。

他沉沦于欲壑带来的欢愉,我是填海的礁石,也是主宰的塞壬。

“宋听雨。”我一遍又一遍提醒他的卑劣,“你在和你弟弟乱伦。”

宋听雨的睫毛很湿,是未落在海面上的云雨,他虔诚地吻在我下巴上的那枚痣,用尽败坏的本性,为我们的肮脏求情。

我垂下眼睫,看他小心翼翼吐出的舌尖,看他颤动的眼皮,宋听雨忽然抬头看我,我与他对视几秒,扯住他的头发向后拽,宋听雨感到吃痛发出一声呻吟。

我抬手让他看被水泡湿而变得红肿的伤口,割的太深甚至漏出皮下油黄的脂肪层,宋听雨求饶地摇头,泪水从他眼中夺眶而出,我平静地道,“哥,你割的很好。”

宋听雨如同丧失了语言功能,他闭着眼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尖叫。我揪紧他的头发逼他睁眼,同时嘴唇蹭过他颈部动脉的位置,我含住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说,“下次我们割你的名字怎么样?你更喜欢sapphire还是‘听雨’?”

宋听雨发着抖找我的嘴唇,我静静看着他一下一下蹭上来舔我的唇缝,我咬住他的舌尖,宋听雨却不躲,反倒趁机将舌头伸进来缠我的舌床。他每深入一分,我就咬的用力一分,牙齿刺穿他的嘴皮和口腔里的软肉,到最后嘴里全是血,混在口水中被我们咽进喉咙。

睡前宋听雨哀求我不要帮他清理,他的屁股里夹着我的精液,时不时会从大腿根流出一点,他坐着的黑色大衣被乳白色液体洇湿,他红着脸不敢看我,“小迟,我、我明天会洗干净的。”

我看他几秒,翻身背对他躺下。

半夜,我被胳膊上的湿意弄醒,我半眯着眼,在黑暗中看到一个人影蹲在床边,正拿棉签往我的伤口上涂碘酒。

宋听雨没发现我盯着他,他动作很轻,却忍不住手抖,导致涂了很久才上完药,末了他还在伤口上吹了吹。我闭上眼,做完这一切后宋听雨重新回到大衣上躺下,我听到他翻身的动作。

半晌,我睁开眼。

“你说你没安全感,习惯了孤单。”

“我会让你习惯,多一个人陪伴。”

“我们都怕寂寞……”

“被时间慢慢吞没……”

范昀从洗手间回来按下接通键,“喂,王医生,丘丘怎么样了?”

“什么?!”

他的声音大到整间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周围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他身上,只有我无动于衷地继续挤颜料。范昀挂断电话抓住我的手,颜料挤多了。我皱眉,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他焦急地道,“秋迟,帮我跟老班请个假,丘丘丢了!”

我冷淡地收回手,范昀拔腿就往门外跑,正好撞到走到班门口的班主任。上课铃这时响起,班主任喝令他回去,范昀急的话都说不清楚,后脑勺挨了班主任一巴掌,不情不愿地走回座位坐下。

上课有一会儿,我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我掏出来看,是范昀发的消息,我淡淡瞥了一眼,锁屏放回兜里接着画。

手机接着震动好几下,我不耐烦地点开,里面弹出几条信息。

范昀:秋迟,丘丘丢了。

范昀:你说它会去哪啊?它那么小在外面被野猫野狗欺负了怎么办?

范昀:它还在生病,发烧还没好,我该怎么办啊?

范昀:秋迟,你理理我,我要哭了。

我回了句“别烦”,便收了手机,后半节课果然没再收到消息。

一下课范昀就冲了出去,直到放学人也没回来。

在回仓库的路上我打了两万块钱到彪哥账上,一次打太多会引起怀疑和不必要的麻烦,彪哥收了钱没说什么。

我从公交车上下来等换乘,忽然听到一声很微弱的猫叫,我没理,过了一会儿又叫了两声,我偏头一看,公交站牌后躲着一双蓝色眼睛。

我看了两秒,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换乘公交到站,我退在挤着上车的人群外,脚边的猫叫开始变得大胆起来,等到人群上的差不多,我拿出手机对公交站牌拍了张照。

几乎是一发过去范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接连挂断两个,范昀改为发消息:我马上过来!

范昀:秋迟你能不能先别走啊,帮我看着它,求你了秋迟!

范昀:它还在发烧,那边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能不能带它躲会儿雨?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范昀:我打车过来,已经上车了,等我五分钟!秋迟拜托你了,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哭][哭][哭]

“哎小伙子,你上不上车?要上赶紧的。”

公交车司机鸣笛,我垂下眼,余光瞥到一抹蓝,打字:两分钟。

范昀匆匆赶来时天空已经下起暴雨,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回头对里面说,“师傅你等我一会儿啊!”

他冒着雨跑进公交站台,眼睛直盯着我怀里的一团,“丘丘!”

范昀小心地接过猫,暹罗在他怀里弱弱叫了一声,他吸了两下鼻涕,抬头看我,“秋迟,谢谢你……”

我冷冷道,“没什么事就快走吧。”

范昀拉着我的胳膊,“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我拧了拧眉心,收回手,“不用。”

他怀里的猫这时候冲我叫了几声,我与那对蓝色瞳孔对上视线,范昀见状忙将猫抱到我面前,“丘丘也想谢谢你,秋迟,雨这么大,公交车要好久,我送你吧。”

我拒绝地更不留情,“说了不用,不顺路。”

范昀还想说些什么,我提醒他,“它还在发烧。”

一听,范昀神情迟疑了,身后的出租车司机也开始催他,范昀眼巴巴地望着我,“那……好吧,耽误你时间了,对不起啊秋迟,真的谢谢你。”

换乘公交终于到站,我越过他上车,范昀在车下喊,“我走啦!秋迟明天见!”

下车后我淋着雨走回仓库,宋听雨见到我先是顿了一下,随即目光瞥向我的胳膊。我穿了长袖,被雨水浸湿的布料紧紧贴在我的伤口上,他张了张嘴,最终沉默地从卫生间拿出干净的毛巾给我,“擦、擦一下吧。”

我脱下衣服,接过毛巾将身上的水擦干,再用绷带缠住有血痕的地方,换上另一件短袖。

宋听雨坐到地上端起饭盒默默吃饭,他的脚上又锁上了铁链,整个人低垂着眼,表情有点奇怪,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在发抖。

出门前宋听雨叫住我,这一次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宋听雨声音没什么底气,“小迟,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见我没什么反应,宋听雨憋红了脸解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害怕。我特别想你亲我一下,可、可以吗?”

我淡淡道,“害怕什么?”

宋听雨噎了一下,他小声说,“你……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看他一会儿,没什么情绪地说,“不是嘴破了?”

“啊?”

宋听雨反应过来,连忙说,“没关系的!一点也不疼的,小迟,你亲亲我吧……”

说到最后他哀求地看向我,眼神和昨晚求我不要把他屁股里的精液弄出来一模一样。

他试探着轻步走过来,走到我面前后他大胆地搂住我的脖子,踮脚去蹭我的嘴唇。我偏头躲开,宋听雨更急切地想要扑上来,被我掐住腰不让他有所动作。

“我同学的猫丢了。”

宋听雨抬起睫毛,深蓝色的眼睛望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接着道,“它生着病,自己跑了。”

我问他,“你说它为什么要跑?”

反应几秒,宋听雨愣愣道,“我……我不知道。”

我将他往后推了一点,宋听雨像个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的孩子,不解又委屈地看向我,我说,“哥,你也生病了,你也想跑。”

宋听雨睁大眼,摇头辩解,“我没有,小迟……”

我打断他,只问他,“为什么?”

宋听雨哽了一下,他不安地摸我的手臂,在摸到粗糙的绷带后又像被烫到一般收回手,他低声嗫嚅,“我没有……生病,也没有想跑。”

“没有生病?”我轻笑一声,在他耳边道,“哥,你只是有性瘾,为什么需要我亲你?”

宋听雨回答不上来,我说,“你说你没有生病,所以我不亲你也不会怎么样。我去上班了。”

我转身要走,宋听雨紧紧拉住我,“不是!”

宋听雨急的眼睛都红了,他又搂上来,整个身体贴在我身上,还在不停地压蹭,鼻子在我颈间嗅来嗅去,嘴唇毫无章法地一下又一下印上来,呼吸粗重,这个行为看起来怪异极了,就像一个犯毒瘾的瘾君子。

宋听雨难耐地舔我下巴上的痣,在他想亲上来时我又躲开,他只蹭到了嘴角,但这一点似有若无的触碰似乎已经让他食髓知味,他终于忍不住把一天的憋屈释放出来,湿着眼睫道,“小迟,求你了,亲亲我,我真的快不行了……求求你,亲我一下……”

我冷冷看他,“不是说自己没病吗。”

“我有!我有,我生病了,小迟,你救救我……”宋听雨快要濒临崩溃,他紧紧搂住我,像求主人抚摸的猫一样讨好地用脑袋蹭我的颈间。

我不为所动,“嗯,你生病了,所以你也要跑。”

“我没有!!!”宋听雨被逼的冲我吼起来,吼完他又懊恼地将脸埋在我胸前,软下来的声音里还带着未尽的怒气,“我真的没有要跑!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藏……刀是因为、因为我怕你杀了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也没有要离开这里!我走不了我也不想走!我就想留在你身边,小迟,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离不开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爱你……”

我垂眼看他,洗发水的清香淡淡地萦绕在被我和宋听雨压缩的空气中,潮湿又粘腻。外面的雨下的很大,雨声包裹着只有呼吸声的仓库,让这逼仄的一方空间显得格外静谧。

宋听雨忽然喘的很急,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我冷冷道,“张嘴。”

宋听雨听话地分开唇瓣,我伸进去两根手指,搅弄夹紧他的舌头,“舔。”

于是啧啧的水声在仓库里回荡,宋听雨舔的津津有味,看起来像在品尝什么极品美味,我模拟性交的动作开始在他喉间抽插,宋听雨忍不住干呕,却还是在卖力地含吮我的手指。等他舔的差不多,我抽出手向下隔着裤子探入他的臀间,宋听雨被激的一抖,下意识夹紧我的腿,他柔柔地叫,“小迟……嗯……”

我扒掉他的裤子,两指掰开臀缝,穴口立马有液体流出,我愣了一下,笑道,“还夹着我的精液啊,哥。”

说是“液体”其实不太恰当,精液在宋听雨的肠道待了一天,早已凝固成黏液。我伸进一根手指去扣内壁上的黏状物,耳边宋听雨的喘声很轻,他抬起下巴想要接吻,这次我没再躲,但也紧闭着牙关不让他更进一步。我将内壁上的异物扣干净,然后再伸进去的鼓点。大风呼啸过雨水,在空气中碰撞出激烈的打斗声,偶有树杈砸在铁窗栏杆上。

窗外电闪雷鸣,夜黑得阴沉。

我躺在床上,听黑暗中响起一阵窸窣声,一双手从后面抱住我的腰,我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后背上,几乎是气声的一句,“小迟,会不会热?”

安静几秒,我睁开眼,转过身正对着宋听雨,我感受到他呼吸一滞,睫毛不安地颤了颤。

一阵无言后,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我怀里靠了几厘米,随后完全不敢有所动作地僵持在一个很近的距离。又过去几分钟,他才伸出手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胸口。

等了一会儿,确定我没有什么反应,宋听雨才缓缓呼出之前的紧张和害怕。

“你还在发烧吗?”宋听雨问得很轻,仿佛怕再大声一点就会敲碎对彼此来说过于不真实的当下。

我嗓音里的情绪很淡,“刚才出过汗了。”

现在反而是宋听雨的身体更烫一点。

我们在浴室里做了两个小时,宋听雨到最后已经射不出什么,即便如此性瘾也只是稍有消退的迹象,直到现在,他的性器还处于半硬的状态。

最后一次做的时候,宋听雨在高潮的同时完全失禁了,淡黄色的尿液滴沥在地上,被打开的淋浴冲入地漏。他的身体微微发抖,深蓝的瞳孔失焦,这种程度对性瘾来说算不了什么,至少再做两三次都没有问题。

但宋听雨却在勃起后哑着嗓子对我说,“小迟,不做了好不好?你喝了酒,继续做明天会头疼的。”

做爱时卫生间里到处都是水,原先的衣服被弄湿到不能穿,他身上又换了一件我的短袖,长度刚好能盖住屁股,所以宋听雨底下没穿裤子,只有一条棉质内裤。

他身上的热意沿着相触的肌肤传递过来,像在暴雨如注的夏夜抱了一个暖炉,内薪取之不尽,一如他演技很烂的执着。

“白天在干什么?”我突然问。

“嗯?”宋听雨困了,说话的声音有点黏糊,“在……想和小迟有关的事。”

我平静地问,“想我什么?”

“很多……很多。”

宋听雨脑袋拱了拱,毛茸茸的头发蹭着我的下巴,“想你小时候,特别爱吃糖,每次他们吵架……给你吃水果糖你就不哭了。”

他笑了笑,“我记得有一次,他们吵的特别厉害,我抱着你躲在衣柜里,我问你,要是他们离婚了,你跟爸爸走还是跟妈妈走?”

“你问我,离婚是什么意思?我说……就是两个人要分开了。你知道你说什么吗?你哭着说,那你不要和哥哥离婚。”

说到这宋听雨顿了一下,他轻声道,“对不起,哥哥答应了你,却没能做到。”

我问,“还有呢?”

宋听雨说,“还有啊……其实小时候,你进过一次医院。”

他的声音低下去,清冷的好听,难得没有以往的谄媚,“那天我和妈妈一起出去买菜,只留你和爸爸在家里。回来的时候,打开门,妈妈却站在门口不动了。”

“我看到爸爸掐着你的脖子,往一动不动的你嘴里灌酒。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头破血流的妈妈哭着拉住手里握着碎酒瓶的爸爸,让我带你去医院。”

“你那么小一点,白的发灰的脸靠在我背上,冰的我忍不住发抖。我背着你跑到医院,看你被推进急救室,后来我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像做了一场梦,脑海里全是你嘴唇发紫昏迷不醒的模样。”

宋听雨抱的更紧了一点,“其实我很庆幸,妈妈带走的是你。你太小了,他又不会给你买糖吃,你哭了没人哄怎么办?”

“小迟,你哭起来可烦人了,有时候哭的惹爸爸不耐烦,他还会打我,所以小时候我特别怕你哭。”

沉默几秒,他说,“可是那天你没哭,我却哭了一路。”

宋听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睡着前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怎么现在,长大了,不爱哭,也不爱吃糖了呢……”

他说的这件事我有一点印象,不过模糊的记忆中并没有宋听雨的身影,我只知道自己某一次从医院醒来后,身边就只剩江烟了。

江烟没有向我解释为什么要搬家,也没有解释宋听雨和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见了,她只是沉默又疲惫地拉着我的手,浑然不知带我去往的是另一片苦海。

窗外的雷雨仿佛一声声警告,狂风如厉鬼般怒号,耳畔是宋听雨浅浅的呼吸声,在这种场景下,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整个世界在此时此刻静止,冰冷的仓库化身为温暖的巢穴,那些并不算真心的真心掷入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也不会有任何回响。

没有声音,也就意味着它逃过了被拒绝的宿命,实实在在地埋进了水底。

而做一潭死水的养分,只有被吞噬的结局。

不会有任何植物丛生,不会有一条游鱼出现。虚伪滋养死物,本就再合适不过。

我闭上眼,掌心搭在怀里的人脑后。

恶劣的天气,糟糕的地点,错误的时间。一切因素都在告诫我、劝阻我,望我迷途知返。

可我从未走上歧途。

我从未对宋听雨产生过多余的感情,我没有一刻停止过恨他。

恨他毁了我得之不易的一切,恨他有与我同样的出身却过上了天差地别的人生,恨他被众星捧月是以我深陷泥潭为代价,恨他十五年从未想过见我一面,恨他不知道和江烟走后我其实一点也不好过。

醉酒,发烧,我不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我承认这一夜做的所有决定都很清醒。

包括这个看起来相当可疑的拥抱,将宋听雨搂进怀里的时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犯过很多世俗意义上的“错误”。杀人、囚禁、虐待、乱伦,我早已身处炼狱,早已罪无可恕。

但就像宋听雨说的那样,有的事,只做错一次是可以被原谅的。

只给宋听雨一次情欲之外的拥抱,是可以被允许的。

我对自己说,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对宋听雨只错一次就够了。

我没有走错路,我只是在分岔路口停留片刻。

另一条路并不诱人,更不是什么好风景。我会停留,只是因为那晚拥抱的温度刚好能抵御窗口的寒。

喜欢、爱,都是不可能发生在我和宋听雨身上的情感。我冷漠极端,他凉薄无情,我们早在幼年就失去了爱的能力。

我和宋听雨之间挤满了仇恨与欺骗,从一开始便容不下其他。源于欲望,出自本能,我们接吻、做爱,天生为背德而愉悦,是骨子里的坏种,也像街上交配的两条狗。

而两条野狗拥抱,只是它们冷了太久。

第二天去学校时我还是有点低烧,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热加上宿醉导致的头痛,让我一整天都处于低气压的状态,画画的手感也不怎么好。

范昀今天请假没来,撞在枪口上的变成了寸头。中午放学寸头将我堵在门口,只有他一个人,我没耐心跟他废话,“要打去厕所。”

寸头没好气地剜了我一眼,“谁跟你打,我……”

我说,“不打就滚。”

寸头看样子要发火,却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硬生生忍住,憋的脸和脖子都红了,“……我来跟你打听个事,你,你态度好一点啊我警告你!”

我冷冷看他,寸头没底气地咽了咽口水,最终豁出去般吼道,“我就问你个事,你瞪我干嘛?我不跟你动手啊,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问出来!”

我烦的想杀人,脑内设想了一下动手的后果,最麻烦可能会叫贺玲来学校,“厕所,一分钟。”

寸头愣了一下,忙给我让开道,他跟在我身后贴的很紧,“五分钟行不行?”

厕所在走廊尽头,我被他贴的烦躁,“一分钟爱问不问,不问滚。”

寸头不想浪费一分一秒,低声道,“你昨天说……那个人在你床上,他是同性恋?”

我停下脚步,寸头没防备地撞在我背上,我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寸头噎了一下,小声又含糊地说,“我这不是那什么……判断一下情敌的威胁有多大吗。你凶什么凶?”

我眯眼看他几秒,“继续。”

“啥?”寸头没反应过来,我说,“还有50秒。”

寸头一听,急得嘴像打结了一样,“你你你……他,那哥们帅吗?”

“比你帅。”

“……”寸头又问,“他有钱吗?”

“比你有钱。”

“……”寸头不信,“比妙妙家还有钱?”

“他身价够买一整个贺家,你说呢?”我嗤笑一声,“23秒。”

寸头最后抓紧时间问,“那什么,你和他……你俩是……那种关系吗?”

我看向他,“哪种?”

寸头脸色古怪地说,“就是那种啊!他……他爱你吗?”

“……”我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寸头额头的汗都下来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哥们儿,难道你俩……还只是炮友?”

说完他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我的肩,一手指着我,“我懂了,哥们儿你放心,这人我一定帮你追到手。我那几个兄弟,你昨天见过的,都脱单了,我撮合的,牛逼不?”

我笑的更冷了,“挺牛逼的。你问了我这么多,我正好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寸头两眼放光,一脸放马过来的表情,我缓缓道,“赤橙黄绿都谈上了,只有你没谈,是因为不想吗?”

寸头:“……”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班主任将我叫到办公室,照例问了几句最近练的怎么样,哪方面有困难,我应付地答上,对方铺垫的差不多才引入正题。

“是这样的,秋迟,我们下周就要正式开始集训了,按理来说,走读的同学都是要强制住校的,因为晚自习每个人都要参加。”班主任从名册上找到我的名字,“嗯,这几次考试的成绩都很稳定。”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抬头看我,“秋迟,老师也明白你的家庭情况,但是最后几个月了,老师也不希望在最后关头出什么问题。以你的能力,不说央美,国美和川美都是有很大可能的。”

“你也不用急着做决定,还有几天,你好好考虑一下,就算不住校,晚自习也是必须要上的。画画这个东西你投入多少时间和精力,结果是不一样的。”

班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她打开盖子,里面装着很多颜色迥异的纸条,“高一第一次班会,我让你们把自己想学画画的理由写下来,每一位同学都交给我一张纸条,只有你没有。”

她的眼神柔和下来,“我一开始以为你是被家里逼来学画画的,到后面才发现不是,因为你显然很喜欢画画。能从早上一直画到下午放学,中间不休息不喝水的,也只有你一个人。”

班主任从一堆纸条里拿出一张,是空白的,她递给我,“这是我为你留的纸条,有机会你可以将画画的理由写下来。或许你们会觉得老师做这一步太多余,太肉麻,但老师只是希望当你们再次拿回这张纸条时,能告诉自己不要忘记学画画的初心。”

我接过纸条攥进掌心,什么也没说走出了办公室。

教学楼上方火烧云漫过天际,群鸟穿云而飞,如一支射出的弓箭。从楼下延伸上来的繁茂枝叶绿的油光发亮,喧闹人声散布在各处,在别人眼里这或许是青春最鲜活的一隅。

但世间风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鼻血、塞满口腔的泥土、掩埋身首的垃圾堆,才是我的生活。

彪哥带人将我堵在校外就近的一条小巷,一言不发上来就动手是头一次,不像是追债,更像是一种单纯的泄愤。

这次带的人明显和之前的混混不是一个级别,有的格斗技巧是军队训练过才有的。我被扔进身后的垃圾堆,后背扎进去什么东西,顾不得这点疼痛,我反应极快地翻身爬起来,抵挡住下一拳——不能打到脸。

我扭住其中一个人的胳膊,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反剪到背后,听到骨裂的声音后那人另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我拽住他的手向后倒在地上,捡起垃圾堆里的啤酒瓶,朝他头上砸去。

玻璃碎裂的同时那人头上有鲜血流下,其他几个人见状拽住我的头发把我从那人身下拖出来,然后狠狠砸在墙上。

我摔下来单膝跪在地上,抹了一把鼻血,又有一个人一脚踹在我肩膀,把我死死摁在墙上,我握住他的脚踝拧断,曲膝坐在地上低喘了口气。

接下来几个人一起朝靠坐在墙边的我施加拳脚,我抬手护住脸,偶尔有力气了反击一下。他们最后掐住我的脸往我嘴里倒土,我呛咳得厉害,却懒得挣扎。

彪哥走到我面前,缓缓点了根烟,他抽了两口,蹲下身将烟喷在我脸上,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彪哥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他问,“宋听雨在哪?”

我吐出嘴里的泥,冷笑一声,“死了。”

彪哥抬手拦下身后蠢蠢欲动的人,皱起眉。

彪哥静静抽了会儿烟,最后两指掐着烟屁股,掀开我的袖子,把烟头摁在我手臂的绷带上。绷带很快被烫出一个焦黑的洞,烟头直直碾在我发炎的伤口上,火星和烟灰钻进肉里,响起灼烧皮肉的噼啪声。

烟灭了,彪哥重新点燃,换了个地方继续烫烟头,烫完这支,再从烟盒取出一支继续。地上掉落一根又一根烟尾,绷带上渗出血,很快被大片刺眼的红染湿,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彪哥眯眼看我,“我再问一遍,人在哪?”

后背泌出涔涔冷汗,汗滴进流血的伤口生出刺痛,我抬眼淡淡看他,声音有些沙哑,“死了,我杀的,你们打死我吧。”

彪哥起身,抬脚踹在我肚子上,“周末,打五万过来。”

等一行人走后,我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把脱臼的另一只胳膊接好,才艰难地站起来。

拖着一身伤走了一遍昨天的路线,路上从一家酒吧打包了馄饨,回到仓库,钥匙插在锁孔里,我却迟迟没有转动,门有被撬过的痕迹。

打开门,果然,人不见了。

我走进去关上门,鼻血又开始往外冒,滴在衣服和地上。我坐在床上打开一次性饭盒,开始吃馄饨,大份是12块钱,小份才8块,应该买小份的。

馄饨汤里染开一滴滴鲜红,鼻血还在流,我咀嚼着嘴里的皮馅,拣起一块带血的馄饨,放进嘴里。

应该杀了宋听雨的。

把他的尸体剁成肉馅,包进人皮里,应该可以吃很久。

宋听雨应该是不难吃的,他的皮肤很细腻,身上的肉很软,从那节断掉的手指就可以看出,他的血肉应该相当美味。

人跑了,就再抓回来。

不,下次见到直接杀了,搭上李总这条线或许可以买到枪。再不济,制造一场车祸。

放火和爆炸行不通,我要他皮囊完整。

宋听雨跑了。

他怎么敢跑。

吃到最后一颗馄饨,仓库外响起敲门声。

我走到卫生间砸碎镜子,握着一块碎片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

会是谁,警察,彪哥,贺宜轩,杨可,李总,范昀,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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